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韫程是想求和的。
温年当即回应:“这个事我做不了主,恐怕陈秘书得去找我老公。”
谁都知道程晏生最听她的,她却偏偏这么说,无非就是不愿,不接受。
态度立场鲜明。
陈芩倒也不急,淡淡的道:“只要程总肯和睦相处,那往后港城那边的交际,都由我们周总负责,不知道这个条件如何?”
“不管什么条件,你们总不能先斩后奏啊!”
温年有些生气。
低吼出声,脸跟耳朵纷纷红了一大圈。
意识到失态,她才稍加缓和下情绪。
“不好意思,刚才语气不太好。”
“我能理解程太太的心情。”
她依然还是那句话:“不过我还是只能告诉你,我做不了主,这么大的事情,你得亲自去公司问他。”
周韫程得罪的不止是江家,更多是程晏生。
陈芩恭敬的鞠了一个躬:“今天打扰了,往后我会精心照顾好小程少的。”
温年没再说话。
陈芩跟进拳馆内区。
原本在教程商砚手法的师傅,见到她时,脸色有种惊讶到极点,立马笑着跟她握了握手,温年在远处看着,没发表任何意见。
既然她想教,那就教。
此时,手机响了。
程晏生的电话打进来。
温年接起,语气有点迷糊:“怎么了?”
“陈芩在你那?”
“嗯。”
程晏生听似情绪不高:“能想得到的事,周韫程不可能真的得罪整个海港,他这是想拿这事善咱们的尾,堵咱们的嘴呢!”
她目视前方,问:“那你怎么想的?要不要跟他吃这顿饭?”
温年很聪明的。
她早猜得到,陈芩能来找自己,必定早有人去找过程晏生。
毕竟海港还是他说了算。
程晏生似在抽烟,砸吧唇的声音传过来,他懒懒的说:“看他给出多大的诚意,我也不是那种油盐不进的人。”
“那阮宁呢?”
“年年,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咱们没别的选择。”
“所以说……”她哽了下,艰难的道:“我们只能接受?”
程晏生嗓音压低:“她把周韫程给打了,这事我怕牵扯到你身上,就算周韫程不追究,周家不追究吗?”
事到如今,其实江阮宁做的这些决策,都是步步错。
但温年也知道,她无所谓对错。
要的就是让周韫程心里难受。
她主打一个疯。
可程晏生却很忌惮,江阮宁这一系列动作下来,无疑把他跟温年拉下水了。
“那我知道了。”
温年出去后,一直在外边等着陈芩。
陈芩在内馆教了程商砚半个多小时,原本还半知半解的孩子,顿时豁然开朗,出拳手法也都灵敏了许多。
“陈老师,你去休息会吧!”
馆内师傅叫她。
陈芩这才卷起毛巾擦擦脸,准备出去。
温年主动起身:“不用再绕弯了,咱们直接过去吧!”
既然周韫程安排得这么精细,想必也早先订好了位置在等他们。
对此,陈芩丝毫不意外,甚至脸上都没半点波澜情绪。
有时候温年觉得,周韫程真的是挺有底气的。
程晏生到时,温年跟陈芩也刚进车库。
两边的人下来打了个照面。
她主动走到程晏生那边去,他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温年还留意到,卫宗手里拿着先前周韫程给的那串珍珠首饰。
看到这,陈芩也是面露一些疑惑。
温年想到什么。
在他耳边轻声的问道:“你这是跟人家谈和的,还是来闹场子的,干嘛把他送的礼物拿过来?”
就算程晏生想回礼,他完全可以自己另外备一份崭新的。
结果他直接拿回来周韫程送出去的那份。
这寓意何在。
只要眼睛不瞎,脑子没问题的人,都能懂。
程晏生话说给陈芩:“陈秘书,那咱们走吧,可别让你们周总等急了。”
陈芩不算是拦。
她跟在侧后方,本能想走到前边去:“程总,我们周总受着伤都想来见你求和,你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合规矩?”
