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洛无奈摇头，“唉，我还宁愿带自己的孩子，别人的孩子打不得骂不得，青春期的小孩，心理也敏感。纪玄本就是不苟言笑的性子，我都怕他一不小心脸太黑或说了什么重话就会吓到他。”
温若凝拍拍她肩膀安慰道：“星洛姐，泽南没有你们想得那么脆弱。他之前跟我聊天时说过，他还挺喜欢大哥的。他就是个小话痨，你们平常多听听他说话，多跟他聊天就行。”
苏星洛眼尾挑了下，笑说：“凝凝，感觉你还挺喜欢小南的，要不你跟阿浔帮我们带两天吧？”
温若凝呵呵一笑，“那还是盼望阿姨早些过来吧。”
路泽南跟她发几条语音，周浔也都吃醋成那样，要是他真要住到他们家里，指不定周浔也都能开一个酿醋坊。
*
另一边，市一医院。
开学后，傅森也很忙，他今天要值班，赵书音下班后，就顺路从公司那边开车过来接他下班。
南城九月，白天气温比八月时低几度，但闷热依旧，赵书音坐在车里等他。
不一会儿，扭头看向窗外，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从门诊大楼里出来，赵书音随即推门下车。
但关上车门，抬起头，才发现傅森走出来时，不是一个人，他身边还有一个身高才到他肩膀处的女人。
赵书音本来举着的手停在半空中，刚扬起的那一抹笑也顿时僵住在嘴角。
傅森看到了赵书音，眼眸垂下，瞥一眼旁边的人，眸色黯淡几分。
他快步朝赵书音走去，旁边的女人也还跟在他身侧。
傅森上前握住赵书音的手，“书音。”
“嗯。”赵书音抬头看了傅森一眼，最后目光还是没办法不落到那个女人身上。
那女人看向赵书音，样子很惊讶，“Vincent，你真的跟Scarlett复合了？”
说话的这个人是傅森在国外留学时的同班同学，叫程琳。
她从大一开始就喜欢傅森，但傅森不喜欢她，后来他跟赵书音在一起，程琳还经常在赵书音面前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让人误会她和傅森的关系，但说完之后又会假惺惺跟赵书音道歉，让她不要误会，总之是一个茶艺了得的人。
傅森知道赵书音不喜欢程琳，也尽量避免跟她有交集，但他们同一个班，后面又跟了同一个指导老师，难免会有碰上面的时候。
尽管程琳总是茶言茶语的，赵书音也体谅傅森这些不得已的时候，一直忍耐着他身边有这样一个同学，直到那次撞见程琳和傅森一起从公寓楼出来。
赵书音以前从来不会这样，但自从跟傅森在一起后，她就总是患得患失，怀疑这个，怀疑那个，变得不像自己。
也许是那些怨气挤压在心里太久，越滚越大，到达一个临界点，所以被人挑一挑，赵书音就彻底爆发。
想起那些往事，赵书音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程琳。
傅森瞥了一眼赵书音，观察她的神色，他从来没说过他们分手了，不知程琳又在这里表演什么。
他紧紧握住赵书音的手，冷冷表达自己的态度：“她一直是我女朋友。”
“哦，是吗？”程琳一脸无辜，“那时Scarlett好久都没找过你，我又看到你一个人喝闷酒，还以为你们分手了。”
傅森眸色微冷，怕赵书音会多想，并不想跟程琳继续周旋。本来下班时他就是自己走的，程琳突然冒出来，他们才会一起从门诊大楼出来。
“我跟书音还有事，先走一步。”
程琳嘴巴微微嘟了下，“啊？这样啊，好可惜。我跟Scarlett也好久没见了，本来还想请你们一起吃顿饭。”
赵书音：“……”她们也没熟到能吃饭叙旧的地步吧？
看两人都不说话，程琳又善解人意道：“不过，你们有事就先走吧，我下次再请你们吃饭。”
“嗯，走了。”
傅森没犹豫，直接拉着赵书音往他们的车走，但赵书音突然扯住傅森，停下脚步。
“程琳，看你诚意拳拳的，不用下次了，就今晚吧。”
没想到赵书音会突然改变主意，程琳自己都愣了，顿住几秒，才露出虚伪的假笑。
“好啊。”
程琳家在海城，因为花了几年时间都没拿下傅森，她就没冒险跟着傅森来南城，所以留学回国后，她就回了海城，现在也在读博士。
这学期她的导师要来南城的市一医院交流学习一个月，她才会跟着导师一起来南城交流。
看在是她请吃饭的份儿上，赵书音便让她坐他们的车一起去。
等程琳坐到车后座后，他们才绕到前面上车，傅森看向赵书音略有顾虑，“晚上真要跟她一起吃饭？”
赵书音瞥一眼后座上的人，嘲讽勾唇，“吃啊，有人请吃饭为什么不吃？”
这人见一次已经够让人膈应的，如果还要再见一次，恐怕她去年吃过的饭都要吐出来。
她倒是要看看这几年人家的茶技增长了多少。
