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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夕若也知道明月的担忧，正要开口时，却听到身后传来百里鸿渊的声音，“你去将本王屋里的那套首饰拿过来。”
凤夕若微微一怔，下意识地转头看他。
彼时，屋外春光正好，一抹阳光从窗子外斜斜照射进来，恰好将百里鸿渊半个身子笼罩其中，像是给他披上了一层薄纱。
凤夕若第一次见百里鸿渊的时候，便知道他的眉眼极为好看。
准确来说，该是看到他长了一张和李修然一样的脸时，就知道。
但过往的所见所闻，却似乎不及眼前的万一。
他微微一笑，那淡然闲适的姿态，清风霁月的模样，就像是一幅徐徐铺开的水墨画，浸泡烟霞。
这个男人像是端坐在春色里，却又像平分了这明媚春色。
第91章 凤落惊鸿，迟到三年的聘礼
许是眼前的景致太过于迷人，凤夕若竟是一时间忘了挪眼。
等回过神时，不远处之人已是眉目舒展、唇角飞扬。
几乎是带着几分慌乱的，凤夕若别开眸子，心里一阵懊恼。
她记得当初许箫声竭力撺掇她同意和李修然的婚事时，用的说辞便是“美色惑人”。
说是横竖最终她还是要找一个男人结婚，既然如此干嘛不找个赏心悦目长得在心巴上的，便是不爱看着那张脸也舒服。
那个时候，她尚且没有太大的感觉。
可今日却分明尝到了个中滋味。
真他妈的……祸害。
四目相对，凤夕若的反应自然而然地尽数落入百里鸿渊的眼里，他看到了对方目光里的惊艳，亦看到了那带着慌乱的掩饰。
一时间，百里鸿渊心中说不出是种什么感觉。
欢喜，有；
毕竟，他小媳妇儿一看就很喜欢他这副容貌。
惊诧，也有；
毕竟，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走上“以色侍人”这条路。
早知道用这招可以，他何必走那么多的弯路？
不过，如今也为时不晚。
横竖只要小媳妇儿喜欢，他牺牲点色相又何妨？
明月也感受到了屋里开始蔓延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时间连呼吸都不敢重了，小心翼翼地给凤夕若将三千青丝梳顺。
好在这里本就是在澜沧院，十六很快便去而复返。
“王爷，东西取来了。”十六带着手中的匣子走到百里鸿渊的面前。
“给本王罢。”百里鸿渊点了点头，伸手接过。
十六刚准备朝梳妆台抬步的脚瞬间顿住，明白了主子是要把这些东西亲自给到王妃。
明月显然没有想到百里鸿渊会亲自过来，一时间有些慌神，不知该如何是好，等到他逼近时，只好往旁边让开了位置。
对于眼前之人，她从心底里畏惧。
凤夕若没有回头，但她从铜镜里看到了百里鸿渊的身影以及他手中那只雕刻精美的红花梨木匣子。
凤夕若当即道谢，“多谢王爷。”
虽是道谢，但语气分明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百里鸿渊也不恼，微微一笑打开了匣子，放在了梳妆台上。
凤夕若下意识地望去，瞳孔猛地一缩。
饶是她做好了准备，也不禁被眼前这一幕给愣住。
虽说没有打开之前，她便猜测这里头的分量必然不轻，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套齐整的东西。
从簪到钗，从步摇到花黄，再到耳饰甚至是璎珞手镯，无一不有，无一不精，无一不美。
而且隐隐约约，她有种感觉，这套首饰她似曾相识。
明月就在一旁站着，匣子打开的那一刻，自然也能看到，只她到底没有凤夕若那般冷静，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凤夕若回过神来，转头朝她投去疑问。
明月看到凤夕若的目光，便知道自己方才的反应有些过于强烈了，可眼下这套首饰，她实在是没办法冷静。
“如果奴婢没有看错，这套首饰该是出自蝶舞大师之手。传言他一辈子只做了十套首饰，每套都精美传神、价值连城，其中有七套在各国皇宫里，有两套在世家大族手中，还有一套不知所踪。”说道这儿，明月顿了一下午下意识地看着百里鸿渊一眼，见对方似乎没有打算开口阻止自己的意思，便知道自己说对了。
这才继续道：“如果奴婢没有猜测的话，这套应该就是蝶舞大师最为满意的封山之作，凤落惊鸿。”
蝶舞大师？凤落惊鸿？
凤夕若微微一怔，仔细地瞧向那首饰，果不其然在每一件的细微之处都看到一只寥寥数笔的蝶儿。
其形皆以凤鸟和云为修饰，或是姿态翩跹，或是气势如虹，每一件都栩栩如生，堪称鬼斧神工。
“这套首饰，太贵重了。”凤夕若抬起眸子，看向百里鸿渊，“我不能收。”
