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她的挣扎变小,他再掀起韶宁帷帽时,她气得眼眶发红,黑白分明的眼中泛着水光。
魏枕玉心软,将绒花插入她的发间,与她牵着的手改为十指相扣,“夫人就算是块坚冰,也要被我融化了。为什么就是不承认呢?”
韶宁低下头,抹抹眼泪不说话。
她对魏枕玉不是完全没感觉,但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
她抹着眼泪,突然想起了商陆。
她好想他。
两个人闹了矛盾,没有等到入夜看烟花便回了木楼。
夜里准时响起烟花绽放的声音,魏枕玉送来的饭菜韶宁没有吃。
她不看他,“你让我再考虑一下吧。”
“好。”
魏枕玉心知她又退步了一点,收拾凉透了的饭菜离开。
韶宁坐在屋里,隔着交错树枝只能看见烟花的边角,各种花色都有,很稀奇。
她低下头,手里两支绒花。
一支是商陆送她的,上头的珠子掉了一颗。韶宁以前常常拿来把玩。
她看了两支绒花许久,把残缺的那支放进了盒子了。
将另一只绒花放在梳妆台上后,她揉揉微肿的眼,脱鞋上床睡觉时听见窗户响动。
她以为是魏枕玉走前没关好窗户,起身去关,手刚搭上窗扉,一个黑漆漆的东西拱开两扇窗,探出个头。
是个黑色的小松狮犬。
四目相对,它哭得比她还惨。
茶色瞳孔泛着水光,松狮犬看了她许久,张嘴极小声地叫了一声,“......汪。”
呜呜呜呜为什么老婆身上有其他男人的气味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才死了一年......呜老婆就不要我了呜呜呜呜......
说好的先来后到呢呜呜呜呜呜呜......
看着这双茶色瞳孔,韶宁一时慌神,以为看见了故人。
随即反应过来,商陆那般强势的性格,怎么可能哭呢。
兴许松狮犬才是本体,商六爷彻底释放自我。
她不知道这些,伸手把松狮犬抱下来,摸摸它蓬松的毛,“你是哪家的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松狮犬眼泪汪汪:“.....汪。”
因为我是没人要的流浪狗呜呜呜......
第234章 商宁魏:于轮回中重逢
她把可怜的小狗狗抱在怀中,它身上很干净。
韶宁把狗抱上床,在熄灯前瞧了一眼桌上的绒花,问:“我现在眼前有两个人,一个是已亡的前尘旧爱,一个是朝夕相处难以拒绝的新人。”
“你说我选谁好呢?”
前尘旧爱松狮犬几乎又要掉下泪来,它嗅到了那股气味来自魏枕玉。
它小小的脑袋里装满了疑惑和怒气,不懂对方偷家的意义何在。
真贱啊。
真贱啊。
真贱啊。
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商陆躲过了无数明刀暗箭,因为魏枕玉在暗地里疯狂追杀他。
为了活着见到韶宁,商陆将自己的灵魂困在狗的身体里,一时半会无法恢复人身,也无法说话。
跟狗没有什么区别。
松狮犬的眼眶里装满了泪,它终是没躲过偷家的这一箭。
当时商陆以为魏枕玉又有什么阴谋诡计,不召集众仙家一同追杀自己,非要对外宣称商陆死亡,又要派人暗地里疯狂追杀他。
原来目的在这里。
魏枕玉跟狗没什么区别。
真贱啊。
它哭着钻进韶宁的怀中,碰到伤处,一声不吭。
韶宁不知它身上的伤,她也不期求从一只狗身上得到答案。
她觉得这只狗很熟悉,更多的是可怜它,韶宁把它抱在怀里,带着各种思虑入睡。
第二日她醒得很早,松狮犬湿热的舌尖舔着她手腕。见着她醒,它没叫,茶色瞳孔盯着她不转。
韶宁前倾身子吻上它额头,“如果你没有人要,就留在我这里吧。”
松狮犬恢复了商陆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模样,只是后头的尾巴在快速摇动,高兴得要飞到天上。
一人一狗温馨的气氛很快被打破,魏枕玉推门而入。
他沐浴在温暖日光中,将装着热水的面盆放在一旁,“今日怎么醒这么早?”
