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食物中毒,吃了不干净的菌子。
温年在医院陪着。
程晏生则是回家,他一一筛查了家里所有的可能。
晚上只有程商砚一人吃了一整碗的菌子鸡汤。
而这份鸡汤,是宋心慈亲自熬制的。
程晏生单独留宋心慈谈话:“妈,今晚上的菌子,是家里谁去市场买的?或者你熬制的时候,有没有离开过被人接手?”
宋心慈是程商砚的亲外婆,不可能下这种狠手。
那么只有是家里佣人被买通,在菜里下了药。
宋心慈低垂着眸光,仔细的回想。
她眼睛一亮:“小张,肯定是她,前几天我就觉得她不对劲,做事总是偷偷摸摸的,而且还突然买了一个大金镯子给她妈。”
一个金镯子,按照市场金价,起码都得是两万来块。
但在这边当佣人,一个月不到八千。
程晏生抿紧唇瓣:“妈,你去帮我叫一下小张。”
宋心慈赶忙下楼。
她已经能从程晏生眼睛里,察觉出他对这件事动了大怒。
宋心慈心里也恨得不行。
程商砚可是程温两家如今唯一的孩子。
在程晏生的套话下,小张认了。
是俞井双找人特意找到她,让她在饮食里放东西,好在她胆子小,放的量不算多,这才只是导致程商砚拉肚子发高烧。
第360章 有事冲我来
没伤及到生命。
当天,程晏生就叫来律师,直接起诉小张,并且在这期间他没说半句软话。
温年知道,他在威慑俞井双。
但同时他没办法做到赶尽杀绝。
该来的,想到的还是来了,这次的事情对温年来说,算是一个深重的打击。
导致她疑心更重,家里家外,方圆几公里内都安置了高清摄像头。
跟程晏生再三商量过后。
温年决定带着程商砚跟宋心慈回清城。
叶词安那边来信,说是俞井双肯见人了。
本身是程晏生一人去的,耐不住温年执意要跟去,她只是作为一个母亲,想要问清楚俞井双。
所有的事情,都摊开摆在阳光底下。
俞井双没什么可狡辩隐瞒的。
不过看上去,她好像也没打算要瞒着什么。
vip病房很宽阔,连呼吸声稍微重一点,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俞井双躺在崭白的医院病床上,她面目孱弱,目光有些呆滞。
脸上的伤口,被纱布层层包裹着。
几乎看不到什么遗漏的位置,只剩下那双漆黑的眼睛。
深不见底。
俞井双扭过头来,她的动作很是费劲,眼睛溢出一些微红色。
“温年。”
粗噶的嗓音,在空间蓦然响起。
车祸后,程晏生跟温年都是第一次听她说话。
她没去看他,自己心里那真叫一个如在铁板上炙热的烤灼,唇瓣颤抖着:“井双,商砚怎么说也是你的侄子,你怎么下得了手?”
俞井双笑了下,笑得脸周围的纱布鼓起。
有些骇人。
她声音压低:“你们欠我的。”
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浑身上下,连语气都听不出半点儿人情味。
程晏生一直看着她,眼睛都没挪开过半分。
他开口:“井双,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让你们知道,被人背叛的滋味。”
温年扭过头,抬起胳膊抹掉眼角的湿润,她再次转回来时,脸上已经恢复如常:“背叛?我大哥不是因为你的话死了吗?”
她正正盯着俞井双:“一命还一命,真要是算起来,我还……”
估计到程晏生的面子,温年没再往下说。
她也怕这些话,伤到他的心。
那个孩子,那条命,是大家都跨不过去的坎。
俞井双说:“那是你们的事,我只想报我的仇。”
她朝程晏生又道:“哥哥,你说你疼爱我,为什么这么多年,你从未想过找我?反而跟温重堇的妹妹结婚,产生了真感情。”
俞井双的话不重,语气也很轻。
却把程晏生的心说得支离破碎,撕心裂肺。
他要怎么解释?
程晏生咬紧牙:“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允许你再伤害她跟商砚,不信的话,可以试试看。”
“哥哥……”
程晏生冷声打断她:“不要叫我哥哥,你害林妙的时候,有想过我这个哥哥吗?对商砚下手的时候,更是没想过吧?”
林妙暂且不说。
但程商砚可是她的亲侄子。
温年态度坚定:“如果再有下次,我不会客气。”
程晏生离开后。
叶词安进来。
俞井双捏起床头柜的杯子,狠狠砸过去,“嘭”地一声砸碎在他脚边,瓷杯碎成好多瓣。
他脚步停住,楞住好几秒,弯腰伸手去一块块捡起,丢进垃圾桶里。
声音不辨喜怒:“你这么做,不是赤裸裸的触他眉头嘛!”
