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予晴没有留长指甲的习惯,只在血线上多留出一毫米的长度,指盖饱满圆润,唯一的缺点大概是手生得小,没那么修长。
孙娇娇给她涂过第二层,指甲上的颜色很快变得饱和,“我们下次去live的时候,就可以涂上这个,冒充年轻人。”
赵予晴欣赏了下孙娇娇的作品,果然看起来很闪:“他们巡演结束了,下次可能要明年。”
江小嵩寒假也是在医院实习,听他说,以后的演出可能会越来越少。甚至乐队解散也说不定。
但他们没有把这件事官宣,粉丝们可能以为下一场演出就在最近。
孙娇娇听她说才知道一点内幕:“对,你认识江小嵩,有他微信吗?”
赵予晴稍微顿了下,“加过,但没说过几句话。”
孙娇娇可能也会知道江小嵩给陈立垣补课的事。
赵予晴作为家长,不太可能没有他微信。也就说了实话。
“啊!快给我看看!”
孙娇娇就要去碰赵予晴的手机。
“等等……”
赵予晴及时扣住自己的手机,才想起有锁,她的秘密不会轻易被窥到。
她从来没有删除和江小嵩的聊天记录。
即使没有任何露骨的信息,也绝对算不上清清白白。
孙娇娇本意也是想把手机塞给她,“给我看一下他朋友圈就行!”
她直接从工位上站起来,走到赵予晴身边,弯身探头,目光好奇又热烈。
赵予晴眼皮儿跳跳,暗自镇定道:“我截给你。你先回去,万一被领导发现,又要批评你。”
孙娇娇望了眼门外,啧声,坐回转椅,“也行。”
片刻不久,孙娇娇收到了江小嵩的朋友圈截图。
一条横线,什么都没有。
“嗨,没意思。”
“他可能把我屏蔽了吧。”
“他们这个年纪的男生,好像是挺神秘的。”孙娇娇又问,“予晴,可以再把他微信推给我吗?”
“你老公不会吃醋吗?加男生的微信。”
“我这个岁数,再大几岁都能生他了。我老公怎么可能多想。”
赵予晴只好说:“我要先问问他。”
赵予晴佯装打字,孙娇娇隔几分钟就要问她有没有回,她都说没有。
等下班了,孙娇娇又问一遍,赵予晴仍然说没回。
孙娇娇有点气馁,但也没放在心上,“好吧,他是医生,可能忙着手术。”
“如果他回了,我会告诉你。”
孙娇娇嘟嘟嘴巴:“好吧。”
赵予晴仍然觉得撒谎是个毫无疑问的错误。但自己身处其中,无法给出更加合适的答案。
今晚下班,关铎没有再来图书馆偶遇她,赵予晴从家里拿来工作用的笔记本电脑,开车去了江小嵩的公寓。
他今天要晚一点才能回来,有个会议要跟随陈铮一起参加。
赵予晴不敢和他在微信上聊天,怕被旁人通过头像图案认出是她。
但手机短信就可以。
赵予晴:有哪些房间是我不能去的?
江小嵩:都可以。但我住的那间卧室比较乱。
赵予晴又问他沐浴露在哪里洗发露是哪瓶。
江小嵩详细指出那些印满外文的陌生牌子。
她在考虑要不要删掉微信里的“证据”,手指已经左滑,红色的删除很刺眼,她还是留下了。
赵予晴在江小嵩公寓的浴室洗了澡。
以这间公寓的清洁程度,大概有专门的保洁。但衣服裤子都是扔进洗衣机,随便洗洗。摆件和数据线的位置随性。
赵予晴穿着江小嵩的T恤,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将指甲油放在茶几。给自己的其余指甲涂抹油层。
这时,手机震动。
赵予晴以为微信上的工作群,却是关铎发来信息。
关铎发来一条语音:“予晴,你不会因为我,就不去健身房了吧?”
赵予晴略微赧然,被他猜中,其实,江小嵩家里也有单独的健身室,虽然没有教练,氛围也差了点,胜在人少安静,更自由一些。
赵予晴回复:没有,我每周只去两三次。时间不怎么固定。
关铎语气正经中带着点玩笑话:“不用怕我,我不是什么跟踪狂。我还算是个正常人。”
赵予晴并不习惯用语音,还是打字回她:没有怕你。
关铎转移话题:“小嵩有好好给孩子补课吗?”
