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眼神色眯眯的在时鸢身上打量,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有了胆子,不退反进。
方片见状,直接扑上前咬住了他的胳膊,跟歹徒纠缠。
“方片!”
看方片扑上去,时鸢心脏猛地一颤,身子僵在原地。
不过她没时间犹豫,强行让自己动起来,去桌上拿了手机,一边报警一边往外跑。
可这男人看出来她的意图,牢牢的堵在门口,甚至想甩掉方片朝时鸢攻击:“把手机放下!”
时鸢因为惊吓,手脚冰凉,直到听见电话里警察的声音。
男人看时鸢真的要报警,开始更用劲的甩方片。
方片不算大型犬,被男人甩的有些站不稳,但他还是死死咬着,根本甩不开。
时鸢眼睛瞬间红了,声音颤抖的说:“你好,我家住在丽景江南八栋三单元1206”
话刚说了一半,那男人像是疯了一样,突然把刀换到另一只手,然后狠狠捅了方片一刀。
时鸢看见这一幕,感觉时间都停滞了,耳边一阵嗡鸣。
她双目圆睁,绝望又慌张的叫出了声:“方片——!!!”
“小姐?!你还好吗?”手机里传来警察着急的声音。
时鸢带着哭腔,情绪激动的说:“我家进了持刀抢劫的人,请来帮帮我们!”
“好的,我们已经在去的路上了!”
男人甩不开方片,急的破口大骂:“狗东西,松口啊!松口!”
他现在也知道自己是穷途末路,已经顾不上抢劫,发了狠的挣扎,只想赶紧逃跑。
男人捅了方片好几刀,但方片还是死死的咬着他。
时鸢看着这一幕,心脏像被人握着,呼吸变得艰难。
她大口喘着气,强忍腿上的酸软,跌跌撞撞跑向厨房,拿了切菜的刀出来。
男人看时鸢拿刀出来,心生畏惧,大声道:“你要干什么!”
时鸢双眼发红,握着刀的手颤动,可声音坚定:“我要杀了你!”
男人看她靠近,表情像看见了恶鬼一样惊恐,挣扎的更厉害了。
方片流了很多血,渐渐没了力气,被他甩开在地。
时鸢见状赶忙去看方片的情况,男人趁机打开门跑了。
“方片,方片。”时鸢跪在方片旁边,看着他躺在血泊里,甚至不敢下手碰他。
短暂的慌乱片刻,时鸢跑去卧室拿了条围巾,捂在方片腹部的伤口上,然后又用手机寻找最近的宠物医院。
等看清具体位置,时鸢收起手机,准备抱方片下楼,她现在后背都发凉,恨不得马上到医院。
眼看着电梯上来,时鸢快步跑过来点电梯按钮,电梯门开,方樾川看见她一怔:“时鸢?”
看见方樾川的那一刻,时鸢所有情绪瞬间爆发了,害怕、慌张、无措种种情绪几乎将她淹没,她觉得自己像个濒死的人,突然看见了救命稻草。
“方樾川,”时鸢强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边哭边说,“你快把方片送去医院,快救救他。”
方樾川没想到会看到这副场景,时鸢和方片身上沾着大片血迹,他心脏都骤停了。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从时鸢怀里接过方片,声音冷静的指挥:“按电梯下楼。”
“好。”
时鸢本来慌得六神无主,现在终于有了依靠,她胡乱抹了抹眼泪,完全按方樾川说的做。
一出电梯,两人就往车子方向跑,方樾川把方片放在后排平躺,让时鸢按着方片的伤口。
他一边往小区外开车,一边对时鸢说:“手机找一下最近的宠物医院,告诉我路线。”
“好。”时鸢不敢耽误,马上打开手机寻找。
在这期间方樾川不忘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家进了强盗,方片是为了救我被歹徒用刀捅伤的。”时鸢努力控制情绪,却还是忍不住声音的颤抖。
方樾川暗自吸了一口冷气,眸色阴沉,声音尽量温柔的安抚道:“别害怕,会没事的。”
第96章 你为什么不死在外面!
