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愿意?!”柳桑宁睁大了眼睛,又掏了掏耳朵,怕自己听错了。
叶轻雨却一脸坦然:“愿意啊,当然愿意。谨行哥哥能有个好归宿,多好呀!”
柳桑宁忽然间像是开了窍,她感觉到自己抓住了某个重点。
于是她紧接着问:“他不娶你,你不会伤心难过吗?”
“可能会有一些可惜,但也不至于伤心难过吧?谨行哥哥若真有心爱之人,也是好事啊。”叶轻雨看着柳桑宁,眼中有些迷茫,似乎是不明白柳桑宁为何这么问。
柳桑宁觉得她离某个真相很接近了。
她甚至因为要问出这个答案,而忍不住有些手抖起来。
柳桑宁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问道:“轻雨妹妹,你对王砚辞……不是男女之情,对吗?”
第80章 闹别扭
男女之情?
叶轻雨被柳桑宁问得一愣,随即有些呆呆道:“我……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这么说着,她的脸开始泛红,随即伴随着些许心慌。
叶轻雨又道:“我、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谨行哥哥很厉害,人也很好,好像没什么事能难倒他。而且,他还救过我的命……”
柳桑宁听着叶轻雨嘀嘀咕咕说着,从王砚辞怎么在歹徒手中救下她,又怎么彬彬有礼地将她平安送回家,让她免受名节上的损害,一直说到她几次寻王砚辞帮忙或是找他玩儿,他也总是会愿意帮一帮她。
听着叶轻雨的话,柳桑宁一颗半吊着的心反倒是落了下来。叶轻雨的言语中,有对王砚辞的崇拜。有对王砚辞的感激,有对王砚辞的喜爱,但却没有男女之情。
虽然叶轻雨自己有些稀里糊涂的,可旁观者清。叶轻雨这会儿还没想明白对王砚辞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她决定回去再好好想想。
离开前她还是坚定地说:“若是谨行哥哥真的有了喜欢的人,只要对方是个好姑娘,我也只会祝福他的。”
柳桑宁听得都有些感动了。她不由开口道:“你也是个好姑娘。”一定也会遇上真心喜爱你的人的。
后面的话柳桑宁没有说出口,她小心翼翼掩藏着自己的情愫,也不想让叶轻雨自己还没想明白前就做主替她定了性。
在这短短时间里,柳桑宁也已经想明白了。若是叶轻雨对王砚辞有了男女之情的话,她也可以和她公平竞争的。
等送走了叶轻雨,柳桑宁被自己脑子里的想法也惊了一跳。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自己的脸蛋,小声嘟囔道:“怎么好似我笃定王砚辞会给我机会似的。”
她迈步要往工房方向走,门口的守卫却叫住了她:“柳大人。”
柳桑宁停下脚步,回头看去。那守卫想了想小跑着到了柳桑宁跟前,小声同她商量:“柳大人,能不能麻烦你去同叶娘子说说,让她日后别上咱们鸿胪寺来了?咱们鸿胪寺乃朝廷官部,她非朝廷官员,总来不好。”
柳桑宁饶有兴趣问:“你为何自己不同她说?”
“卑职不敢。”守卫摇了摇头,“她可是叶相公最宠爱的女儿,就连王大人也同她关系匪浅,我一个小小的守卫,怎么好去说呢……可她若常来,有人想要追究的话,难免就是我遭殃,落一个守卫不严的罪名。”
守卫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他的确是看柳桑宁是个女娘,又看起来比较好说话,才敢开这个口的。
“她最开始来的时候,你们没人拦她吗?”柳桑宁有些好奇地问,若是一开始就拦住了不让进,让叶轻雨知晓绝无可能,那叶轻雨自然也会知难而退。柳桑宁相信,即便叶相再宠爱女儿,也不会拿朝廷官部开玩笑。
守卫愁眉苦脸:“拦过的,可叶娘子说咱们鸿胪寺连番民都能进,她凭什么不能进?然后一个没拦住,她就进去了……有了第一次,便有了第二次,这才……”
柳桑宁明白过来,她又问:“你为何找我说项?”