赵予晴:很好啊,江同学一直都很认真。
关铎:“这小子还行,就是平时看着高冷。如果他给你惹麻烦了,可以跟我说。”
赵予晴想说,江同学为她带来的麻烦,大概跟他讲也不会解决。
赵予晴回:好的。江同学很乖,不会给我惹麻烦的。
关铎笑出声:“他很乖么?这倒是很稀奇。”
赵予晴也笑了:可能因为跟我不熟吧。
聊着天,她手上的指甲涂得奇形怪状。
但今天又忘了买洗甲水。
门口响起开锁的声音,赵予晴偏过头,看见江小嵩的身影,身上携带室外冷风的凉气。
他一边脱下外套,一边对她笑笑,先洗了手,冲过澡,整个过程也就十多分钟,再走过来倾下身,抬起她的下巴,热吻绵长。唇舌交缠,好像要将对方拆吞入腹。
赵予晴和他亲吻次数已经太多了,但每一次都感觉食髓知味,不加节制。
她会想,这算是副作用吗?
如果他们是普通的交往,还会有这样激烈的感觉?
舌尖描到他唇上的裂口,她才稍微推开他的胸膛,“还疼吗?”
江小嵩轻啄她柔软的唇,眼睛从她脸上挪不开,“早就不疼了。”
手机屏幕闪起光亮,江小嵩也看到关铎发来的微信。不过是没营养的闲聊。
赵予晴没想回避他,大大方方地回关铎。从不主动提出问句,一板一眼地回答。
江小嵩不想再和她谈论她和舅舅的关系。
赵予晴其实是个非常好懂的人,她不想改变现状,便不会接受关铎的示好。
只有江小嵩是她原则上的例外。而他对自己是否具有唯一性毫无把握。
他会在理智上相信她,情感上压制住自己无理的本能。
江小嵩同她一样席地而坐,从零食柜里翻出板栗糕,“赵老师,要吃吗?”
“只吃一块。”
她在晚饭后,几乎不再进食,生活十分有规律。再放纵自己也不会挑破底线。
看见她手上的夺目的色甲,好像还在等干。
江小嵩拿起零食直接喂给她,看她脸颊鼓鼓地咀嚼,心里快要融化了,“新买的指甲油?很好看。”
“我这也算好看?这个是我同事给我涂的,这个才是好看。”
赵予晴举起手背,给他展示。
“你涂的也好看。”
江小嵩盯着她的脸和手。
赵予晴眼眸一转,抓住他的手:“你手伸过来。给我练练手。”
江小嵩迟疑了下,任由她的手按着他的手背。
赵予晴担心他拒绝,又说:“没关系,可以洗掉的。”
江小嵩轻松说:“你随意。”
赵予晴捏着他的手指,仔细端详,“江同学,你手好长。”
她的掌心贴着他的掌心。好像比她长出一个指节。
“赵老师的手太小了,有时都抓不住。”
江小嵩和她十指紧扣,“所以每次只能这样握。”
赵予晴收回手,拍他一下,“别乱动,甲油还没干。”
江小嵩不再乱动,只安静地看着她。
赵予晴练习了一只手,差不多掌握规律,指甲不能涂太满,从中间往两边推,吸猫眼也要坚持三十秒。
江小嵩的手已经生得非常好看,但男生涂指甲,果然还是感到很怪。
他还是适合干干净净。
但是,练手么,也不用想太多。赵予晴给他的指甲吹干,颜色还是蓝的。“你的手好凉,现在还是蓝色。”
可能因为刚刚用冷水和酒精洗了手。
赵予晴直接抓起他的指尖,放到唇间,江小嵩感受到那处温软,反而瑟缩了一下,抽回手。
赵予晴抬眼看他:“怎么了?”
这男生平时在床上荤素不忌的,什么位置都能换着来,偶尔又不适应一些接触,在当赵予晴主动碰他的时候。
“没什么。”
江小嵩俯身过来,抚住她纤细的腰,唇与她颈侧厮磨,“待会儿热起来就好了。”
第35章
赵予晴第二天一早,就在附近的屈臣氏买了洗甲水,把甲油卸了。
等孙娇娇火急火燎地踩点进来,还没坐下,就跟赵予晴兴冲冲地说:“予晴,你快看群里!”
赵予晴下意识认为是工作群,点开后什么都没发现,孙娇娇才说是八点半的粉丝群。
赵予晴加这个群后,就设了免打扰,几乎从来不看,点开群聊,看到信息瀑布般刷屏了。
她以为是江小嵩的演出消息,没想到话题是完全想象不到的――
[江小嵩涂了指甲油!]
[什么颜色?]
[不蓝不绿的。]
[看不太清,感觉有点丑,哪家美甲师做的,避个雷。]
[同款买起来。]
[该不会是女朋友给涂的吧?]
[也可能是亲戚家小孩。]
附上几张照片,是有人在医学院教室偶遇他,偷拍一张他的手。江小嵩乌黑利落的短发,皮肤比普通男生更白,于是支着下巴的那只手,甲油颜色异常突出。
赵予晴赧然地退出群聊。
孙娇娇无不自豪道:“江小嵩用的那个牌子,好像和我用的是同款!”
