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璧合——法采【完结】

时间:2024-07-23 17:13:54  作者:法采【完结】
  然而翌日醒过来,她发现自己,又睡在了滕越的怀里。
  她呆了。
  直到穿好衣裳,坐到床边,脑袋还有些发懵。
第31章
  邓如蕴呆了。
  她怎么又钻到他怀里去了?且方才, 她空着里面的半张床不睡,就挤在他怀里,都快把人挤到床下去了。
  更要命的是, 他身上刚才好像有点特别的滚烫... ...幸而是天都亮了,他今日好像要去上衙了。
  只是她坐在床边, 偷偷看了滕越一眼, 却见他穿衣裳时眉目和悦, 好像昨晚睡得极好,做了一晚上美梦一样。
  邓如蕴:“... ...”
  今日滕越要去新衙门上衙了。
  他如今调到了陕西都指挥使司指挥佥事,官级小小升了半级, 可差事却主管到了军中的屯点庶务上, 反倒不如之前在边关握有兵马在手的时候了。
  可事已至此,邓如蕴只能猜测他另有打算, 带兵的将领往后还是要靠军功累积升迁。
  两人起身洗漱了一番,就准备吃早饭了。
  不想早饭刚摆好,就有人上了柳明轩的门来,自然不是旁人,而是昨日就想宿在柳明轩的滕箫。
  她一出现, 滕越便问,“一大早,你来做什么?”
  他这做哥哥的问得可不客气。
  滕箫哼哼, “我来陪嫂子吃饭,难道这早饭只能哥来陪?”
  她这话说完, 就挨到了邓如蕴身边, 邓如蕴让人给她添了筷子, 滕箫则把一张图纸拿了出来。
  “昨日嫂子说,若是在紧急时刻, 拉拽射箭的就有些繁琐来不及了,我昨晚另想了一个办法,嫂子帮我看看... ...”
  她哪是来吃饭的,分明是来缠人的。
  滕越只见妻子完全被妹妹缠了过去,突然就知道母亲为什么每天都跟这丫头生气了,真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滕越瞪她,她也看不见,只一门心思跟她嫂子说机关暗器,偏偏另一个还很感兴趣,跟她仔细探讨。
  男人在一旁如何心情,邓如蕴并没察觉到。
  只是她先跟滕箫讨论了几句改进袖箭的事情,刚停下来,准备端了粥水碗,准备喝一口,不想身下凳子竟然动了起来。
  邓如蕴微愣,等她回过神来,人已经像昨晚吃饭时一样,被连人带凳子,都拉到了他身边去。
  邓如蕴眨了眨眼,滕箫一抬头也发现嫂子跑远了,要抗议说一句,话还没出口,就被她哥哥瞪了回去。
  “吃饭。”
  滕箫敢怒不敢言,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嫂子,被人扣在了身边。
  邓如蕴也被他那句“吃饭”惊到了。
  他大多的时候都温和,但凶的时候,也是有点吓人。
  她不由向他看了一眼,却听见他放低柔了声音说了一句。
  “蕴娘不要只顾着她。”
  他同她说话的时候,还是比对妹妹要好许多,邓如蕴只见滕箫委屈巴巴地努着嘴,连忙帮着打了个圆场。
  “知道了,其实我方才也喝了汤的。”
  滕箫在旁连连点头,邓如蕴连忙跟她投去安慰的眼神。
  滕越:“... ...”
  他的意思其实是,她能不能也稍稍留意他一些?
  可显然没有。男人抿唇不说话了,眉眼似都垂落了下来。
  他这般,邓如蕴终于是留意到了。
  他不高兴了吗?
  邓如蕴不知道他这是哪来的情绪,但她想了想,拿了一块浇满蜂蜜的凉粽给了他。
  这是夏日里的吃食,但他是行伍之人,身上总热,一年四季里都爱吃这凉东西。
  邓如蕴把凉粽放到他盘子中,他微微惊奇地挑眉,“凉粽?多谢蕴娘,我素来爱吃这个。”
  说话间,方才他那点让她琢磨不透的垂落情绪,早已没有了。
  他果然很喜欢吃这东西,从之前到现在都是,吃一点凉的甜的,那点不开心就没有了。
  邓如蕴不由地暗暗好笑,再见滕箫在旁偷偷瞥了嘴,更觉好笑了。
  他们兄妹和旁人还真是不一样。
  这顿饭总算吃得顺了起来。
  等吃过饭,滕越便上衙去了,邓如蕴和滕箫把他送到了垂花门口,他神色越发和悦起来,还跟邓如蕴道,“我会早点下衙的。”
  但他前脚一走,滕箫后脚就嘀咕了一句。
  “二哥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娇气?吃饭要人陪,凉粽也要人拿,上个衙还要人送到门口,他下衙是不是还要让嫂子去接呀?”
  滕箫这话一出,邓如蕴就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不过她回头往男人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最近,是有些怪怪的,让人琢磨不透... ...
