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侧,秋水院。
许箫声看着凤夕若还准备继续,吓得一把按住她的手臂,“我若儿,差不多了,为了那个贱骨头熬夜值得吗?要写也明天再写,收拾一下睡吧。”
“贱骨头?”凤夕若挑了挑眉头。
“对啊,百里鸿渊贱骨头。”许箫声轻嗤一声,“不觉得挺顺吗?”
凤夕若:……
确实挺顺的。
也挺配的。
“写完这一封。”掩去内心的复杂,凤夕若微微一笑,又将注意力投向了手中的书信,“你困了就先去睡吧。”
明月和柒柒都被她打发走了,苏嬷嬷被她支去了温阳那儿,眼下只有许箫声不管怎么说都不乐意离开。
“我困什么,我不困,我精神头好着呢。”许箫声一听到这句话,顿时就强撑起来,拍了拍了自己的脸颊,努力瞪大眼睛。
这样子,活脱脱像极了被迫上工,加上她下手不知轻重,脸上愣是多了几条红痕。
凤夕若见状,忍俊不禁道,“真的写完这一封就好了,你不用担心。”
“真这一封?”许箫声挑眉。
“嗯。”凤夕若点了点头。
“那行吧,那我陪你写完它呗。”许箫声幽幽叹了一口气,将脸往桌子上一趴,盯着凤夕若笔走龙蛇,百无聊赖道:“话说,我若儿,你真想现在和百里鸿渊离婚?”
写着字的手腕一顿,手中的墨在纸上一凝,但很快便被凤夕若随意晕开,“你觉得呢?”
她语气如常,让人听不出悲喜。
许箫声挑了挑眉头,沉默了一下,正色开口,“说实话,我看不透你走的这一步棋。”
凤夕若:“怎么说?”
许箫声眯了眯眸子,“按照道理来说,咱们肯定早晚得出摄政王府这个门的,但是眼下这时局……”
许箫声顿了一下,“不是我怕死,是眼下的确不算很好的时机。”
若说审时,凤夕若带兵打仗那么多次,她称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但若说度势,她自认为自己比凤夕若更老道一些。
而现在的她们,哪怕是脱离了摄政王府,也将是寸步难行。
尤其是在百里鸿渊还不打算放手的情况下。
凤夕若淡淡一笑,“那按照你这么说,什么时候才算得上是好时机呢?”
许箫声沉吟了一下,却也觉得自己说不尽然,毕竟如今不是她们原本生活的环境,但是某些东西还是通用的,比如——
“至少权和钱,咱们得有吧,再不济,也要有一条比百里鸿渊更粗的大腿。”
“这个世上,最有权有钱的是皇帝。”凤夕若低低一笑,写完手中的最后一个字,“比百里鸿渊更粗的大腿,那也只能够是皇室。”
“都是些什么垃圾玩意。”许箫声一听就“yue”了,“算了,不说这个,反正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说罢,她一掌拍在凤夕若的肩膀上,眼神里的神色告诉着对方的,唯有坚定二字。
凤夕若神色一怔,也笑了,“我知道。”
看到许箫声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便不会再只有她一个人。
“写完了?”看了眼那密密麻麻的字,许箫声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写完了。”凤夕若点头。
“行,那我回去睡了。”许箫声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你答应了我的,不准熬了,赶紧去睡觉。”
“我知道,你去吧。”凤夕若笑着点了点头,起身将人送到门外,还朝她挥了挥手。
将人彻底送出视线,凤夕若瞬间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转身关上房门,声音沉冷如水,“既然来了,何必藏着掖着?”
第155章 一夜情不够,那就夜夜
“什么时候知道我到了?”来人嗤笑一声,缓缓地从里屋踱步而出。
就在凤夕若以为他会过来时,来人却在屏风后面站定了脚步。
烛光摇曳下,两道身影渐渐在屏风上重合。
凤夕若眯了眯眸子,没有回这句话,转身在案前坐下,“你今夜过来,又是想做什么?”
见凤夕若坐定没有要叫人的意思,百里鸿渊这才不疾不徐地从屏风后面现身,脸上的面具晃过一道银色的弧光,“想做的事情多了去了,比如和你一同共赏明月。”
“这个时候,赏哪门子月。”凤夕若冷笑一声。
如今已过十五,月亮就像一把镰刀挂在高空,散发着它微弱的晃。
百里鸿渊见坐着的人儿一脸冷然,唇角勾了勾,几步上前双手往椅子扶手上一撑,在凤夕若起身前将她禁锢在了怀里,俯身凑近她的耳畔,用一种极为暧昧的语气道:“赏不了月,也不妨碍这是一个美好的夜,比如……和你共度良宵。”
说完,还似不满足似的,对着那晶莹剔透的耳廓轻轻吹了一口气。
凤夕若眼皮狠狠一跳,毫不留情地伸手劈向来人,她丝毫没有压着气力,更是带了一股子恼怒中不死不休的意味。
百里鸿渊瞳孔一缩,吓得一把捉住她的手腕,语气紧张道:“受伤了还逞什么能?”