方樾川一路开车都很快,好在宠物医院离得不远,中间也没几个红灯。
他们把方片送去宠物医院后,医生快速安排了手术。
看着方片被推进去,时鸢的心都吊到了嗓子眼,生怕方片出意外,没有一刻是轻松的。
今天气温本身也算不上高,可时鸢紧张的浑身都在冒冷汗,还伴随着肢体的发抖,她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站不住了。
方樾川跟张涧打电话沟通完报警抓歹徒的事,一回头发现时鸢眼睛通红,但脸色苍白,不由担心起来。
他走上前,温声问:“怎么了,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时鸢情绪根本只是表面的稳定,方樾川一跟她说话,她就马上绷不住了。
时鸢其实不想哭,可眼泪控制不住的掉。
她抬眸看着方樾川,眼睛好像无神,声音也轻飘飘的:“方樾川,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方片。”
时鸢很少哭,更别说是变成现在这副样子,方樾川心一阵阵的疼。
他把时鸢搂进怀里,一下一下抚着时鸢的后背,声音十分柔和的说:“没事,方片肯定会没事的。”
时鸢埋在方樾川怀里,终于放肆的哭了出来。
方樾川知道她心里难受,也没阻止,就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放声大哭,发泄出来总比憋着强。
*
方片一共被捅了五刀,伤口有深有浅,血也流了不少,不过幸好都没有捅到要害。
经过几个小时的手术,医生说方片脱离了生命危险。
时鸢这才松了一口气,像被过度拉扯的弹簧,失去了本来的活力。
现在已经很晚了,方樾川看时鸢状态一直不好,所以说:“方片已经没事了,医生会照顾好他,我带你回家休息休息吧。”
时鸢摇头,眼神有些不聚焦,可语气固执坚定:“我不走,我要留在这。”
方樾川颦眉,担心道:“你都没吃东西,一会胃该难受了。”
时鸢抬眸看方樾川,心里憋闷的情绪顺着泪水从眼中流了下来,她有些崩溃的问:“你为什么不怪我,为什么还要关心我?”
方樾川展臂把时鸢紧紧搂在怀里,轻声安慰:“时鸢,别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人就是很奇怪,面无表情的听别人谩骂,却会泪流满面的接受安慰。
*
方樾川把时鸢带回了磬柳湾,给时鸢找了套自己的衣服,让她去洗澡,顺便把沾血的衣服换下来。
时鸢哭完反倒冷静了很多,但她也沉默了很多,大多数时间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趁时鸢洗澡,方樾川去厨房煮了两碗面,期间张涧打来电话,说歹徒已经抓到了。
这人是个惯犯,因为连环盗窃有过不少案底,前不久刚出来。
方樾川神情漠然,眼底情绪晦暗阴沉,冷声对张涧说:“我不想再看见他活着出来。”
张涧心领神会,应道:“是。”
等时鸢出来,方樾川把面盛上桌,说:“吃饭吧,今天太晚了,先随便吃一点。”
时鸢没应声,拿着筷子慢吞吞的吃。
她情绪很不正常,方樾川在一旁看着,完全放心不下。
一碗面,时鸢磨磨蹭蹭就吃了不到三分之一,方樾川哄着她才吃了小半碗,感觉已经是极限了。
今天发生的事就像做梦一样,却又那么漫长,时鸢像被耗尽了心力。
方樾川知道她需要好好休息,吃完饭后就带时鸢回卧室睡觉。
他把时鸢搂在怀里,说:“睡觉吧,等明天我们再去看方片。”
时鸢这才点点头,以一种蜷缩的姿势靠在方樾川怀里,慢慢睡去。
……
时鸢睡得很沉,但睡得一点不安稳,她一直在做噩梦,精神高度集中,比醒着还累。
从高中毕业之后,时鸢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做过这个梦了。
睡梦中,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让她这辈子都不想回忆的夜晚。
陈旧的老房子里传来许多令人烦躁的杂声,东西破碎的声音,醉酒男人的谩骂,以及女人绝望的哭诉和黑桃时不时的吠叫。
时鸢站在房间门口,把黑桃叫到自己身边,一脸平静的看着妈妈和又一次喝醉的爸爸争吵。
杨绮嫣流着泪,撕心裂肺的质问:“你不是说不会再喝酒了,也不会再赌了!”
时俊民喝的脸通红,用劲把杨绮嫣推倒,说话都不太利索:“你管老子呢。”
“妈妈。”时鸢赶忙上前扶杨绮嫣。
黑桃冲着时俊民狂吠:“汪!汪汪!”
时俊民觉得吵,颦眉咒骂:“这死狗叫什么叫,再叫我把你卖去狗肉店。”
杨绮嫣随手抹了抹眼泪,对时鸢说:“你和黑桃回房间睡觉,听话。”
时鸢被杨绮嫣推回了卧室,可外面的争吵一直都没有结束。
她抱着黑桃坐在床边,像往常一样等时俊民拿钱离开,或回房间睡着,这样就安静了。
可今天的争吵比以往都要激烈,时鸢等了许久也没等到结束。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道闷闷的声响,客厅沉默了几秒,传开时俊民慌张的声音:“老婆!”
时鸢心一跳,赶忙跑去客厅,看见杨绮嫣倒在桌边,头后面流了好多血,直直僵在原地。
黑桃可能闻见了血腥气,冲着时俊民叫的更狠了,外面甚至传来邻居的骂声。
“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时俊民怕黑桃的叫声引来其他人,凶恶的说:“死狗,我让你别叫了!”
时鸢从惊吓中回神,急忙对时俊民说:“你快打120叫医生来。”
时俊民却犹豫了:“她不会死了吧?”
时鸢不敢相信会从时俊民嘴里听见这种话,不过她早该知道的,不能依靠这个没用的男人。
她从杨绮嫣口袋里掏出手机,想给医院打电话。
在这期间,时俊民还一直跟她说:“你妈妈是自己不小心摔倒才撞到桌子的,听见没有!”
