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圣心哪怕一时担心她安危乱了阵脚,却心知路汐此刻被黑料缠身,眼下要紧的是找经纪团队商议怎么渡过难关,便主动让道。
路汐往外走,就在快消失在客厅玄关处时,又忍不住悄悄回过头。
容伽礼端坐在沙发上,就这么望着她……
宽敞明亮的客厅重归于安静,容圣心哭多了难免感到脱力,小鸟大点的胃更是饥饿了,爬上沙发后,脑袋就重重地往容伽礼的肩膀一磕,自然而然的亲昵将眼泪蹭他面料上。
忽然鼻尖嗅了嗅,似乎闻到很浅淡的香气,说不出熟悉,不知道他从哪里沾上的一点味道。
容圣心犯迷糊的脑子还没思考个明白。
听到容伽礼语调不含任何情感地,学了遍她哭诉的话:“你想不开了也不能效仿你演过的那些电影角色去伤害自己——”
当容圣心以为是在笑话她,却又听到猝然问出:“是什么意思?”
“是路汐主演的,我隔三差五要翻出来当励志片通宵熬夜看上一遍的那些电影。哥?你感兴趣吗?”
哪怕这是位高权重的容伽礼。
只要见他面上还算沉静,且不出言拒绝。
容圣心凭着忠实粉丝那股逢人就疯狂安利自己偶像的私心,一股气地说:“我今晚把影片发给你哦。”
*
正值午后。
路汐被黎书亲自护送到颂宜的公司楼下,不知周围街道会不会有狗仔盯着,她让这位亲切和善的秘书止步即可,便裙摆轻晃进了复古老洋楼的大门。
直接上二楼。
还未走近会议室,就透过虚掩的门隐隐约约听到陈风意的声音,像是在骂那些造谣泼脏水的营销号,也骂石嘉一是资本的走狗,下次要见着了高低得送他个狗笼子。
路汐没有偷听下去,指尖轻抵着门把,正要推开。
陈风意在里面又沉下声说:“先给钱撤热搜吧,将启林资本那位跟路汐绑在一起的词条都删干净,余下的计划等她回公司,再商议。”
公关部的同事接过话:“删了不是坐实网传的那样路汐为资源献身?”
气氛沉默了下来。
张鸣筝理智分析道:“要论对路汐形象的影响力,她跟启林资本的话事人那点绯闻充其量只能说是网友扑风捉影……撤不撤,只要设计稿的事没弄个黑白分明,这绯闻就会如影随形,时不时被各方人士真假参半地搬出来羞辱路汐。”
当下引发这些话题舆论的根源是:
路汐被指控借着咖位欺压时尚圈弱小无辜的设计师。
只撤一个热搜,除了浪费公关费外,起不来什么效果。
陈风意活像是他被造谣了清白一样皱了皱眉头:“那个宿嫣……”
“听鸣筝的。”
路汐推进了门,短短片刻功夫,莫约是将事情听个明白。
会议室内开了十个小时左右的公关策略,桌子和茶几上早就堆满了烟灰和烟蒂,可见这群男人抽得多凶,而此刻,她即便握着门把的手用力到指尖泛白,却维持着平静姿态:“我有一招。”
路汐一来,莫名的让公关部集体松了口气。
也可以亲耳听她把事情原始清楚地讲述一遍。
陈风意怕烟味熏到她,先脸色冷着去打开窗透气。
“我手上有澄清设计稿的证据。”
路汐没解释在意大利酒店里说过设计稿纸已经被毁掉了,为何又有。也省略了是谁给的,坐在沙发左侧,接过张鸣筝递来的热茶,丝丝温度让她透白的指尖有了暖意,轻声说一句:“先等等。”
陈风意踢开高脚椅坐上去,想抽烟又忍住了:“等?”
对于路汐压着证据不出来自证,要任由网上继续腥风血雨地讨伐她甩大牌,大家都直直望了过来。
张鸣筝两指扶了下黑框眼镜,似乎反应过来什么,也看她。
路汐纤长的睫毛低垂,望着杯中的水,几片嫩黄的菊花在里面浮浮沉沉,而她的心此刻是平静的,语气笃定说:“宿嫣既然设局想毁我,还会有后续的。”
有人想用她心爱之物,引她坠入深渊——
路汐笑了笑。
她还怕深渊吗?
苦寻不到容伽礼是生是死的那段漫长的时光里,她早就跌跌撞撞地在冰冷黑暗里徘徊已久了。
第36章
夏季已至,街道一片紫藤花树枝叶成荫,在微风中摇曳。
路汐站在老洋房的二楼圆弧形阳台上,眼眸凝视着湛蓝天空许久,直到玻璃门被推开,陈风意步伐刚走近,她启唇说:“你当初为什么把颂宜搬到这?”
