李大宝学着她的样子，跟着点头：“你可以的。”
刚放松的心情，随着回到团里，又变得沉重起来。
于秀英也听闻风声，在叶方盛的搀扶下，出来了，看到两人回来，迫不及待的上前：“怎么回事？我听到有人来喊那臭小子说山子发现了尸体，可你们不是一起出去的吗？”
第58章 食堂争执】
叶方盛栓好马回来，原本好奇的心，看到姜时跟叶锦欢沉默不语的样子，又默默地闭上了嘴。
“小时，欢欢，饿了吧，我们去食堂吃饭吧。”
于秀英看自己两外孙女没事，也没再多说什么，几人站在这被人指指点点，不如去吃个饭。
四人一到食堂，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呦~这不是老姑婆叶锦欢么！”
说话的这人身材瘦弱，头发整理的一丝不苟，可看人的那双眼，闪着狡黠的光芒，此时正斜着双眼看着她们四人，嘴角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意。
叶方盛探头小声的对姜时道：“这人当初被我姐砍了一刀。”
“嗯！”
她只是点了点头，就去窗口买吃的去了。
这让男人觉得她们怕了自己，越发的嚣张：“跟在姐姐屁股后面的怂蛋，哈哈哈，昨天还被妹妹打了，你们瞧瞧，这种人有啥用。”
“哈哈哈哈！”
四周一片的嘲笑声。
四人冷着脸，买了一些米粥跟窝窝头，食堂的白面馒头早被人买光了，姜时又要了四杯开水，各放了一颗大白兔奶糖进去，把人都馋的直咽口水。
一道嘲讽声，成为了新的注意对象：“跟你一样，都是资本家的小姐，享受派，还吃奶糖。”
四人落座后，看了说话的男生一眼又收回了视线。
“他母亲的成分不好，他觉得他爹不能高升都是母亲害的，所以特别嫌弃他母亲，之前这人刚下雪，他母亲怕他饿肚子，给他拿了几颗奶糖，就又嫌弃了，可也没见他少吃啊。”
叶方盛是真嫌弃他，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了，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甜滋滋的，心情又变好了。
“你妈可不能跟她比，她可是上了报纸跟父母断绝关系的白眼狼。”
叶锦欢重重把杯子一放，愤怒的起身怒斥道：“皮严，你有问题冲我来，你说我妹妹干什么，你是觉得我砍你一刀不够是吧。”
“......”
姜时是眼皮直跳，谁家好人给自己孩子取名叫皮严啊，真是活得久了，啥都能见到。
“怎么她敢登报，还不让人说了！我就说，呸，白眼狼。”
叶方盛起身想怼回去，被她直接按下了，叶锦欢刚刚那杯水，没喝着，洒了大半，她把自己那杯递给了她，拍了拍她肩膀，让她稍安勿躁。
于秀英没想到这人流里流气的，还敢编排自己两个外孙女，撸起袖子就要上前理论，也被她拦了下来：“外婆，吃掉，我不爱吃窝窝头，拉嗓子。”
“啊...”
三人的满腔怒火，被她弄的全歇火了，看着桌子上的食物，又看看她，多少有点茫然。
“一个叫皮燕子的男人，你们品，细品。”
叶方盛回过神来，直接来了一句我靠，一旁的于秀英跟叶锦欢脑袋埋的低低的，可微微抖动的肩膀完全出卖了她们。
皮严气得跳起来，猛捶桌子：“贱人，你说什么！”
姜时同情的看着他：“你们看，这皮燕子还是听不懂人话的，好惨啊。”
“王八蛋的玩意！”
“他怎么就知道骂，怎么不过来打我？”
叶方盛是开眼了，他这个小妹真的能把人气死，不过他喜欢：“他怕被砍。”
“也是！”
姜时摸着下巴点头，一脸的鄙夷：“别的知青下乡是建设大西北，为了让这地方每一寸土地都覆盖上绿色而努力，有的人下乡却是来嘲讽坚持初心的知青。”
“你胡说什么，我只是笑她不结婚，而且她能干啥啊，来的时候肩不能挑，手不能抬的。”
皮严被吓得一激灵，这罪名他可不接。
姜时望着她，脸笑意冷冷浮在表面：“叶锦欢不可以，你就可以了？别说你来的时候五谷不分，你们以为上面组织让大家下乡建设农村只是为了让你们种菜来的？你们摸着良心扪心自问，谁来的时候，就能独当一面？你们以为这种情况组织会不知道？”
四周的知青面面相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大家不是来帮助这里的人种地，那还能干什么。
她发现所有人都不解的模样，无比惋惜：“你们都是从城市下来的，每个人都是上过学的知识分子，可这里的人呢？他们可能一辈子都没出过这个地方，一生都要困在此地，他们的见识是有限的，甚至有的人连一道鳝丝面、烧花鸭是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下乡最重要的是带给他们新的见识，让他们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不是只有眼前这一亩三分地，你们知青的力量是小，可加上这里人呢？”
皮严冷着一张脸，冷笑道：“你那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那你应该也知道，什么是蚂蚁虽小，也能搬动大象。”
第59章 等妈妈的小孩03】
一句话，让知青醍醐灌顶，只有让那些村民见识过外面世界的不一样，他们才愿意上进奋斗。
“皮燕子，你妄图用是否结婚来评判一个人，还是拒绝过你表白的人，你是想要打压她，看她跌入谷底，看她再也不能为祖国建设出一份，你这种人，永远不懂别人的鸿鹄伟志。”
“我叫皮严！！”
“有何区别，出来的都是臭不可闻的东西。”
“你！”
皮严想出手，已经被其他知青拦着了，纷纷劝他大度，别跟人一般计较。
姜时笑了笑，转向另一个男人：“钱德，你回家问问你爹，他无法高升是不是因为你妈的成分，但凡他说一个是字，我都敢帮他找组织。”
“我...你...”
