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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知聿现在烦的要死,微信的聊天框还停留在昨天的的报备记录上,他手机上连着整个婚房的智能家居,除了窈窈生日的那天晚上她回家了之外,其他时候她根本就没回家!早上还听付清允说她和舒窈的小堂哥相亲了,阮明嘉亲自请到家的,还吃了饭走的!
他都没这待遇!!!
他正盘算着今晚回家睡,总不能新婚不到一个月就分居吧,那不是让本就脆弱的婚姻更加岌岌可危了吗?他越想越坐不住,什么今晚,他巴不得现在就回去。
周忆慈今天特地起了个大早,穿上了上周从巴黎空运过来的新款裙子,出门前站在镜子前问了妈妈好几句这身衣服怎么样,直到把妈妈问烦了之后才心满意足的出门,结果她干坐在沙发上半天了,秦知聿就盯着手机一动不动,眼底讳莫如深,她也不怎么敢主动搭话,那天出了酒吧后,他就直截了当的告诉自己,他这辈子只会娶一个人,让她灭了对他的心思,然后找了代价扬长而去,连送她回家都不愿。
可她就跟着了魔一样,只喜欢他,哪怕知道他心里有人,她就是想试试,想试试自己能不能挤出她他心里的人。
“妈,我回去了,不在家吃饭了。”
沈菁仪闻言从厨房赶紧走出来,“啊?怎么这就走?忆慈大老远过来了,你陪着吃完饭走不行?”
“不了。”
门轻轻被带上,坐在沙发一侧的周忆慈心急如焚,眼泪汪汪的看着沈菁仪,“阿姨,阿聿是不是讨厌我才不想和我一起吃饭......”
沈菁仪看看被关掉的实木门,又看了眼沙发上我见犹怜的周忆慈,面上不露半点声色,轻轻安抚着她,实则心里门清,阮雾昨儿个相亲的事准是让他知道了,要不然能这么火急火燎的出去?
刚出大院没多久,舒窈打了个电话过来,秦知聿连好蓝牙摁下接听键,欢快的女声跳入车厢,“二哥,你不是在大院吗,待会吃完饭顺道去我家一趟,把我妈腌好的酱菜给我捎过来。”
舒窈的一通电话冲淡了些他想回婚房见阮雾的冲动,他看了眼时间,才十二点不到,这个点估计她在阮家吃午饭,也不能回婚房。于是车轮打了个转,跟地面摩擦时发出沙沙的声音,随后疾驰在柏油马路上。
距离城西大院还有一个红灯时,车内空调闷的发窒,空调凉风混着车载香薰的味道无端令人头疼,秦知聿半降车窗,漫不经心的抬眸数着漫长的红灯秒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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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止的车流开始涌动,他握着方向盘缓缓跟着前车准备左拐之时,一辆白色越野车飞速右拐,车牌号他再熟悉不过,是阮雾的车。后车催促不停的喇叭声容不得他分散精力去看阮雾的行踪,他用力踩了下油门,一路畅通无阻的驶向舒家。
“二哥,赶紧来。”舒窈听到门铃响,忙不迭开门让秦知聿进来。
秦知聿双手抱着一个大白瓷坛子,面无表情,“舒窈,下次提前说阿姨腌了多少,别我一下车跟不要钱一样往后备箱里搬,搬就算了,也没人告诉我一个有三十斤那么沉,还有一个在后备箱里,没收了。”
舒窈白嫩的指腹摸了摸鼻尖,大有一副狗咬吕洞宾的样子,“我操,我这是帮你好不好,谁不知道你今儿相亲,我要是不找点理由,能把你弄出来吗?”