“紫藤花一向很受墨客青睐,衬颂宜这名。”陈风意说得高雅点。
庸俗一点就更简单,他站定在路汐身旁,将修长腕骨搭在栏杆上:“紫气东来啊。”
路汐笑了,很快笑容淡到像是被这风吹散:“我该给你个交代,风意。”
这件事,陈风意倘若要往深了追究。
总归是她被困在逆风局里,还连累了颂宜跟着一起遭罪。
陈风意沉默了下道:“说句掏心窝的话,你那天独身在异国他乡,被宿嫣刺激到情绪应激,赌上成名在望的星途也要对抗到底,我是真不敢多问一句,就怕你更应激。”
路汐以前连私人行程都不愿意主动透露只言片语的人,那性子,更是属于天塌下来了都不会跟人诉苦,只报喜,很少能听到她报忧的。
那天。
她却亲口承认把一个人当成了信仰。
还说二十五年来,一直都在失去……
陈风意总觉得路汐身上有很多故事,而她好似这些年都在竭力维持着摇摇欲坠的一丝清冷又脆弱的躯壳。与其说是躯壳,不如说是那份倔犟的自尊心和体面。
他想问的话,太多,最终只问了一个:“定情信物是怎么回事?”
路汐微侧过头,对视上陈风意求知的眼神。
半响,她既说该给个交代,必然是言出必行。
“那张稿不是我设计的。”路汐让陈风意一惊,好在很快又说:“是我信仰的人,他曾经亲手为我设计的定情信物。”
她转身,从玻璃茶几上将菩南山带出来的信物拿给陈风意过目。
是比网上那张设计稿还要精美的一枚钥匙,以蝴蝶浮雕而成,半扇羽翼被细枝缠绕,明明是暮秋时节的浓烈颜色,给人的感觉同时像春生的植物一样自由攀藤生长着,仿佛藏着造物主过分溺爱的垂怜。
与此同时,路汐细白的手指很小心翼翼地拆开了那密封的设计图纸袋,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意。
回忆的画面在眼前闪过,宜林岛,挂着那幅油画的僻静别墅,纯黑的古董级钢琴前优雅的容伽礼……他亲手将一对钥匙拼成完整的蝴蝶放到她手心里,又教她翻过来看。
能清楚地看到蝴蝶合成时的中间,会呈现出一个字母——X
是她的汐。
这些是容伽礼曾经爱过她的证据。
也是他与她曾经成为恋人时,情投意合的信物。
路汐在菩南山的主卧看到这枚钥匙和容伽礼当年亲手画的蝴蝶设计原稿那刻,就已经明白他的用意。
他是让她自己做选择。
是否心甘情愿地,将曾经狠心抛弃的那段情爱公布于众。
*
一阵风继续卷过。
险些将设计图纸卷落到地上,惊得陈风意整个人都清醒了,欲言又止看了眼眶微红的路汐半响,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往下问,索性就闭嘴。
他将这些都好生收妥当,少了一张可是直接关乎路汐的前程。
默了漫长的十来秒,才说:“我不管你跟宿嫣有什么恩怨情仇,就论真人秀这事上,你没错,没错就不该低头服输,不然这口气等我棺材板盖上都得憋不住,路汐,你听清楚了……放心去争个公平,别让自己经纪人死不瞑目就行。”
路汐尽量站得笔直,白净无暇的脸朝着阳台外折射进来的日光。
她慢慢地笑,笑得动人心魄:“好。”
接下来。
这栋复古老洋房的窗户灯火通明,公关部谁也没有踏出一步,都在会议室守着网上的风吹草动。
张鸣筝坐镇,前前后后跟大家商议出了十来个预防对家的方案。
路汐基本都保持安静地旁听,偶尔起身出去吩咐安荷给大家订餐,偶尔会到阳台继续透透气。
她从陈风意那边摸了根烟出来,细细的手腕轻搭在阳台栏杆上,点着了火焰却没有吸,指尖悬在高空外慢悠悠地把玩着。
夜深人静,千家万户的灯都开始熄灭了。
此刻有两道人影沿着紫藤花树摸索对了门,转悠了一会儿后,就将那祭拜死人用的迷你菊花圈扔在门前,恰好陈风意经过窗口看到,紧接着便猛地推开怒骂:“那个没素质的随地扔垃圾?当监控白装啊,看本少爷不报警——”
骂也没用。
后半夜又来了一批,是提着红油漆打算把颂宜的招牌喷个狗血淋头的。
这次不等陈风意出来骂,没两三分钟就冒出了数名保镖,一言不发地将人押走。
