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泰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百里鸿渊,见百里鸿渊颔首后才道:“蒙古马。”
他动作虽小,凤夕若却看了个分明,但这一次她却并不觉得芥蒂,反而在心里对他们的小心谨慎点了点头。
飞虎营骑兵不少,但作为精锐的却不会太多,而这精锐之处不仅在于这一批骑兵作战骁勇,也和战马有极大的关系。
因环境不同,马种不同,故而每一个军队的精锐骑兵往往能隐藏就隐藏。
在作战时,除去特殊任务,这批精锐之军更是与普通骑兵配合作战,将马身以盔甲覆盖,让敌人分不清何处是精锐,何处是普通骑兵。
杀的就是一个措手不及。
而蒙古马,的确是战马中的佼佼者,倒是没有出乎意料。
但……
“蒙古马的速度和它们相比如何?”凤夕若手指指向那些又匍匐在地,一脸懒洋洋的虎群。
秦泰犹豫了一下,给了一个保守的数字:“不及其一半的速度。”
一半?
凤夕若嗤笑一声:“准确来说,是只有三成的速度。”
秦泰心里一动,心想他们的飞虎营骑兵哪有哪么差,可话还没有说出来,便听到身后子自家王爷开口了。
百里鸿渊:“以王妃的眼睛为尺。”
秦泰愣了愣,再一次明白了自家王妃的地位,当即朗声道:“属下明白!以王妃的眼睛为尺!”
其他人便也跟着高呼。
一时间,这句话竟是响彻兽场。
凤夕若挑了挑眉头,突然有种自己带了一群“沙雕”的感觉,但与此同时,心头又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曾经何时,这样一幕在另一个世界也同样发生过……
等了好半晌,这声音才渐渐弱了下去,凤夕若将探出头来看热闹的小面具按回怀里:“三倍的差距,你以为那些人能骑稳它们?”
这句话一出来,还处于激动中的秦泰终于回过神来。
王妃说得对,这跑起来绝不是骑虎难下这么简单,唯一的可能就是人被甩下来,再被身后的虎群踏成肉饼。
秦泰回过神,其他的两人也慢慢想到了这点,原本高昂的气氛瞬间下坠。
凤夕若瞥了一眼在旁边气定神闲的百里鸿渊,眼里闪过一抹深邃。
要不怎么能被许箫声叫做贱骨头呢?这人分明早就想到了这点,却偏偏任由秦泰他们到她这儿来碰钉子。
而且还非得是在极度的欢喜之后。
秦泰皱着眉头想了片刻:“还请王妃给属下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属下定会挑选出百名战士,届时还请王妃用今日一半的速度操纵兽群。”
凤夕若挑了挑眉,轻轻点了点头:“好。”
不愧是百里鸿渊带出来的人,说是莽夫,但行军打仗上分明是粗中有细。
为了能够达到更好的效果,秦泰甚至请凤夕若每日抽出一个时辰前来飞虎营。
见百里鸿渊没有反对,凤夕若便也就答应了下来。
只每天她出门的时候,身后都跟着一条挥之不去的尾巴。
直到半个月后的清晨。
她意外的发现这人突然没有出现。
第173章 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王爷呢?”当看到空空如也的马车时,凤夕若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回王妃的话,王爷今日有要事处理,由属下护送王妃前往飞虎营。”陈桐恭敬行礼,目光满是虔诚,隐约还多了几分激动,“王爷说,让王妃不必担心,他只是有要事急需处理。”
凤夕若:“以前也没有见你这么会说话。”
陈桐:“啊?”
凤夕若瞥了他一眼,转身上了马车。
坐在只有一个人的马车里,凤夕若忍不住捏了捏眉心,眸子里多了几分深邃。
她怎么会担心百里鸿渊,不过是习惯使然罢了。
就像如今夜夜都有那个人在身边,似乎也不会再觉突兀……
所以说,习惯当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正准备让陈桐启程,凤夕若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掀开帘子一看,眼皮顿时一跳:“你怎么出来了?”
“我若儿,你今儿个怎么还没有走啊。”许箫声一看到凤夕若,瞬间眼前一亮,当即就要往马车上蹿,却被陈桐伸手拦住。
“这是王妃的马车。”陈桐眼神冷厉,“你一个男人怎敢接近王妃?”
许箫声一听这话,人都傻了。
不可置信地看了看眼前比她高出一个脑袋的男人,又看了看自己的胸,最后往胸口一指:“你他么的眼睛瞎了??”
她虽然今天穿了男装,但是这胸口的几两肉却忘了缠绑带,走到王府门口才反应过来。
比起让她再花个两刻钟走回去弄好,她宁愿顶着这样子出门。
只听说过脸盲症,红绿色盲症,没见过性别不识盲啊。
陈桐被许箫声这么一骂,似乎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还当真就要往下瞅。
许箫声气得脸都红了,连忙用手挡住:“你他妈的你真看啊?”
