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言？”
这么多年过去，女儿还是第一次和他打视频电话。之前就算偶尔几回不得不联系，她要么只发消息，要么直接打电话……还从来没有主动打过视频给他。
女儿的再次主动和示好，令姜城心中十分快慰。
惊喜之余，立刻就拿过手机来，连忙按下接听键。
生怕稍稍迟疑一下，那边就会立刻挂断一样。
视频接通后，手机屏幕里，立刻出现了女儿和外孙女的脸。
姜意言主动喊了声爸，美美也跟着妈妈，大声喊了声外公。
姜城这会儿乐得直笑，简直开心得嘴都合不拢。
但高兴归高兴，姜城多少还有些克制。
毕竟，和女儿的关系算才缓和起来，一时间，他也无法从一个严父的形象立刻转化成慈父的形象。
但对女儿和外孙女的热情，他也给予了明确的回应。
“吃过饭没有？”姜城主动问。
美美：“吃过了，早就吃过饭啦。外公还没吃饭吗？”
姜城眯眼笑：“外公也吃过了，不过外公才吃过。”说罢，为了证明自己是真的才吃过，姜城把摄像头由前置调节成了后置，给外孙女看桌子。
而恰好，坐在桌子两旁的另外三人，也顺利入了镜头。
姜城坐正位，姜续坐他左手边，蔡文清和舒瑶坐姜城右手边。
蔡文清母女猝不及防入了镜头，一时还有些不适应，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尴尬。
蔡文清僵着笑在脸上，主动向姜意言挥手打招呼：“意言。”
姜意言神色反倒比她们母女平静很多，她落落大方喊了蔡文清一声蔡姨后，又看向舒瑶：“五年没见，瑶瑶还是和从前一样，一身的书卷气。”她语气很平缓，笑容也很友好。
舒瑶也没想到，阔别五年后，两人的第一次会面，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她冲镜头笑：“意言，你好。”笑容干净纯粹，还如五年前般。
舒瑶并没比姜意言大多少，所以，姜意言就算有心求和，也不会太过屈尊去喊她一声姐姐。大家能彼此互称对方的名字，就很好了。
两个女儿和平也还算是愉快的聊了起来，姜城也就没再把摄像头调节回来。而是直接把自己手机递给舒瑶，让她自己拿着说。
舒瑶接过后，手机摄像头调成了前置。
此刻二人近距离接触，彼此都清晰的看到了对方的脸。
第二十一章
这五年, 舒瑶虽然不在国内，但有关姜意言的点点滴滴，吴静梦都会主动向她汇报。
当然, 都是很多不好的负面消息。
所以，在舒瑶的印象中, 姜意言是比五年前还要刻薄和恶毒的存在。
可当她瞧清楚近在咫尺的这张脸时, 一时竟有些恍惚。
这和梦梦口中所描述的意言不一样。
她并没有长成更尖酸刻薄的模样，相反, 比起五年前来, 她倒更慈眉善目些了。
这样温温柔柔的样子，真的和“刻薄”、“恶毒”等字眼不沾边。
渐渐的，舒瑶也向她释放了善意。
“五年没见了，你还好吗？”舒瑶主动寒暄。
姜意言笑着点头，一点别扭的意思都没有。
“我很好啊。虽然没有很高的学历，目前也没有自己的事情做, 但好在美美懂事又乖巧，漠川也对我不错, 这样的日子, 我挺知足了。”
姜意言也不是刻意提的温漠川, 只是觉得, 既然提起了女儿, 如果故意避开这个名义上的丈夫不提, 反而会让人觉得刻意。
没有刻意的炫耀, 就这样平平常常的提一嘴, 一带而过, 她觉得不算过分。
但她说者无意，一旁的蔡文清和姜续, 却是听者有心了。
姜续当即就蹙了下眉，不悦之色，立刻就明显的表现在了脸上。
蔡文清倒还好，虽然心里也不舒服，但至少她擅于遮掩。
舒瑶呢……她也不管姜意言这个继妹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反正她跟漠川早在五年前就不可能了，所以也不在乎。姜意言提不提他，炫不炫耀现在的生活，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这样就很好了。”舒瑶笑容干净纯粹，她发自内心的真诚夸赞着姜意言，“我看你气色很不错，想必是每天都很开心。”
“嗯。”姜意言今天的目的达到了，她也不愿再深聊下去，所以并没主动找话题，而是只附和着舒瑶的话说，“主要也的确是没什么压力，每天就是吃吃睡睡，没什么烦心事。”
说实话，两个人根本不算熟，再继续聊下去也是尬聊。所以，彼此心照不宣的适时结束了谈话。
手机又回到了姜城手中，姜意言向父亲作最后的道别。