凤夕若被抓个正着,试图挣脱却发现对方的手臂宛若铁爪,脸色当即沉了下来,冷哼了一声:“你消息倒是灵通!”
百里鸿渊微微一怔,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以为是十七给他送了消息。
眸子里闪过一抹幽色,百里鸿渊也没有正面回答,只声音带了几分沉冷,“不是让你不要受伤吗?怎这么不爱惜自己?”
凤夕若眯了眯眸子,别过头去,“我受我的伤,与你何干?”
一个身份不被待见就罢了,两个身份都要被撇清,百里鸿渊哪里受得住?当即一把将人拽了过来,“你说与我何干?就凭你我一夜夫妻百日恩。”
只见他动作虽然粗暴,但却没有动到她的伤口分毫。
凤夕若被这句话气得磨了后槽牙。
当初她挑人的时候,就想着这事一个见不得光的家伙,到时候用完了一脚踹开就两不相干。
谁知道自己居然看岔了眼,找了这样一个甩不开的狗皮膏药。
深吸一口气,凤夕若狠狠地瞪向那张冰冷的面具,“什么百日恩,不过是一夜情罢了。”
难不成,他还真以为睡一觉就有感情了吗?
一夜情?
百里鸿渊着实被这三个字给惊住了。
她居然这般无所谓那天夜里的事情?
倘若不是他确信自己就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他当真会怀疑自己走的这三年,他的小媳妇儿是不是给他戴了绿帽子。
看着凤夕若冷然的眸子,百里鸿渊心里的火气再也藏不住,语气也带了几分恶狠狠的意味,“既然你觉得一夜情无所谓,那便两夜,两夜不够,就三夜,三夜不够那就夜夜!”
说罢,他一把将人捞进臂弯,作势就要朝里屋走去。
凤夕若被抱了一个猝不及防,下意识地抓住百里鸿渊的胳膊,却不想在动作时碰到了受伤的手臂,忍不住轻抽了一口气。
百里鸿渊的步子猛地顿住。
接着又气恼地将人放回椅子,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受伤的左手,“上了药没?”
百里鸿渊手指轻轻抚过上面那层白色绷带,垂下的眸子里满是愧疚,见那绷带仔仔细细缠得细致,这才稍稍安了心神。
他怕她小媳妇儿为了和自己作对,倔起来连身体都不顾。
毕竟,那一鞭子,不就是她自己要来的吗?
她虽然身体孱弱,但躲过林箐箐那一鞭子却绰绰有余,再不济,他留下的十七也不是吃干饭的。
所以,他可以笃定这个局就是他小媳妇儿自己布下的。
而目的是什么,则是再明了不过。
可即便是如此,他也是心疼大过于愤怒。
凤夕若哪里知道这面具下的心绪涌动,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不上药缠个绷带干嘛?”
她又不是自虐狂。
若是十四和十六在,听到这句话定会齐齐掩面而泣。
也就是他家主子这么幼稚,不肯喝药拿身体赌气,还以为别人也和他一样。
他家王妃娘娘,可是聪明绝顶又明事理得很!
百里鸿渊神色变了又变,最后冷哼一声,“堂堂摄政王府,居然连你一个小女人都护不住,可见你那个夫君,是个废物。”
凤夕若:“……”
那此情此景,她是不是要感谢她那个“废物夫君”,让她受了伤?
见凤夕若不回自己,百里鸿渊又是冷笑一声,继续追问道:“怎么,不说话了?难道他不是个废物吗?”
百里鸿渊,是废物吗?
他若是废物,她还需要受这个伤来达到目的?
凤夕若嗤笑一声,抬起眸子,不躲不闪地对上那面具下的眸子,“你想让我说什么?”
百里鸿渊愣住。
其实自己都不知道问出这句话之后,他想听到的回答是什么。
百里鸿渊到底是心慌了,以至于他没有深想,为什么对方会把这个问题抛了回来。
嘴角动了动,百里鸿渊眸子一沉:“我去杀了他。”
他想,这句话出来,对方该不会无动于衷。
谁知凤夕若却又是一个反问丢了过来,“为什么?”
百里鸿渊:“???”
这也能问为什么?
见他没有回答,凤夕若这一次倒是自己答了起来,只是她表情多少带了几分嘲弄的意味,“就因为我受伤了?”
百里鸿渊呼吸一窒,“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小媳妇儿是看不到吗?
他又急又气,都要心疼悔恨死了。
他气吐血了都!