舒窈扒着门把手,两个人站在门口你一眼我一句的聊起来了,见舒窈还兴致勃勃的问相亲到什么地步的时候,秦知聿叹了声气,一字一顿开口,“我手上还一个三十斤的咸菜坛子,想聊可以,你搬着。”
她面色讪讪,收回手让人进了门,刚绕过玄关,发现张南和陈易东几个都在这,长方形餐桌上被摆满了菜,有几瓶好酒是平日里付清允舍不得开的,现下被陈易东抱着不撒手,醉态尽显。
“这是怎么了?”他刚问出声。
下一秒,陈易东撒开酒瓶,鬼哭狼嚎的往秦知聿怀里扑,盼望着他能理解自己,“阿聿,他们都不懂,你快点安慰我。”
秦知聿觉得他现在脏的要死,灵活一闪躲开了他爱的抱抱。
“祝清嘉就是个渣女!”
“睡了我四年都不负责!”
“现在都要结婚了,她说她有点恐婚,想自己去国外冷静一下。”
说着说着,陈易东开始抽噎,肩膀一颤一颤的,抱着酒直接开始对瓶吹,东歪西倒眼神迷离的,漏在地板上的酒液比喝进嘴里的还要多。看的付清允两眼发直心里头直滴血。
张南也心疼酒,五位数的老酒全被他一个人祸祸完了,鼻涕眼泪口水简直是惨不忍睹,他抽了两张纸巾食指和大拇指微微用力,一下把酒瓶夺了回来。
见排忧解难的好东西没了,他吸了下鼻子,又抓住秦知聿的胳膊,“阿聿,你快和我说说,当年满满把你甩了的时候,你怎么办的?”
悠长的一声酒嗝,难闻的酒气直直的喷洒在秦知聿整张俊脸上。
一旁的三人闭了闭眼,这傻逼,哪壶不开提哪壶,可真他妈勇,他前女友都跟人相亲去了,他还在这问怎么办。
秦知聿气笑了,他妈的他老婆都要被别人抢走了,这二货还他妈一直逼逼不停问他怎么办,他哪知道怎么办,他还想知道怎么办。
我不痛快,你也别想好受,他走到洗手间洗了把脸,额角下巴处还滴着水,秦知聿站在陈易东面前,真诚无比的提意见,“去死。”
“对,以死相逼,我去祝家,扯个横幅闹。”似乎是觉得计划可行,他腾的站起身目光落到厨房里准备去拿水果刀,还没走两步,让张南一下砍晕了。
“扔沙发上?”
付清允面露嫌弃的摆摆手,“扔沙发下面的地毯上,我怕他一会吐了,再毁我一套沙发。”
安顿完陈易东后,四个人两两连坐,其他三人齐刷刷的看向秦知聿。
“嘶——”
“啧——”
“哎——”
此起彼伏的、婉转的、难以言喻的单音节在餐厅内响起。
秦知聿捏着酒杯的手一顿,眼皮都懒得掀,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白衬衣领口的扣子被解开几颗,袖子也挽至手肘处,缠了红绳的戒指牢牢地扣在中指上,凉酒入喉,骨节无意识的擦了下遗留在唇角的酒渍。
片刻后,舒窈率先沉不住气,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求证一样问他,“二哥,你不会也要去阮叔家里,以死相逼吧?”
另外两人齐刷刷的点了点头,目光赤果又真诚,无辜上扬的唇角彰显了他们内心深处的想法。
“我倒是想,你觉得她能管我的死活?”他又从酒柜最高处摸了瓶酒转身坐下。
三人点点头又摇摇头。
“二哥,我听我妈的意思,我小堂哥好像还有和满满进一步发展的意思?你这边也和周忆慈相着亲,您看这事儿——”舒窈不知道打哪摸了包薯片,边吃边问。
秦知聿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逼出来一样,“我相给谁看的你不知道?”
