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位先生终日忙于政务与拓展家族生意,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之心。
也许正因为女性们从来得不到他,对他的狂热越加深重。
无论是宴会舞会, 她们越发的在他面前卖弄风情, 或者假装矜持实则欲拒还迎,但是始终没有一位女士能够突破他紧闭的心门,成功上位。
男士们表面恭敬,背后实则嘲笑他那方面不行。
不然一位正常男士,何以这么大年纪了, 还从来没碰过女人?也许二十多年前,他那位未婚妻就是因为嫌弃他不行, 才跟别人偷情的。
外面的风风雨雨都影响不到这位先生,他始终坚持着自己独生的生活,清心寡欲的像个修士。
垂垂老矣的费尔顿伯爵精神头仍然不错:“艾伯特,你已经决定好人选了吗?”
从艾伯特四十五岁开始,他和夫人就放弃了劝说他结婚的念头。
他们转而开始暗中观察家族亲戚家的孩子, 试图从他的侄子或者侄孙子辈,挑选一位能力出众、人品上乘的孩子, 作为艾伯特的继承人。
这一看就是几年。
“就选的埃德加堂兄家的三儿子克里斯多夫吧。”
“克里斯多夫?这孩子略有些保守了,为什么不是他的兄长马库斯?”
“马库斯去年在印度玛拉塔事件上的做派, 您也看到了。他为人还算机灵,但有时候过于激进。”
费尔顿伯爵:“身处在我们这样的位置上, 也许激进不是一个贬义词。”
他本人一度就是激进派的首领,现在虽然退居二线了, 但是影响力仍然在。
艾伯特笑笑:“如果他作为我们的下属,那再合适不过。但是我们要找的一个有头脑有分寸的领导,他行事激进也就算了,还不够谨慎。清扫玛拉塔在印度最后的势力的时候,居然差点被人翻盘了。”
“后来,马库斯不是想办法弥补漏洞了吗?”
“是克里斯多夫给他出的主意,这小鬼表面老实,实际上可比他兄长聪明多了。”
费尔顿伯爵也惊讶了一下,没想到这件事情里还有这样的曲折。
“艾伯特,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这样吧。”
“父亲,过几天我就去找埃德加堂兄商量一下。”
“嗯,把那个孩子带过来,我先教他几个月,然后再让他跟着你。”
“是的,父亲。”
几周后,伦敦,沃德画廊。
玛丽装成参观者的样子,在自己的展厅里来来去去的走动。
每当人群聚到一副画前面讨论的时候,她就凑到后面,试图从无数的赞叹声找到一、二个有用的建议。
走着走着,她看到一个奇怪的景象。
一位先生站在画前,他周围的三丈内空无一人。
但是三丈外有错落有致的站着不少美女,环肥燕瘦、高矮胖瘦齐全。
这些女士无不假装看画,实则掩着扇子,瞄着那位先生。
玛丽暗想,她们不一定是她的画粉,但一定是那位先生的颜粉。
光看他的高高瘦瘦、比例完美的背影,面料价值不菲的西装,和他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后脑勺,就知道他非富即贵。
玛丽默默的移动自己前进的方向,想从这一片绕过去。
倘若她胆敢从女士们的包围圈里穿过去,恐怕她明天早上起来就会成为伦敦名媛暗杀悬赏榜的第一名。
她刚走出去两步,突然被喊住。
达西先生嗓音从身后传来:“玛丽,原来你在这里。”
玛丽回头疑惑道:“费兹威廉?丽萃不是说你今天有事,不会过来吗?”
达西:“我怕丽萃一个人忙不过来,忙完事情就赶过来了。”
玛丽:好吧,我的锅,我没有帮上啥忙。
两人正准备过去找伊丽莎白。
那位在画前认真参观的先生走了过来:“达西先生,好久不见。”
达西遇到了熟人,他上前握手:“克雷尔先生,没想到您这样的大忙人,也有空出来看画展。”
克雷尔先生微微一笑:“近来闻名伦敦的大师,玛丽·班纳特的个人画展,谁不想来欣赏一、二。”
玛丽只觉得这位先生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身材高大清瘦,面容保养得宜,依然俊朗不凡,举手投足也是一派风雅。
一双眼睛湛然有神,盯着你的时候,你就是全世界。
难怪勾的那些女士们,心神不嘱。
而且还巨会说话,什么闻名伦敦,什么大师,什么欣赏。
尽管她今天已经把好话听麻了,但是还是有些遭不住。这花花轿子抬得,她都要飘起来了。
克雷尔先生:“而且我听说这位班纳特女士是您夫人的妹妹,这次的画展也是您夫人一力主办的,果真如此?”
达西看了一眼玛丽后回答道:“没错,玛丽是我们的妹妹。”
克雷尔先生顺着达西先生的视线,看向了一旁的玛丽。
他微微点头致意。
“如果我没听错,这位女士,您也是一位玛丽。而且您与达西先生的关系如此亲近,容我妄测一下,您就是玛丽·班纳特本尊?”
玛丽行了个简单的蹲礼:“是的,克雷尔先生,很高兴见到你。”
“女士,十分荣幸能见到您本人,英国已经很久没有出现您这样让人耳目一新的画作了。”
“我看您刚刚一直站在那副《拜伯里小镇的夏天》画作前,您去过拜伯里?”
