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的阴郁显而易见,浓得化不开。
几个负责人,面面相觑,卫宗走过去,抵着他耳畔说:“程总,远洋的厉总还在等你的回复,要不你先……”
他冷声打断,道:“方案不行,暂时合作取消。”
当场,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神色各异。
卫宗目光直勾勾的看着程晏生,看他恍惚的站起来,侧脸线条绷得很紧,紧到咬肌都突显了。
“程总有点事,大家先散了吧!”
眼看程晏生要走,桌上有人出声了:“程总这不是耍我们吗?明明之前说好的合作,突然说取消就取消……”
这话针对太明显,没人敢迎合。
程晏生都走到了门口。
闻声扭头,目不转睛的盯着人:“合作权利方在程氏,程氏不想合作,就这么简单。”
本来是暂时取消,眼下直接变成不合作。
众人有怨不敢吐。
卫宗跟在身后,连连道了好几个歉。
从出门到上车,程晏生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秒变冷,他一边拨电话,一边加速开车:“卫宗,查一下金叶岛。”
“好。”
卫宗是他心腹,知道他要查什么。
很快,调查的人来信。
他把电话挂断,去看程晏生:“程总,温小姐在港口那边。”
车“哧”地一声刺响,停在路边。
程晏生面目凝聚着冷气,全靠压制:“你下车。”
人多跟过去,不一定是件好事。
他跟程邵庭打交道这么些年,很清楚对方的脾性,人多不仗势。
第71章 见死不救
船上一众人,目睹着程晏生进来。
没人敢上去阻拦。
在海港城,得罪程家,那是牵一发而动千钧。
程晏生那张贵气的面庞,冷得连唇角都是压着火的,穿过一楼餐厅,径直朝着二楼去,连眼皮都没掀起看一眼人。
乔嘤盯着他,露出抹得逞的笑意。
“好戏要开始了。”她递放好手中的酒杯。
“程先生,您不能上去。”
横竖都是死,经理见状,赶忙上前拦住,得罪一个,总比得罪两边好。
今天是许津南的场子,许家也不会见死不救。
程晏生似是没听到般,脚步没顿半秒,他眉心压得很深,如黑曜石的瞳孔中,三分压抑,七分怒火。
楼上视野瞬间开阔。
他一眼从头扫到尾,也仅此一眼,提步往前走。
经理吓得冷汗直冒。
程晏生压根没动怒,也没动手,足以威慑众人。
“那个程先生,您是要找……”
他忽然停步。
转过脸来,看了经理足有十秒,而后不辨喜怒的张嘴吐声:“我找一个叫温年的女人。”
“她……她……”经理心都提到喉咙口,支支吾吾吐不出声。
反观程晏生则是一面镇定。
“她是我老婆。”他说得从容不迫:“听说她来这参加许总的生日宴,可我怎么没见着人啊?”
经理哪成想,温年这个女人还有这层关系。
这是直接要拉他去死的节奏。
登及脸色变换了好几番,话都没挤出来半个字。
程晏生盯着他的眸子,愈发渐深,深到眼里只剩下一团黑色的浓雾:“怎么?我找个人,你们这么害怕什么?”
经理感觉下一秒,头皮都要被揭开了。
“她……”
“她在哪?”
经理眼皮一跳,声音都哑了:“她没在我们这。”
程晏生脸上一闪而逝的咬肌,牙根都要绷碎掉。
如果说乔嘤那个电话,打来是故意刺激恐吓他的,这样的女人他见得多了,倒也不觉稀奇。
卫宗不会骗他。
地址也是他那边的人,亲自调查得来的,而且他打过温年的手机,定位就在这艘船上。
很多画面从程晏生的脑子里闪过去,早上她帮他整理领带,那副冷漠疏离的模样,以及她说的话,每一处都充满着怪异。
直到此刻。
他才恍然明白。
温年心里算计着什么。
为了能早日离婚,她竟然可以做到这等地步。
程晏生面目间的怒气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上升,最终缠绕在嘴角,形成一条笔直锋利的线。
“人在程总那。”
经理吓得都快尿挡了。
脸色擦白,双腿发软,说话唇瓣都在发颤。
“哪个包间?”
“05号天字包。”
换作以往,经理可能很难看到明天的太阳,程晏生的手段有多狠,有多黑,业界圈内谁不清楚?