时鸢拿着手机,眼眶红红的看着眼前窝囊的男人,当真是恨到了极点,恶狠狠的说:“你为什么不死在外面!”
时俊民火气一下上来了,破口大骂:“你个小蹄子,老子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你竟然盼着老子死!”
他说着想上前打时鸢,黑桃则是护在时鸢身前,一边叫一边不让他靠近。
外面邻居又开始叫骂:“再不安静,我可要报警了!一点公德心都没有!”
时俊民现在草木皆兵,听见说要报警,他瞬间慌不择路之下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当着时鸢的面捅在了黑桃身上,鲜血瞬间流了出来。
看着这一幕,时鸢觉得天都要塌了,大声叫道:“黑桃!”
外面邻居的声音越来越大,似是要过来。
时俊民也终于清醒过来,看着满地的狼藉,扔下刀狼狈的跑了。
邻居赶到时,看着房子里的景象,人都傻了。
凌乱的客厅,一个清瘦的小姑娘坐在血泊里,紧紧抱着生死未卜的妈妈,看着一旁奄奄一息的黑狗,崩溃大哭。
第97章 因为我爱你
黑桃是时鸢和杨绮嫣一起捡到的,她从还是小狗崽就来了时鸢家,他们一起生活了七年,跟亲人没什么两样。
可就在那一夜,时鸢同时失去了杨绮嫣和黑桃,这个家仅有的幸福,也彻底破碎了。
警察来办案,时鸢如实说了所有,时俊民变成了逃犯,没过多久就被抓了。
时鸢身边没有任何亲人,只能去找爷爷奶奶生活,这才从二中转学去了六中。
这段记忆曾像梦魇一样缠着时鸢,让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办法安稳睡觉。
所以时鸢一直在有意识的遗忘,她也从来不和别人提及,本来以为自己不记得了,可今天的事好像让她又回到了那天。
时鸢也是刚意识到,原来她还清晰的记得那天的所有细节。
受原生家庭的影响,时鸢从来不对感情抱有期待,也不对家庭有所幻想。
但她很喜欢狗,因为狗忠诚,她珍惜这种极致的真诚。
不过因为对黑桃的愧疚,时鸢从来没有过再养狗的想法,她怕黑桃觉得她把黑桃忘了。
黑桃是黑狗,流血还没那么明显,可方片毛发是浅黄色,血一沾就特别明显.
时鸢脑海里不停出现方片浑身是血的模样,她疯狂的往方片身边跑,可方片却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前方一片黑暗,时鸢站在原地,只能看着黑桃和方片往前走,好像下一秒他们就会消失。
时鸢快崩溃了,哭着大喊:“黑桃!方片!别走!”
“时鸢?”方樾川听见时鸢嘴里念念有词,还一直哭,皱眉想把她叫醒,“时鸢?”
时鸢眼泪一直流,嘴里不停叫着方片黑桃。
方樾川听清了,但他不知道黑桃是谁,时鸢从来没说过。
他轻轻拍了拍时鸢,叫道:“时鸢,醒一醒。”
时鸢迷迷糊糊中听见声音才醒,她明明是在睡觉,却觉得脑子非常累,脸上也因为眼泪变得湿乎乎的。
方樾川打开床头灯,借着温和的暖光,抽了张纸给她擦眼泪,问:“做噩梦了?”
时鸢呆呆的看了方樾川许久,好像才回神,声音极轻的问:“方片呢?”
方樾川心里特别难受,温声哄道:“方片没事,在医院被医生照顾着呢。”
时鸢突然说:“方樾川,对我好的都不会有好下场,你也离我远点吧,算我求你。”
她说这话不带任何情绪,好像极其冷静清醒。
方樾川瞬间慌了,他眼眶微红,却笑着用轻快的语气说:“怎么会呢,你别乱想,坏人已经被抓到了,这种事以后都不会在发生了,我保证。”
时鸢没回他的话,看着天花板自顾自的说:“黑桃当初就是为了保护我才死的,我根本不值得。”
方樾川不动声色的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情绪问:“谁是黑桃?”
时鸢:“黑桃是我养的第一只狗,也是唯一一只。”
方樾川一怔:“……”
时鸢似乎没想得到方樾川的回应,她只是憋久了,想找个人说说这些压在她心上的事。
“当初学校传我爸失手杀了我妈,其实不止我妈,他还杀了黑桃,”时鸢自顾自的说着,眼睛慢慢又囤满了泪水,“黑桃是为了保护我才死的,跟今天的方片一样。”
方樾川这才明白为什么时鸢情绪这么激动,原来这才是她隐藏起来的人生。
时鸢哽咽了一下说:“都是因为我,是我连累了他们,我大概真是个灾星,爷爷奶奶一把年纪还要为我奔波,晚年病痛缠身接连去世,一点福都没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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