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他觉得万万不会发生，“仙童是可能入她梦，但仙童把仙界宝典告知我夫人，不告知我？”
“承廖，你说怎么可能呢？”
“仙童难道不知道，我夫人从来只爱在茶余饭后，家长里短，你问她哪家发生什么，她都知道。但你要问她是非明辨，她是一窍不通，大字都不认几个。”
元沐也是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
所以上官明不是看不起自家夫人，实在是，她没念过什么书啊。
仙童赐她仙书，她看得懂吗？
仙童对天下之事无所不知，难道还算不到他夫人目不识几个丁？
上官明摆手，“罢了，不管这些。八成是我言语轻视她，她生气故意顶撞我，与我闹脾气。”
“还是正事要紧，我昨夜已经写了密信。”
几任皇后的死因，他们正在秘密调查。
但没多久，上官明就发现他们做梦的几个尚书，调查到哪里，哪里就有人先一步调查到了。
“丞相，你夫人也来问过啊。”
“这个事，我前一日刚告诉户部尚书，您的夫人啊。”
“咦？前几日御史夫人，还来与我说过类似的话。”
几个男人都惊呆了。
……
上官夫人聚集的八卦吃瓜团，逐渐走到了真相的附近。
从原本的好奇新鲜心态，慢慢变为了惊恐、气愤与凝重。
尤其是今日，上官夫人与御史夫人，带着一群姐妹，借口烧香，来到城郊的农家田地，神情都变得肃然。
“真要把她挖起来？”御史夫人，都有些紧张了，看向上官夫人，眼中犹豫。
上官夫人点头，“嗯，事关重大，不得不如此。”
“万一真的涉及皇上……”有人紧张道，又及时止住声音。
上官夫人摆手，一脸镇定，“我只是买了此地，请风水大师看地。大师劝我将此地坟头迁移，我才会在近日来起坟。”
“与宫里有何关系？”
上官夫人神色笃定，也让身边女眷都松了口气。
很快有人附和，“也是，哪怕这人是前皇后身边的嬷嬷，但她家人也同意迁换位置，卦象算出来，这动一动不仅有利你们上官家，也有利她家后人。”
上官夫人颔首，“可不是，有利四方，我才来做这事的。”
她们讨论着，很快就有道士做法念经，然后有男子过来挖土抬棺。
上官夫人紧张地双手都捏在一起。
有仙童在梦中指点，她不怕。
如仙童所说，她应作为仙童在人间的发言人，还这些受害者一个公道！
让作恶者，得到惩戒！
若非如此，这些死去的埋骨之人，终究不可能安息。
上官夫人想着，就有了勇气。
哪怕抬上来的棺，有了腐朽的味道，她都忍住了慌张与害怕。
‘将骸骨用麻绳串联后，放进烧热的土坑中用酒醋熏蒸。二到四小时后，抬出骸骨，对着阳光用红油伞遮住骸骨检验。’
‘如果骨头上有被打的地方，就会显露出淡红色的血荫。’
‘如果骨头打断了，在折断的两头接续处，都有血荫的痕迹……’
上官夫人默念着，很快告诉嬷嬷家人如何做。
很快不仅上官夫人目瞪口呆，就连死者家人都惊愕无言。
只见那骨头，果然露出了淡红色，尤其是脖颈竟然出现一圈红痕，颈骨断裂！
另外四肢处，还有明显的几处不规则血荫。
“我娘真的是被害的？！”嬷嬷儿子，看得目眦欲裂，又胆战心惊，“我娘在先皇后去世后，被元王赏了马车，从宫里出来……”
御史夫人以及一群女眷都从愕然中惊醒，但她们仍有理智。
“若是马车翻到河中，溺水而亡，身上应该没有如此多的骨折断裂之处……”
可现在骨骸，在脖颈后出现了明显的血痕，乃至四肢都有受伤痕迹。
上官夫人深吸一口气，“没错，若是溺水而亡，这么巧，断了颈骨，也不该四肢同时拥有血点。”
“这像是……在死前还挣扎过，却被力大者制住，导致四肢伤痕。”
那嬷嬷儿子脸色苍白，“当时我娘马车倒在河内，过了两日才捞起来，她整个人都泡得认不出原本模样。”
亲人都不忍细看，当时的脖颈处断裂也就被忽略了。
“有没有可能是河中捞她起来，发生的损伤？”御史夫人，逻辑竟然十分清晰。
上官夫人深吸一口气，摇头，仙童给的仙书，已经告诉她了。
“这是死前伤痕。”
“把这种有血荫的骨头，拿到有阳光的地方照看，颜色红润，就能肯定是生前被打。骨头上如果没有血荫，即使有损伤折断，也是死后造成的伤痕。”