傅森开车，赵书音坐在副驾驶，他们到了附近一个大型商场。
程琳说第一次请他们吃饭，让他们选一家餐厅，傅森没意见，把决定权交到赵书音手里，赵书音说无所谓，让请客的决定。
皮球推来推去，最后还是落回到程琳脚下，程琳自己家境也不差，但她知道傅森和赵书音家境更好，不想自己面子上过不去，也不敢选太平价的餐馆，看到一家吃中西融合菜的餐厅，装修还比较高级，她就选了这家。
三人到餐厅落座，程琳把菜单推到傅森和赵书音身前，“Vincent，Scarlett，看看吃什么？”
赵书音懒洋洋坐在那里，也没太在意她，伸手去勾傅森的手指，道：“你帮我点几个。”
“行。”傅森把她的手握在掌心里，另一只手自然地翻动菜单。
程琳视线落到桌上两只交叠在一起的手，定住几秒，心里不是滋味。
四年过去了，她还是那个只能眼睁睁看着傅森跟别人恩爱的旁观者。
傅森按照赵书音的口味点了三个菜，程琳为了充面子，又多点了几个很贵的。
等上菜的间隙，傅森和赵书音的手就像粘了强力胶那样，还是没有分开。
程琳看得眼红，桌下的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摆，但脸上还是一脸微笑。
“Scarlett，没想到你也在南城工作，是为了Vincent才来的吗？”
“我本来就是南城人，只是小时候因为爸妈工作的关系才跟着他们去了港城几年。”
赵书音眼尾微微挑起，桃花眼里瞒着漫不经心的笑意，“不过，我没告诉过你吗？我以为我都跟朋友说过了。”
最后一句话赵书音是特意说的，就是想让程琳别在这里跟她装熟人。
程琳皮笑肉不笑，“哦，原来是这样。我这学期跟着导师来这里交流，我的导师正好跟Vincent的老师以前还是同学，我跟Vincent都在同一个科室学习。接下来一个月就麻烦你们这两个土著照顾我啦。”
但话里话外都似在炫耀：羡慕吗？她又能跟傅森朝夕相处。
赵书音没被她激起什么情绪，淡淡瞥她一眼，“抱歉，照顾不了，我工作很忙。”
程琳大方道：“不要紧的，Vincent跟我是同学，我有需要找他也可以。”
赵书音不说话，只看着傅森微笑。傅森挺无语的，不知道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程琳还像狗皮膏药那样，粘上来就甩不掉。
他说：“我在帮导师做一个课题，没那么多空余时间。同科室其他同学都很友善，你有事可以找他们。”
程琳依然在笑，只是有些僵，“嗯，好啊！”
吃完饭，两人都没有多留，赵书音找了个借口，就带着傅森走了，也没有要送程琳的意思。
走出餐馆大门，赵书音瞥一眼旁边牵着她的人，“你跟她又成为同学了？”
傅森闻言看过来，赵书音又勾起一个冷冽的弧度，“来得真是时候。”
第95章 隔阂
路上，赵书音窝在副驾驶上，一直都没说话，傅森直接把车开到她家小区的停车场。
停好车，傅森看向旁边，刚想喊她：“书……”
他才发现赵书音睡着了，她靠着椅背，睡得挺沉的，连车停了都不知道。
傅森没有把她喊醒，也靠在座椅上，侧头静静看着她，就像那晚他们在汉服酒店时，在赵书音睡着后，他也在黑暗中看了她好久。
她睡着的样子，乖巧温顺，不像醒着的时候，在他面前竖起尖刺，她不乐意就不会惯着他。
其实以前赵书音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也不是这样子的。她在他面前总是笑脸盈盈，也很少给他甩脸色，几乎做什么都会顺着他的心意来。
直到再次相遇，傅森才知道真实的赵书音是一只张扬的小刺猬。
那时她会改变，是因为真的好爱他。
睡梦中的赵书音，好像梦到了什么，眼睫毛不停颤动，双手不自觉抱紧自己。
傅森伸手过去，手掌覆盖在她额头上，轻轻安抚她，也许是感受到额头的温度，赵书音的颤动很快停下，她缓缓睁开眼睛。
顺着头上那只手，她的视线移过来，带着刚睡醒的懵懂，“傅森？”
“嗯。”
傅森手掌下移，在她脸上轻抚几下，声音温柔：“到家了。”
赵书音朝周围看了下，清醒过来，“到了很久了吗？怎么不喊醒我？”
“没多久，”傅森说，“下车吧，送你上去。”
赵书音看向他，略有迟疑，最后还是道：“好。”
两人下车，坐上电梯，傅森握着赵书音的手，两人都没说话，谁都没提及刚才吃饭的事。
出了电梯，傅森牵着赵书音走到她家门前，赵书音手指放到电子门锁感应器上。
家门打开，傅森想跟赵书音一起进去，但赵书音停在门口没动，反而转过身来。
赵书音抬起头，眼神略有闪躲，“我今天有些累，要不你先回家？”
傅森定住几秒，抬手按住她的脖子，低头吻她，赵书音没反应过来，愣愣地被吻着。
她刚准备闭上眼睛，傅森就松开了她，指腹摩挲着她的侧脸，“那我走了？”