“对了，你爹有评过先进劳动者吗？”
“哦，没有，那你爹高升在哪？吃着你母亲娘家买的米面粮油，却在外面诋毁自己的妻子，自己的母亲，可真是好丈夫好大儿啊。”
“你还不是断绝关系。”
“我没吃过我生母一滴奶，一粒米，我为何不能断绝？”
“我...”
“你还不识字，但凡看过报纸的人，都知道姜时才是最受委屈的那一位，你口口声声指责我资本家做派，我就问你，供销社售卖的糖，怎么就是资本家了？你难道就没吃过？你吃过凭什么来指责别人，就凭你脑子不好，还是因为你是背刺你母亲的尖刀？”
钱德被她一字一句问的跌坐在地，有些事情，一旦被揭开，什么都站不住脚。
鲁其山跟团里的领导在她对峙皮严的时候就站在了门口，此时都忍不住给她鼓掌，不卑不亢，反驳有理有据。
“姜时同志。”
“山子。”
钱德跟皮严看到他们出现暗暗松了一口气，很快就思考这些人来多久了？要是全部被听到...想到这，两人在大冬天都觉得后背冒出一阵冷汗。
“我们是来问问你发现那孩子的情况。”
皮严闻言，瞬间变得幸灾乐祸：“不是吧，还是杀人凶手。”
钱德反应过来，夸张的瞪大了眼睛：“一个拿刀砍人，一个杀人，不愧是亲姐妹。”
于秀英急了，连忙上前拦在姜时前面：“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们小时是公安局的员工，来的路上还抓到了一名男扮女装的人贩子呢。”
鲁其山是一脸无奈，这一个两个啥毛病，他都没往后说呢。
倒是他身后的领导听到这事，仔细观察着姜时。
她无奈的拍了拍于秀英：“外婆，这是正常问话。”
说完还给叶锦欢使了使眼色，对方会意，上前道：“外婆，小时怎么拆穿男扮女装人贩子的，你给我讲讲。”
“对对对，我也想听。”
叶方盛也凑过来，两人合力把人拉走了。
领导终于出声了：“你就是救了那小孩的那名公安局的同志。”
“是的，我是！”
随后她就望向鲁其山：“早上骑马路过那，我感觉有点奇怪。”
“怎么奇怪？”
“孩子的脚尖露出来了，应该是什么动物想拖走，被马声吓到了。”
“好，谢谢你的合作，孩子的母亲来了。”
“我能看一下吗？”
“当然。”
姜时对着叶锦欢点了点头，就跟出去了，留在食堂的人，都惊讶不已。
“锦欢，你妹妹是警察同志？太厉害啊。”
“男装女装的人贩子是怎么回事？外婆我们也能听吗？”
“可以可以，是这样的，我们是坐火车来的，半道中上来一对婆媳....”
于秀英三人被围在人群中心，一旁的钱德跟皮严看这架势，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这边的姜时已经看到了大宝的母亲――潘耀娣。
她正抱着李大宝的尸体嚎啕大哭：“大宝！大宝，我的儿啊....”
李大宝蹲在她身边，轻声安慰着：“妈妈，不要哭，大宝要去见外婆了。”
可潘耀娣听不见，他就不厌其烦的重复着：“妈妈，是大宝不好，大宝不该松手的，妈妈...”
姜时看了一会，不由得发出一声冷笑，鲁其山不明所以，觉得场合不对的时候，被领导摇头阻止了。
“你为什么不去找大宝？”
“什么？”
潘耀娣泪眼婆娑的抬头，仿佛受了很大刺激，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我找了的，我真的找了，我还拜托我们团长，队长帮忙。”
“他丢在东侧，你报的是哪里？北？南？好的西侧。”
鲁其山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她是怎么知道的？可现在不是细问的时候。
“大宝怎么丢的？”
“我要抱耀祖，大宝牵不了...”