“前皇后的嬷嬷被送上马车，出宫前，可能已经断气了。”上官夫人看向大家。
一众女眷都慌了神。
这……不就说明前皇后确实死得蹊跷吗！
那怎么办？
难道开皇后的棺验尸？
元王非得宰了她们！
不可能的！
“此事，已经不是我们之力能解决的了。”御史夫人开口，“我现在就回去，告诉我夫君！”
上官夫人颔首看，“没错，只有集百官之力、百姓之声，请皇上同意，验明前皇后死因！”
哪怕对方是君王，又如何？
难道不该调查清楚，自己的亡妻是否被害吗？
“前皇后，可能是被贵妃、太后所害，也可能是被身边宫女、太监所害。”
元王如果不答应验尸，那就是他心虚啊！
上官夫人咬牙，就让人包起这些尸骨回城。
但还没上马车，就见到匆匆赶来的老爷上官明，与其他几部尚书们。
“搞什么？你们在瞎胡闹什么？”上官明看见那抬出来的尸骨，简直魂魄都要飞了。
“这是你该管的事吗？”
上官夫人眯眼朝他看过来，“我不管，谁管！”
谁让仙童，入她的梦了呢！
她可是被仙童选中的人啊！
仙童觉得她有能力，有慧根，还表扬她了，奖励她仙书！
上官夫人觉得自己在夫君上官明面前，就从来没有这么扬眉吐气过。
“老爷，你别闹了，别妨碍我们女人做事。”
“？？？”
“我们已经查出了前皇后嬷嬷之死的真相，正要把这尸骨送到刑部，请刑部尚书过目。”
“？？！”
“对了，老爷，你说我们不行，你们查到什么了？”
“……！”
第230章 梦中暗号
上官明听了夫人的验尸结论，心神巨震。
一时之间，他都不知道该震惊于仙童真的教他夫人仵作之技，还是该震惊于元王多半作恶的结论。
上官明心中沉重叹气，伸手制止了上官夫人要去刑部、捅开此事的冲动之举。
“夫人，我们要从长计议，不可急躁。”
“怎么从长？”上官夫人瞪眼，马上就要选秀了。
上官明深呼吸，“我已经写信给故交，今夜也约了人详谈。”
这件事，必须一鼓作气，在元王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捅出来，百官才好一鼓作气施压元王。
“不可打草惊蛇。”
【确实，上官夫人现在报官，可能惊动元王。元王很可能先下手为强，到时候就算答应开棺，也把证据都抹掉了。】
【等元王缓过一口气，就会事后清算，把今日参与这事的人都给宰了。】
萧楚楚看着远程直播，真是替女眷们捏了把汗，但她只是个孩子，又远在景国，帮不上什么忙。
【真让人着急。】
上官明给上官夫人一个眼神，她当即懂了。
毕竟多年夫妻，“老爷，你的意思是，我们偷偷行事？”
上官明瞧了她一眼，颔首。
“但皇帝耳目众多，我们怎么偷偷？恐怕今晚你刚聚齐六部尚书，在家里议事，还没到傍晚，宫里那位就知道你们几个动向了。”
“更别提，你还要找更多官员加入此事。”上官夫人翻白眼。
“你堂堂一个丞相，下值后，结交朝中百官，关起门来喝茶私谋，皇帝能放过你？”
女眷们的动向，元王会轻视。
但是朝廷重臣，尤其是这种兵败之际，丞相、尚书的动向，都在御史监察范围。
元王还有自己的暗卫，替他监察百官。
“密谈，密信，”上官夫人摇头，“不可能成功的。”
上官明皱眉，他也知道风险极大，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啊，有了！”上官夫人眼睛一亮，“老爷，你把密谈的内容告诉我啊。”
上官明一愣，听得直瞪眼。
他看向自己夫人满面生光的脸，“告诉你？”
上官夫人眼中充满坚定之色，“是。你告诉我密谈内容与官员名字，我今晚梦到仙童，就请求仙童，入那些官员的梦，请仙童转告他们。”
上官夫人说完，直拍自己大腿，欣喜不已，“那不就成了吗？”
上官明瞠目结舌，还能这样？
“瞎胡闹，仙童是你养的大白菜？能听你的？”
上官夫人哼一声，背过身去。
但想了想，还转过身来，“试试有什么关系，万一呢？”
“仙子良善，为天下谋福。”
上官明甩袖，但到底当晚还是没忍住。
他与六部尚书密谋行事，是远远不够的，还要联合旧部、学生。
万一其中有个消息走漏，恐怕元王就不会放过他，一定会先杀了他们。
混淆皇族血脉这种事，元王绝不会让他们活着知道。
