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薄家的大少爷伤了家弟,也是事实。我希望薄老能够代表薄家,给我一个交代。”
提及傅尧的伤时。
傅斯瑾浑身的气场都变了。
凛冽又冷厉,让人无端胆寒。
完全没有以往的清隽温和。
“傅二公子的那伤……是真的?”
明明已经亲眼看见过鉴定报告,但应该是太过于的震惊,薄老还是忍不住的朝傅斯瑾确认。
话音落。
傅斯瑾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眼神在那一瞬间冷得像是寒冬,“这种事情,我还能骗薄老不成?”
“我比任何人都希望那不是事实。”
一枪贯穿,薄易也真的下得了手。
那个疯子!
专家亲口说出的诊断结果再一次回响在脑海里时,傅斯瑾垂在身侧的手都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话音落。
薄老脸上的神情,也渐渐的沉了下来。
安静半晌后。
薄老让所有人都下去后,才沉沉出声,“如果H国内无法医治,不如送到国外去看看?”
“不管用什么方法,薄家都会尽全力配合。”
“没用了……”
傅斯瑾的声音忽地低了下去,“所有方法都已经试过了,专家说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彻底废了。
如果刚受伤就送到医院治疗,说不定还有救治的机会……
但。
根据庄园里的人说,薄易闯进房间动手之后,还让人将傅尧和那个跟他连在一起的女人拖到庭院里。
不准任何人靠近他们。
任由傅尧身下淌着血,流了一路,也不准人救治。
恍若眼前出现了那一幕。
傅斯瑾垂在身侧的手,忽地控制不住的攥紧了。他抬眼看着薄老,眼底冷冽,语气里似裹夹着雪山冰原的极寒。
“薄老,傅家再怎么说也是五大家族之一,几十年来我们五大家族都是和睦相处。”
“如今薄家大公子不将傅家放在眼里,说动手就动手,说残害就残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薄家在背后授意,企图吞并傅家!”
傅斯瑾话音一落。
大厅内的气氛仿佛瞬间都凝滞了。
由薄易的个人行为,上升到两大家族之间的恩怨,傅斯瑾明显是想要将事情挑大了处理。
静寂半晌后。
薄老才沉沉出声,“薄易平日里的行事风格,是过于冲动暴躁了些。作为长辈,我原本应该教导他。”
“但相信你也有所耳闻,薄易从小不在薄家长大,之前的生长环境也不太好。”
“先不说将他找回来后,他根本不跟薄家的任何一个人亲近。即便是我面对他时,内心也是愧疚大于教导。”
原本应该是高高在上的薄家大少爷,从小却受尽了非人的虐待。
薄家找到他时。
薄老唯一的庆幸就是他还活着。
却不想。
薄老的话,非但没让傅斯瑾有丝毫的动容,反而让他眼底的凛冽加深了几分。
“所以薄老的意思是,傅尧就该挨那一枪。薄大公子的所作所为,您不仅管束不了,而且还有意纵容,就为了弥补他丢失的那十几年?”
傅斯瑾一字一顿,字字寒冽,犹如裹夹着冰渣。
“这件事情,确实是薄易做得不对。”
薄老脸上神色也稍沉,苍老的声音里任显几分迫人的气势,“但傅总要是想让薄易付出同样的代价,薄家做不到。”
薄老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再往前几十年,薄家是在他一手的带领下稳坐五大家族之首的。
长居高位的气势和压迫感,自然不输于他人。
但顿了顿。
薄老语气稍缓,又有商有量的补了一句,“但傅二公子的伤也不可能白受。如果傅总想让其他方面的补偿,薄家会尽力满足。”
想要换一个人,换一个人的任何一件东西,从来不存在换不起的说法,除非是筹码还不够高。
话音落。
傅斯瑾的脸色已经沉到了极致。
在来之前,他就猜到薄家可能要保薄易。但没想到,薄老保他保得这样的毫不迟疑。
但傅尧废了已经是事实,并且已经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傅斯瑾垂在身侧的手,仍旧控制不住的轻颤了下。
眼底暗黑与凛冽交织。
以往和傅尧相处的一幕幕,和当日在医院看到他时的惨状不断重叠。
傅斯瑾心底像是喘不过气来,有种铺天盖地的窒息感袭来。心脏像是被数千根锋利的倒刺,一次又一次的刮着,直到化作一摊淋漓的血泥。
安静了好半晌后。
傅斯瑾才敛尽了眼底所有晦暗不清的情绪。
他抬眼看向薄老的眼底,暗色沉沉,没有任何的温度。
“当日傅尧为什么会去玫瑰庄园,原本应该在那个房间里的女人是谁。想必我不明说,薄老也猜得出来。”
“既然这样,那就让一切原本应该发生的事情,让它正常发生。”
不顾薄老瞬间微变的神色,傅斯瑾眼底铺着冷然。一字一顿,无比清晰的说出了他的要求。
“让傅尧娶风倾雾。”
傅斯瑾尾音还未完全落下——
“砰”的一声。
第94章 要是让你跟我一起去死,你应该也愿意
“让傅尧娶风倾雾。”
傅斯瑾尾音还未完全落下——
“砰”的一声。
手臂上传来一阵剧痛的时候,傅斯瑾才反应过来是自己手中枪了。
伸手按住自己瞬间溅血的伤口时。
傅斯瑾才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黑色的枪口正对着他。
“薄易!”
