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头的宫女怎么舍得看见小公主这般可怜兮兮的模样,壮着胆子解释,“六公主,这位是林许大人,是秦小爷的师父,是专门来保护你安危的。
日后你便可以不住在晴厢阁了。”
奶娃娃揣着小手手,很认真听宫女姐姐介绍,这才稍稍安心了点,因为被这个坏伯伯吓到,一路上很是安分守己。
很快一行人便到达梵轩阁。
梵轩阁是奶娃熟悉的地盘,她忙不迭地从林许身上跳下来,就屁颠屁颠跑到熠哥哥的寝屋里要寻人。
“熠哥哥~”小手扒在门外寻半天,却怎么也找不见人。
“他不在这儿。”林许很不情愿地跟在这个圆滚滚的奶娃子身后,冷硬沧桑的语气稍显不善。
得知熠哥哥不再这里的崽崽,脑袋与耳朵瞬间就耷拉下来,像一只委屈的小猫。
崽崽悠悠转过身,揉了揉肚肚,紧张地看着林许不敢说话。
喵呜,这就是血脉压制嘛……
猫脸老伯伯真的好可怕。
林许绿眸压下,不解其意。
一大一小就这么僵持地站在前厅,谁都不说话。
一直到小米幼不争气的小肚肚开始抗议,“咕噜噜……”
林许哪里是带过孩子的人,他不悦地蹙眉,“要拉了?”
囧囧的小家伙抬头望他,可怜兮兮,“不是……是饿了。”
“不早说,咱家以为你夜间肚子着凉,要憋不住了。”他无趣地摆了下手,心中其实暗自松口气。
宫女们很快端上丰富的佳肴。
小家伙如以往一般像猴子爬树一样,从地上哼哧哼哧上了板凳,然后乖乖坐好,等待宫女姐姐的投喂。
一碗香飘飘的鱼肉很快端到眼前,幼宝嗷呜一口吃掉,偏头就看见林许将要离开的身影。
“伯伯你不吃饭饭嘛?”幼宝糯叽叽的小奶音叫住了他。
林许微顿,不解地转过身,“你吃你的,管咱家作甚?”
可爱的奶娃伸出手手放在旁边的板凳上拍拍,“来嘛,梵轩阁的小厨房很好吃哒。”
这是他的地盘,他会不知道好吃不好吃?
这奶娃怎么反客为主了。
虽然很是不情愿,但好歹是公主的邀请,并且林许也不知这个鬼灵精的奶娃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明明刚才还怕自己怕得要死,现在为何这般殷切地邀请自己共同用膳?
小可爱学着宫女姐姐的样子,给林许也盛了一碗烤鱼肉,然后两手端着递到他面前,又浓又密的睫毛衬得眼睛更加水汪汪。
面对奶娃如此强烈的攻势,林许狐疑看了她眼,刚想推阻,“咱家不喜欢吃鱼。”
“你尝尝嘛~”她舀起一块滑嫩的鱼肉,面上洋溢着令人无法拒绝的笑容。
无奈,林许只好接过她手里的勺子,微微吃了一口。
确实很好吃,但还是改变不了他不喜热食的习惯。
林许眉头依旧皱着,即便小崽崽很期待地看着他,他也肃着脸,一点不给奶娃期望,“一般。”
“那吃这个叭!这个是幼宝最喜欢吃的糕糕啦~”幼宝把桂花糕也端到他面前,眼巴巴地看着他吃下。
第94章 -吃了它就不许吃我了哦!
忽然被一个小崽子盯着吃饭的感觉,于林许而言很是别扭。
崽崽捧着脸蛋,连自己都没有舍得吃桂花糕呢,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直到林许真的将整块桂花糕吃下,米幼才心满意足。
她嗷呜一大口干掉鱼肉,又暖又甜地冲林许笑,“吃了它们,你就不许吃我了噢~!”