陈桐似乎这才反应过来,一张黑脸顿时涨得通红。
见许箫声又要继续骂,凤夕若哭笑不得地叹了一口气:“陈统领,让她进来吧,她是我院里的许姑娘。”
“是。”在发现眼前这人是个女子时,陈桐自然也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许箫声气不过,临上马车时还不忘狠狠地瞪了陈桐一眼:“眼睛是个好东西,你不要可以捐给狗!”
陈桐自知理亏,愣是没敢回嘴。
凤夕若见他一副尴尬到脚趾扣地的模样,许箫声又还随时处于炸药桶里,索性便让陈桐先行走开了几步。
马车里,二人相视一眼,几乎同时出声:
“你今天怎么一副这样的打扮出来了?”
“那贱骨头今天没做跟屁虫?”
凤夕若嗤笑一声,“还好我让陈桐走远了。”
“近又怎么样,骂的就是他们。”许箫声轻哼一声,她正好憋了一肚子火没地方发呢。
凤夕若也看出了眼前人的烦躁,正了正神色:“你这是怎么了?不是和林神……弦意在一起吗?”
见对方朝自己丢了一个眼刀子过来,凤夕若最后愣是笑着改了口。
许箫声瞥了凤夕若一眼,“谁跟他在一起啊?我特么的不过是……”
凤夕若看她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得哑然失笑,“不过是什么?”
虽然嘴上说什么不乐意拜师,但她却知道这人第二天就颠颠地去了林弦意的住处。
而且这段时日更是大早上就往那边跑,直到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才回来。
以许箫声的性子,真要是不乐意,哪里会这么积极。
唯一的可能,便是在林弦意那里有什么让她感兴趣的东西。
也因此,凤夕若便没有再多管此事。
许箫声眼里闪过一抹复杂,最后叹了一口气:“算了,不说了,你说说你吧,今天那贱骨头呢?”
还有事情能让许箫声三缄其口?
凤夕若愣了一下,只觉得此事莫名的诡异了起来。
但她深知以许箫声的性子,她真要是不想说的事情,便是拿刀子架她脖子上也别想套出半个字,便也继续追问,
凤夕若:“不知道,或许有别的事情要忙。”
许箫声:“他如今心眼子都在你身上,能忙什么?”
凤夕若:“……”
许箫声:“算了,管他是死是活,我若儿,要不今天你别去军营了,陪我上一趟街吧?”
凤夕若:“上街?”
“是啊,上街!”说道这件事情,许箫声的语气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上街作甚?”凤夕若敏锐地从许箫声的话里听出了几分愤懑。
“去找一味药材。”许箫声眯了眯眸子:“林弦意要配一种药,府里没有他要的那种药材,我说用另一种代替功能可以一样,他愣是跟我说不一样。”
凤夕若挑了挑眉:“所以呢?”
许箫声轻哼一声:“老子准备把他要的那味药材给买回来,他的方子一种,我的方子一种,等我亲身试验给他看看,好证明老子说的话是对的,怎么样,去不去?”
凤夕若抚了抚额头,一时间不知道该为许箫声这样以身证道是好还是不好。
但她也知道,在这个上面,她是劝不住许箫声的。
医道之事,只要许箫声一上心,那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凤夕若想了想,眸子闪了闪:“不去军营也行。”
“那还说啥,赶紧走。”许箫声眼睛一亮。
凤夕若:“你不会就是想蹭马车,所以把我拖下水吧?”
许箫声摸了摸鼻子,干笑了两声:“这话说的,你看我像这样的人吗?”
凤夕若:“像。”
许箫声笑容一僵,她严重怀疑她若儿被贱骨头带偏了。
另一侧陈桐听到这个吩咐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王妃要去哪儿?”
“上街。”凤夕若道。
“可是王爷说……”陈桐眼里闪过一抹为难。
“无碍,去买点药材回来就好。”凤夕若又道。
许箫声见陈桐还在犹犹豫豫,原本又准备开骂,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珠子滴溜一转,笑了:“我们这可是去给你家主子买治疗双腿的药材,你们王妃一片心意,你难道想让她……”
结果这话还没有说完,陈桐就激动地点头:“是,属下立马送王妃和许姑娘上街!”
凤夕若看着得意扬扬的许箫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只他们不知道的是,在马车缓缓行至热闹的街市时,一行人马也悄然随之跟了上去。
第174章 本宫,要的就是他疯
摄政王府的密室里,百里鸿渊手中拿着一张薄如蝉翼的信纸,眸子里如沉水阴鸷。
不远处,十四和十六依次跪着,二人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
这段时日他们奉主子的命令,调查关于凤家当年失火之事,但万万没有想到,居然让他们查出了关于宸妃娘娘的消息……
若当真如这信上所言,宸妃娘娘当年并非自愿追随先皇而去,那这岂不是代表宸妃娘娘当年之死另有蹊跷?