“爸，时间不早了，您也早点休息。我和漠川说好了，明天会早点去星云酒店。”
姜城说好，还颇有点不舍。最后又跟美美唠叨了几句，这才依依不舍挂断电话。
自始至终，姜意言都未曾和姜续说过一句话。
甚至她都和舒瑶聊了会儿天，也简单跟蔡文清打了招呼，但却是从头至尾都不曾提起姜续一句。
姜意言带着女儿给娘家人打视频电话时，温漠川始终都坐在一旁。没有主动凑过来，也没有刻意回避开。
他本来以为，妻子既然打了这个视频，肯定也会带他入境。或许，在舒瑶面前，她会刻意秀一波恩爱。
但直到她电话打结束了，他也不曾等到这一刻。
温漠川倒更有些看不懂身边的这个女人了。等妻子挂断电话后，他一脸意味深长的望了过来，眉心也下意识轻轻蹙起。
姜意言都不需要看他的表情，猜都能猜出他此刻心里在想什么，但她却忽视了。迎上他投落过来的探寻的目光，姜意言语气一如往常平淡。
“时间不早，该洗洗休息了。”她一本正经。
温漠川附和着点点头，但心里想的却是，这话不过就是拿来骗美美这个幼儿园小朋友的。才八点多，九点不到，她又不是老年人，怎么可能会这么早休息。
但温漠川也没揭穿妻子，只是喊了冯妈来，让她带美美去洗澡。
美美有些念念不舍。就算被冯妈牵着往一楼的浴室去了，她仍一步三回头的看爸爸妈妈。
她真的好想跟爸爸妈妈一起睡觉哦。
可她都暗示成这样了，爸爸妈妈仍毫无反应。美美有些泄气，失望的垂了头，赌气似的不再去看爸爸妈妈。
以前不是没有一家三口一起睡的时候，但那种情况，一般都是原身主动提起或者暗示的，温漠川每次默认，然后被动接受。
现在原身不在了，住在这个壳子里的是另外一个姜意言，她当然不会主动提及这个。
她不提，温漠川就更不会主动提了。所以，美美的小心愿，注定是要碎成泡泡了。
除非，她自己鼓足勇气来，主动开口提出今天晚上就要跟爸爸妈妈一起睡。
但昨天她吵了妈妈的觉，害得妈妈晨跑时吐了，之后又昏睡了一天。现在，这一时半会儿的，她心里还是不敢太过得寸进尺的。
她现在和妈妈的关系越来越好，妈妈也越来越温柔了，她对目前的这一切很知足。所以……一步步慢慢来嘛，一口饭是吃不成个大胖子的。
心里想着自己的小九九，美美突然又开心起来，然后乖乖跟着冯妈去洗澡睡觉，甚至嘴里还哼唱起小曲儿来。
姜意言未必没看出小姑娘眼里的暗示，她真的很怕她会突然就跑过来，然后抱着她，一脸可怜的哀求着要跟爸爸妈妈一起睡。如果她真主动求来了，她要怎么婉拒呢？
还好还好，还好是虚惊一场。
女儿离开后，夫妻两个更是无话可说。互相道了晚安，各自上楼回自己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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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姜城体谅妻子和继女多时未见，想必有很多知心话说。所以，饭后闲聊时，他主动提起让妻子陪继女睡。
蔡文清求之不得，立刻高兴道：“阿城，你心里始终都记挂着我们母女。”她很是为此感动的模样，望着姜城的目光，满是感激。
姜城却觉得这并没什么：“你念叨瑶瑶念叨了五年，现在人好不易回来了，自该母女两个多多相处。”然后体贴说，“快九点了，瑶瑶肯定也累，这里也没什么事，你们就上楼去休息吧。”
蔡文清拉着女儿，和父子两个道别后，开开心心的上了楼，往楼上舒瑶的卧室去。
父子两个目光一直追随着母女二人，直到母女两个身影消失在楼道后，这才不约而同收回目光来。
姜城这会儿很高兴，继女带着博士的头衔回国了，这无疑是给他们姜家脸上添彩。他坚信，要不了多久，整个深市的富豪圈里，都会知道他们姜家出了一个女博士。
意言呢，虽然没有多大的能耐和出息，但好在她现在也渐渐懂事起来。不再恶意针对文清母女，甚至对她们母女主动释放出了善意。
他对自己这个亲生女儿也没什么要求，不求她在家里公司上有什么建树，也不求她能在某个领域发光出彩，给他脸上增光。
只希望她能过正常人的日子，每天开开心心的，也就够了。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但姜续却并不这么乐观，他总觉得妹妹此刻的善意是伪装。指不定什么时候，她就又露出本来面目来，在家里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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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文清心里也很担忧，但她担忧的却和姜续的截然相反。
