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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牧扬看着她的背影，那脸上的欲色渐渐褪去，目光变得幽暗深邃起来。
……
蒋旭来得很快，不出半日，陆蕴书就接到了他人已经在榕城这边机场的电话。
“我去接你吧。”陆蕴书主动提。
“不用，我自己打车就行，你带着陈牧扬多不方便，等到了我再给你消息。”
“好。”
“哥哥要到了吗？”陈牧扬问。
“嗯。”
她想了想，还是交代了一句：“等哥哥到了，不该说的话，你别乱说。”
这件事，她要自己跟蒋旭说，不希望通过别人的口。
陈牧扬很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姐姐不说，我也不说。”
“这就对了。”
陆蕴书揉了揉他的头发，庆幸他现在痴痴傻傻的，但很是听话，至少没有像之前那么恶劣，总是跟她唱反调，让她变得十分被动。
先这样吧，走一步看一步。
两个小时后，陆蕴书在巷子口接到了蒋旭，他手里提着一大只行李箱，看到她，嘴角上扬，向她张开双臂。
“蕴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陆蕴书扑进人的怀里，真实的体温让她竟然有些觉得不真实起来，她抱着他，紧紧地抱着，不想松开。
自己大概是太贪心了。
这么好的人，她不想放手，可是却又忍不住的伤害了他。
“怎么了，一段时间不见，这么想我呀？”蒋旭笑声打趣。
陆蕴书没回答，只是就这么抱着，她这一段时间实在太累太累了，人恍恍惚惚的，只有这一刻，好像自己心上那根弦，可以完全放松下来，她贪恋这样的轻松自在。
陈牧扬抱着小咪走过来，笑意盈盈的看着蒋旭，问：“哥哥，看我跟姐姐养的小猫，可不可爱？”
他分明是一脸天真的样子，语气也没什么不对，可不知为何，蒋旭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他不像在说猫，倒像是在炫耀，挑衅……
第180章 挑衅
陆蕴书也觉察不太对。
她松开蒋旭，解释道：“这是我们当时去牧扬在这边上过的学校见老师，在垃圾桶里捡的，看它挺可怜的，就带回来了。”
蒋旭看了一眼猫，道：“挺可爱的，看来它被蕴蕴你们养得很好。”
人说着，话题一叉，道：“看来这样，将来我们结婚后规划养猫猫狗狗的事就不用太操心了，你完全可以胜任。”
那是曾经蒋旭对两个人未来的规划，陆蕴书一直觉得很好，只是在养宠物这件事上，她说过……她不太会做这些活。
其实也不是说不会，就是觉得没有必要。
她在养宠物这件事上一直是个十分矛盾的人，她一方面希望她是处处上心，对它们负责，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自己从小到大就没有做过这些伺候人的事，为什么要在结婚后，就好像改变了自己以前的生活方式。
换了之前，她听到这句话或许会有点不高兴，驳他两句，但是现在，她只感觉不自在，却是说不出口。
她岔开话题，道：“走吧，这一路肯定很累了，先回家再说。”
屋子很小，请的阿姨两天过来打扫一次，昨天刚扫过，还算干净整洁。
蒋旭是个闲不下来的人，放下行李箱，还没有喝一口热水，就开始在房子转悠起来，最后进了厨房。
看到堆满食物的厨房，他微微皱了皱眉：“这么多菜？”
陆蕴书不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她稍微转念想一下就大概清楚他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她以前不常做饭，冰箱里大部分东西都是他准备的。
“这里离菜市场比较远，多买一点，就不用来回跑了。”
“嗯。”
蒋旭应腔，“也对。”
“正好省了等会儿我出去买菜的时间。”他笑着说：“晚上我给你露一手。”
这附近没有什么特别好的餐厅，都是小餐馆，重油重盐，第一次去吃感觉还可以，很喜欢，但是接连几次……她的胃就开始有反应了。
吃不下东西，闻着味道就想吐。
陆蕴书心里感动，他越是这样，她对人的那份愧疚感就更深了几分。
“不着急。”
她端了个水过去，拉着人坐回沙发上，“喝口水，休息一会儿，这些事啊，都不重要，慢慢来。”
蒋旭搂过她的腰，笑道：“怎么不着急呢，这么久没吃过我做的饭了吧，难道你不想？”
“我想也不能把你当牛使呀。”
“我乐意之至呀。”
他语气突然暧昧，陆蕴书一怔，随即感觉一道灼热的视线，将她整个人燃烧起来，浑身滚烫不已。
陈牧扬正在看着这边。
那目光让她极其不舒服。