舒窈打着哈哈,又扔下一个重磅消息。
“宋明远周一回军区医院报到,神经外科,听说奔着满满去的,那会在非洲,他就跟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房间内的冷气好像开的格外足,气氛慢慢沉寂冰冷,钟表滴滴答答的响着,喉咙像是被黏腻的奶油糊住,他在心里忍不住自嘲,唇角却又弯的很深邃。
前有舒景和想进一步发展,后有神经外科宋明远,他情敌可真是多。
秦知聿摸起手机喊了个代价,对三个人投来探究的目光视若无睹,冷冷的丢下句,“走了。”
代驾开的很快,几乎没遇到红灯一路畅通无阻,京港市的夏天炽热难耐,车载新闻被他打开,主持人一板一眼的播报新闻。
“现插播一条消息,根据气象局工作人员勘测,我市将在48小时内迎来特大暴雨,平均风力10-11级,周末请尽量不要外出,避免事故发生。”
他轻笑了声,抬头望向车窗外晴空万里的蓝天,太阳高高挂在南边,光影绰绰,车身的影子被拉的很长。风吹过,枝桠颤动。
怎么说变天就变天呢。
此时的明媚是暴风雨来前最后的平静吗。
车子缓缓停在洋房门口,他步伐迈的极慢,目光沉沉的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电视里播放的近期很火的综艺,沙发上空无一人,桌上摆着水果零食,还有一部手机。
堵在心头的酸意被扑面而来证明她存在的证据消灭了大半。
蹬蹬蹬的下楼声音传来。
阮雾刚发现自己生理期来了,还好发现的及时,裤子没被弄脏,简单换洗了一下贴身衣物她准备下楼继续看舒窈安利给她的综艺,结果迎面撞上回家的秦知聿。
男人眼尾嫣红,冷白的肌肤也隐隐泛着红气,唇色冷白,脊背挺直,仰头看过去。
“你——回来了。”阮雾握着楼梯的手微微收紧,带了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她从秦蓁那离开后,又去墓园陪外公外婆说了好一会子话,等车子即将驶向阮家的时候,她耳边不受控制的回荡着秦蓁的一字一言,手机被扔在中控台上,她咬了咬牙,掉头回到了属于他和她的婚房。
“嗯。”刚才在车上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回到冷气开的很足的客厅里,太阳穴昏昏涨涨的。
秦知聿迈步上楼,在两个人错开身子之时,阮雾闻到了一丝酒气,她皱眉心想,在家相亲还喝这么多酒,也不怕喝多了对方看不上他。
她径直往沙发走去,盘腿吃着零食,手边的水果原封不动的放在桌子上。电视里的综艺笑点满满,弹幕逐渐占满了整个屏幕,她眼睛紧紧盯着屏幕,却是一点儿也没看进去。
阮雾觉得自己像是在蝴蝶掀起的飓风中心一样,不受控制的去想,他相亲到底顺不顺利,他有没有对对方产生好感之类的事儿。电视上的综艺一遍遍循环播放着,短短四十多分钟的综艺被她翻过来覆过去看了起码得五遍。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她回头望向楼上的动作越来越频繁,整栋房子漆黑一片,只有电视的光影,阮雾眉间惆怅一片,结婚一个多月以来,两个人一直分工挺明确的,虽然没有直白的沟通过这件事,但是双方好像都默认了这个事实。
早饭她做,晚饭他做,最后的碗交给洗碗机。
现在都快七点了,楼上一点动静都没有。她不禁有点愤恨的想,是不是相亲受刺激了,人家没看上他,所以喝闷酒,连饭都不做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祟,阮雾这次生理期来势汹汹,不仅迟到,而且兴风作浪,小腹处隐隐传来痛感,她有点儿后悔前几天贪嘴吃太多冰。
卧室依然安静沉谧,她打开客厅的灯,强忍着不适去厨房做饭。
二楼主卧。
秦知聿头脑愈发昏沉,感觉自己像是坠入了正在燃烧的火炉,喉咙干痒发疼,头疼欲裂,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身上出了薄薄的一身汗,半梦半醒间,他看了眼时间,已经七点多了。窗帘被拉的严丝合缝,半点夜光都进不来,他强忍着不适翻身下床去给她做饭。
玻璃门隔着的厨房灯光明亮,阮雾带着围裙忙碌的背影被他尽收眼底,他揉了揉脸上的疲惫感,拉开门,下意识的不想让她靠近油烟,“我做吧,你去客厅等着。”
嗓音干涩又沙哑,病态感明显。
阮雾煮汤的手一顿,皱眉回头看,秦知聿的头发被汗浸湿,墨色短发更深了些,额角沁着汗珠,嘴唇微微干裂,感冒的症状太过于明显。
她盖好砂锅盖子,冲洗了一下手,微凉的手心覆上他滚烫的额头,烫的她忍不住缩手,顾不上她心里还吃味着,匆匆拉着秦知聿往客厅里走。
“你发烧了,家里有药吗?”