“……是么。你真棒。”
赵予晴面不改色地应着。
孙娇娇直夸江小嵩和她一样审美好。在群里一顿吹炫。
赵予晴蹭了蹭自己的指甲,这个色号已经被暴露,她不好再涂。
孙娇娇又问了她有没有收到江小嵩的回复。
赵予晴说:“他说不认识你。”
这是个完美无缺的借口,不认识她,自然不会想着加她微信。
孙娇娇也猜到了:“好吧!江同学还是那么酷。”
赵予晴又看了眼粉丝群里那张模糊的动态图。甲油的颜色又是蓝的,赵予晴不禁想,他手怎么那么凉。
把图片保存下来,发给江小嵩。问他怎么没有卸掉。
江小嵩可能在忙,过了会儿回她:挺适合我的。
本人都这样说了,赵予晴也就不多说什么。
总之,这个色号和牌子在一夜之间销量极速上升。
赵予晴没有再动做美甲的心思。
转眼间,到了周末。
赵予晴慢慢把自己的一部分用品放在了江小嵩家里。
男生偶尔也会去她家留宿,但赵予晴更喜欢在他公寓里见面,不用担心被谁突然偶遇。
这边的公寓隐私性做得极好,有几个艺人就是住在这里。
只是,除了那条他刚买不久的围巾,赵予晴很注意不要让江小嵩的东西留在自己家。
俩人之间,共同认识的人实在太多了。
寒冬已至,医院爆满,实习生们都被借调到儿科和呼吸科帮忙。
江小嵩更是在学业之余,忙到深夜。
赵予晴以前为陈铮加班太多而担心他的身体,现在则为身边另一位医学生忧虑。
区别在于,她如今不会亲自去医院看望江小嵩,也不会再精心煲汤,送到对方的手里。
除了这关系不能见光之外,赵予晴也完全失去了那种全心全意奉献时间与精力的劲头。
她会怕自己的付出换来的是一声有关恋爱脑的嘲笑。
要么怎么说,年轻时的恋爱才是最诚挚,最不计较得失的。
能在浮世之中全身而退,要么需要庞大的幸运保佑,要么需要持久的谎言支撑。
赵予晴每周一有空,去出租房看陈立垣,江小嵩不去补课时,会换她去盯梢。好在这个频率不高,陈立垣没有起疑。
“晴姐,你怎么忽然叹气。”
陈立垣在书房一边做题,一边冲她这边扬声问。
赵予晴在客厅里敲打键盘,码剧本,她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叹气:“有吗?”
“江小嵩没来,你也不用担心我不学习。”
陈立垣好像又恢复成原来的活泼的样子――不似之前浮于表面的伪装。
他已经走到接受现状的阶段。
赵予晴侧头看他,笑说:“只是过来陪陪你。我以为你想见我。”
陈立垣摸摸鼻尖:“我也想见你啊。但你好像心里有事的样子。”
她的状态刚进门时还不错,但过了会儿,又down了下去,忽高忽低的。
赵予晴沉静地说:“没,就是想医生这个工作果然很辛苦,江同学都没时间给你补课了。你真的要学医?”
陈立垣转着笔,“你以前不是说学医挺好的吗,现在又改口……算了,我就尽力考,考不上我也没办法。”
赵予晴不再言语,也不揭穿他学医目的不纯的想法。只是把自己的情绪隐蔽更深,专注码字。
时钟的秒针嘀答走过。
陈立垣在书房学累了,去厨房接了杯水,不小心撞倒了什么,低头一看,是赵予晴的帆布包,里面滑出来一双黑色羊羔皮手套,一看就是新买的。
看长度,应该是男士用的。根本不适合赵予晴。
陈立垣眼睛一亮,冲客厅喊:“这是送给我的吗?”
赵予晴不明所以,探头看过去,喉咙发干,“啊,那个是……”
话没说完,陈立垣已经拆开,美滋滋地试戴。
“正好合适!谢啦,晴姐!”
赵予晴结舌一瞬,只好笑笑,“合适就好。你不发现,我都差点忘了给你。”
陈立垣有点感动,还是妈妈心细,看出他上个手套坏了。只是,这手套的牌子看着就贵,风格也很成熟。
“你那个围巾也挺好看。也送我吧。”
“围巾不能给你。”赵予晴按了按眉骨,并不与陈立垣对视,假装自己忙着回消息,“你也不适合那个颜色。”
“好吧!”
陈立垣不贪,心情颇好地回到书房。
再过了会儿,赵予晴有些坐立难安,收起电脑,要回家了。
总说,离婚后的女人会重新变得光鲜靓丽,陈立垣不太看得出来。赵予晴的着装风格一直都是很精致干净的。他也没看到她化妆。
他回想,赵予晴说医生太忙,是不是代表她想到了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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