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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声，门关上，只余一室寂静。
躺在床上的男人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久久才闭上眼。
第二天天亮。
霍骁醒来时还觉得头脑阵阵刺痛感传来。
想到昨晚因为应酬喝醉酒，在车上跟司机说错了目的地，重新回到了弟弟和她的家。
还好仍有几分意识，没有做出什么事......
他趁着明瑶和霍晏还没起床时离开了家。
随即，他从公司去了外地出差，三天后才回来。
霍骁面容微倦，一边朝自己办公室走，一边听秘书说着今天的日程安排。
一股剧烈的疼痛感猛的从胸口处传来，彷佛有无数尖刺在心脏上扎刺，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受，霍骁面容扭曲，‘咚’的一声单膝跪倒在地。
“霍总？！”
“霍总！”
周围人大惊失色，围拢过来。
霍骁只觉浑身麻木，胸口像破了一个大洞一般，一只手撑在地上，连呼吸都停滞了片刻。
“嗡——”
耳边纷乱的声音都远去了，只能听见手机响动的声音。
霍骁面色煞白，手指发抖的从怀里掏出了手机。
“……喂？”
第88章 大哥(强取豪夺)15
霍骁赶到医院时，父亲，母亲还有拄着拐的奶奶都出现在了手术室外面，面带悲伤仓惶之色。
“……9月2日，患者于9时13分在洗漱时突发意识丧失，跌倒在地，测大动脉搏动消失，呼吸停止，考虑心跳呼吸骤停，立即启动抢救，予以开放气道胸外心脏按压……”
头上冷汗涔涔，霍骁感觉手脚无力，浑身发麻，缓缓坐到了冰冷的椅子上。
“……于9时31分患者无自主呼吸，无大动脉搏动继续与肾上腺素静推，球囊辅助通气，胸外心脏按压……”
霍骁转头微瞥，瘦弱纤细的女人低着头靠在墙边的角落里，发丝垂落，看不清楚脸上的神情。
“患者心电监护仍提示室速大动脉波消失，200J电除颤，予胺碘酮300mg静推……”
有护士从急救室里出来，母亲围了上去，想问手术室里的情况，但她面色严峻，什么都没有说脚步匆匆的走远了。
手术室内，冷白的灯光打在霍晏的脸上，他双目紧闭，赤裸的身体青白一片，没有丝毫温度。
“患者心电监护是一条直线，无自主呼吸，再次予以肾上腺素1mg静推，持续心肺复苏……”
“……10点25分，患者心跳仍未恢复，大动脉搏动消失，双侧瞳孔扩散大固定约5mm大小，对光反射消失......”
“经抢救无效宣布临床死亡……”
一声痛苦的哭叫，母亲受刺激过度出现了过呼吸反应，父亲和奶奶也眼圈通红，语带哽咽泣不成声。
霍骁和护士连忙带母亲去空的病房休息。
几十分钟之后，医生告诉他们可以去做最后的遗体告别。
害怕母亲接受不了这样的冲击，先让她在病房里暂时休息，霍骁和父亲先进入了殓房。
只一眼，霍骁便撇过了头，像受到了重击，鼻子涌起一阵酸意。
他无法接受。
无法接受至亲的弟弟突然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明明前几天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他甚至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霍骁握了握拳，下颚绷紧，深喘了几口气强打起精神。
他暂时没有时间去消化这些悲伤的情绪，现在还要规划好弟弟体面辞世的一切程序。
“......我能进去看看吗......”