  但滕箫很快就把她的心思拉到了袖箭上。
  小姑娘最是喜欢这些暗器机关,但西安府里的贵女哪一个不是学琴棋书画的,她喜欢的这些没有一个人能跟她说一说,林老夫人又不想她把总把玩这些,想让她跟其他官宦人家的姑娘一样,弄得滕箫很是难捱,倒也怪可怜的。
  邓如蕴陪了她一上晌,好在滕箫并不是真的没眼力的小姑娘,能得了邓如蕴一上晌相陪就很是高兴了,到了下晌就乖巧地回了自己院子。
  邓如蕴得了闲,本想去一趟城东小院,看看玲琅和外祖母这些日如何了。
  不想还没出门,家里的小厮长星竟然带着叔父的管事上了门。
  邓如蕴惊奇,“张管事缘何在西安府里?”
  张管事本是邓耀成的大管事,从前也曾跟着邓耀成风光过几年,可眼下邓耀成夫妻被流放去了边关,得两年才得回,家中的仆从都跑的跑、散的散了。
  他还算是个忠心的,想着家里还有少爷姑娘,总还得把这两年撑过去,便想到了一笔邓耀成支出去的钱。
  “什么钱?不会是来西安府做什么买卖的钱吧?”
  邓如蕴这么一问,张管事简直奇道,“姑娘,不,姑奶奶也知道那买卖?”
  邓如蕴可不知道,让他从头说了来。
  张管事说这事就是前些日发生的事。
  当时恰有两个西安府来的人经过镇上,其中一人崴了脚,便就在邓家旁边的茶摊上坐了一阵。可巧就被郑氏听见他们说起西安府里的大买卖。
  这两人只是在暗地讨论,但郑氏听见了这种好事,说是只要投进去二三百两,三月不到就能翻番,几乎是拦着这两个人不让走。
  恰一人崴了脚,郑氏就把人连忙接进了家中,说什么都要让这两人带着她做一笔好买卖。
  郑氏好说歹说,又拿了一笔八十两的定金来,说让这两人给她几日工夫,弄个二三百两投进去。
  当然郑氏也不是傻的,她可不敢真的用自己的钱,可巧哑叔离开了邓家大房,她便把主意打到了邓如蕴的家什上,这才闹出了后面的事情来。
  邓如蕴前后一听,心里动了动。
  “那这两个人呢?”她问张管事,“可找到了?”
  张管事说这两人声称自己的是西安府大药房研春堂的人,细节之处说得跟真的一样,“可小人去了趟研春堂,想找他们把这八十两讨回来,谁知根本没有这个两个人!这二人根本就是骗子!”
  邓如蕴一点都不意外,“那除了研春堂,你还有他们旁的消息吗?”
  张管事从前便是个谨慎的人,不然也不能做了邓耀成的大管事,他道,“小人彼时留了个心眼,套了那两人几句话,听得他们提到了一句西安府的漏雨巷。小人如今只能猜测,他们住在漏雨巷里。只是还没来得及找上门去,就遇上长星了。”
  张管事如今知道了邓如蕴的厉害,见她竟真的做了这滕将军的夫人,哪还敢不老实。
  “姑奶奶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小人都照做就是。”
  邓如蕴倒是不急,她想了想,让长星跟张管事一道往漏雨巷里走一趟。
  “先看看这两个人到底是不是住在那,打听一下是什么来历,先不必打草惊蛇,回来报了我再说。”
  张管事只怕要不到这笔钱,当下见邓如蕴肯插手,连声应了下来。
  邓如蕴让他们去了,自己坐在窗前想了一会。
  这两人不会这么巧就骗到郑氏脸前,如果有人指使,她可得把指使的人找出来瞧一瞧。
  *
  滕越新官刚上任很是清闲,但之前军资被土匪窃取卖去了黑市的事情,还没有下落。那伙倒卖的人很是谨慎,藏在角落里不肯漏出头来。
  他们越是藏得紧,说明这里面猫腻越大。
  且这些军资被窃走之后,并没流去关外,仍旧还在关内,可关内又没有见到这批军资出现,说明是被人屯在了手中。
  什么人会屯这些军资?又做何之用?这可不能含混过去。
  正巧滕越调到了这新官职上来,查起来陕西都司治下的事更方便了许多,他上任第一日,就把这事分派了下去。
  但除了这个确实没什么旁的事了,这一日枯坐漫长,终于到了日头西斜,滕越见着时候差不多了,就跟同僚打了招呼,下了衙。
  衙门离着滕家不远,滕越除了衙门就往家而去,只是路上却见到有卖泥人的小摊子。
  这摊子上的泥人捏得精巧,还上了色彩,滕越颇为等了一阵,才轮到了他。
  “客官要捏什么泥人?”
  “捏个耍刀的女将,”但又道,“再捏个采药的小姑娘,捏仔细些。”
  摊主连声道好,这便给他做了起来。
  不过转眼的功夫,耍刀女将就捏好了,开始捏起了采药的小姑娘。
  那摊主见滕越年岁不算长,不由问了一句,“客官家中是有两个妹妹吗?”
  所以做了两个女子模样的泥人带回去玩?
  滕越笑了一声,“家中只有一个顽妹,但... ...”