林许一口老茶差点没被这句话说得喷出来。
敢情了是害怕自己被吃,才拉着他吃饭。
幼宝真真相信眼前这个猫脸老伯伯会吃人哒,或者会吃小猫也说不一定嗷。
自己还是小心一些才好。
之后,二人在饭桌上无言,整个饭堂子里都是幼宝干饭的声音,直到两个人走进梵轩阁。
“见喜见欢!”幼宝看见来人,眼睛唰地一下便亮了,拿着一块鸡腿子就蹦跶着跳下饭桌,朝两个人跑去。
见喜见欢许久未瞧见公主,那叫一个心急心疼,抱着软糯的小公主好一顿查看。
“哎呀公主都瘦了,定是吃不少苦头。”
“都怪奴婢们无能,没能陪伴在公主左右,让公主受了这么多苦!”
主仆三人抱着泣不成声,把一旁的林许看得有些无语。
他向来喜静不喜闹,梵轩阁内的宫女更是练就不说话多做事的习惯。
如今可好,为了保护六公主,还要带着八名叽叽喳喳的宫女。
真是好烦。
可是崽崽却很热情地拉着见欢见喜给猫脸伯伯介绍,“这位是见喜,这个是见欢,都是幼宝很好的朋友嗷!”
见欢见喜看见坐在那儿满脸郁闷的掌印大人,不禁有些紧张,“参见掌印大人,奴婢们是六公主的贴身侍婢。”
幼宝拉着她们介绍时,离林许可谓极近,小崽崽就差没有靠到他身上来了。
一股奶娃子乳臭未干的奶味朝林许扑来,令他不适地蹙了下眉,直接站起身子。
他不喜欢这种奶娃子的味道。说不上不好闻,但他很不喜欢。
“行了,你们伺候公主吧,咱家回屋了,无要紧之事,不许叫我。”林许阴着面吩咐了声,转身就走。
奶包子很礼貌地和他挥挥手,虽然他连回头都没有回头。
掌印走后,饭堂的气氛肉眼可见地活络起来。
崽崽饱饭之后,拉着六名宫女,一一给见欢见喜介绍。
“这个是小春,这个是小夏,那是小秋,还有小冬。”
“原来是按春夏秋冬命名的,那公主她们二位呢?”见喜好奇地将另外两位宫女拉过来。
这两位是宫女之中年纪最小的,才刚满十四岁。
“她们是叮叮和咚咚。”不是很识字的幼宝,把每位宫女姐姐的名字都牢牢记在心里,“要是没有这些宫女姐姐,幼宝在晴厢阁都要饿上好久的肚肚呢。”
八名宫女很快熟络起来,里头见欢和见喜年岁十八,是里头最大的,大家都尊称一声姐姐。
六公主的宫女后援团正式成立啦。
八个小姐姐一下午都拉着幼宝做游戏,梵轩阁后院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热闹。
而当初寄养幼宝的雪阳斋,也迎来了新的主人。
正当二公主苏玉彤还在晴厢阁内眼巴巴等自己母妃归来的时候,来福便带着一大帮太监走来。
“二公主,日后晴厢阁不便你住着了,随咱家去别的住所吧。”
苏玉彤正想反抗,太监们就硬生生把人架起来,强行带走。
“你们放肆!本公主的母妃可是晴妃!你们怎么能对本宫这么不客气!”苏玉彤愤愤反抗着,却还是被如同垃圾一样丢在了雪阳斋的门口。
“您怕是再瞧不见自个母妃了,听闻你前些日子没少欺负六公主,陛下大怒将你发配来此,日后由里头的嬷嬷宫女们照看,没有陛下的允许,不得出雪阳斋半步。”来福拿着拂尘指了指,不屑地朝她讥讽一笑,冷哼道,“二公主早先就该明白,欺负六公主的人,没一个好下场。
还请二公主在日后的苦日子里头,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的过错!
咱们走!”