靠在墙边的女人走到他面前轻轻的问，抬起头，面色比身后的墙壁还要白。
霍骁一怔，心猛地颤了一下。
她扬起的脸上竟面无表情，毫无悲伤之色，眼里也没有丝毫泪意。
还没等霍骁说什么，她便绕过他，走了进去。
有医院的工作人员来让家属签署死亡证明，霍骁沉默，最后还是父亲签署的这份文件。
之后繁重的手续和仪式接踵而至，连悲伤都无缝可入。
“节哀顺变。”
“谢谢。”
连续几天都没有合眼，体力精力迅速消退，霍骁像一个机器人一样处理葬礼所有的流程。
也许这样的麻木，在夜深人静时还能好过一点。
鲜艳的花束簇拥着霍晏的照片，照片选的是霍晏的学生时期，照片里的他眉目英俊，嘴角含笑，十分生动。
来参加葬礼的每个人都面带悲伤，气氛凝重。
霍晏的朋友不多，他待人真诚，无微不至。和霍晏接触过的每个人，都曾感受过他的温暖。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碎……
连朋友尚且如此，和他关系亲近的人面对他的离去更是痛苦万分。母亲悲伤的甚至下不了床，全程被人搀扶着参加完葬礼。
霍骁走到室外，午后的太阳打在身上都没有感觉到暖意，连白云也安静的可怕。
他回身望去，一个女人正呆呆的望着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
霍骁皱了皱眉。
明瑶在霍晏死后，全程都表现得十分平静，一言不发，只是穿着一袭黑衣，像幽灵一般默默的站着，在人手忙不过来的时候，上前接待来宾。
但他知道明瑶其实是一个很感性的女孩，看个电影都能哭的泪眼汪汪的，没道理在亲眼目睹了挚爱过世之后，连眼泪都没落下一滴。
她表现的越平静，霍骁的心里就越发不安……
他几次想找她谈谈，但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他们都失去了最亲近的人，悲伤和痛苦的心情相通，想要继续生活下去，就不能再在彼此的伤口上撒盐。
“……风雨急而不缀其音，霜雪零而不渝其色。
你的一生善良正直，坚韧豁达，待人宽厚，极其富有爱心，尽自己所能给身边人帮助。
即便在面对病魔的时候，你都很乐观勇敢。
没有人能对你的痛苦感同身受。
应该很累了吧，那就好好休息吧。
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当我们回忆，谈论起你的时候，你就活在我们的心中。
霍晏，晚安。”
无论多么重要的人离开身边，剩下的人都得继续生活下去。
几天后，葬礼结束，亲朋散去，霍骁也回到了公司。
一样的工作，开会，微笑，一切好像和之前没什么不同。
只是每一个微小的场景，都会触发遥远或不遥远的回忆。
甚至洗漱的时候，对着镜子里和弟弟相似的那张脸，都会有些恍惚。
“哥。”
好像看见了霍晏微笑的脸对他打招呼。
胸口痛意传来，霍骁擦了擦脸。
他开车回了洋楼，要去拿一份文件，也顺便......去看看她。
第89章 大哥(强取豪夺)16
“.......等待着你，等待你慢慢的靠近我，陪着我长长的夜到尽头，别让我独自守候......”
“你知道这一生，我只为你执着，不管他喜还是悲，苦还是甜，对还是错......”
一阵舒缓低沉的音乐流淌进耳朵，明瑶睁开眼睛。
侧头一看，霍晏已经起床了。
行李箱打开，他正蹲在地上，把叠好的衣服一件件放进去。
阳光穿过窗帘洒了进来，唱片机里放着《一生守候》。
明瑶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一个微笑。
她记起他们今天要出去旅游。
除了结婚时他们出去了旅游过一次，之后他们就很少出去玩了。
前几天霍晏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告诉她他的病情已经基本康复了。
于是他们连夜制定了旅行计划，买了车票。
霍晏抬起头对她展颜一笑，柔声问道。
“瑶瑶，你要带哪个面膜？”
“不带了吧，挺沉的呢，到了那里的药妆店里现买吧。”
明瑶伸了个懒腰，下了床穿上拖鞋，跟他一起收拾行李。
带好证件，穿好衣服。
两人都穿着同色系的风衣，牛仔裤，小白鞋。明瑶对着镜子‘咔嚓’拍了一张照。
拉着行李箱出门，推开门便到了地铁站。
地铁站里冷冷清清的，灯光也昏暗，只有他们两个人。
‘滴’的一声，霍晏通过了闸关。
可不知为何，明瑶却被拦在了外面。
“阿晏等等我！”
明瑶无助的看着他的背影。
霍晏回头看她，眉眼清隽，淡淡一笑。
“瑶瑶，就到这里吧。你回去吧，接下来的路我自己走就好了。”
地铁从黑洞里裹着冷风呼啸而来，门开启，霍晏提着行李箱走了进去。
“不——”
“不要——！”
她无助的看着关拢的地铁门，霍晏的面目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一股巨大的恐慌笼罩了明瑶。
明瑶迈过闸关，但地铁已经远去，只留下冰冷刺骨的风吹乱她的发丝，她内心的疼痛化为泪水从眼角溢出。
“带我一起走吧！”
她拔腿朝那个漆黑的洞口追了过去——
“明瑶！！”
一声怒吼，有人用力扯住了她的胳膊，她缓缓睁开眼。
“你在干什么？！”
霍骁紧紧的抓住了她，额角渗出冷汗，脸上带着后怕惊惧的神情。
他今天回来拿一些东西，刚进到楼内，一室寂静。
一切都和从前一样，霍晏喜欢的茶具还摆放在原位。
没等霍骁从惆怅的情绪中抽离出来，抬眼便看到明瑶站在二楼楼梯处摇摇欲坠。
霍骁眼瞳收缩，来不及思考，三步并做一步爬上了楼，紧紧抓住了她。
心脏剧烈跳动，霍骁不敢想象，如果失去了弟弟，又再失去她，他会变成什么样。
“——你怎么了？”
微微一怔，霍骁发现明瑶此刻面上的表情十分恍惚飘渺，有种呆滞的迷茫，叫人琢磨不透。
她湿漉漉的眼睫微眨，杏眸逐渐聚焦到自己脸上。
两人此刻距离十分近，霍骁都能在她的眼里看到自己的身影。
接着她的嘴边缓缓绽放出一个欣喜甜美的笑容，像是在沙漠里行走的旅人找到了水源，充斥着失而复得的喜悦，眸里涌动着着点点的星光。
“我就知道……”
她纤颈高仰，伸出手，颤抖的来回抚摸着霍骁的脸。
指尖冰凉腻滑，霍骁惊愕的看着她。
“......我就知道，你是不会丢下我的，阿晏......”