傅斯瑾几乎是咬着牙吼出了这两个字。
二楼栏杆处。
薄易身上的白衬衫仍旧穿得不怎么规整,最上面的一颗扣子没扣。松松散散的,慵懒又随意。
他俊美邪肆的脸上神色淡淡,手上正对着傅斯瑾的那把枪恍若是高仿的玩具枪一般,被他散漫又随意的拿在手上。
不紧不慢的重新上膛之后。
薄易手上的那把枪,对准了傅斯瑾的眉心。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傅斯瑾,神情散漫,低沉磁性的声音也是漫不经心,“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你说……娶谁?”
薄易的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扣动扳机。
好像傅斯瑾说出口的答案只要令他不悦。下一秒,他枪里的子弹就会打穿傅斯瑾的眉心。
从始至终,薄易的动作散漫又随意,甚至有种慵懒华丽的美感。
站在大厅里的傅斯瑾,看着薄易毫无顾忌的动作,漆黑的瞳孔有一瞬的皲裂。
肆无忌惮!
真的是肆无忌惮!
他毫不怀疑他要是再说一次“风倾雾”的名字,薄易手中的那把枪,就会径直打穿他的脑袋。
“薄老!这就是你们薄家未来的继承人?想伤人就伤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如果将薄家交到他手里,无异于将薄家送进炼狱!”
傅斯瑾冷冷的道。
薄易无所顾忌,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傅斯瑾只能朝薄老发难。
“薄易!”
被薄易举动惊住的薄老,这才回过神来,苍老如钟的声音也是瞬间沉了下来,“把枪放下来!”
薄易手上动作没动,甚至都没看薄老一眼。
“把枪放下来!”
薄老又是一声沉吼,“你还嫌你惹的事不够多!”
话音落。
“多一件不多,少一件不少。”
薄易声音松松散散的,“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也就不差这一件事。”
“……”
“薄易!”
薄老的声音吼得几乎整个大厅都能听见,“薄家的少夫人,我还能答应让别人娶了?”
闻声。
薄易眉梢微挑了挑。
静了几秒。
薄易手中对着傅斯瑾的枪,朝下移了几分,散漫的嗓音里透着彻骨的凉薄,“下次再让我听到从你的这张嘴里,说出什么脏了耳的话,我让你以后也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想娶她?就凭那个废人,他也配?”
更何况,风倾雾爱的是他。
薄易漫不经心的话音,每个字都扎进了傅斯瑾的心脏。
“薄、易!”
许是那两个字太过于扎心,傅斯瑾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一字一句都像是从喉骨深处溢出来的。
“你伤了傅尧这件事情,我们傅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是吗。”
薄易收回枪,修长的腿踩着一级一级的阶梯,不紧不慢的朝下走,鼓励般的给了他三个字。
“我等着。”
简单的白衬衫,黑色西装裤,衬衫随意的挽上去几截,露出腕骨分明的手臂。衬衫衣角还有不知道从哪里蹭到的血迹,慵懒散漫中又透着几分暗黑血腥。
薄易下楼时,甚至毫不避讳的从傅斯瑾身前而过,却又连眼尾的半分余光都没有分给他。
薄易闲适的坐在椅子上时。
薄老看了他一眼后,才急匆匆的叫来佣人,“快去将医生请来,给傅先生看看手臂上的伤……”
“不用。”
傅斯瑾冷着声拒绝。
随后。
傅斯瑾看向随意坐在椅子上,手里还拿着一个橘子慢慢悠悠在剥的薄易,克制住朝他开一枪的冲动。
傅斯瑾寒冽的声音里没有任何的温度。
“原来她一直说她结婚了,是嫁给了你。”
这样一来,他当初没在系统内查到风倾雾结婚登记的原因,也就说得通了。
薄家一句话,轻而易举的就能屏蔽掉系统内——有关风倾雾和薄易的所有信息。
闻声。
薄易的眼神仍旧落在手中正在剥的橘子上,慢慢悠悠的开口。
“所以说,你们听不懂人话?”