虽然她觉得让这腹黑男人花点银子也好，但她更明白什么叫做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这礼物要是收下，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百里鸿渊像是猜到了她会拒绝一般，也不恼，只平静地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这套首饰遇见若若，已迟了整整三年。”
凤夕若一怔，当即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他是说，这凤落惊鸿本该是三年前大婚的时候就该送给她的吗？
所以这算什么？聘礼？
见凤夕若还是不开口，百里鸿渊再道，“若若，本王心中有愧。”
凤夕若看着眼前这个人，眼神多了几分晦涩莫名。
最终，她还是点了点头，“那便多谢王爷。”
他是该有愧。
所以，合该偿还。
二人在说话时，十六便在一旁听着，当听到凤夕若接下了这套首饰时，不由得在心里啧啧称奇。
也就是他家主子，可以把三个月前开始找的，一个月前才找到的东西，脸不红，心不跳，一脸真诚地说成是三年前就已经备好的。
换他，怕是要手抖哦。
不过，王妃收下就好。
毕竟，如今送也不算晚。
毕竟，主子让他去寻这东西的时候，说的也是定情之物。
首饰到来，百里鸿渊便又回到了窗边的位置，只这一次他没有再看书，而是直接将目光毫不避讳地投向了凤夕若。
明月给凤夕若梳妆的时候，怎会察觉不到那道宛若实质的目光，原本瞧见凤落惊鸿就激动不已的心情，更是紧张起来，手指时不时抖动一下，好在没有扯着凤夕若的头发。
约摸半个时辰后，明月终于打理好了，看到自己的杰作，嘴角露出一抹心满意足的弧度，“娘娘，真好看。”
凤夕若从明月开始为她弄发髻时便闭上了眸子，不用想她都知道明月今日会趁机“大有作为”。
但看到铜镜里的人儿，习惯了自己平日一身素淡装扮的模样的她，也不禁有瞬间的惊愕。
身后传来的轮椅声，百里鸿渊的身影缓缓出现在铜镜里，与那面若桃李，云鬓花颜的人儿渐渐重叠。
只见他唇角微扬，眸色温柔，“云想衣裳花想容，若若今日，甚美。”
第92章 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许是吃人嘴软，拿人手软。
又或者，眼前这一幕让自己也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开始在心底蔓延，凤夕若难得的没有开口反驳。
起身走到百里鸿渊，凤夕若道，“我来吧。”
这句话一出，轮椅上的人和正准备推着他走的人，齐刷刷地抬起眸子。
二人的眼神一个欣喜若狂，一个诧异不已。
凤夕若轻轻咳嗽一声，垂下眸子，“多谢你。”
她可不是无事献殷勤，纯粹就是不想白拿东西。
百里鸿渊眉眼舒展，朝十四点了点头。
十四从善如流地退到一旁，“劳烦王妃。”
凤夕若接过那轮椅扶手，缓缓地推着他走出了院子。
此刻屋外的阳光已经变得十分明媚，不似最初时的朦胧，金色的光散着一层淡淡的金辉，无端的神圣。
明月静静地跟在二人身后，突地抬手抹了一下眼角。
眼前这一幕，若是能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
从小院到澜沧院的膳厅并不远，早就站在门口侯着的十六，看到是凤夕若推着自家主子过来时，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
不愧是主子，真行啊！
这远远望去，怎么看都是好一对恩爱非常，情比金坚的美满小夫妻！
好在他反应够快，等人来到跟前时，已恢复了那一脸平静的模样，只脸上到底多了几分藏不住的笑意。
凤夕若置若罔闻，气定神闲地和百里鸿渊吃完这顿早饭，道了声谢，就要起身回去。
百里鸿渊哪里舍得，连忙笑着：“上回怀抱小宠将猛虎喝退，上上回以一己之力护下飞虎军，这回又一碗汤药解了我的疾，若若，你可当真是我的福星。”
他的话来的突然，凤夕若好半晌才后知后觉发现，这人居然是在拍她的马屁……
不过话既然顺势说道了这个份上，凤夕若也笑了，“王爷方才不是已经送了谢礼吗？”
百里鸿渊眼里的笑意顿时一凝，但很快他便神色如常，唇角的弧度也不减分毫，“那怎么能算谢礼，那本就是为夫早已经为若若备下的聘……”
凤夕若脸色一变，不等他说完，“那就等过两日的寒食节，王爷陪我出去走走罢。”
顿了顿，又道：“这三年……都没有怎么出去走过。”
百里鸿渊微微一怔。
他知道她方才打断自己是不想让他把最后那个字说出来，但这出去走走，又是什么章程？