来福说着,最后将苏玉彤往雪阳斋里轻轻一推,锁上宫门,带着太监们扬长而去。
雪阳斋,历来都是没有母妃又不得陛下重视知晓的皇嗣们居住的地方。
先前是默默无闻的六公主被迫牵进来,如今这位,可是陛下亲自遣送进来的。
里头的嬷嬷宫女都是十分捧高踩地的主,自然知道如今二公主被来总管亲自送进来意味着什么。
雪阳斋新上任的总管老宫女瞧见来人,蔑视一笑,“哎哟,没想到前些日子风光无比的晴厢阁二公主,也有落寞的时候哟~~”
苏玉彤自小娇惯而来,怎能容许下人对自己这般冷嘲热讽,当即上前就给了老宫女一巴掌,“放肆!我好歹还是公主,一群狗奴才说什么呢?!”
这一巴掌当即惹得众怒,好几位面容不善的宫女纷纷上前,强制着把苏玉彤压制住。
老宫女被打了一巴掌,气愤无比,面目狰狞地上前狠狠还了一巴掌回去,“狗屁公主!惹了咱们圣上最宠爱的懿昕公主,便没有好下场!
懿昕公主不计较,那今日老奴便替六公主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说着,又是一巴掌上去。
苏玉彤的脸很快就青一块肿一块,发冠上的朱钗宝贝,也被宫女们竞相摘去,瓜分得什么都不剩。
出完气,宫女们齐齐将她扔到后院的一个小破屋里,随意踢了踢一旁的狗盆,“日后公主您就用这个吃饭,记住了,这宫里得陛下宠爱的才是老大!
你如今连宫中贵人们养的一条狗都不如!”
一旁有位宫女见总管如此苛待,有些后怕,拉着她走出去小声道:“姐姐,好歹也是陛下子嗣,咱们这样会不会做得太绝?日后若是让她翻身了,咱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你怕什么?她欺负了陛下宠爱的六公主不说,今日来福总管特意来交代,别给她好果子吃。后边又来了一大人物,塞给我好多好东西,你猜是谁?”
第95章 -弱智淮王
“谁?”
“是咱们刚回宫的太后娘娘身边的嬷嬷!”老宫女刻意扬起高音说,故意让里头的人听见,“人嬷嬷说了,二公主生母顽劣不懂尊卑,教导二公主不周,让咱们雪阳斋啊,好好教导教导!”
“一下子在宫里得罪两位大人物,这名存实亡的公主算是走到头咯~~”
苏玉彤听到这儿,心中无比的愤恨都朝着苏米幼发现而去。
被打破的双手紧紧握紧,通红的眼里布着滔天的狠意。
苏米幼!都是她都是她!如今自己落到这步田地一定都是因为她!!!
她抢自己的太子哥哥还不算,还要来她宫里各种膈应她!
到头来,自己还因为她落到这般下场!
她对天发誓,这辈子她苏玉彤与苏米幼不共戴天!
鼻青脸肿的人死死盯着那破旧的狗盆,长指紧握得陷进肉中,抠出血。
初冬的天终于迎来了第一场雪,雪花如小小的羽毛般,在泛白的空中飘悬着纷纷往下落,时而又像被人吹落的梨花瓣,红砖金瓦上都蒙上薄薄一层晶莹的白,远远瞧去如同连绵起伏的雪山般,甚美。
苏乾一身漆色锦袍,外披着的漆色大氅也被初雪给染白。
他伫立在散着寒意的湖边,挺拔颀长的身姿如一颗千年不倒的雪松。
“皇兄也真是的,臣弟初回宫中,皇兄不大摆宴席好好犒劳犒劳臣弟一番。竟在这天寒地冻的日子,邀臣弟来这看这浑浊不堪的破湖。”淮王苏淮无趣地用长靴扫了扫地上的白雪,不羁地瞥着眼前御花园的这座绿湖。
绿湖也不知怎的,变得浑浊不堪,还时不时散发出令人作呕的寒意与气息来,令苏淮掩住鼻息嫌弃地后退了好几步。
苏乾站在湖边未动,任凭苏淮几番嫌弃的语言也仍旧未置一词。
暴君在这,苏淮想跑也不敢跑,但又觉得湖面散发的气味甚是恶心,就开始东张西望起来,不久,他便瞧见湖对岸的越角亭上站着两个人。
熟悉又陌生的两个人。
女人一身华贵端庄的凤袍,衬得她气色极好,娇艳中又不失白雪般的剔透晶莹,只是眉宇间的严厉有些稍稍煞风景,苏淮一下就认出了来人。
是苏乾的皇后,曾经自己想得而不可得的女人。
“别以为朝中文臣处处拥护你,你就能这般懈怠散漫了!今日给我好好站在这雪中反省反省!没想明白不准回来!”