守卫有些讨好地笑:“柳大人与叶娘子同为女娘,卑职又见叶娘子对柳大人亲近,这才大着胆子来求大人的。”
柳桑宁听了点点头,她是可以理解守卫的顾虑的。于是她说道:“行吧,下次我见着她同她好好说说。但我也不能保证,她一定就听我的。”
有柳桑宁这话守卫就已经很高兴了,他连连道谢,随后才又回到门口继续守卫。
等回了工房,柳桑宁看着微垂着头批阅公文的王砚辞,想到叶轻雨先前同她说过的话。王砚辞若是生气了,是要哄一哄的……
怎么哄呢?
柳桑宁瞥眼瞧见他桌上的茶杯空了。于是立马屁颠屁颠去给他倒茶,还十分殷勤地夹着嗓子说道:“王大人,累了吧?歇息一会儿喝口茶吧。”
王砚辞拿着公文的手莫名一抖。
他抬眼瞥向柳桑宁,便对上了一双笑得眼角弯弯的眼睛,看得王砚辞喉头一动。但说出来的话却如寒冬腊月的雪:“你嗓子坏了?”
柳桑宁:“……”
她默默放下手中的茶壶,冲王砚辞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摇了摇头,转身坐回了自己的工位上。
接下来的日子,柳桑宁便换着花样「哄」王砚辞。又是做果子,又是煲汤送温暖。并且不论走到哪里,都是那个眼里最有活儿的人。可一同操作下来,竟是过了月余的时间。可两人之间那种略微有些怪异的感觉还是没有消失。
唯一令柳桑宁欣慰的是,王砚辞虽似乎不大想搭理她,但好似也不是完全不想管她。
就如前些日子,她情绪陷入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失落,甚至开始怀疑王砚辞如今是已经讨厌她了。这种认知让她心中难受,却又不得排解。想来想去,便觉得若真是招了人家的烦,不如先避开一些,也好让对方过得舒心些。是以,等到了次日,她便不像先前那样有事没事就往王砚辞跟前凑,总想没话找话说。
她只安静地帮王砚辞处理着公务,做好手头上的事。等到了用午膳时,也不再想方设法和他一起坐,接受了徐尽欢的邀请,与他坐在一处。
结果没想到,午膳还没结束,王砚辞却忽然叫了她的名字:“柳大人。”
柳桑宁如今因为是七品像胥,有了正儿八经的官职。于是众人对她的称呼也都变成了柳大人。柳桑宁回想了一下,似乎带头叫她柳大人的,还是王砚辞本人。
听到王砚辞唤她,柳桑宁既意外又有些激动,她连忙起身到了王砚辞对面坐下,小心翼翼问:“王大人,你叫我有何事?”
王砚辞却忽然起身,对她说道:“随我去出一趟公务。”
柳桑宁没想到王砚辞居然愿意主动带她出门处理公务,自然是二话不说,立即就喜滋滋地跟了上去。
虽说王砚辞自那之后与她话还是不多,可那种隔阂的感觉还是消融了些许。
柳桑宁便忽然又有了信心,觉得她与王砚辞「重归于好」指日可待了。
很快,便到了万国来朝的日子。
各国使臣提前出发,于近日便会陆续抵达长安。
鸿胪寺众人面临的真正挑战,这会儿才算拉开序幕。
第81章 番邦使臣入长安
琉璃国、百起国与新济国,因为离大雍较近,是最快抵达长安的番邦国,几乎是前后两天陆续抵达。
有番邦使臣抵达,长安城百姓口中的谈资也变得丰富起来。柳桑宁偶尔走在街头巷尾,都能听到百姓们在谈论着进城的番邦使臣。
“你们那日见到了吗?那琉璃国的使臣好生气派!骑着的骏马听说都是汗血宝马,车辇也是四轮的!”