“是的,格洛斯特是我母亲的故乡。我小时候,有段时间生活在外祖父家,拜伯里就在他家附近。我偶尔会路过拜伯里,那实在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您的画作有股神奇的魔力,屋顶瓦片的瘢痕、蜿蜒小路上的石子、晾衣绳上滴着水渍的衣服都无比清晰的展现了出来,但是又比真实的场景要美化了一些。一股来自乡村的安逸悠闲仿佛要破纸而出,美好得令人向往。”
“刚刚我站在画前凝视拜伯里的那一瞬间,像是回到了少年时期,我正在拜伯里四处晃荡,享受夏日绿荫中难得的清凉。如果可以,我想今年夏天,我会再去一趟。”
达西见克雷尔先生主动来与玛丽攀谈,还说了这么一长串话,相当诧异。
这位先生对待异性,一向秉持着绝不靠近的做派,今天的太阳从西边升起来的?
玛丽见他真的喜爱,就高兴了起来:“先生,您也喜欢乡村生活吗?我常年居住在赫特福德郡的乡下,与夏虫秋蝉为伴,所以我的创作中多是乡村景色。”
克雷尔先生:“千真万确。不过,女士,我有个冒昧的请求,希望您能够应允。”
玛丽颔首:“您请说。”
“不知道我是否有幸购入您的这幅作品?我实在喜欢。而且我母亲她现在年老体弱,不易挪动,又时常怀念少年时生活在格洛斯特的时光,我希望能借着这幅画,让她看看故乡的样子。”
克雷尔家绝对不缺画师,但是能画出这样,勾起人无限回忆与万千向往的画作的画家,却一个没有。
有人真心喜爱她的画作,而且一幅画可以让一位年老的妇人缓解思乡之苦,玛丽当然愿意。
只是她也看的出来这位克雷尔先生绝对是位大人物,她不知道售卖的方式是否合适,于是就看向了一旁的达西先生。
有事求助姐姐姐夫,肯定没错啦,玛·四十岁·大龄儿童·丽肯定的想到。
达西先生听到最后,终于明白了这位先生的目的,他松了口气。
原来是为了伯爵夫人,才不惜屈尊降贵来这里买画儿,差点害他想歪了。
于是他轻轻朝玛丽点了点头。
玛丽:“克雷尔先生,如果您真的喜欢,我就送给您吧。能够帮得上您母亲,我也十分乐意。”
她虽然常年隐居乡野,不求闻达,但也不是傻子。
这样的大人物,不是谁都能搭上的,如今机会就在她眼前,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它溜走。
而且人家只是要一副画儿而已。
别说一副画了,十幅画都没问题。
她也不求人家给她什么荣华富贵,但是万一以后有困难了,可以找人家帮帮忙,也是条路子。
克雷尔先生却委婉的推拒了:“女士,您的心意,我万分感激。只是这里的每一幅画都是您的精心之作,我怎么能平白无故的拿走?”
他这话一出,玛丽就知道自己的小心思凉凉了。
也罢,这种人,哪里那么容易收下别人送的人情。
她在这方面,还是太稚嫩了,想法太简单。
“先生,其实我也不知道现在的市场价如何,要不然您看着给吧。而且画展要持续七天,您要七天后才能来取画,实在抱歉。”
克雷尔先生听到她光棍的回答,有一瞬间的怔愣。
不过他转而又明白了,看来这位女士确实画如其人,是个一心创作的画家。
画展的事务由她的姐姐达西夫人管理,恐怕她都很少插手。
他低低一笑,又看向了达西先生:“看来关于价格的事情,我还是要同您夫人好好谈谈。”
达西先生:“那我带您过去找伊丽莎白。”
玛丽目送他们离开后,也迅速的闪退了。
再不走,从四周传来的灼热的目光都要把她烧着了。
玛丽的画展一如丽萃所料,获得了无与伦比的成功,一时间,她的大名传遍了整个欧洲。
后来,丽萃每年都要给她开办几次沙龙、画展,玛丽也偶尔跟着出席。
让她意外的是,那位克雷尔先生竟然她的忠实粉丝,她在画展上遇到他的次数,简直就和她参加自己画展的次数一样多。
两人经常交流,也逐渐的成为了朋友。
也许是因为克雷尔先生前五十年的人生过于单调,没有结交到任何一位女性朋友。
他和玛丽走的近些,就渐渐得被众人传成了,他在追求玛丽。
无数女士咬碎了一口银牙,会画画了不起?
玛丽每次听到,都会不屑一顾:“这真是无稽之谈,但凡两个年龄相当的男士和女士走的近些,人们就开始将他们之间的关系魔化。”
克雷尔先生默了默:“也许,这并不全是无稽之谈。”
玛丽虽然不是让他一见倾心的人,但是和她在一起,总觉得无论是交谈还是相处都十分惬意舒适。
达西:从第一次见面,我就感觉不对劲了,原来你个狗男人真的觊觎玛丽。
丽萃:……年过四十,我妹要嫁入豪门了怎么办?
克里斯多夫:救命,玛丽婶婶还能生吗?不要啊,我的江山就这么没了?
玛丽一脸懵逼:我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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