再者,当年要不是有消息说宸妃娘娘未死,自家王爷也不会在大婚之夜抛下王妃离京,遭遇埋伏掉下山崖……
如此一来,先皇之死,宸妃之死,以及自家王爷三年前的那场意外便不会再只是意外!
原本以为事情在自家主子回来后就不会再出现,可谁知道,居然在这个时候竟然又出现了宸妃娘娘的消息。
若真是如此,只怕这件事情就是冲着自家王爷来的。
毕竟,谁都知道,宸妃娘娘乃是王爷心中的逆鳞。
许久,百里鸿渊终于将视线从手中的信纸挪开:“去查。”
“是!”看着自家脸色表情阴鸷的主子,十四和十六不约而同地打了一个冷颤。
虽然只有两个字,但二人都从对方的眼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上一次主子因此事昏迷整整三年。
这一次,不管是主子还是他们,都绝不会善罢甘休。
就在二人就要走出暗室时,百里鸿渊突然出声:“王妃呢?”
“啊……王妃许是已经到了飞虎营了,有陈桐护送,王爷大可放心。”十六转身回道。
“嗯。”百里鸿渊轻轻颔了颔首,“保护好王妃。”
“属下明白。”看着自家主子陡然间温柔了的神色,十六突然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进入暗室的那一刻,他似乎看到了刚刚苏醒时的主子——眼神里没有半点多余的温度,冰冷得似乎不属于这个世界。
但方才,他又从主子的眼里看到了丝丝微弱的火光。
而这缕火光的出现,是在他问出王妃娘娘的那一瞬间。
也就是在这一刻,十六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家王妃于主子意味着什么。
那是,能将他拉出深渊的存在。
人若一直行走于黑暗中,自然不会渴望光的存在,可有朝一日得以窥见光,又如何会不奢望光?
随着二人离去,漆黑的暗室再一次陷入一片沉寂,百里鸿渊望着手中的薄笺再一次出了神。
只这一回,他没有看上面的内容,而是缓缓地将眸子闭上,脑海里出现的是一幕又一幕他曾以为光怪陆离,如今却深以为然的画面。
那是他短暂而又惨淡的一生。
是他踽踽独行,尝尽孤独的前一世。
他看到自己昏迷三年后重新回到上京城,以雷霆手段召集飞虎营,以凤家女的身份统领了所有的凤家残部,用权势、诱惑将朝堂上的群臣一一笼络……
一步一步,他将属于当今皇帝的势力慢慢蚕食,将当年设下陷阱的百里青辰和秦家打下尘埃。
最后,他让百里鹤鸣亲笔写下罪己诏,再将他从那把椅子上拉了下来,自己坐了上去。
他无意于皇位,那个位子谁坐都可以,却唯独不能是百里鹤鸣。
那个人!
他有什么资格?!
猛然抬起的眸子,一片猩红。
百里鸿渊嘴角露出一抹近乎癫狂的笑容。
一条为了上位,给自己父皇下毒的毒蛇;
一个丧心病狂到欲对年仅七岁的孩子行不轨之事的畜生!
这样的毒蛇、禽兽、畜生,有什么资格登顶皇位?
若非当年看护他的老太监及时赶到,他大概会成为大齐国第一个被自己皇兄侵犯的皇子……
一想到某个场景,百里鸿渊心里便生出一股恶心感。
那是即便过了十几年,他依旧无法抗拒的生理性反应。
偏生在九岁之前,他还以为,这个大他二十岁,平素对他关爱有加的皇兄乃是真心疼爱他。
……
兀自压下心里的严重不适,百里鸿渊再度看向手中的薄笺,努力让自己的意识清明几分。
他曾经不止一次想,百里鹤鸣并不好男风,甚至为了伪装自己,他向来把手脚做得比谁都干净。
为何在当年,会突然用那样的下作手段对自己下手。
突然间,百里鸿渊脑海里闪过一抹几乎被他遗忘的画面。
犹记得在他与百里鹤鸣对上的最后一晚,压着他跪在祠堂里父皇的灵位前时,秦佛定曾经说过一句话。
她说:百里鹤鸣并不是他的皇兄。
那个时候他并未细想,只当秦家那个蛇蝎妇人在做垂死挣扎,二话不说便一剑解决了她。
所以,倘若是依照这信上所写,或许一切都有迹可循……
想到某种可能,百里鸿渊的眸子瞬间变得猩红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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