“见到了,见到了!真是不得了,没想到琉璃国弹丸之地居然这般富有。”
“嗐,谁知道是真富裕还是假富裕,没准就是皇室拿出来充面子的。”
“我瞧着不像,那为首的使臣也不知在琉璃国是什么身份,头戴宝冠,上面镶着鸽子蛋般大小的宝石呢。还有那身上的锦衣华服,我瞧着都是好料子。”
“莫不是皇子吧?先前婆娑国不就听闻皇子都做采买的使者了吗?”
“那就不知道了……”
柳桑宁坐在馄饨摊上,一边吃着薄皮小馄饨一边听着旁边一桌儿郎们说着近日进城的番邦使臣。其中琉璃国的使臣乃是大家嘴里面提及最多的,原因无他,只因看起来豪横得很。
其他几个番邦使臣在琉璃国的衬托下,就难免显得有些黯淡无光。
柳桑宁将最后一口小馄饨吃进肚里,旁边那桌的儿郎们也已经聊到了百起国身上。
有人道:“我听闻百起国那边民智低下,是不是真的?”
“不至于吧,他们虽是游牧民族,可也不至于低下。只不过他们要迁徙罢了,我瞧着不至于。”
“但他们乃是这几日来的番邦中最穷的了吧?我瞧着他们使臣有些底下穿的还是麻做的……”
“嘘!别说出来,万一传到那些使臣耳朵里,还以为咱们大雍百姓瞧不起人呢。”
“我瞧着他们使臣一个个面黑如阎王,身体壮如牛,不是什么好惹的。”
“就是就是。”
……
柳桑宁擦了擦嘴,将几个铜板放在桌上,起身离开了馄饨摊。
这馄饨摊卖的鲜肉馄饨味道极佳,柳桑宁偶尔会在上值前来此用早膳,胃里面暖融融的去上值。除了东西好吃,偶尔也能听到百姓聊八卦,也是它的吸引力之一。
柳桑宁想着,这几个番邦国,竟是同人不同命一般,明明前后脚进长安,可在百姓心中的印象却是天差地别。
柳桑宁觉得这世间人们果然都是先敬罗衫后敬人,琉璃国看起来气派些富有些,那些百姓们提到他们的时候,语气都是满满的艳羡。而提到百起国,却不自觉透露出些许嫌弃。
唉,人性如此啊。
柳桑宁走着走着,便到了鸿胪寺门口。她一进鸿胪寺大门,身后便传来徐尽欢的声音。
“柳大人!”
徐尽欢一边唤她,一边走到了她身边。
前些日子柳桑宁同徐尽欢说了一嘴,希望她不要在鸿胪寺内再唤她阿宁了,免得显得不够严肃。叫名字可以等不在鸿胪寺里当值时叫,徐尽欢没有反对,欣然同意了。
这会儿两人并肩往工房院子里走,徐尽欢眼中似有愁容。
柳桑宁开口道:“怎么了?可是遇上什么事了?”
徐尽欢叹了口气,道:“倒不是我遇上什么事了,而是我瞧着咱们鸿胪寺这次,只怕有不少的麻烦事。”
“此话怎讲?”柳桑宁一愣,赶紧追问道。
徐尽欢道:“各国使臣陆续抵达了长安,他们这些番邦国之间或多或少都有闹矛盾的,可这次偏偏却都要来庆贺太后的千秋,聚到了一块儿,很难让人不担心不出事啊。”
“这话倒是真的。”柳桑宁提到这个也皱了下眉头,“就拿那狮子国与大食国来说,这俩明里暗里都不知掐了多少回。两国要不是中间还夹了个新鹿国,只怕常年会有边境纷争。”
毕竟中间隔了一个国家都还时不时隔空掐架,给大雍皇帝上折子时也时不时要贬低拉踩一下对方,这事儿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鸿胪寺的像胥。
一开始柳桑宁只觉得这两个国家究竟是有什么深仇旧恨,竟这般互相看不上眼,便去了解了一下。这才知晓,这两个番邦国原是有「世仇」,而原因竟是因为他们都供奉同一个神,而两个番国的人都认为这个保佑他们的神,是从自己国家发迹的。
就因为这,两个国家已经吵了上百年了。
柳桑宁当时知道的时候,简直就是目瞪口呆。随后她饶有兴趣地将这两个番国的所有番邦志都看一遍,便更觉得有趣了。
徐尽欢朝旁边瞧了眼,见四周无人,便压低声音对柳桑宁道:“我听我爹说,前儿个晚上琉璃国与新济国的使臣闹了起来,好似是两边的大臣为了自家皇子出头,两边都不相让,竟是差点在鸿胪寺的驿站里打起来!幸好那会儿王大人在那边,这才不至于酿出祸事来。可这事儿还是传到了圣人耳中,昨儿个小朝会上,还点了王大人呢,只怕是有些不悦。”
柳桑宁听得眼皮一跳,她下意识伸出手摁住自己的眼皮,也压低声音道:“王大人平息了纷争,怎的圣人还怪他?”