他的小媳妇儿，可从来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
莫非她心里又在盘算什么？
可就算知道凤夕若或许当真有别的想法，百里鸿渊还是没有丝毫犹豫地点头应下了。
毕竟最后那句话，不假。
百里鸿渊道：“若若想去，我必欣然陪同，只若若莫要嫌弃我这残废身子便是。”
说着，还幽幽叹了一口气，伸手捶了捶大腿。
残废身子？
凤夕若顺着他的动作，目光落在那双盖着薄毯的腿上，眼里的神色晦涩异常。
是不是残废，得看了才知道。
“王爷乃是大齐摄政王，又是飞虎军之帅，让敌人闻风丧胆的一代军神，何人敢嫌弃？”凤夕若不疾不徐地将方才那句话回了回去。
百里鸿渊眼睛一亮：“原来在若若眼里，我竟是这样。”
凤夕若：“……”
百里鸿渊眼里的笑意继续蔓延，“不过我不在意旁人如何看，只要若若不嫌弃，我此生足矣。”
凤夕若：“……”
果然，越来越像了。
什么谦谦君子，骨子里就是寡廉鲜耻。
正要回他，旁边的十四突然皱了眉头，“王爷。”
凤夕若目光落在了他那张面瘫脸上。
这段时日来，她已经知道了百里鸿渊这个护卫的习惯——他甚少开口说话，但是只要一开口，必然是有非说不可的理由。
对于凤夕若的目光，十四像是没有看到一般，自顾自道，“还有三日便是宫宴了，眼下出门，怕是不便。”
凤夕若听到这句话，突然想起那天自己从外面回府碰到的百里青辰。
那个时候，他好像就是说的什么“宫宴”。
只这么多天，她也没有听到百里鸿渊提及此事，还以为是无事发生。
若是三天后，倒确实不合适出门了。
毕竟百里鸿渊如今是众矢之的，他自己也该明白这个道理，出门游玩着实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尤其是在这样的节骨眼上。
她也不想让百里鸿渊觉得自己此行目的太强。
想到这儿，凤夕若便道，“既然如此，那便……”
“无妨。”可不等她说完，百里鸿渊便摇了摇头，“此事并不冲突。”
十四说完方才那句话便退到了一旁，对于百里鸿渊的回应，点了点头。
仿若他只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让他家主子知道就好，至于做不做怎么做，与他无关。
凤夕若看到这一幕，心里不禁也有些稀奇唏嘘。
她知道有这样的反应的代表着什么。
眼前这一幕发生，无非两种情况。
要么是等着看笑话，所以什么都不再说；
要么就是足够信任，相信他会说道做到。
百里鸿渊无疑不会是第一种。
就像她最开始统领帝国第一大军时，只要她一提出什么想法，不出意外的有一群人口诛笔伐，吹毛求疵。
但等她打了一场又一场胜仗后，那些声音便渐渐偃旗息鼓了，到了最后，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哪怕是听起来再不可思议的决定，他们也会二话不说地去执行。
不可否认，她用实力证明了一切。
但个中困难，唯有她自己知晓。
百里鸿渊能够做到这一步，又怎会容易？又怎会如他表面简单淡泊？
这个人，深得可怕。
不过，既是他自己要去，那她又何乐而不为？
“如此，便多谢王爷了。”凤夕若微微一笑道。
“若若不必与我这般客气。”百里鸿渊笑得也格外温柔，“能同若若一赏春景烟霞，我求之不得。”
凤夕若垂了垂眸子，不置可否。
“不过，正好说道此事，三日后的宫宴，陛下让你我同去，若若可愿与我一起前往？”百里鸿渊抬起头来，目光期待地看向凤夕若。
凤夕若眉头微微一挑。
这该不会是这人计算好的吧？
用出去游玩，换她进宫陪同？
若是如此，这心思……
但很快，凤夕若就觉得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不过是临时起意，若百里鸿渊连这个也知道，岂不是成了她肚子里的蛔虫？
第93章 她就是要星星，我也去摘
甩开脑海里漫无边际的想法，凤夕若轻轻一笑道，“既是宫宴，又是陛下的要求，我自然是会同王爷一起去。”
说罢，顿了一下，又道：“毕竟先前，我也应过王爷。”
约法三章，还是得遵循。
百里鸿渊一开始听到凤夕若的回应，很明显脸上的笑容又多了几分，等到她最后一句话出来时，便肉眼可见的多了些许失落，“若若不说这句，该多好。”
凤夕若不置可否，起身告辞。
百里鸿渊想送她到门口，都被她拦住。
看着那道走得无比干脆利落的身影，百里鸿渊的眸子里的神色变得复杂又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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