秦知聿乖乖跟着她走,视线垂在扣着他手腕上的莹白手背上,又听到她说“家”,忍不住莞尔一笑,笑容清浅,瞳孔都带着光亮。
“在电视柜下面,有很多药。”
阮雾松开手,蹲在电视机前,长发随着她低头的动作滑落在地,她拉开柜子看着满满当当一抽屉药的保质期,毫无意外,全都过期了。
她有些无奈的开口,略微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怨气,“全都过期了,你不会定时清理吗?”
生病的人总是敏感的不得了,一点点细微的语气变化都会让病人觉得低落。
秦知聿有点委屈,伸手拽了下她衣角,小小声开口,“我之前不在这里住的,药还是你走之前买的,我不知道过期了,你不在,我没偷偷吃过。”
他的话让阮雾心房陷落一角,不自觉低头看向被她清理出来的过期药,好像真的是她七年前买的。
那是刚从川藏回来的寒假,秦知聿为了帅不穿秋裤,结果罕见的碰上京港大暴雪,听说是十年来最冷的一个冬天,秦知聿光荣生病,阮雾那时候在曲海陪黎家两位老人回不去,一股脑下单了一堆药让闪送送到了婚房,她也没想到,秦知聿一留就是这么多年。
厨房里煲的排骨汤也差不多好了,阮雾盛了一碗送到他手边,极力克制着自己不去看他的病态,生怕自己本就陷落一角的心房全部沦陷。
“你先喝一点垫一下,一会好吃药。”
婚房的地理位置其实已经快靠近郊区了,外送员来的很慢,敲门的时候态度也不是很好,外面的天气阴沉沉的,乌云密布,阮雾也不想多计较,伸手接过药在软件上好评红包之后转身进屋了。
餐桌上的人垂眸看着碗里的排骨汤,有一下没一下的搅弄着,手边的白开水已经逐渐变凉,她把药从铝箔纸里取出来放到干净的卫生纸上推过去,“吃药。”
五颜六色的药丸铺了小半张卫生纸,秦知聿今天格外的安静内敛,眉间那股乖戾也被病态冲散了些,声音哑哑的薄唇好像微微瘪着,怎么看怎么可怜,像路边被人遗弃的流浪猫一样。
“不想吃,苦。”
阮雾看了眼药丸,大部分是胶囊的,剩下的也都裹着糖衣,不过温水入喉糖衣融化的很快,她到底是无法控制的心软,从玄关处的包里捏出一枚水果糖,柠檬味的。
看着他慢吞吞的吃药,吃一粒喝一口水,然后重复动作,吃光之后把那颗糖塞进嘴里含着,阮雾的心又一瞬间的斑驳破裂,时光好像又回到了当年她倒在她怀里嘲笑他吃药很费劲的时候。
柠檬糖的酸甜迅速在舌尖化开,味蕾被刺激着,秦知聿烧的迷迷糊糊的,恍惚间以为两个人还没分手,他有些贪恋舌尖的甜味,但是更贪恋眼前人。
坚硬的牙齿三两下把水果糖嚼碎,他缓慢而坚定的伸手握紧她的手腕,红绳戒指摩擦着她白嫩的腕侧肌肤,轻轻低头凑上去轻碰了下她柔软的唇瓣,又快速伸了下舌尖舔了一下。
阮雾只觉“轰”的一声,动作机械的张开嘴,牙齿轻轻咬了下唇瓣,舌尖抵住留下余温的地方,淡淡的甜味混着药香在唇齿间蔓延开来。语言系统突然崩坏,这不同于领证前夕的抵死缠绵的唇齿交融,那都是两个人喝多了之后无意识的行为,醒来后有关于那晚的记忆也是零碎的,现在是她无比清醒的,看着他,一点点轻啄着自己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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