他抿着唇没说话,看了眼人,打量对方话里的真假。
权衡不过两秒钟,程晏生提步过去。
“程总……”
门忽然开了,开得格外适时恰巧。
衣衫凌乱的秦让站在门口,他头发松散耷拉,脸部挂着那种玩味又得逞的笑意,看在程晏生眼中,那是赤裸裸的嘲讽。
一道骨骼攥紧发出的咯吱声。
秦让脸都没全抬起,结实的挨了一拳。
程晏生下了死手,骨骼坚硬,打得人非常疼。
感觉下巴都要脱臼了,整边脸偏过去。
“嘶……还真疼。”
秦让的嘴角不到三秒钟,已经见了血,他伸手捂了下嘴,指腹上摸出一丝鲜红的血,不怒反笑。
“温年在哪?”
程晏生用腿抵在他腹部上,将人压制向身后的门板。
咄咄逼问。
秦让又疼又笑,气息都不太稳:“你这么急什么,她在床上又没事……”
“唔……”
嘴里的话没吐完,程晏生的拳头先到一步。
这一拳比上一拳又加重几分力道。
秦让只觉嘴角都要破裂了,口腔里满腔血腥,合着唾沫往下咽,味道令人作呕。
他双目赤红充血,仍旧不还手。
那样子,就好像程晏生在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
他揪住秦让的衣领,把人扶正:“你不是很能打吗?装什么死?”
秦让跟程晏生相识这么多年以来,头一次见他怒不可遏,满眼的火星子,偏偏怒火中又带着三分冷漠鄙夷。
他脚扬起,一脚踹上门。
把里边与外边的人隔绝掉。
程晏生一声不吭,手指松开。
秦让顺着墙壁,身体往下滑,跌坐在门脚的地板上:“咳咳……”
他猛烈剧咳,咳出一口血。
“啪”地一声,是头顶大灯开关响起,屋内乍亮的瞬间,程晏生面目紧绷到极致,一股股的憎怒萦绕心间,逼得他发疯。
温年躺在白色柔软的床中央。
身上的裙子凌乱得不堪入目。
她两边胳膊,像是被人掐过,呈现出一种淤青与淤红之间的颜色。
偏着脸,程晏生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那双笔直修长的腿,以一种妖娆姿态掸在床沿。
那是一根深深刺激程晏生心尖的针,他感觉眼前恍然了下,走过去,一眨不眨的站在床边:“秦让,你做了什么?”
“你不是都看到了。”
程晏生气息紊乱,时快时缓。
眉心越皱越深:“我看到了什么?”
秦让身子挪动,试图起来,但腹部搅动令他重新跌坐了回去,心里咯噔咯噔的响,他深吸气:“没错,是我干的。”
他看着程晏生:“谁不知道你当初为何娶人家,既然不爱,何必装得这么愤怒?”
程晏生的脸由怒,逐渐转为一种怪异的阴冷。
秦让抬起头:“程老三,你那些事,我都清楚。”
程晏生目不转睛,盯着他。
唇瓣紧抿,久久无声。
秦让倒是云淡风轻:“温重堇虽然是罪有应得,但你见死不救,袖手旁观,温年会不会恨你……”
“我不救,不代表我有罪。”
“当然。”
程晏生的脸色沉到了底,介于难看和难堪之间:“今天的事,最好是闭紧你的嘴,别传出去。”
秦让笑,笑得眼泪肆溢:“这么说,我还得感谢程总大恩不杀?”
秦家跟程家,在海港都是名门望族。
第72章 查她
程晏生要动许津南可以。
但若是动秦让,他得再三掂量,正所谓牵一辄,动万钧,秦家不是好惹的,真要是到了那个地步,兔子急眼也会咬人。
到时候宁美岚更是可以借由此事,跟他斗。
局面大乱的后果,他承担不起。
谢青竹在楼下等着。
约莫半小时,程晏生抱着人下楼。
一楼餐厅的人都被清散出去了,他只身下来,嘴角压得绯沉,阴沉的面目下,是隐藏浓厚的怒焰。
温年身上披了件外套,是程晏生身上脱下来的。
将她腰部往下尽数裹住,人酒醉未醒。
“出去开车。”
程晏生看了一眼呆滞的谢青竹,语气不太和善。
“好。”
谢青竹走在前头。
程晏生提步,强迫自己冷静,再冷静,冷静得近乎冷心冷肺,眸子微微眯紧下,他顿住脚步,去查看温年的耳朵。
或许是敏感。
他总觉得温年有备而来的。
只是一眼,程晏生便看到她耳垂下有血,眼神瞬变得阴鸷。
他加快了些步调。
谢青竹启动车,开到岸边,程晏生抱人上后座,把人平躺在车上,他挤出点位置,双腿膝盖跪在她身子两侧。
“开灯。”
谢青竹连忙照话开灯,她也是吓得不起,才这么听话。
头顶的灯光亮起,暖黄色打在女人面庞上。
“程晏生,你要干什么?”