顿了顿。
薄易掀起眼帘看向站在那里的傅斯瑾,又懒懒的补了一句,“貌似狗都能听懂。”
换言之。
畜生都不如。
“薄易,你……”
“医生来了,先看伤,先看手上的伤……”
一见傅斯瑾怒意飙升时,薄老连忙开口打圆场,“傅总还是先让医生看看你手上的伤,要是再因为救治不及时落下什么后遗症,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给傅老交代……”
一旁急匆匆赶来的医生也瞬间上前,“傅先生,您手臂上的伤需要先止血……”
“呵。”
傅斯瑾冷冽的一声嘲讽,避开了准备查看他伤势的医生。
“用不着。”
他黑眸不带任何温度的看向薄老,“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薄老还是免了。您要是真不知道该怎么给我爷爷交代,也不会如此纵容他。”
“今天薄易明目张胆的伤我傅家两人,我傅家也记住了。”
“以后薄老也别说是我们傅家不讲道理,执意要伤我们两家人的和气。”
“是你薄家的大少爷动手在先!”
说完,傅斯瑾转身就要离开。
“傅总,你先让医生看看手上的伤再说……”
薄老站了起来,明显还想再劝说两句。
走了两步后,傅斯瑾突然顿住了脚步,但没回头。
“傅老手上的这盘局可得好好下,空手套白狼的道理你比我更清楚。别到时候套不住狼,反而被狼咬一口。”
他就不信,凭借风倾雾一个孤女的身份,能够嫁进帝都五大家族之首的薄家。
说完。
傅斯瑾没再做任何停留,捂住血流不止的手臂径直离开了。
……
傅斯瑾离开后。
偌大的客厅内瞬间寂静了下来。
薄老想着傅斯瑾临走前说的话,眼底神色不着痕迹的深了深。
舍不得孩子才套不住狼。
薄老看向一旁散漫随意坐在一旁椅子上的薄易,眼底神色瞬间尽数敛去,声音是对薄易从未有过的严厉。
“傅家的人,你也敢说伤就伤!”
“傅斯瑾将来是要继承整个傅家的,傅尧又是被傅家所有人从小纵着长大的。你知不知道你那两枪,彻底断绝了薄家跟傅家维持了几十年来的和睦!”
“就算是我,就算是你父亲,也要给傅家几分面子。”
“断了就断了。”
薄易剥出一个完整的橘子,无所谓的道,“一个傅家而已。谁让他们非要朝我枪口上撞,没把他们彻底弄死,已经算是他们走运了。”
“薄易!”
薄老冷怒出声,“我看你真的是无法无天了!”
“你知不知道,今天要是其他人废了傅家的二公子,伤了傅家未来的继承人。不说加倍偿还,他就活不过今天!”
傅家是什么地位,整个珠宝界的人看到他们,都得弯腰问好。
话音落。
薄易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他慵懒的眉眼低着,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安静了几秒。
薄易将手上剥好的橘子,放在一旁的桌上。
站在他面前的薄老,见薄易没立刻反驳,就以为他将话听进去了,正准备再劝一下,让他去给傅家道个歉时。
下一秒。
薄老的眼神蓦地僵住,“薄,薄易,你要什么?”
“拿稳。”
薄易将腰上刚刚对准傅斯瑾的那把枪拔了出来,递到薄老的手里。
无视薄老瞬间沉冽下来的神色。
薄易就着薄老的手,一点点的抬高漆黑枪身,直至对准自己的心脏。
他抬眼看向薄老,神色慵懒,嗓音也是漫不经心的。
“不是觉得我仗着薄家的身份肆无忌惮?来,朝这里开枪,我把命赔给他们。”
“你也能给傅家一个交代。”
薄易的声音轻描淡写的,好似正被枪对着的人不是他。
“我本来就该死在十几年前的,是不是?”
“可惜我命硬,上天不收我,让我活到了今天。”
缓缓打开保险的时候,薄易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低笑了下,漫不经心的道,“我好像没给你说过,曾经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时候,我连拿把刀捅死自己的力气都没有。”
“哦,对了,还因为我想自杀的这个动作,他把我全身上下严严实实的绑着,跟那些第二天要杀的鱼扔在一起。密密麻麻的,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样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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