徐尽欢叹息一声:“唉,平息纷争有何用,圣人要的是没有纷争。圣人至孝,对太后几乎是百依百顺。太后年轻时为了圣人吃了不少苦,圣人始终觉得亏欠母亲,这次办寿,自是希望和和美美,毫无波澜。”
柳桑宁也明白徐尽欢话里的意思。只是她有些不敢苟同皇帝的意思,自己想尽孝,便平日里多照顾些,多去陪伴一些。办寿宴也无可厚非,只是朝臣也都是人,又不是神仙,如此大的盛会,又哪里能一定保证万无一失呢?更何况,此事又不是鸿胪寺独自操办,怎的就只怪王砚辞?
柳桑宁在心里替王砚辞打抱不平,面上便不由显现出来。徐尽欢瞥了眼,立即又劝道:“你可千万别说些什么不该说的,圣人总归是看重王大人的,否则就不会只是侧面敲打一下了。要知道,上个月御史台的左大人,不过是拐着弯的外甥在新济国商队跟前说了些浑话惹了笑话,被圣人知晓了直接在大朝会上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听得徐尽欢提醒,柳桑宁便赶紧收敛了神色。
两人在院中分开,各自往自己的工房里走去。
柳桑宁走进工房,王砚辞还没到。她朝他的桌案看去,眼前便浮现出王砚辞平日里低头在此处办公的模样。等她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的嘴角竟是不知什么时候微微上扬。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觉得自己如今真是没救了,看张桌子都能满脑子都是王砚辞。想到徐尽欢说的话,柳桑宁又记起昨日王砚辞从小朝会上回来后,看起来神色没什么变化,只是似乎的确是比平日里更沉默些。
今日并不是洒扫大娘来收拾屋子的日子。柳桑宁想了想,决定趁他没来,将屋子里洒扫一下,好让他瞧着屋子里干净也能有个好心情。
于是她麻溜地干起活来。先是扫地,随后又打了水来拧了抹布擦拭桌面,最后便是到了那幅空白画轴处。她先将画轴底下靠墙放置的斗柜擦干净,随即目光又落到了画轴上。
她突然记起来,上次似乎画轴沾了些水分后,便显现出什么东西来。
不想还好,这一想她便越发有些心痒难耐,好奇心达到了顶点。她回忆着那时的位置,小心翼翼地用洗净微湿的抹布在左下角擦拭了一下。画轴的纸沾到水汽,不过一会儿的工夫,竟真的显出东西来!
柳桑宁定睛看去,发现似乎是一个人的私印。她仔细辨认,这人的名字似乎是叫王孟然。
第82章 两个老王
因着这几日不断有番邦使臣入住鸿胪寺在皇城内的驿站,王砚辞不用上朝的日子,几乎就都往驿站跑。一是显示出大雍对番邦的重视,二也是对他们的一种威慑。尤其是前日琉璃国与新济国才到没两天双方的人便争吵起来,不是什么好兆头。
眼下,王砚辞坐在马车里,长伍在他身边坐着,两人皆是刚从驿站里出来,往鸿胪寺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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