谢青竹盯着他,满眼的防备警惕。
但凡他敢对温年动手,她直接扑到后座,跟他拼个鱼死网破。
程晏生没有她想象中的动作,而是掰动温年的耳垂,一抹血迹映入眼帘,他扭头看向谢青竹:“愣着干什么,拿纸。”
“纸。”
谢青竹抽了纸巾,递给他:“年年到底怎么了?”
程晏生目光低垂,绷着脸。
“程晏生,你说话啊!”
他忽地转过脸,眼神是冷的,口吻更冷:“你不是她好姐妹吗?她出事,为什么不上去救人?”
谢青竹如鲠在喉,哑口无言。
也是程晏生说出来,她才后知后觉,当时明明自己可以上去救人的。
可她没有。
或许是出于本能的害怕,又或者是真的当时一下子太慌张。
总之,她没有。
深深的愧疚感,席卷着谢青竹的内心,她眼圈泛起红晕:“程晏生,你告诉我,年年她到底怎么回事?算我求你。”
程晏生的脸,冷漠如霜。
谢青竹挤出一滴泪。
程晏生没可怜她。
嘴里泛酸,心尖像是麻痹般的疼,他喉结滚动,伸手去仔细检查温年的耳朵,才发现她耳朵深处,被什么物件划伤。
一道不算深的伤口。
血是从那流出来的。
伤口不深,但他看不到里边情况,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遮掩。
程晏生抱起温年,只交代了句:“不想她有事的话,赶紧开车去医院。”
整理好情绪,不过三秒时间,谢青竹把车开出去。
车在路上一道狂奔,程晏生打了好几个电话。
谢青竹越听,越觉得心里发怵。
就近的医院,在十公里内。
到目的地,程晏生黑沉着脸,拉开门,卫宗站在门外接应人:“程总,医生我都预约好了,可以马上进行手术。”
一听手术,谢青竹大惊失色:“什么手术?”
程晏生没解释,抱起温年下车。
全程都是冷脸。
卫宗眨了眨眼,对谢青竹道:“温小姐耳朵里有东西,应该是针孔摄像头,有人想拔没拔出来,反而挤进去了。”
进门,两个护士跟在身后。
前头的看一眼程晏生怀里的女人,主动叮嘱一句:“先帮病人换一下衣服吧!”
那件裙子,破口都开到腰间了。
而且很凌乱。
“我来。”
程晏生拿了病号服,没让任何人帮忙,进去用脚踢上门。
一看温年的状态,明眼人都知道不光是喝酒那么简单。
酒里肯定有别的东西。
他率先抱她到沙发上坐着,坐势更好脱换,温年双眼紧闭,呼吸略显急促,程晏生没耽搁,脱不掉直接换成撕。
“哗啦……”
裙身撕成两瓣。
他快速的替她换好,紧着抱进手术室内。
程晏生坚持留下来,医生没敢驳他的意。
几个经验老道丰富的医生,正进行操刀手术,他坐在一旁,正正的盯着,呼吸均匀,气息稳得宛如机器人。
这场手术持续了一小时久。
医生小心翼翼,一点点从温年的耳廓里取出团黑乎乎的东西。
放置在一旁的消毒医用盘中。
再细致缝针。
“程先生,您太太的手术很成功,您看……”
程晏生起身,扫了一眼手术台上的人,口吻淡淡,在隐忍和例行公事之间:“麻烦医生了,东西我直接带走。”
医生不解。
反应过来,朝取出的针孔摄像头看去。
摄像头跟一般的有很大区别,好似专门定制,很小很精致。
“护士长,把东西包好。”
程晏生拿上东西,提步出门。
看到他脸色略有舒展,谢青竹提起的心松落下去,医生紧随其后,走出来:“两位放心,程太太只是受了点小伤。”
卫宗跟过去:“程总。”
程晏生压低嗓音:“调查一下最近温年的消费记录。”
他想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定制的这东西。
……
温年昏迷了一天一夜。
是第二天下午三点醒转的,谢青竹陪同身侧。
看着她睁眼,她忙将人扶起:“小心点,别磕着哪了。”
入目皆是医院配套的医疗设施,温年头昏脑涨,感觉浑身无力,像是打了一场硬仗,精疲力竭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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