上官明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万一失败，他会死。
死，他都不怕了，还怕寄希望于仙童吗？
“夫人，咳，你转过身来，我与你说，我们几人的行动计划。”
“你今日发现嬷嬷死于异常，我们也发现了前皇后身边的宫女都死于非命。”
上官夫人瞪眼。
“我们计划这三日继续收集证据，三日后的早朝上折子，文武百官一起请元王开皇后棺，验尸。”
上官明停顿了下，“折子，兵部尚书已经写好了。”
兵部尚书是第一任皇后的生父，由他上书，那是最正常不过。
上官夫人听懂了。
“记住，是三日后的早朝。”上官明提醒夫人，有些不放心，“你不要记错了，起事的时间。”
“知道了。”上官夫人连连点头，很快双手就自然放在身体两侧，准备入睡。
“老爷，我去见仙童了。”
上官明嘴角抽搐，也赶紧闭眼，说不定今日就是他梦到呢！
【嗷他们都想我入梦，还想我传话。】
萧楚楚没想到装成仙子，自己还挺抢手。
上官明两夫妻都为了她，吵起来了。
【我选谁好呢？嗯，还是选上官夫人吧。】
萧楚楚很快决定好了。
【上官明还不是我收服的精英人物。我入梦上官明的次数，一日有上限，入梦一次还收费五十积分。】
她也是个省积分的，不肯让系统多赚一分。
……
当天夜里，上官夫人很快发现自己入梦了，又见到了眼前云雾之上的仙童。
仙童真是与年画上的精致小孩一般，今日穿着件海棠色夹袄，头上两根嫩黄头绳，很是可爱。
上官夫人，都生出了想抱一抱仙童的心。
她真是亵渎啊！
上官夫人惭愧，立刻低头，不敢直视，“仙童，民妇果然发现了蛛丝马迹啊。”
她很快把前皇后嬷嬷死于他杀的事说了一遍。
而后，就请仙童传话。
“仙童在上，民妇的夫君，虽在人间贵为丞相，但相比作恶元王，依旧人微力薄。”
“故民妇恳请，仙童出手相助！仙童，能否看在元沐百姓的份上，替民妇夫君传话，三日后百官早朝起事。”
“传话的官员名单，如下……”上官夫人擅长吃瓜，对京城百官熟知。
一口气报一连串名字，几乎把文武百官都列了进去。
萧楚楚化作的精致仙童，都听得忍俊不禁。
但想到命苦的几任皇后，萧楚楚就板起小脸，“人间之事，我不能帮你们，还需你们自己完成。”
上官夫人啊了声，脸上难掩失望，但很快点头，“是民妇奢望，仙童贵为仙子——”
不过还没说完，就被萧楚楚打断。
“明日天未亮时，你让你夫君写下十字之内的口信，埋于他出门左拐遇到的第三棵树下。”
上官夫人猛地一震，抬头惊喜。
萧楚楚朝她浅笑颔首，“有缘人，自会去看，知道你夫君的意思。”
上官夫人忙跪谢，但仙童已在袅袅云雾中消失。
“记住，这几人有问题……你们密谋之事，不宜告知他们……”仙童提点的仙音，慢慢飘远。
上官夫人忙默念记住。
作为一个久经八卦场的人，上官夫人记性极好，醒来时，她一个急翻身就推醒身边还睡得死沉的上官明。
“老爷，快醒醒！我梦到仙童了！”
“仙童说这几个官员有问题，你不能找他们行事，要排除他们。”
“还有啊，仙童答应了，让你写字条在……那棵树下。”
上官明刚想问，就愣住了。
仙童……还真显灵了！？
还真帮忙了！？
等等，怎么就入妻子的梦呢？
“仙童在上，请受老夫一拜！”上官明不敢再细想下去，肯定是他之前做的让仙童不满意啊。
他爬下床，就认真磕了个头。
“老夫代元沐百姓，感激仙童施法拯救！”
“之后，老夫必定好好行事，替天行道！”
*
第二日，不少元沐官员，从梦中苏醒，都有些愣神。
“嗯？”
“仙童让我去丞相家门口的第三棵杏树下？”
第231章 百官同时问责
“我怎么梦到了仙子？”
“仙子还给我指路，说事关我举家兴旺或衰败的天机，就在丞相宅门左侧第三棵杏树下？”
“嘶……”
“老夫最近也没看神鬼话本啊。”
好几个官员，都心不在焉地上朝，而后有些走神地琢磨。但琢磨了一整个早朝，将前面丞相上官明的身形看了个真切，都没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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