她避开人的眼神，拿过蒋旭搭在腰间的手，吐槽了一句，“阿旭，这两个月你变坏了。”
蒋旭有些脸红，但是迎上她的那一双眸子里充满了赤诚。
四目相对，缱绻的情谊尽在不言中。
“喵呜，喵呜！”
不合时宜的猫叫声打破气氛。
陈牧扬道：“姐姐，小咪是不是生病了，怎么一直在叫。”
“我看看。”
她像是落荒而逃一般离开沙发，走到猫爬架上，将猫猫抱起来，检查了一番，没有任何伤口，摸了一下肚子，干干扁扁的，道：“大概是饿了，去将猫粮拿过来，在柜子左下第二个抽屉。”
“好。”
陈牧扬起身离开，很快根据指示找到，拿过来递给陆蕴书，她打开，把东西放到猫砂上，松开手，小猫跳了出去，开始吃起来，二人见状，相视一笑。
蒋旭端着水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们配合得那么默契，天衣无缝，好像自己才是那个误闯进来，打破他们平静生活的局外人。
这让他十分难受。
他隐约觉得他和陆蕴书之间，有什么东西变了，可是他不愿意承认。
吃饭的时候，蒋旭再一次问了陈牧扬恢复状况的事。
“我问过他了，他不太记得有没有，但是那天我们碰到那个人的时候，他的反应很反常，我想记忆里他应该是知道的，只是可能那段回忆十分痛苦，他不愿意想起来，所以压制住了。”
“嗯，有这种可能。”
蒋旭剥好一只虾放到她碗里，问：“那你打算怎么办，还要继续留在这边吗？”
“再留一段时间吧，如果还是没效果，我就带他回陈家住。”
陆蕴书说：“目前来看，他只对非常痛苦的记忆会有本能反应，他对陈家那么排斥，也许可以再刺激一下。”
“也行，这也是个法子。”
陆蕴书笑，“你总是问我，应和我的话，我说什么都是好的。”
蒋旭道：“我也有自己的私心，你回去住，就是再忙，我抽空还能过去看看你，我们见上一面，也不用等假期，在这里……”
他环视了一圈屋子，道：“这相隔几个小时的飞机和山路车程，想见你太难了。”
其实蒋旭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这里到处都是你跟他生活的印记，而我，已经被排除在外了，我不想这样。”
“姐姐，我不想回去。”陈牧扬出声，乌亮的眼睛巴巴地看着她。
陆蕴书揉了揉他的脑袋，道：“不一定要现在回去，别担心。”
蒋旭始终觉得眼前这个陈牧扬不太对劲，可到底哪里不太对，他又说不太上来。
这种怪异感。
在第二天晚上睡觉的时候，终于得以解开了谜团。
起夜的时候，他路过两人的屋子，看到陈牧扬在亲陆蕴书。
对。
是亲。
不是睡着了无意识的举动，而是带着明显目的性的……
这是一个孩子无法做到的。
在这一刻，蒋旭确定，他已经好了，只是带上私心……
“其实你早就清醒了吧？”他浑身血液逆流，想到方才的画面。
“那又怎么样。”
陈牧扬一直觉得蒋旭这人不厚道，在他们出现危机的时候趁虚而入，才导致他跟陆蕴书之间的关系，变成今时今日的样子。
如果没有他，今天两个人，还会是商界的金童玉女。
他故意留了门，故意在他面前做出这样的举动，就是为了跟他摊牌，所以此刻被人发现，他一点也不慌张，只是慢条斯理的从床上下来。
“出去说。”
出了房间，蒋旭首先一拳头打在了陈牧扬脸上，他用了十分的力气，打得很重，陈牧扬嘴角都出血了。
可他丝毫不在意，擦了一把血，得意的说道：“我能理解你的生气吧，不过生气也没用，你必须承认，陆蕴书心里面真正的人，是我，她会愿意为了我，放弃她所坚守的一切准则，而你……”
陈牧扬冷笑，“你不过是我跟她赌气时的一个有用工具而已。”
“无耻！”
蒋旭又是一拳过去，这一回，陈牧扬挡住了。
他道：“蒋医生，作为一个普通人，我敬佩你的职业，我也认可你的品行，不过作为一个男人，我不可能把自己的未婚妻让给你，她是属于我的，如果你识趣点，就该主动离开，她是个很有野心的女人，她想要的东西，从来只有我能给她。”
“是吗？”蒋旭不以为意。
“你根本不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陈牧扬挑了挑眉，向人凑近，贴着他耳边小声说道：“我比你清楚，毕竟这两个月来，我们……”
“蕴蕴。”
蒋旭出声，陈牧扬炫耀的话戛然而止，顺着视线看了过去……
陆蕴书正站在房门口，而且不知道站了有多久。
第181章 重逢
“姐姐。”
叫习惯的人本能出口，随即想起来自己现在已经……
他改了口，“书书。”
陆蕴书一步一步向人走近，在他面前停下来。
她仰着头，端详着眼前这张熟悉得不能熟悉的面孔，却是觉得陌生极了。
“书书我……”
“我好像今天才第一次认识你，陈牧扬。”
陆蕴书说完这句话，转头夺门而出。
“蕴蕴！”
“书书！”
蒋旭跟陈牧扬同时拔开步子，却在门口那里停下。