韶宁没答话,他看向她身边的松狮犬,后者目带恨意,恨不得杀了他。
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魏枕玉见这只狗只是个凡胎,以为只是个怕生的狗,“哪来的狗?看起来不亲近人,是条咬人的恶犬,把它丢了吧。”
韶宁低头,看见松狮犬泪眼婆娑的看着自己,“它很可怜,也不会咬人,留下吧。”
既然她已经决定,魏枕玉不再多问。
他不太喜欢这只突然冒出来的松狮犬,走到韶宁另一侧,为她拧干手中的帕子。
他眼尖地看见桌上的绒花后嘴角轻弯,“夫人昨日的考虑,我已知晓。”
一切尽在不言中。韶宁含糊应了一声,耳尖难得带了粉色。
松狮犬:QAQ。
魏枕玉内心的欢愉很少外露,他施施然起身,以胜利者的姿态为韶宁布菜。
韶宁将碗里的饭菜用筷子夹了小部分给松狮犬,它不吃魏枕玉的饭菜,看也不看一眼。
魏枕玉冷淡瞥了眼松狮犬,道:“挑食不好,不如丢了。”
“可能是早餐太清淡。”韶宁不赞同他的说法,她对毛茸茸的溺爱胜过争风吃醋的男人,挼着松狮犬道:“中午换个口味试试。”
结果就是松狮犬宁愿去外面啃野草叶子,也不愿意吃饭菜。
韶宁:“.....也倒是挺好养活的。”
魏枕玉不在意新来的狗的死活,他牵上韶宁的手,引着她去屋里。
韶宁推开门,里头放了一套艳红嫁衣,艳而不妖,华丽又不繁琐。
“这是?”
“我想我们既有夫妻之名,也有夫妻之名。”
他可不想和倒霉鬼商陆一样,没有夫妻之名。被旁人用死誓钻了空子。
不过更让魏枕玉头疼的是,商陆不知所踪。
一日不见到商陆的尸首,他的心一日安宁不下来。
“哦。”韶宁讷讷低下头,她摸着质地细腻的嫁衣,打心底喜欢,“我很喜欢。”
“山头有座庙,有神佛见证。若是想热闹些,我们就去城里成婚。”
韶宁不想去城里,他们便把成婚那日定在了月底,到时候穿上嫁衣,到庙里拜个神佛。
她回头,吃完了野草的松狮犬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屋子。
见到此情此景,它的天都塌了。
.....
成婚那日,是魏枕玉背着韶宁上山的。
松狮犬没有跟上,委屈失落地留在了屋内。
为了吉时,他们早上天蒙蒙亮就去了,但因为没有凡间那些冗长的礼仪,待韶宁和魏枕玉回木楼时天色还早。
“白日不可宣淫。”
韶宁止住魏枕玉喝交杯酒的手,他无奈笑了笑,“好。”
魏枕玉想等他和韶宁多待几年,他再告诉她真相,然后回承平宗风风光光地办场婚礼。
正盘算着,承平宗来信,有恶龙为祸人间。
千万人的性命就在一息之间,魏枕玉对韶宁道是鬼垩楼之事。韶宁未疑有他,反正离洞房还早,让魏枕玉去了。
魏枕玉这一去,就是一天一夜。
韶宁没有脱嫁衣,她本打算着等他回来洞房花烛,抱着松狮犬发愣。
怀里松狮犬这两天有些不安,时而从她掌心下窜出去,不知道跑去哪鬼混。
它在床榻内浑身难受地打滚,韶宁脱了鞋袜,去捉喜床里的狗。
大红喜床被它滚得乱糟糟的,韶宁头上的珠钗沉重,她刚回头拔下几根,再回头发现松狮犬没了踪影。
前尘旧爱顶着一对毛茸茸狗耳朵,浅茶色瞳孔对上韶宁的眼睛。
她清楚看见了他眼中身着嫁衣的自己,韶宁急急想要后退,反被扣住手腕,压在身下。
商陆用的不是普通的化形术,他舍弃了本来的肉体,而是把灵魂装入了狗的身子里。
是以轮回为代价。
现在的他如同刚化人的精怪,一丝不挂,连头顶的耳朵都没办法收回去。
商陆顶着对耳朵,面色冷然,“我是前尘旧爱?你讨厌我了?”
她张口哑然,摇头,“我只是没想到你还会......”
剩下的话被淹没在吻中,韶宁身上是魏枕玉精挑细选的嫁衣,现在被商陆直截了当地撕碎。
韶宁被抵在床头,她甚至觉得这是她荒诞的幻想。
商陆......怎么可能复活呢.....
混沌中,她都忘了是她和谁的新婚之夜,精心布置的红烛被掀翻在地,韶宁背靠冰凉的桌子,歪头看见天色由亮到黑。
她浑身疲倦,早早睡了,等到天色由黑到亮时,姗姗来迟的新郎官才回洞房。
被声音吵醒的韶宁大脑放空,她坐直身和魏枕玉眼对眼。
被褥滑落,肩上点点梅花印落入魏枕玉的眼中。
他的新婚夜,被别人替代了。
韶宁身后的商陆直起身,将她揽入怀中,“道祖不也想替代我吗?”
闻言,她目光僵硬地看向商陆,“什么道祖?”
身份暴露的魏枕玉神色暗沉,“商陆,你寿元所剩不过百年,你护不住她。”
确是如此。
商陆倏尔沉默,魏枕玉嗤笑道:“连轮回也无,所求片刻光阴,又有何意义?”
“徒增笑料么?”