女人踮起脚抱住了他，柔臂挂在他的脖颈处，一股馨香涌入鼻腔，霍骁身体猛地一震，与她接触的肌肤仿佛有细小的电流通过，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全身。
他不加思索的抬起手臂，紧紧抱住了她柔软的身体，两人气息相融，心脏共振。
霍骁阖上眼嗅着她身上的香气，呼吸急促。
即使内心明白她应该是认错人了，他也不想松开手。
*
“饭已经都做好了，快洗洗手，准备吃饭吧。”
男人缓步走进客厅，女人端着碗筷，声音轻柔的招呼刚回家的他。
“好。”
霍骁脱下西装外套，解下领带。
饭桌上摆了几道家常菜，番茄炒蛋，白灼虾，红烧排骨，芹菜虾仁。虽然不像酒店里做的那样精致，但是充满了平凡温馨的人间烟火气。
对霍骁来说，这是他从小就缺少的东西。
女人用筷子夹了菜放到他的碗里，亲热的问他：
“怎么样，好吃吗，阿晏。”
霍骁嘴角刚扬起的笑变得淡了一些。
“......嗯，很好吃。”
女人欣喜的笑了，眼里都是满足，两个人相处的态度就像是最常见的恩爱夫妻一样。
嘴里一边咀嚼着饭菜。
霍骁一边想着今天上午心理医生对他说的话……
医生告诉他，当重要的人死亡之后，人一般都会经历几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否认，因为无法接受现实，他们会逃避事实，假装那个人还在，这是大脑形成的一种防御机制。
他潜意识里觉得我装作没有事，发生这件事情就伤害不到我，现实残酷的让他们难以承受，为了让日子过下去，他们选择回避。
明瑶现在应该就是在经历第一个阶段，只是她的状况要比一般人更严重。
这代表了她的情感细腻丰富，还有对已故之人用情至深……再加上他们情况特殊，霍骁和霍晏的脸高度相似，所以明瑶现在是把霍骁当成了未亡的霍晏。
即使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也会被大脑的防御机制屏蔽。
医生觉得，强行打破她的梦，告诉她残酷的真相，或许会让她的世界崩塌，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不如暂时维持她的幻想，让时间来冲淡回忆，当心里放下了感情，再告诉她，接受现实。
但仅就这短短几日的相处，霍骁便有些沉溺在这场角色扮演游戏里。
她柔声细语的关怀，含着笑意的眼睛，专注的望着自己，就能让自己的头脑忘记了思考。
“你也多吃点。”霍骁也给她夹了些菜。
在公司的时候，只要一想到她在家里等着自己，迫不及待回家的心情就越来越强烈，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能见到她。
他明明不是这种黏黏糊糊性格的人啊。
“嗯。”女人轻轻点了点头，笑容温婉。
如果她接受霍晏死亡的现实了……是不是就再也不会这么对待自己了？
一时之间。
霍骁竟然不知道她是恢复记忆的好，还是保持现状的好……
已过凌晨12点，霍骁从书房里出来，进入二楼的卧室。
床上的女人已经睡熟了，小脸红扑扑的。
霍骁在她的床前看了一会儿，把她的被子掖了掖，起身回到了三楼的房间。
第90章 大哥(强取豪夺)17
今天是周末，天气晴朗，商场里面人来人往，客流量很大。
明瑶站在琳琅满目的商场里，巡视四周的环境，眼神透露出些许迷茫。
她忽然忘记自己是要干什么来了……
明瑶轻轻揉了揉太阳穴，细眉微蹙。
“好奇怪，最近记忆力好像下降了很多……”
看着男装店外的人体模特，明瑶眼前一亮。
她想起来了！
霍晏的生日快到了，她今天是来为她买生日礼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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