湖周围极为凄凉死寂,稍稍有一些动静都被人听得分外清楚,何况是林聂这般厉声训斥太子苏穆煦的声音。
太子一身白衣缓缓走出越角亭,立于雪中,一动不动。
苏淮见此嗤笑一声,“多年不见,聂儿还是这般争强好胜呢。”
苏乾紧蹙的剑眉一跳,阴冷的眸光终于幽幽转向他,“朕思虑许久,思来想去,你在边境待了这么多年已然历练成才,明日便会下旨封你个大将军王,也好顺利成章地掌握军权,你看如何?”
苏淮挑衅地直勾勾看着面前的暴君,唇角总是带着玩味的笑容,“臣弟一切都听四哥的。
四哥能不记幼年时期臣弟欺负你的仇,已然感激不尽了~”
面对明摆着的挑衅,苏乾寒凉一笑,拂过手指了指前方的湖面,“怎会不记仇,朕是最记仇的。”
苏淮漫不经心地朝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却发现浑浊的湖面,忽然漂浮出一个什么东西,定睛一瞧,竟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尸体被冰冷的湖水泡发得面目狰狞,早已看不出原来样貌,外加之湖水的寒冷,四肢都僵住如木一般张着,好不渗人恐怖。
淮王看直了眼,腿瞬间软了下来,悄悄靠到枯木树旁,指着问:“这,这是……”
“魏嫣然,新上任的魏宰相之女。你说魏宰相夺得官位的代价是向太后卖女求荣,那你这个大将军王的职位,今后又要付出什么代价?”苏乾寒眸带笑,周身戾气刹那间迸发朝苏淮直直逼来。
他仿佛又看见了幼年时期那个浑身是血,一手提着欺辱他的太监的项上人头直直朝他逼近的地狱魔鬼。
“你……你什么意思?!”苏淮吓得瘫软到地上,很后悔刚才自己逞口舌之快。
母后骗他,苏乾还是这么恐怖!
苏乾淡淡睥睨着雪地上这个颤抖如筛的无能小儿,沉冷的嗓音带着满满讽意,“执意要把江山送到你手中,你们母子二人真是蠢得不可理喻。”
他无情地扫了一脚雪,白雪纷飞落到被吓得发青的面上,随后无趣地拂袖而去。
而即便是雪落到面上,害怕的淮王却连眨眼都不敢多眨。
瘫坐在雪地上缓了好久才终于缓过神来,下意识偏头去望,又被美色吸引而去。
林聂坐在越角亭里热着茶,美艳的容貌中一丝厉色于他而言忽然也是独有的风景。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这么美!”
痴痴望神间,那股浓烈的腥臭味又钻入鼻尖。
淮王下意识看向在湖中被泡发的晴妃,一边作呕着,一边仓忙逃离现场,直奔寿康宫而去。
“母后!母后,孩儿回来了!”将近三十的淮王,奔逃的模样却已然如三岁小孩儿般跌跌撞撞,哭喊着就朝太后跟前扑去。
脆弱的模样可把芳萍看得心疼不已,泪流满面地拥抱住自己的儿子,“哎哟,我的乖孩儿……快让母后瞧瞧。”
老太婆泪眼婆娑地抱着好大儿的脑袋瞧个不停,即便是长得有些不尽人意,却怎么看怎么稀罕,“哎哟,在边关这么多年,真是瘦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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