姜续是怕姜意言如今所有的善意都是伪装，而蔡文清呢，她怕的是姜意言不是伪装，而是真的想通了一些事，真的变了。
于是进了房后，她又反锁了房门，然后拉女儿坐在一旁说话。
没顾得上关心她这些年在国外的生活和学习情况，只焦急地说：“意言的反常，你也看到了吧？”
意言的确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她现在这个样子，完全不是之前五年梦梦口中所诉说的那个样子。甚至跟五年前的相比，她也要可爱和善很多。
但舒瑶却并没觉得这样不好，她反而觉得这样很好。
彼此之间不再有仇怨，都放下了过往，这样才能继续好好的生活下去。
“看到了。”舒瑶认真诉说着自己心里的感受，“说实话，我很意外。因为这些年，梦梦一直在我跟前说意言的各种不好，我回来之前还挺担心挺害怕的。但现在亲眼见到了她最真实的模样，我心里也就松了口气。”
回来之前那几天还很担心，因为意言突然莫名给自己朋友圈点了赞，这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
想着二人从前的关系，她实在不敢想她那是善意的。所以，惴惴不安的过了好几天。
直到方才，心里悬着的石头，才算是落了地。
女儿如此单纯，蔡文清就更为她担忧了。
“这些年不是静梦故意在你面前说意言的坏话，她说的那些，不过是阐述事实罢了。这五年间，意言根本一点没变，甚至是变本加厉，比五年前还要恶毒可怕。”
“也正是如此，我才更加的担忧。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如果不是心里有鬼，怎么会突然间改变这么多呢？”
“你又这么的单纯，这么容易的就轻信了别人，妈是怕你吃亏！”
妈妈的这一番话，的确令舒瑶心里又对姜意言起了些警惕。但她却没说出口，还是在劝妈妈。
“您也别这样想，看在爸爸面子上，我们也该相信她是真的变好了。爸爸希望家庭和睦，我们也想可以过安安稳稳的平静日子。现在这样，不就很好吗？”
蔡文清眉头始终紧锁着，女儿的这一番话不但没能成功开解到她，反而令她更担忧起来。
“不怕她胡来，就怕她太乖巧了。”而且是装出来的乖巧，目的就是为了对付她们母女两个。
第二十二章
舒瑶在回国前, 就和国内念本科时的几个要好的同学联系好了，相互约着，打算一起去学校走走, 回忆回忆青春。
时间就定在了她回国的第二天，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起床了。
昨天晚上临睡前吃了两颗褪黑素, 这一夜的睡眠质量也还好。就算时差一时间还没倒过来, 也不影响她今天出门游玩。
舒瑶大学是在深市某高等学府念的，从这所学校毕业出来的, 大部分都是社会精英。姜城听说继女约的是大学同学, 十分高兴。
“身上的钱够不够花？你才回国就和同学们约上了，其实是他们在花时间和精力陪你玩，应该你花钱请他们吃饭。”
舒瑶忙说：“够的爸爸！您这些年打到我卡上的钱，我根本花不完。”
舒瑶觉得姜家培养她到现在，已经在她身上花了不少钱了，她现在毕业回来, 就是想好好找一份工作自食其力的，她不想再伸手向姜家要钱。
所以听继父这样说, 她立刻说自己还有钱, 就怕他会再往自己卡上打钱。
姜城有钱, 也不在乎这些小钱。说要给继女钱花, 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并非是虚情假意的故意在试探。
但这不代表他不在意继女的态度。
他可以给, 但她不能欣然受之, 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不求她能够感恩戴德, 但至少要知道把这份情记在心里。
他可不养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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