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差这么一步,就一步!”
“如果我现在离开,我就永远放弃了教皇之位,而且还会受到新教皇的排挤和追杀。那位半神冕下也不会再眷顾我了。”
所以,她根本没有回头路。
罗莎琳垂下头,不知道如何开口。
或许是她不懂得夏洛特大人的野心吧。继续错下去恐怕会死,此时逃走分明还能活。
就算以后没法成为教皇,夏洛特大人依然是备受尊敬的圣者啊,在任何地下势力都会受到尊崇的。
“咳咳,”夏洛特拧眉。
罗莎琳忙从旁边倒来一杯红茶递上,“大人,请喝茶。”
夏洛特喝了两口,但那温暖的水流滑过嗓子后,喉咙里的干涩却愈发明显。
她身体里的灵性竟然开始快速流失,像是有谁神不知鬼不觉地用尖刀在灵性池刺了个洞。
“不,不对,”她额头冷汗直冒,一阵阵晕眩涌上来。
超凡者抵御疾病的能力天然强于普通人,而她在晋阶神使之后就再也没生过病。这种久违的痛苦,让她难以适应。
“您生病了?”罗莎琳立即取来毛巾为她擦汗,碰了碰她的额头,“您在发烧。这不对,是有人对您下毒了?”
夏洛特呼吸越发艰难,思维变得混沌,手脚软绵无力。
咚咚——房门突然被敲响。
“夏洛特?”西恩的声音透过房门传进来,语气中带着些许歉疚,“抱歉,这两天有点忙,回来晚了些。女仆说你没用晚餐?我给你拿了蜂蜜面包和牛奶过来。”
罗莎琳瞳孔瞪大,心口砰砰直跳,“大人,执政官先生来了。”
夏洛特咬牙按住她的手起身,“不,不能让他进来。”
地上还有全是血污的旧衣没处理,她现在的状态也完全不正常。
“那您?”怎么办?
“扶我到床上,给我两支高阶修复药剂。”
罗莎琳赶紧从医药箱取来药剂递给她,自己则匆匆忙忙赶到房门口。
“夏洛特?”西恩的嗓音变得紧张,“你在房间里吗?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开门让我看看你,好吗?”
“执政官大人,”罗莎琳拉开一条门缝,努力平缓着呼吸,“我刚才从厨房拿了牛肉馅饼给夫人,夫人吃完之后就睡下了。”
西恩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罗莎琳。
袖口有深色污渍,结合气味来看是血迹。额头有细密的汗珠,呼吸急促,显然情绪紧张。
她在隐瞒着什么。
“那我进去看她一眼吧。”
“不不,”罗莎琳挡住他的视线,忙摆手,“您知道的,夫人向来浅眠。而且夫人睡前交代过我不许放您进来。”
她顿了顿,又道,“您知道的,夫人对您错过了她的生日宴会有些不开心。”
西恩沉默片刻,点头道:“好,那你好好照顾夫人。明天早上我会让厨房准备好她爱吃的蛋糕和果酱馅饼,陪她一起吃。”
“是,”罗莎琳暗暗松口气,“我记住了。”
房门重新关上,她立即小步跑到床边,“大人,您感觉好点了吗?”
“不,不行,”夏洛特感觉自己就像在短短十分钟从健康青年变成了病入膏肓的老者,“修复药剂没有用,解毒剂也没用。”
“这,这是诅咒!”
“您是说,亡灵法师的诅咒技能?”
“是,我今晚用了隐匿魔器,那亡灵法师不可能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但他可能趁机取了我的魔器碎片或血迹。”
“这可怎么办?”罗莎琳面如菜色,“高阶亡灵法师的诅咒,可不是这么容易解除的。我们需要找位格不低于那位法师的牧师或者药剂师。”
“还有一个办法,”夏洛特艰难地维持着理智,“尽快晋阶。”
罗莎琳一愣,“您是说找到那两个逃走的祭品?”
“不,今晚的事证明了这条路走不通。暗魂找不到那小女孩,而那个年纪稍大的男孩可能被邪异入侵了。所以,我们要重新寻找新的祭品。”
重新找十七个祭品?罗莎琳拧眉,斟酌着用词,“大人,现在魔法神教已经盯上这件事了,咱们人手不足,恐怕没法再实现……”
夏洛特冷冷一笑,“你忘了吗?有一条捷径可走。”
罗莎琳迅速反应过来,“您是说用特殊体质的祭品?”