整个紫藤花树街道变得清清静静不少,也不见蹲守在暗处偷拍的狗仔,路汐纤细的身影被月光投在阳台墙壁上,过半响轻轻晃动,她转身进了虚掩的玻璃门室内。
…
谁也没乱猜是哪路神仙在暗中为路汐扫清一切。
因为第二天容圣心带着保镖浩浩荡荡的来慰问颂宜公关部了,别人充其量是送点美酒佳肴豪华大餐什么的,她是直接将菩南山上的厨子抓了几个下来,又自备丰盛食材,借用老洋房一楼后院的厨房,让这些国外有名的厨师轮转上岗换着口味给众人做吃的。
用张鸣筝的话来说。
拿菜单瞧着比他命还厚,要他随便点。
不愧是大小姐风范。
容圣心很好认,不仅是她容氏家族五小姐的身份,更多原因是她近年来在微博上乐之不疲地黑俞池,公然骂他唱歌难听,在财经媒体采访或者是报纸洋洋洒洒发几篇小作文,往轻了说是稍微骂了几句解气,往重了说容圣心这是在义不容辞地拯救歌坛。
而向来性格傲慢张狂的俞池竟然闭麦,不跟她一般见识。
陈风意心想这位大小姐惹不起,也没想到她从俞池的忠实黑粉就这么顺滑地转变成了路汐的忠实粉丝,等慰问完,又在老洋房南地北地转了一圈,最后踩着细尖高跟鞋走进了路汐的休息室,门反手一关。
室内。
路汐洗完澡,换了身干净衣裙出来,就被容圣心亲昵地给抱住了:“汐汐,我给你带了可露丽。”
她弯起笑,眼眸透着清润,看到容圣心烫了微卷的长发,穿了身钻石礼服裙,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就跟粉丝见了偶像似的,先指向沙发:“坐。”
玻璃茶几摆着安荷平时网购的一些零食,路汐给她泡了杯花茶,有点烫,先搁在上面,最后才微侧过脸,轻声问:“你怎么突然兴师动众来了啦?”
“给你撑场子。”容圣心很端正地坐着,又小声地说:“我怕颂宜万一有人狗眼看人低,见你一时低谷期了,就给你气受。”
路汐不禁有些感动,垂眼了会:“不会的,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容圣心眼见为实才放心,又问:“我看这小洋房里里外外很容易混个不猫不狗的进来……”陈风意都不知道找群保镖围起来,指了指门外楼下说:“我带了人,等会留下十个给你看家护院。”
路汐心底有答案,却不好跟她解释这条紫藤花树街道应该已经没了那些不猫不狗的,摇了摇头婉拒,又很真诚地说:“谢谢你圣心。”
容圣心不强塞,立刻接了一句:“那你给我个谢礼怎么样?”
路汐微怔,不知身上有什么值得容圣心看上,想也没想应下。
“你要什么?”
“鸢尾胸针。”容圣心都坦白了自己粉丝身份,索性也不佯装,眼巴巴地盯着她未上妆却生得精致的脸蛋:“我好想要。”
路汐略一思忖,语气轻,却隐晦地说:“我行李箱在菩南山别墅里,你找你哥哥要。”
有时容圣心与她就像是天生合拍似的,相处起来格外的轻松。
但是在男女的情欲之事上,偏偏容圣心迟钝得像是住在高塔上的小公主,内心纯洁到了一丝起疑都不曾有过。她端起放凉的花茶喝了口说:“我哥在看片。”没空搭理她。
这五个字,像是戳在路汐敏感的神经线上。
容伽礼深居简出,在家中看这个?
一些曾经的画面不由地浮现在脑海和心头,犹记当初路汐生的软软却胆大得很,书包端着从同桌那儿分享到的一部十八禁的动作影片后,想找个伴一起鉴赏,就心如鹿撞地往容伽礼的别墅走。
结果显然,容伽礼还是陪她鉴赏了。
不然她只能赌气去找赧渊……等鉴赏完,路汐掩饰着一丝紧张,好奇地问他影片里面的行为,两人以后是不是也要做?
她眼珠子漆黑黑的,像含着光的水晶玻璃。
容伽礼从里面看到自己的倒影,骨廓匀净的手指握住一瓶快喝见底的冰水顿了片刻,回话显得敷衍了事:“嗯。”
路汐巴掌大的脸蛋儿涨成红色,抿住唇不说话了。
容伽礼却反过来问:“你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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