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宁翻到下一页,但是他不该被冠以另一个人的名号。
戚灵修是戚灵修,他当然值得被人爱。二十七只是二十七,无人能替他弥补他的遗憾。
韶宁浏览得很快,终于找到了修补魂魄的法子。方法简单粗暴,直接用天材地宝养魂。
她摸了把炸毛的软软猫,“你的口粮要变少了。”
软软猫:“?”
为什么!我不!!!
她看了看书上的咒语,需要被养魂的人念出咒语,才能生出所需要的落蓐花。
落蓐花以天材地宝为养分,养分足够时能结果,这个时候吃下它,就能利用花中的养分补魂。
“我念,你跟着念。”韶宁意识到戚灵修看不见,于是对他把咒语念了一遍。
戚灵修点点头,等她念完,紧跟着念了一遍。
韶宁环视四周,寻找落蓐花的踪迹,看了一圈,忽觉自己自己脑袋有点痒,头发被什么顶起来,扯得难受。
糟糕!
她跑到铜镜前,在自己惊恐的目光中看见一朵小红花缓缓长了出来。
浅绿色的茎干纤细,约韶宁小指长,在风中摇摇晃晃。
垂桂髻加上小红花,显得她很呆。
她伸手扯了扯,像扯到了一把头发,很痛。
韶宁沉默了。刚才还觉得自己在修真界学到了不少东西,马上就干蠢事,一干干票大的。
感受到她的不开心,头上的花颤颤巍巍合上花瓣。
我想不开了.JPG
“妻主......我脑袋痒......”
她回头,见戚灵修趴在床上抱着脑袋,他没有束发,双指间冒出一朵小白花。
她回到床上,捡起被丢了的书,挨着看到最后,最后两行细细密密的字:
第一行:“残魂之人会把自己当作一朵花,实属正常现象,请放任他生长。”
什么东西,她掠过这句话,看向第二行。
“如果误长出落蓐花,若无天材地宝作为养分,一个月后花自会消失。少侠不必过多忧虑。”
看样子古往今来不止她一人乱念咒语,韶宁松了一口气。头上的花感受到她的放松,颤颤巍巍地展开花瓣。
我想开了.JPG除了头上顶着朵小红花,梳头发的时候需要绕开它,韶宁身上好像并没有什么不适。
可能是因为她魂魄齐全的原因。
韶宁想到方才看见的第一行字,看向戚灵修。
他飘到院子里,双手刨土准备把自己种起来。
泥土把大部分身子埋了起来,只剩一颗头和一朵花在外面。
韶宁麻木地拿着书,按照上面的法子,把灵石化为液态,走上前浇给他。
还要按时补水,她舀了一壶水,替他浇完后抬手往自己头上淋洒了小半壶水。
清凉的水洒到脸上,她骤然清醒,这不是在做梦。
韶宁提着一壶水,头顶一朵花,站在戚灵修旁边不知所措。
“妻主,我来啦!!!嘿嘿~”
她寻声望去,江迢遥从围墙上翻过来,春风满面地冲她招手。
他目光落到她身侧泥土中的一颗头里,面上笑意未收回,脚下打滑,实打实地从两米高的墙下摔下,差点摔碎了屁股墩。
江迢遥疼得龇牙咧嘴,起不来身,“......寓意好啊,出人头地。”
第109章 师尊开会,群英荟萃
江迢遥和韶宁已有多日未亲近,他特地翻了围墙过来找她。
分明此身是自由身,却因为怕被弟子看见,最后传到执夷耳中惹来麻烦。他只能和在长鱼氏一样翻墙进屋。
他和韶宁可是正大光明拜了堂的,这日子过得真憋屈,像偷情。
江迢遥扶着墙站起身,看了眼韶宁头上的花,转而看向地里的人头。
地里的戚灵修闻声动了动。
还是活的。
反应过来后他笑得直不起腰,“你在养魂?”
一面笑着,他伸手拨弄韶宁头上的小红花。感受到主人的生气,小红花合拢花瓣,花苞别向一旁不理会他。
韶宁拍开他的手,看向戚灵修,“今天晚上你就睡这里?”
戚灵修:“花......听不懂......”
她只能给他搭了个小帐篷,以防被雨淋着。
见她往屋里走,被推开的江迢遥又来亲近她,走到屋内见床上躺着只软软猫。
江迢遥疑惑:“找到了?竟然真从药谷跑出去了,药谷师兄的手法可不是一般的准。”
“据说他们练出个什么秘法,一刀可以同时给三只猫绝育。”
软软猫弓背冲他呲牙威胁,被韶宁用一床被子蒙住了脑袋。
它丧失了攻击性,等再从被褥里钻出来时江迢遥早利索地爬上了床。
软软猫失去了最佳攻击机会,待在床内侧生闷气。
此时天色不算晚,韶宁坐在床上盘腿背书。
两寸厚的一本书,月考的时候要考整整一本,没有划重点一说。
月底考修真界的基本常识,全是死记硬背的知识,韶宁作为现代人,了解得很少。
江迢遥与韶宁并排坐,他常年生活在修真界,对这些倒背如流。
他会为她说出一些事物背后的原理,方便她记忆。
韶宁背得头都大了,死到临头抱佛脚的时候,除了能帮她背书的男人,其他都是拦路虎。
温赐在宫主令中传过来的语音,只要不是大事,通通拒接。
她每天早早地起,给戚灵修浇水后不是上课,就是去藏书阁。
洛韫珠一如既往地坐在韶宁和江迢遥旁边,她的眸光从韶宁头顶的红花上移开,问:“师妹魂魄不全?怎么看起来不像?”