“是,这城里不就有现成的吗?之前我不想动他们,但既然到这个份上了,那我也没别的选择。只要三个特殊祭品,我就能晋阶了。”
“凡妮莎·惠勒,吾主的眷者。”
“维克多·里德,魔法女神的眷者。”
“阿兰娜·索斯,稀缺的亡灵法师。”
罗莎琳听得心惊肉跳,夏洛特大人疯了吗?
对同胞下手是重罪,一旦被教会发现,她们将会被长老团联手处决!
还有维克多大人,那可是魔法神教的实权长老,就算不考虑后果,她们又凭什么对付得了这位?
夏洛特自然猜得到她的心思,“你忘了我们的优势了吗?”
罗莎琳微怔,想了一会明白过来,“您是说将战场设在梦境?”
作为织梦者,夏洛特在自己的梦境实力自然提升一个位阶。同时,其他超凡者身体力量的优势完全消失,只保留精神力量。
而且,普通职业路径的超凡者无法进入梦境,需要与梦境教徒合作。这样一来,与巡夜者关系密切的凡妮莎必然会被卷进来。
她隐隐看到了一丝成功的希望,“您打算怎么做?”
夏洛特眼眸越发暗沉,“阿兰娜·索斯,她是维克多的学生、又与凡妮莎相识,从她下手。”
“是,我明白了。”罗莎琳郑重应下。
第91章
“找到了!我找到了!”
天还没亮,斯宾塞就从书页中跳出来,蹬蹬蹬跑上楼。正准备去敲阿兰娜的房门,感知到了一道极具压迫感的视线。
是那个银发少年。
他正坐在沙发上,一手捧着阿兰娜的画稿,一手端着杯淡香红茶。连平日里还在睡懒觉的布白今天都早早起床,趴在他旁边当摆件。
“阿兰娜还没睡醒。”利亚姆平淡地说。
斯宾塞胸口那股翻滚的激动瞬间萎靡,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是吗?那我在这里等着她。”
贝琳达唇角上翘。看吧,不只是她,这屋里除了阿兰娜的其他人或者“非人生物”都对这少年有着莫名的距离感和敬畏。
咔哒一声房门打开,阿兰娜走出来。
“我醒了,斯宾塞先生是找到了抹除认知的线索吗?”
“对对,”他激动地小跑靠近,“在一本禁书里。那是圣者阶及以上的超凡者才能使用的高阶禁术,最初来源于一位黑暗系魔法师。”
阿兰娜接过他手中的草纸,快速扫读,“需要取得特定对象的头发、血肉或牙齿作为媒介,施展法阵后四十八小时彻底生效。”
她看向利亚姆,“你有没有伊莱被取走媒介的记忆?”
斯宾塞总感觉提问有哪里怪怪的,这少年的名字不就是伊莱吗?那应该问“你记不记得曾经被人取走了媒介”才对。
他总觉得有一层答案被掩藏了起来,可不管自己怎么努力,都无法撕开那一层看上去十分脆弱的阻隔之纱。
利亚姆点头,“一位男仆取走了伊莱的头发,但他应该不知道对方要头发有什么用。”
阿兰娜猜想云妮不会有这方面的记忆,毕竟只是掉根头发的事。比如在大街上偶然碰撞,潜入云妮房间搜索都能办到。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云妮有她的手串护体,依然着了道。手串虽然位格高,但能防护的领域终究有限。
利亚姆见阿兰娜陷入思考,问道:“你在想什么?”
阿兰娜没有隐瞒,“我在想,云妮成为目标,到底是不是偶然。”
这话一出,贝琳达和斯宾塞面色微变,下意识对视一眼。
这话言下之意是,云妮成为目标是幕后主使的刻意设计?实际针对的另有其人?
是高斯夫妇,还是阿兰娜?
“这应该不可能吧?”贝琳达宽慰道,“您本人是巡夜者,您的老师是维克多大人,对您身边的人下手显然不是一个聪明的决定。”
“而且,如果真是针对您,恐怕害的不会是云妮。”
而是西奥多和莉兹。
“或许是我想多了吧。”
阿兰娜只是觉得太凑巧。
她难道是柯南体质吗?走到哪,哪就会出事?偌大的约克城,住着一百多万的居民,从中随意选十七个,竟然会恰好选到云妮?
这背后真的没有任何不同寻常的力量在驱动吗?