“合不合规矩,这是海港,我说了算。”
他说话蛮横到,压根没想过给陈芩任何反驳的机会。
“是。”
陈芩只好忍气吞声,跟在后边。
一伙人上到楼上。
周韫程的伤势,全都掩在衣服之中,不仔细看他的动作很难看出他受过伤。
面目如常,正如他来海港时,给温年送珍珠首饰那日一模一样。
屋里站着三个保镖,是来保护周韫程的。
“阿利,请两位上桌。”
被称呼为阿利的保镖,赶忙去给程晏生先挪凳子,再拉了一张出来给温年:“两位请坐。”
第390章 名不虚传
程晏生坐下,开门见山:“卫宗,把东西拿上来。”
卫宗提着礼物盒子上来时,周韫程脸色都变了。
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来回转换好几次。
他笑,笑得脸上的表情露出一些狠劲:“我总算是知道,程总你今天为何肯来见我,早听说程总在海港很讲义气,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温年坐在那,眼角余光扫了扫身侧的程晏生。
所有人都在等着他怎么回答这话。
无非就是“是”,或者“否”。
程晏生的脸,却是不显山,不露水,没人看得出七八来。
正当周韫程都以为他不会开口说话时。
他出声了。
“周总,大家都是生意人,不好伤了场面上的和气,但你也知道,那天的事情造成多大影响,我不求别的,只求这件事不要影响我跟我太太。”
他暂时已经无暇顾及江阮宁。
就算要顾及,也不应该是他。
周韫程听出他的意思:“所以这算是弃军保帅吗?”
“你也可以这么认为。”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程晏生起身,带着温年离开。
他走这一遭,还把先前的礼物带回来,意思很明白,这件事大家各退一步,但日后不是仇人,也不是朋友,倘若周韫程来海港,事情也得按规矩办。
程晏生不会再接受任何场面上的客套。
这也算是间接性的剥了周韫程一层皮。
他痛,但也不得不做出选择让步。
周韫程早料到的,所以他不觉得有多难受。
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楼下响起汽车启动声。
陈芩透过窗户,往外看了眼,正是程晏生那辆车开出去,她蹙了蹙眉,问道:“周总,咱们就这么算了吗?”
“嘭”地一声巨响。
坐在椅子上的周韫程,面色难看,他右手狠狠锤在桌上,桌上的酒瓶轰然倒下,全滚在哪个装着精贵珍珠的盒子旁。
陈芩忙去收拾。
周韫程咬着牙,低沉沉的嗓音:“不用收拾了,丢了吧!”
“这……”
“我说的话没听见吗?丢了,别放在那碍眼。”
陈芩这才抱起盒子,如实照做的走出去。
但盒子里的东西毕竟昂贵,并且十分难得。
陈芩不敢贸然真丢。
她把东西递给阿利,压低嗓音,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嘱咐:“把东西放到你车上去,记得一定收拾藏好,别让周总看到。”
“好。”
阿利领命下去。
周韫程叫了声:“陈芩,你进来。”
陈芩再次转身回屋:“周总,有什么是吩咐吗?”
周韫程眼底浮动着一层浓浓的玩味,他仰起脸,看了一下楼下的人工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你去把医院的检查单,一并交给江家。”
“好。”
程晏生的决策,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不废一兵一卒,成功让周韫程将他跟温年,打这件事中彻底脱身抽离。
温年觉得好又不好。
她长舒了口气:“咱们这么做,周韫程肯定会去找江伯父的。”
“那就让他去好了,毕竟这么多年翁媳之间,也是得好好见个面,再者说没理的是他,现如今江阮宁打了他,也算是一报还一报。”
温年撇眼去看开车的程晏生。
眼底藏满了不易察觉的崇拜。
他扭头,稍盯她一眼:“我脸上有东西吗?这么看着我。”
仅此三秒钟,她把视线尽数收回去,言语之间不掩雀跃:“老公,你不知道,刚才你在屋里跟周韫程说话时,简直帅爆了。”
“你老公我一直很帅,这点不需要你来敲击我。”
“自恋鬼。”
程晏生把脸凑过来:“既然这么帅,你不打算奖励我一个吻?”
夫妻间的小情调,温年是很懂的。
也很配合,她立马把嘴嘟起,挨到他侧脸边去,如蜻蜓点水般的碰触一下。
怕影响到他开车,所以回身得很快。
“这么怕?”
“安全第一嘛!”