同桌当久了,两个人比之前更为熟悉些。
韶宁顶着两个黑眼圈摆摆手,“不是,我就是好奇那个咒语,随口念了。没想到这么灵验。”
闻言,洛韫珠了然地笑笑,只提醒她不要特地去拔掉它,会伤及魂魄。
上课没多久,韶宁困得眼皮子打架,头顶的小红花恹恹地缩为一团。
她像个天线宝宝,头刚点在桌上又立刻抬起来。在夫子望过来的时候努力撑着眼皮,面上带笑,假装精神抖擞、春风拂面。
她不知道夫子说到哪里了,一个劲地点头表示同意。
多次下来还是被发现了,韶宁心跳如锣鼓,见夫子手执书卷,直奔她而来。
他面色阴沉,盯了韶宁一眼,反手用手中书卷砸向旁边熟睡的江迢遥。
江迢遥半梦半醒,他打着哈欠,转头靠在韶宁肩侧继续打瞌睡。
夫子目光落到他们两个人身上,“下一个休沐日,你们两个把师尊叫过来。”
韶宁把这件事告诉温赐后,他不声不吭。
前几日他给韶宁传音的时候,她正在抓耳挠腮地背书,唠嗑没成,温赐反被她凶了一顿。
韶宁说完‘不要打扰我’后,掐断了和他的联系,留温赐一人在忘情殿默默抑郁。
骂人一时爽,骂完火葬场。
韶宁到休沐日之时宫主令依旧没有动静,她以为温赐不会过来。
她在屋内拖延时间,大中午才起身出门,走前做足了挨骂的心理准备。
韶宁安慰自己,以前读书的时候经常因为家长没来被骂,已经是家常便饭了,没脸没皮的就无所谓了。
这般想着,她推开门时一愣。
日头高挂,微风缱绻,桂树间绿叶森森,树下之人银发高束,长身玉立,右手握着一柄霜白的剑。
温赐来得挺早,在这里等了韶宁大半个时辰。
细碎的光影落在陶瓷面具上,他闻声‘望’过来,问:“犯了什么事?”
话音刚落下,温赐神识落到她头顶的小红花上,见到他那一刻合拢的小红花即刻舒展花瓣,迎着日光,朝气蓬勃。
“因为打瞌睡。”
“为什么打瞌睡?”他陪着韶宁走向学堂,里头夫子刚训完陈留长老。
陈留长老提着江迢遥的耳朵,边走边和温赐打招呼。
温赐不爱理人,陈留长老见怪不怪,对韶宁招招手。
“因为要背的东西太多,熬夜也背不住。”
温赐踏入学堂,韶宁想跟着进去,被夫子瞪了一眼,只好缩回腿,在走廊等他。
......
温赐神识落到学堂内,学堂空落落的,只有台上坐了个夫子。
夫子气得脸红脖子粗,正掀茶盖喝水。
温赐想起明光宫长老对承平宗夫子的形容,苦情丝连接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恐惧。
他握紧手中剑,走到夫子面前,“我是韶宁的师尊。”
夫子抬眼瞧他一眼,冷哼,“明光宫宫主。坐吧。”
“韶宁才入学堂就请假,虽然说承平宗对交换生一向宽容。但是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宫主不回去好生管教管教?”
温赐声音无起伏:“我让她请的,哪条规矩说不可以?”
夫子捏紧茶杯,又道:“可是她上课打瞌睡,每次都打,次次都想睡觉,学习效率尤为低下。她半夜干什么去了,偷鸡吗?”
温赐:“好生反省你们承平宗,为什么韶宁连睡觉时间都不够?你们怎么办宗门的?”
夫子气得一拍桌子站起身,“烂泥扶不上墙,什么师尊教出什么样的弟子!”
温赐反手把剑拍在桌上:“错了,我比她烂。”
“你,你跟着韶宁一起滚出去。”
夫子拿着茶杯的手抖,明光宫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竟敢对夫子动手,岂有此理。
“哦。”
他拿着剑走出学堂,韶宁听着里头拍桌子声缩着脖子,见他出来,弱弱问:“怎么样?”