赵书音还在怔愣，木讷点了点头，“嗯。”
她转身走进家里，连一句再见都忘记跟傅森说，就关上了门。
赵书音无力靠在玄关的柜子上，她真的准备好要把那件事放下，要跟傅森重新开始了。但今晚再次看到程琳，她才发现，其实放不下的。
那件事就像一根细小的刺，不触碰时还好，他们都能当作不存在，但一旦触碰到，它就会提醒她曾经有多痛。
那晚，赵书音在玄关站了很久，脑海里反反复复都在回荡着不久前梦里的画面，但那不是梦，是她真实的回忆。
但她不知道，傅森在门外，倚在墙边，也站了很久，就一直看着那一扇关上的门。
一扇门，将两人分隔在两个空间，但被阻隔的不仅是他们的人，还有他们的心。
他们之间是有一个隔阂的，但这段时间赵书音不提也不问，傅森就没主动提及。
原来她还是很介意，只是她不愿意说出来。
他们的关系现在都像走在冰面上那么脆弱了吗？
所以他们都开始对彼此小心翼翼的？
站了一个多小时，傅森才从那里离开，出了小区大门，他在附近便利店里买了一包烟。
傅森以前从来不碰这种东西，是那次赵书音跟他提分手后，他才开始抽的。
回国这几年，他也很久没碰过了，但今天他有些需要用烟草来麻痹自己。
走在街头，傅森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继续往前走，指缝间的红光闪烁，升腾起一缕微小的烟雾。
他的背影几分落寞，几分颓丧。
*
那天之后，赵书音又变得像之前那样冷淡，傅森不找她，赵书音就不会主动找他。
他们之间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星期六，傅森在医院值班，午休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他给赵书音发消息。
【在吃饭了吗？】
赵书音很快回了：【在吃了。】
她还发了一张照片过来，她家的餐桌上，放了几个外卖餐盒。
大概也是碰巧在边吃饭边看手机，所以才会回得这么快。
傅森：【又吃外卖？周六怎么不回家吃饭？】
赵书音：【不，免得打扰我爸妈二人世界。】
傅森：【晚上一起吃饭？我明天休假。】
过了几分钟，赵书音才回：【好。】
看她同意，傅森的嘴角不自觉勾了勾，心情好了不少。
斜对面的王莉莉注意到傅森的表情，八卦地问：“傅森，跟女朋友聊天呢？”
傅森视线从手机上抬起，点点头，“嗯。”
“原来你有女朋友了啊？我还以为……”王莉莉瞥一眼坐在傅森对面的程琳，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在这里的这个星期，程琳整天“Vincent”前“Vincent”后地喊傅森，还总说一些暧昧的话让人觉得他们关系很亲密，大家都以为她跟傅森在交往。
傅森抬了抬脸上的眼镜，直接解答她心中的疑惑，“我女朋友不是学医的。”
王莉莉又看了程琳一眼，笑容有些讽刺，“懂了，是我们多想了，以为医学生都会找同行当另一半。”
傅森笑了笑，没再说话，低头继续吃饭。
但他对面的程琳，被傅森当众打脸，是她在自作多情，她脸都绿了。
不过，她沉住了气，继续吃饭，仿佛他们在说的事情跟她无关。
下午，赵书音在家呆得无聊，想着晚上也要出去跟傅森吃饭，就想提前一点出门，去医院等他。
到了停车场，她先给傅森发了消息，然后才下车，提着路上顺便买的两盒糕点去他的办公室。
到了门口，傅森都没回消息，可能是在忙，赵书音没在意，直接敲了下办公室的门。
里面传来陌生的男声：“请进。”
门推开，里面的人都看了过来，刚才那个男声又响起来：“你好，请问找谁？”
这是一个公共办公室，放了四张办公桌，其中两张有人坐着，赵书音的目光落到说话的人身上，是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医生。
“你好，我想找傅森。”
“傅森跟他老师去住院部查房了，你有事可以先在这里等等。”男医生指了下办公室里靠着墙边的空椅子。
“嗯，好，那打扰了。”
赵书音点点头，安静走进去坐下，但她刚落座，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一男一女先走进来，后面还跟着程琳。
王莉莉一进来就注意到办公室里多了一张陌生的面孔，还是美女。
她好奇问：“张老师，这是找谁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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