她看了眼利亚姆,却没问出这个问题。归根结底,这是她该面对的事。
回到斯宾塞的笔记,
“破解阵法首先需要找到阵法的具体位置,以高于施术者位格的力量破坏法阵的核心超凡材料。”
“这一行为将对施术者造成巨大的反噬冲击,位格至少跌落一个阶层。”
“所以,问题的关键最后还是回到幕后主使身上。要找到他,才能找到阵法的所在地。”
贝琳达适时接道:“您的诅咒应该正在见效。”
“是的,”阿兰娜说,“昨天我完成诅咒之后,就联系了海伦大人,请她帮忙盯着城里的突发就医事件。”
虽然神官们的认知被修改,无法参与失踪案调查,但追查一个突发急病的超凡者还是能做到的。
“您先用早餐吧。”贝琳达将燕麦粥端到桌上。
“好,”孩子们快起床了,他们的讨论也该暂停了。
今天是周六,孩子们不需要上学。这免去了阿兰娜想办法将云妮留在家里、不见外人的麻烦。
西奥多最近在准备约克学院的魔导知识竞赛,决定留在房间专心读书。
莉兹和云妮则惦记着冰霜圣城的海妖和冰龙,阿兰娜便让贝琳达带她们去玩了。
正准备出门找第七小队问问情况,就收到了诺克的紧急传讯。他给的汇合地址不是巡夜者总部,而是市政大楼旁的一家旅馆。
来不及多想,她带着利亚姆乘坐马车前往。
咚咚两声,叩响房门。
“队长,是我。”
咔哒一声,房门打开一条缝。
诺克一手握着超凡枪支,一手按在门板上,“你在巡夜者接触的第一个案子是什么?”
阿兰娜面色微沉。队长的态度过分警惕,出了什么事?
“寻找【诡异216】,看不见的客人。”
诺克面色稍霁,拉开房门,“进来吧。来的路上还顺利吗?有没有人跟踪或者伏击?”
“没有。”阿兰娜往里走,第一眼就看到了问题所在。
这是一间双床标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之气。蒂娜和艾斯一人躺在一张床上,双眼紧闭、面色发白。
维多利亚和亚瑟正坐在他们身边,面色不佳。床头柜上东倒西歪地躺着各种法阵材料、空空如也的药剂瓶。
显然,在阿兰娜到达之前,他们已经想了许多办法,但没有一个奏效。
“怎么回事?”阿兰娜问。
诺克走到红木小桌前,拿起一份羊皮卷,“蒂娜和艾斯昨天去了市政大厅,查询公司职员登记与纳税记录。”
“这是他们查到的结果。在过去十二年里,约克城有五十七名纳税人莫名失踪。但执法队那边并没有为他们的失踪立案,甚至公司否认曾经雇佣过这些人。”
“但白纸黑字骗不得人,我们能看见。”
“按照你之前的说法,失踪者可能包括不同年龄阶段,那么孩子、不参加工作的老人不在记录范围,实际失踪的人恐怕不少于百人。”
“维多利亚甚至查到了一个九年前‘消失的’巡夜者,她属于第二小队,但今天的巡夜者中谁也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物。”
“这与我查到的献祭法阵相符。”阿兰娜说。
诺克接着说:“在查到这些之后,艾斯传讯给我。我当时刚从精神病院返回家中,就让他带着名单去家里找我。”
“但他没有出现。”阿兰娜猜到这一步出了问题。
“是,他和蒂娜离开市政大厅后,立即在这间小旅馆住了下来,布下了严密的防护法阵。我猜测,他们发现了有人跟踪,决定先找地方躲避。”
“这间旅馆破旧,来往的人不多,而这个房间又在地下室,符合他们的诉求。”
“凌晨三点,我依然没有等到他们出现。先去了趟他们家里,没找到人,便喊上了维多利亚和亚瑟,以市政大厅为中心展开地毯式搜索。”
“您应该通知我的。”阿兰娜没想到一夜之间竟然出了这么大的变故。
诺克淡淡摇头,“昨天下午海伦联系过我,说你被幕后之人盯上了。我本来该去找你的,但见你没联系,料想你有办法应付。”
虽然他依然不知道阿兰娜的秘密,但他清楚的是,她从不做无把握之事。
“那蒂娜和艾斯究竟出了什么事?”阿兰娜问。
“我来说吧,”维多利亚站起身,“是我第一个发现这里的。”
“他们的状态很奇怪,身体几乎没有外伤,但灵性力量一直在流失。我起初以为是中毒,给他们服用了解毒剂,但没有任何用处。”
“亚瑟赶到以后,给他们施展了唤醒巫术、诅咒解除术,也都没有效果。”
“在联络了黑夜教会的前辈之后,我有了一个猜测。他们被困在了梦境之中,意识在持续地作战,所以才会无法苏醒且快速消耗灵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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