她探头瞧夫子,被狠狠剜了一眼。
“商量得很好。”温赐才不会在乎什么规矩,想骂就骂了,骂不爽就杀了。
他知道韶宁做错了,但是她做错了和她挨骂有什么关系?
温赐不管,有关系也不行。
她又没在学堂上杀人,多大点事。
他们俩并排站着,温赐站得笔直,目送夫子离去。
夫子端着茶水,见着门口两尊煞神,气得哼了一声,快步跑了。
“真的吗?我都听见你被骂了。”
看起来一团糟,韶宁想想无所谓了,见着夫子踉踉跄跄地跑走,觉得有点好笑。
她由衷感慨:“这还是我的‘家长’第一次来帮我开家长会,随便过吧。”
“你不会和夫子吵架了吧?瞧把他气得那样子。”
温赐没有答话,过了一会无厘头地问:“你在难过吗?”
“我在开心。”
“可是你头上的花恹了。”
他摩挲着指腹红点,她在难过。
第110章 帝心动:一
韶宁:“你知不知道看破不说破的道理?”
温赐将霜白剑身挂在腰间,“你觉得我是讲道理的人吗?”
她一时无话,两个人并列往外走。
楼外蓝天碧水,青山白云伸手可揽,带着暖意的风吹散了韶宁几分郁闷,头上的花迎着风又开了。
她问:“你要逛逛再回去吗?”
韶宁目光落在他高高束起的马尾上,精练漂亮,年轻了不少。
大反派收拾得衣冠楚楚的,跑到承平宗来挨骂,剑拿在手里,却不能宰人。最后憋一肚子气回去,那也太憋屈了。
温赐低头,‘望’过来时几缕银发从鬓角垂下,问:“你不背书了吗?”
“偶尔放松一下也不错,绷得太紧了容易适得其反。”她同温赐漫无目的地往山下走,“还是你怕我月考太差,被夫子再骂一顿?”
“无所谓。”温赐认为承平宗夫子也没有他们描述得那么可怕,是人都怕刀剑。
“如果他给你穿小鞋,那就杀了他。”
说完,他发觉此话不太对劲,韶宁身边有的是人,怎么也轮不到自己帮她报仇。
“不会的。”毕竟承平宗夫子活了这么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他们虽爱动嘴皮子功夫,但做事上拎得清是非。
“况且此事是我有错在先。”
她头上的小红花随风摇晃,温赐心情跟着好了一点,他想定是苦情丝在其中作怪。
韶宁看了温赐一眼,怎么感觉他不但不觉得憋屈,反而挺开心的?
这是实实在在的分享快乐,她收获了双倍好心情,步调轻快,“去哪里散心?兰草皋还是鹭云边?”
她没有在承平宗逛过,只知道几个弟子们常提起的地点。
温赐:“你想散心,地点由你定。”
韶宁手指心虚地绕着头发,确实是她想散心,却拉温赐来作为理由,强买强卖地让他陪自己逛。
他看破了韶宁的小心思,想着她方才所说看破不说破的道理,没多说。
但自己不做吃亏的买卖,温赐又道:“我陪你散心,你以后可以陪我说话吗?”
“我说不要打扰我,是特指背书期间。”她想去瞧温赐的神色,却只能看见一张瓷白的面具,猜他的心情如同雾里看花。
苦情丝没有感受到多余的情绪,应该是不生气了吧?
“那天是背得烦了,其他时候都和之前一样就行。”
韶宁算了算,兰草皋离他们更近些。
兰草皋如其名,是片种满了兰草的崖岸。水流被洲渚分成细流,洲渚间烟雾渺茫,两边高地种满了兰草。
兰草渐次开放,花香千里,淡雅清新,是为花中君子。
承平宗弟子喜欢来此作诗题画,也有人在此背书复习。
温赐对君子作为嗤之以鼻,他向来鄙夷磊落君子,一见兰花,不自主地生出几分厌恶。
韶宁感受到他的厌恶,十分无奈,“承平宗多的是兰花,你再不喜欢也没办法。”
前头有石凳供人歇息,也有人在深水区钓鱼。她见状问:“你无聊的时候为什么不试着钓鱼?”
一坐一整天,她所了解的大部分老人家都挺喜欢的。
“试过,钓不起来,我把鱼塘炸了。”
他们一路往前,水流陡然被断开,前头是断崖,云雾缭绕,雾下是琼楼朱阁。
远处,一座高塔耸入云间,塔前空阔,坐落了一个巨大圆台。
温赐话音未落,他几步走到断崖边,神识落到高塔上。
韶宁随之而来,没反应过来此地是何处,听见温赐道:“捱生塔。”
“我前世在此处受刑。”他坐在崖边石凳上,神识掠过四周,当时众仙家都在。
捱生塔是承平宗关押罪大恶极之人的地方,塔前的高台是受刑之所。
捱生塔很高,但坐落于承平宗位置较低处,几座山峰位于捱生塔四周,要的是让天下人都来看恶人受刑,大快人心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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