凤夕若挑了挑眉头,双眸微眯:“我劝你不要犯傻,他不是你随便能杀的人。”
摄政王府不比太子府,要不是因为这院子有个柒柒,她不认为这个男人能这般来去自如。
百里鸿渊愣了一下,轻嗤一声:“你是在担心我,还是压根就不想我杀了他?”
虽然这句话语气冷冽,但唯有百里鸿渊自己知道,他内心有多么的欢喜着期盼接下来的回答。
虽然变态,但不管他小媳妇儿回答的是哪个,都算他赢不是吗?
第156章 王妃娘娘,你在担心谁?
对上那双似笑非笑,却又有种说不出的认真的眸子,凤夕若心脏莫名地跳漏了一拍。
本该很随意便能够回答出来的问题,却像是什么堵在了喉咙里,让她有瞬间的不知所措。
到底是担心他,还是担心百里鸿渊?
“说啊,担心我死,还是担心他死?”见怀里的人没有开口,百里鸿渊忍不住继续问道,身体下伏,语气也多了几分逼迫的意味。
凤夕若脸色一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是担心你失手被抓,拖累到我。”
意料之外的回答,却又说不出的合情合理。
是她能想出来的答案,说出来的话。
百里鸿渊嗤笑一声,语气轻佻又暧昧:“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王妃娘娘其实两个都舍不得?”
说罢,他又将身体往前凑了几分。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比小面具的尾巴拂过脸颊时还要轻柔。
凤夕若身体一僵,一把将人推开,愤怒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潮红,“闭嘴。”
百里鸿渊怕又伤了她,只好自己退了出来,却在看到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时,猛地一怔,心脏都有刹那间的停滞。
原本只是自嘲的话,但看眼下这情景,她……莫非真的被自己说中了?
想到这个可能,百里鸿渊内心止不住的狂喜,即便知道这里头掺杂着一大片“绿油油”,但此情此景,他除了庆幸,再无其他,更别无选择。
至少,总能有一个身份,是能够陪在她身边的。
唇角一勾,百里鸿渊再度倾身上前,手指抚过那近在咫尺红润的唇瓣,手指轻轻一点,“王妃总是那么口是心非,就像是那天夜里,明明说着不要……”
“狗东西,你再说胡说八道!”凤夕若额头狠狠一跳,一把拍开男人作乱的手指,眸子里充满了愤怒。
狗东西?
百里鸿渊眉头微微一挑,笑了,“我是狗东西,你那个夫君是贱骨头,王妃难道不该反思一下,为何自己招惹的都是这样的人?”
听到这句话,凤夕若脸色微微一变,语气沉冷,“你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
“贱骨头”这三个字是许箫声说的,他既然听到了,那就代表他那个时候就已经到了,甚至是更早……
看到凤夕若表情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百里鸿渊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
果然,在她心里面,没有人抵得过许箫声。
也不知道许箫声到底是给他小媳妇儿灌了什么迷魂汤。
想到这儿,百里鸿渊忍不住捏了捏拳头。
许箫声她得庆幸自己是个女人,还是一个对他小媳妇儿一心一意的女人,否则但凡她身上多了某个部位或者露出什么歹毒心思,他一定会让她明白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可看凤夕若这般紧张,百里鸿渊到底还是舍不得让她忧心,转过头状似漫不经心道:“该来的时候,自然就来了,你放心,我对别的女人没兴趣。”
凤夕若知道对方这话是什么意思,却偏生拿他没有办法,但听他表了态,心里莫名的就安稳了许多。
虽然这男人是个狗东西,说出的话又欠,但她记得,从她们认识后,他说过的话都做到了。
如此一来,她至少不用担心许箫声的安全。
“你起来。”深吸一口气,凤夕若微微蹙了蹙眉头,压了压声音,“我好像有点喘不上气了。”
百里鸿渊面具下的脸色猛地一变,连忙起身让开,“你……”
可他话才刚刚说出一个字,便看到那说着自己“喘不上气”的羸弱人儿,干脆利索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站至一旁,脸上露出一抹毫不掩饰的得意之色。
百里鸿渊:“……”
得,小媳妇儿居然跟他玩儿兵不厌诈,看样子心情还不错。
他明明该生气的,可看到眼前的人儿这般活泼乱跳,并没有自己所担心的情况出现时,他仍旧想要感谢上苍的宽宥。
“果然王妃还是惯会口是心非。”轻哼一声,百里鸿渊稍稍转过头去,目光不由得一凝。
一份还透着墨香的和离书正摊在书案上,字迹工整娟秀,但笔画之间却又有股子苍劲有力的味道。
随着他的视线落下,凤夕若也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地就要拿走,但她如今哪里是百里鸿渊的对手。
眼睁睁地看着那人拿起桌上的和离书,凤夕若眸子一沉,“你给我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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