俞井双恶狠狠的低吼:“我的事,不需要你来教,你又不能帮我,凭什么说?”
看到她这般,叶词安满眼都是化不开的心疼。
俞井双睨他的脸,笑着问道:“你该不会也是她们叫来给我做思想工作的吧?”
“我……”
“叶词安,你真以为我现在很稀罕回那个家吗?我不,我一点也不想认,真是可惜,可惜当年温重堇没把我摔死在那场车祸里。”
叶词安不可置信。
他蠕动唇瓣,话却卡在喉咙里出不来。
曾经那个善良的俞井双,怎会变得如此恶毒不堪。
眼睫打在眼下,他出声很是低落:“你再这么做,只会逼死你哥的。”
“逼死他?那谁又来救赎我啊?”
俞井双的语气特别的疯批:“你们都猜对了,我就是回来报仇的,当时我把车冲进湖里,就是想看着他跳下来救我……”
叶词安后槽牙绷紧:“那你就没想过,万一他没救起来,你们一起死在湖里呢?”
“那就一起死啊!”
俞井双不像个人,一点温度情绪都没有。
叶词安内心无比的骇然。
俞井双抬不起胳膊,她就用手指掐在大腿上。
用力的掐,但力气太小,根本掐不疼。
嘴里一点点溢出话来:“他不会的,他舍不得死,他有那般如花似玉的老婆,还有个可爱聪明的儿子,事业蒸蒸日上,他怎么会死呢?”
此刻,叶词安说不出个滋味。
他也终于明白,那天程晏生跟他说的那句:现在的井双已经不是几年前的她了。
她变得心肠狠毒。
面目全非的不仅是她的容颜,包括她整个人都是。
叶词安堵在心口的那股气,瞬间卸下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那你得去问问他们,去问问死掉的温重堇,去问问他程晏生,我这些年都是过的什么日子。”
俞井双的语气不重,声音也低沉沉的。
说出来的话,却是很让人窒息难受。
叶词安抿了抿眼角,吞咽唾沫:“你先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看你。”
“好啊!”
换作以前,她会说一声谢谢词安哥。
这一句冷漠疏离的好啊,刺痛了叶词安的心。
他不仅为自己痛,也为程晏生痛。
叶词安走到门口边,被身后的俞井双朗声叫住:“词安哥,跟他说别让我妈来找我,或者跟我说些什么,没用的,要是她来,我就立马去死。”
他艰难吐出一个“好”字。
从病房走出去,再到车库启动车,这一路上,叶词安的肢体跟思想,都是麻木不仁的。
他甚至感觉到深深的无力。
……
程商砚在医院住了三天。
当即中午,程晏生就把他跟温年送到清城去。
晚点,他走一趟医院去看俞井双:“有什么事,你可以冲着我来,别伤害他们。”
第361章 这么不要命
“哥,你还真是谨慎,这么快就把他们送去清城。”
程晏生喉咙吞咽:“你找人跟踪我?”
俞井双那双眼,笑得格外狡黠:“什么叫跟踪,只不过是我想看看你们过得好不好。”
他视线一眯,眯得绯紧,恨不得透过她的身体,直接看清她那颗心脏,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程晏生不敢多言,怕说错话。
俞井双真正做到了什么叫“六亲不认”。
看他的脸,她觉得有些好笑,于是索性笑出声来:“哥,你说温重堇那人怎么就那么傻,我让他去死,他还真去死了。” “井双,你彻底疯了。”
俞井双长叹口气:“可不是,我也觉得自己是疯了。”
说完,她补充道:“对了,还有那个林妙,也是我害死的,本来没想让她的命,这个女人实在是不懂见好就收,还想讹诈我。”
程晏生的脸色不断的往下沉,沉到了底。
他不冷不热的问她:“所以说,你没打算放过任何人?”
“我想过,但我发现自己做不到。”
俞井双撑着双手,爬起来。
她恢复了这么多天,稍微积累了一些力气。
勉强能坐直身体,后背靠住床架,喘着粗气,她抬手指着自己的脸,质问道:“哥,你看看我的脸,我现在成了这个样子。”
活着比死还难受。
俞井双又是哭又是笑:“我真恨,恨温重堇当年为什么不直接把我摔死,为什么要我这么痛苦的活在世上?”