“你觉得她现在想见你吗？”蒋旭扯住他的衣角，语气难得的厉色，“你只会让她觉得烦恼，她跑出去就是因为不想看见你！”
楼道的灯修好了，陆蕴书不用摸黑着走，步子走得很快，可下了楼，望着这光无一人的大街，两边都是低矮黑黝黝的楼房……
是对于她来说，完全陌生的一个环境，她站在那里，竟然一下子不知道去哪里。
她好久才迈开步子，朝着巷子外一步步走，没有目的地。
蒋旭跟在身后，没有太靠近，但是也离不远。
两人就这么不疾不徐的走着。
镰刀般的弯月悬于头顶上空，为他们引路。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前方的人终于走累了，在蜿蜒曲折的石子路阶梯上坐下来，她抱着腿，将头埋进膝盖里，不过没有哭，只是木着一张脸而已。
蒋旭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道：“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
陆蕴书摇头，“没有，我一点也没有想哭。”
她只是觉得心情很闷，很重，可是她一点也没有想哭的感觉，眼泪甚至都挤不出来。
“那我们就在这坐会儿吧。”
蒋旭抬头看着头顶上的天空，天上星点繁布，他感叹，“现在城市发展太快了，要是在江城，还看不到这样的美景，连休息独处的时刻都没有呢。”
他说起从前，“我小时候啊，是跟阿婆长大的，就住在这样的乡下，像这个点，一家人吃完饭，就会在院子里坐着拿凉看星星，阿婆会讲很多故事，什么老巫鬼来抓小孩啦，河边怎么样怎么样的，那时候可害怕了，都睡不着觉，要拉着阿婆陪我，才敢睡。”
人说着，嘴角上扬，眼神变得无比的温和，自问自答的说：“很蠢吧，一个男孩子，还怕鬼，不过小时候就是这种感觉，长大了我再回想那会儿呀，还是很开心，虽然父母总是忙于工作，没有带我，可是阿婆跟爷爷都给了我很多的关怀，如果这个年纪，让我再回到过去，我也会选择不想长大，想一直那样，这样阿婆也不会老，爷爷也不会离开我，也不用面对成人的那么多压力。”
陆蕴书转头，眼光湿润的看着身边这个人。
她靠过去，搭在他的肩膀上，轻唤了他一声，“阿旭。”
蒋旭借势往人身边走得更近了一点，大手抚上她的手，轻声安抚道：“没事，我在呢。”
这一句话让陆蕴书再也绷不住了，她放声哭出来。
寂静的夜里，方圆几里，都是她凄厉的哭声，不知道哭了多久，才渐渐停止，只颤着身子，哭腔道：“好冷啊，我们回去吧。”
“好。”
蒋旭扶着她起来，将刚才出来随手捞过的一件外套搭在她身上，相互搀扶往回走。
不远处，就看到了躲在暗里的陈牧扬。
陆蕴书只是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回到家，她开始在收拾着东西，“你帮我订票吧，我们回江城。”
蒋旭请了两天的假，算是周末正好是四天，他本想着难得见面……
“好。”
他没有问为什么，也不问陈牧扬怎么办，很快贴心的帮她做好了这一切，跟着她一块收拾起来。
衣物收完，蒋旭扫视着屋子，看还拉下什么东西，最终将目光锁在了床头的木雕上。
这个小木雕，是当初她过来，蒋旭给她的纪念品，在这之前，陆蕴书每天睡觉前都必须要看一看的。
很多时候，她觉得有点撑不下去之时，总会想起蒋旭的脸，他用温和的声音告诉她。
“照顾病人是这个样子的，需要多一点耐心。”
可就在前两天……这个东西，最终被摔到地上了，没有像之前那样，变得四分五裂，可是上边却多了很多划痕。
“这个就不带了吧！”
陆蕴书随手将东西丢进了垃圾桶，蒋旭微微蹙眉，却是没有说什么，只道：“不带就不带了吧，当时情况比较急，赶工出来的，都没有打磨得很好，等回去，抽时间我再给你弄个新的。”
“嗯。”
陆蕴书闷应一声，啪的一下关上行李箱，干净利索的将它锁上，坐在上边问：“你订的票，是几点。”
“很早，九点左右。”
“嗯。”
正合她的意思。
“很好。”
她看了一眼时间，正走过四点多，于是道：“那现在就走吧。”
这边的租车服务并不是很灵便，而且路不太好走，为了出行方便，她买了一辆越野车，这会儿正好用得上。
陈牧扬静静地在外间看着这一切，他想出声说什么，但是方才陆蕴书冷漠的态度还是让他停下了脚步。
他只是主动开口，“我送你们过去吧。”
陆蕴书只当做没有听到，越过人，顺手将蒋旭的行李箱也拉上，催促道：“走吧。”
蒋旭看了陈牧扬一眼，到底没说什么，紧随其后出去，陈牧扬只默默的跟在后边，眼见着人上了车，车影消失在黑夜里。
他掏出电话，给周庄发了消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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