魏枕玉已是半神之体,神独立于轮回之外,他和韶宁的时间还有很长。
就算韶宁入了轮回,魏枕玉也能找到她。
而自己,是个轮回都没有的可怜虫,连和韶宁同在一片天地都做不到。
商陆低头看向韶宁。自从知道魏枕玉的身份后,她面上尽是惶恐害怕,韶宁很是畏惧魏枕玉。
可他不说护着她,连守着韶宁都做不到。
他不甘心。
不甘心。
......
强烈的情绪撕扯着他的心脏,商陆猛然睁眼,红色床帐换成了偏粉色,记忆如泉水涌来。
他转过头,韶宁刚醒。
她茫然失措地坐起来,愣了半晌,最终张口道:“这个狗比魏枕玉。”
“我做了一个很...呃,诡异的梦。”她拍拍头,忽然有感应,从脑门后捉出来两只蓬蓬松松的透明粉色小精怪。
再回头,商陆眼睛里的金线已经没有了。
“原来是造梦者。”一种不易察觉的小精怪。
没啥大作用,只会让人做些奇怪的梦。
小精怪在韶宁手上乱蹦,她一松手,它们快速跑了。
她没有追杀它们的心思,而是在乾坤袋里翻出一个捉妖瓶挂在床头,以防造梦者去而复返。
做完一切,商陆仍坐在床上发呆,他看向韶宁,略感委屈道:“为何梦醒,你想着念着的还是魏枕玉?”
韶宁:“......骂他都算吗?你也想挨骂吗?”
“可是魏枕玉是神,神独立于轮回之外。”商陆眸色黯然,“他是不是可以永远陪着你。”
就算自己能够轮回,一碗孟婆汤下去,他已将她忘了干净。而韶宁身边不再有他的影子,她也会爱上其他人。
他真的变成了化作土的前尘旧爱,韶宁会将他慢慢遗忘,其他人就如同梦中的魏枕玉,顶替‘商陆’的存在。
韶宁环着他腰,拉上被褥打算再睡一会,她并不把这个梦境当回事,“无论你轮回到哪一世,我都会来找你的。”
他微怔,水镜说过韶宁也将成神。
成神之路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道尽,韶宁还要走很长的路。
商陆算了算自己的寿元,他能陪到她成仙封神之日,那再然后便是她陪他轮回。
“你真的会来找我吗?”他既期待,又担忧。
“一定会的。”
听见她给予肯定的回答,他想要再信命一次。
第235章 温赐:公主病
身为杀手,三天饿九顿,整日腥风血雨,讨不到老婆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剑修,性子粗情商低,有本命剑就够了,不需要老婆。
至于无情道修士,更不需要老婆,孤独终身才是常态。
温赐三样都占了。
他身为剑修,以前同无情道修士为伍,现在混在一群歪瓜裂枣的杀手堆里,风里来雨里去,今天这位同行还和他搭话,明儿兴许就尸骨无存。
不过这都不影响温赐打心底瞧不起所有人。
因为他有老婆。
就算其他人也有,那也没有他的好。
他的同伴都知道这位从不摘下面具的修士家里有位娇妻,因为他爱炫耀。
几个单身汉交换一个眼神,畏畏缩缩地不敢问追妻秘诀。
那位修士身姿优雅,手中霜刃揽月,血色封喉,一线破空。
他站在尸首前,掐着时间算了算,该回去了。
另外几个想拉着他吃酒,打好关系,过去揽他的手被温赐避开,面具下的脸面无表情,侧身离开。
他踏风而行,纯白身影消失在夜色尽头。
剩下几位修士碰了一鼻子灰,早听说这位修士心高气傲,脾气很大,传言不假。
......
温赐脚尖点上白玉京栏杆,衣袂消失在窗扉间。
他摘下面具,拿来软帕细细擦干净面具与霜剑的细尘,再从衣柜里挑出一件月白衣袍换上。
纵使几回出入生死场,他依旧身不染尘,银发高束,靠在窗边望月亮时风姿卓然,恰似仙人入凡。
温赐拿出胸口被暖热的小木盒,盒中一支玉簪,玉簪被雕刻成月牙状。玉是上好的品质,映着月色,清光流照。
他在铺子里看见它时,就想起了韶宁笑得两眼弯弯的眼睛。
温赐擦干净双手,再将玉簪从中拿出,拿着把玩。
算着日子,韶宁该从阎浮提回来了。
一等即是深夜,他未开屋内的灯,听见有人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
韶宁以为他睡了,将装着烛龙之目的盒子放在桌上。
她走到室内,顺着月光瞧见靠在窗边的温赐,“怎么还不睡?”
他顺手将玉簪插在韶宁发间,“好看。”
兢兢业业干了这么久,他总算还清了夫妻二人间的债务以及利息。
前段时间又做完了一单,温赐提着剑,在他人惊恐的眼神中不慌不忙地走到甜品铺子,掂量着这单的价钱,想给韶宁买几个她喜欢的糕点。
他没有那几个狐狸精那般‘多才多艺’,温赐阴阳怪气地冷哼一声,神识右移,看向新开的头面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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