说话时,温年在程晏生的眼里看到一抹深深的冲动。
她脸有点儿开始发烫,但嘴里没说是什么事。
一个吻就撩起了他的兴致。
直到她发现车子的方向不对,并不是开去家的方向,而是直接去公司。
温年心知肚明,她没说话,保持沉默。
等着程晏生自己开口。
其实完全可以在车里。
不过程晏生考虑到车内环境受局限,其次是他不想让温年觉得不舒服,最终还是把地址选在了他办公室内的休息室。
办公室装修时,就配得有隔间休息室。
不大,也就六十多平的样子。
里边陈设都比较轻简,一张床,一张沙发,以及一个衣橱。
大抵是平时他用来小憩的。
如今算是派上大用处了。
怕门外有人突然进来,程晏生特意把他办公室的门牌,调整到勿扰。
温年来过几次他的办公室,但没在这跟他……
说起来,莫名觉得有些紧张。
直到程晏生的吻落下来,掉在她肩膀上,她还问他:“你确定真的不会有人突然进来吗?”
万一看到了,那得多尴尬?
况且程晏生这个办公室的门,也是设计得很奇葩。
隔间出去办公室,门竟然是没法反锁的。
程晏生双手撑着她身侧的床单,觉得她这话玩味又好笑:“你纯粹想多了,就算我把门打开着,谁敢没我的允许,私自进来?”
“那卫宗呢?”
“他也不敢。”
这下子,温年算是彻底放心了。
她躺下去。
人还没躺稳,程晏生放置在床边的手机响起。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卫宗的电话。
温年赶忙去看,还比他先一眼看到,呐呐的说:“我严重怀疑你刚才话里的真假成分。”
“打电话这种事,又不能控……”
结果是他话还没说完,外边的门响了,有人在说话:“程总,晚上的报告……”
“出去。”
程晏生声音近乎是低吼。
虽然语气不算重,但也能听得出他是生气了。
声音是从小房间传出的,门还关着,卫宗再傻也清楚里边什么情况,他放下文件,直接转身退出去,其间不曾片刻迟疑。
肖建安瞅着他惊慌的模样:“有鬼啊?”
第391章 销声匿迹
“我劝你最好也别进去。”
卫宗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肖建安更是不敢乱闯,他跟在程晏生身边的身份,还没卫宗高呢!
意识回归,也就瞬间的事,他快步小跑,跟到卫宗身后,笑嘻嘻的问他:“你刚才进去看见什么了?脸色这么差,说说呗!”
“什么都没看见。”
要论嘴严,卫宗说第二,全程氏没人敢称第一。
他是能打死,合血吞进肚子的那种。
……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温年都没接到过江阮宁的电话。
她是听外人说的。
说周韫程回港城,被周庭臭骂一顿,发了很大的脾气。
并且声称,往后他不得碰触任何有关海港城的生意来往,这一块全权交托给周家大哥管理。
按宁书媛的话来说,就是这太子爷的交椅给他坐得太舒服了,都忘了自己还是个人。
至于江阮宁那边,她主动放弃了豪庭项目的合伙。
这事最后闹得,转了一圈,江阮宁空缺下来的位置,给程晏生接了。
事情就是这么狗血。
谁也没想到,最后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
因为此事,周韫程跟江阮宁那段婚姻,再次被人翻出来提及,闹得尽人皆知。
很多人都说周韫程没人性。
说他有点钱就不知天高地厚。
宁书媛还问温年:“你说这周韫程到底是图什么?他要什么样的女人要不着,非要把自己事业名声全都堵上去,值得吗?”
“不过江阮宁也确实够有意思的,明知道这是个硬茬,非得往上撞。”
其实说起,江阮宁可比她勇敢得多。
温年是这么认为的。
起码同样的事,她没那个胆量跟程晏生去硬碰硬。
而江阮宁敢。
温年淡声回了宁书媛:“男人都这样,得不到的时候想得到,得到了不珍惜,等失去了又惦记。”
经过这些事,她算是看明白了。
周韫程到底是个什么心态。
江阮宁被送出国的前一天,才给温年打了通电话。
她在电话里说了很多很多,说到最终哭得泣不成声。
整个人就像是在那种半醉半醒的状态下。
温年就知道,她从始至终没忘掉过周韫程,深爱且深恨着,爱多深,恨多切。
江阮宁出国后的第三天,港城那边突然媒体传送一篇报道。
周韫程开着从港城大桥一跃而下,警察到场把人捞起,前来的医生检查出他体内先前服用了过度的安眠药。
这些事情交织,闹翻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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