“你撒谎！东侧那块地方，空旷的很，你为什么会带两个孩子去那里，还是下雪天，你！是故意把孩子丢在那的，你的目的就是让他死。”
第60章 等妈妈的小孩04】
姜时的话让鲁其山跟领导的目光都变得狠戾，如若她说的是真的，这位母亲也太狠毒了。
潘耀娣所在团的团长，在一旁眉头紧锁：“不...不可能吧...”
“都说后妈难当，确实难，可磋磨你的是别人，不是李大宝，他甚至不知道你不是他亲生母亲。”
李大宝从潘耀娣身边走到姜时面前：“她不是大宝的妈妈？那大宝的妈妈呢？”
姜时手指动了动，想要安慰他，可现在她被所有人盯着，只能继续往下说。
倒是小小年纪的大宝，好像知道她的难处，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大宝都死了，怎么就死了呢？”
潘耀娣低着脑袋，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孩子脸上，看起来好像姜时欺负了她一般。
她所在团的团长都有点不忍心，想上前替她说两句，被鲁其山跟他领导阻止了。
“是啊，怎么死了呢！死的时候下着雪，他在原地等着你，他一定很冷很冷，他不敢走，他知道只要等在原地，妈妈就会来找他，可他又怎么知道，这个妈妈就是要他死。”
“你胡说！我爱大宝还来不及，我……”
“谎话说一千遍就自己都当真了？你是不是后妈打个电话回去不就一清二楚。”
潘耀娣一听，能打电话回去，立马换了个说法：“我是后妈，那我也是爱他的后妈。”
姜时在这时，才明白陈颂同志的重要性，要是他在，她直接用真言符了，可惜没有如果。
她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此地微微眯了起来，目光停留在潘耀娣身上久久没有移开。
冰冷的视线让她呼吸急促，手心发汗，她想逃离这里，逃离这个女孩的视线，压迫感太强了：“我…我要把大宝带回去。”
“不，你不能，杀人凶手还想跑？”
“我没有，你怎么可以冤枉我，后妈就一定是坏的了吗？”
潘耀娣委屈的咬紧了嘴唇，那模样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后妈不一定是坏人，但你是，我看到了你眼神飘忽，呼吸急促，你在害怕，你知道大宝当你是他妈妈，但是你不愿意，你恨大宝的家人，除了他爹，那就是…他奶奶…对的，他奶奶，瞧着姿态，他奶奶死了，嗯，嗯了…”
姜时看着她的面容早就知道了她的一切，可要让被人信服，不得不从通过她的表情神态来确定来审讯，这一刻她无比的想念陈颂。
“她死了，也是你害的。”
炸雷一样的话，让潘耀娣都不能呼吸了，猛的抬头望向她：“你怎么…胡说。”
差点脱口而出的话，让现场几人心惊，她真的杀死了婆婆。
“大宝是她奶奶带大的吧，你看着大宝就想到她对你做的那些事，你恨她，恨不得她死，她死了，你恨她带大的大宝，看到大宝就想到那些日子，你索性带着她出去，为了不被人引起怀疑，你还带了亲生儿子，拿他当借口。”
“你是不是说：大宝，你是大人了，你可以照顾自己跟弟弟，你抱着儿子走的飞快，他跟不上，被你落在了荒无人烟的雪地里。”
“你知道他死前在喊什么吗？他说妈妈我好冷，但是我不能走，走了妈妈就找不到我了，妈妈还难过的。”
“妈妈我好冷…”
“他什么也不知道，嘴里喊着热，开始脱衣服，衣服的扣子解开了，脑袋晕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妈妈来接他了…”
潘耀娣被她说的后背发?热，脑袋不知不觉中冒出了冷汗，呼吸越发的急促，耳边突然听到了李大宝那稚嫩的童声。
“妈妈，我好冷。”
“我不走，我要等妈妈来接我。”
“妈妈――”
“妈妈…”
“妈…”
“啊！”
潘耀娣被吓得把李大宝尸体往边上一丢，指着他大骂：“你死了还要缠着我，你给我滚！滚啊！我才不你妈，你妈早死了。”
随后立马反应过来，脸色铁青，嘴唇颤抖的看着姜时，她太恐怖了，为什么自己会听到死去之人的声音，为什么。
鲁其山朝领导看了一眼，在他点头后，上前把人扣住了：“潘耀娣同志，你被捕了。”
姜时平静的看着心慌意乱的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为你儿子想想。”
随后望向鲁其山道：“我怀疑她男人也知道。”
“不――”
“得，看来还参与了。”
所有人看着地上那具小小的身体，同情、心疼又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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