程晏生眼睛要滴血般。
又红又烫。
“可他已经死了。”
俞井双朝他尖锐吼道:“可我心里的恨放不下。”
程晏生弯腰,他有些有气无力的往下坐,身姿陷入到沙发里,陷得比较深,视线低垂,唇瓣蠕动:“温年这些年过得很不好。”
“她有我不好吗?” 俞井双的话,时时刻刻都在惊醒着他。
她这些年过得有多煎熬。
她哭笑交杂:“我连门都不敢出,人都不敢见,别人只会拿我当怪物看待,觉得我恶心,唾弃我,骂我滚。”
每一个字,都像是绵密的细针,扎着程晏生心口上的嫩肉。
即便是自己没体验过,光是听着都觉得后背发凉,毛骨悚然。
他更不敢去想象。
程晏生低声:“因为为你报仇,我害得年年没了一个孩子。”
俞井双没再咄咄逼人。
程晏生迟疑片刻:“当初你跟温重堇在一起,是我和他的交易,只要我肯娶年年,他就会和你好,我知道……知道他不……”
“不,不可能。”
俞井双不可置信,极力否认。
她不相信这一切。
两边手指用力使劲掐住大腿,掐得很疼。
俞井双丝毫没考虑过松开,她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滴:“哥,温重堇爱过我的……”
“他是喜欢你。”
程晏生立场坚定,抬眸与她对视:“但他爱他自己,胜过爱你,一旦你成为他的阻碍,他就会……”
一口气堵住,他噤声,狠狠把情绪逼压下去。
先前还咆哮嘶吼的俞井双。
此时坐在病床上,像极了一根木头。
眼神呆滞,手往里的扣,指甲盖都要被掀起了。
她还没停手。
眼泪流个没停,宛如断线珠帘,俞井双一会笑,一会哭,脸挤压得变形狰狞:“为什么,为什么真相是这样?我不信。”
程晏生把头往下压了几分,挤出来的声音比较沉闷:“当年的事情,年年她当时什么都不知道。”
就好像当年他为了维护好俞井双,什么都不告诉她。
他们互相,各自守护着这个秘密。
唯一不同的是。
程晏生很爱俞井双,温年也没有发生车祸。
而温重堇并没那么爱护温年,而俞井双发生了车祸。
“不光是你,他也没有想象中爱护自己的亲妹妹。”
话音落下,如一记闷重的狠锤,砸在俞井双身体上。
她双肩瞬间耷拉下来,整个人犹如一刹那间,抽干了所有力气跟血液。
目光空洞:“原来是这样,原来是我一直会错了意,难怪他当初选择制造车祸时,那么淡定,那么从容,甚至一丝犹豫都没有。”
相比起程晏生的脸。
俞井双是绝望的。
她忽然,伸手去扒开手背上的针头,猛然朝着自己脖子处扎下去。
“井双,井双……”
程晏生大步跨到床前,抱住她,用力去掰开她的手。
俞井双决心寻死,她用了劲的往下摁。
“唔……”
直到脖颈血溅起,从她鼻口里溢出闷哼声。
程晏生面色凝重痛苦,他一边按着她的手,一边按响了铃。
医生很快冲进来:“快,快给她打镇定剂。”
在护士往她胳膊里扎下镇定剂的同时,俞井双的手依旧死死的拽着针头往下扎,满手都是血淋淋,看得程晏生濒临崩溃。
人松软下去时,他一下子也跟着蹲在床前。
满脸都是极致的惊恐色。
医生将他扶起来:“程先生,你没事吧?”
程晏生双腿发软,软到没有半点儿的支撑力,就差直接倒下去。
他太怕面对这种死亡了。
好半晌,程晏生才恍惚之中,挣脱开医生的手,走到外边的垃圾桶,直接吐了。
嘴巴里,胃部里,全都是汹涌而上的酸水。
一股股的朝外涌动开。
程晏生在医院外边坐了大半夜,肚子里滴水未沾,却总是有那种隐隐作吐的感觉,时而轻缓,时而明显,不断折磨着他。
医生说俞井双出现一种怪症。
她不愿意醒过来。
得知消息,温年连夜赶回到海港。
来时,程晏生就坐在病房外不远处的椅子上,神情布满痛处。
令人心疼。
她走过去,轻轻揽住他的脸,抱进怀里:“没事的。”
程晏生像是受到什么莫大的刺激。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手跟着抱住她的腰杆,将自己的脸埋在她腹部处:“我没想过她会真的这么不要命,怪我。”
温年的情绪也不比他好到哪去。
“晏生,无愧于心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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