  他说着,嗓音柔和了下来。
  “吾妻尚年少。”
  摊主一听,哎呦了一声,“我定给您捏仔细了,保证女孩家都喜欢。”
  滕越轻笑着点了头,“多谢。”
  ... ...
  滕越回到家的时候,滕箫恰也在柳明轩。
  滕越叫了她过来,把方才在路上捏得带刀女将拿给了她。
  滕箫一眼看见,早间说哥哥的那些话,登时都抛没了影。
  “二哥还是好的!”
  滕越不想搭理她,却见妻子只在旁边笑着并没上前,像是只在旁边看他在哄妹妹一样。
  但滕越却走了过去,从袖中把另一个彩泥人拿了出来。
  邓如蕴一眼看见这个背着草药背篓的泥人小姑娘,整个人愣住了。
  他竟给她也捏了一个?
  她看着那泥人小姑娘,背着一个大大的背篓,里面还有几根草药的样子,身上穿着一身丁香色的衣裙,就好像从前的某日,她刚从山下采满了药草,走回家一样。
  邓如蕴看住了那泥人。
  他则被滕箫叫去了一旁帮着参谋暗器的设计。
  邓如蕴拿着他给她捏得泥人,轻轻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一直都很是细心,总会照看身边的人,不管是家中的家人、仆从,还是军中的同僚、麾下的将领。
  他今日买了泥人哄妹妹,没想到她也跟着妹妹沾了光了。
  邓如蕴看着这背草药的小姑娘,她真的挺喜欢的。
  滕越是在同滕箫说着话,可也从眼角里一直留意着身后的人。
  他见她爱不释手地看了好一阵,嘴角不由地翘了起来。
  她只要喜欢就好。
  *
  时节入了冬,天便晚得越来越早了。
  邓如蕴今晚无论如何不能再往他身上挤了,他刚送了她一个泥人,她转眼就把人家挤到床下去,这就不太好了吧?
  恰今日早间,箫姐儿打了两个喷嚏,她就同青萱商量着,把家中的地龙烧起来。
  房中暖和得像回到了阳春天,滕越进来的时候,见她正叫着小丫鬟换了一床薄些的被褥来。
  滕越猜到了她的打算,不免也想到了今天早上,她从他怀中起来,呆坐在床边想不通的模样。
  他暗笑不语。
  邓如蕴却不知他这些心思,只觉今日房中足够暖和了,她再次暗示自己睡觉要老实点,才入了睡。
  她总是睡得快,滕越听见绵长的呼吸起起伏伏地响起,就同前两日一样,侧过了身来,揽过她的腰,熟练地将人拉进了怀中。
  只是他刚将她揽过来,她小脑袋突然动了动。
  滕越急忙停住,手臂支在她身上,定在了那里,怕把人吵醒过来。
  他没想到自己还有这样偷偷摸摸的时候,但她果然没再动,抽了抽小鼻子又继续睡了。
  男人松了口气,这才发现是一小撮头发蹭到了她的鼻尖。
  他伸手把她这缕不合时宜的碎发拨开了去,可他低头,凑着帐外一盏暗灯看到了她沉睡的侧脸。
  她睡得正香,她的脸蛋不知是不是被地龙的暖气染到,散着些红晕的热气来。
  滕越突然想低下头,双唇轻轻贴到她的脸上。
  可这念头甫一出现,他便察觉自己的心跳骤然快了起来。
  他们明明是夫妻,更加亲密的事情也早就做过了,而她明明还睡着,并没有要醒来的意思,他不晓得自己怎么会心跳得这么快。
  在这静谧无声的房中帐内,简直如同擂鼓。
  滕越没敢再向前了,怕自己这咚咚的心跳声,真把她吵醒了。
  若是吵醒了,她恐怕不会让他抱了。
  他无奈,又失笑,深吸了几气,才把那咚咚乱响的心跳声压下去。
  他暗暗摇头,将她如前两日那般抱在怀中,也睡了下来。
  要是她能主动跟他亲近一点该多好,哪怕一点,他必然比今日还要高兴许多。
  冬夜静谧,床边的小灯轻轻摇晃着火苗,像夏夜俏皮的萤火。
  不过,能这样抱她在怀中,已经很好了。
  ... ...
  翌日,邓如蕴睁开眼睛就见了鬼了。
  里面的床铺都空着,她又挤了他睡在了外侧。
  好在他似乎完全不在意,见她呆愣坐在床上,还给她披了件衣裳。
  “天色还早,要不要再睡会?”
  不睡了不睡了。
  邓如蕴皱着眉直摇头。
  这床上怕不是有只鬼呀?她还怎么睡,先让秀娘拿几根桃木枝镇着再说吧。
  男人在她瞧不见的地方,暗笑了一声,他说时候尚早,他先去外面走趟拳再回来吃饭。
  他离开了房中,邓如蕴又想了一会。
  她突然有个想法,会不会,其实这几日都是他抱了她过去的?
  可她身上又不暖和,他抱她干什么呢?总不能因为他热,抱了她发凉的身体凉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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