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人事科长,在一个位置上坐十年,尤其是人事上面都,按理说一届领导就能提拔,但是现在换三届了,人事科长最后混到跟熠熠一起竞争上岗,对熠熠来讲这个正科是正当时候,提拔的恰到时候。
对人事科长来说年纪就太大了,就这么最后一次机会了,能上就上,上不了的话,他自己也不会在这个位置上待着了,退休后待遇提高半个,正科待遇呗。
跟在的时候正科,退下来是个副处待遇,那绝对是不一样的。
“我今天看见我二姐了,她惹上了官司,过得可能也不太如意,之前听我大哥说,她好像炒股赔钱不少。”
飒飒语气就淡淡的,“随你,你自己亲姊妹,想来往就来往,看你自己意思,但是你清楚一点,你二姐能跟你断交这么长时间,这人就不大与人为善,往后你要是宰恼了,不要生气也别怪任何人,我不管这个事情。”
有句话没好意思说出口,什么人你想搭理就搭理,不想搭理就不甩人的,你当自己妹妹是什么的?
他自己忍不住,就跟金珠讲,“你看你妈遇见你二姨了不高兴,你二姨生小孩坐月子,小孩生日什么的,你大舅去随礼你妈也跟着随礼,那这些年你二姨给你买过一盒牛奶没有?”
“你妈有时候心软,她拿着人家当亲人,人家不一定对着她亲近,你以后可别像是你妈这样子的,做人得有分寸对不对?给人伤害过一回了,就别凑上去了。”
金珠在画画呢,笔头子上面颜料走神都弄手指头上去了,小姑娘漂亮啊,爹妈都精神,长的也不差,关键很气质,夫妻俩都不是腰杆很直的人,小孩子教育的好,站在那里跟个小白天鹅一样,特别有素质,“爸爸,你明知道这些话得罪人,你还跟妈妈说,你这于事无补的。”
“我知道得罪人,我就跟你说说,你别给你妈知道了。”
熠熠在下面喊下来出去吃饭去,飒飒吓了一跳,赶紧扭头声音都压没有了,看起来就有点鬼鬼祟祟的,“走,下楼吃饭去。”
又想说完,还怕熠熠听见了,别扭仓促地叨咕,“而且你二姨现在也搞笑,骂人家老太太,人老太太死了就赖她气的,你说办事是不是不靠谱。”
金珠看着他爸爸说完就跟之前一本正经的一样,就觉得这人怎么这样真实,第一次见她爸爸背后讲人坏话,见到她妈妈了还背后摆摆手,意思是终止话题。
她也才知道,原来感情好的两个人,是因为感情好所以才忍着不去计较对方的家庭,而不是真的内心不计较这些,时间长了意见都会有,但是爱屋及乌不讲。
三个人换鞋子出去吃饭,走的是小路,大路上人这会儿下班看见飒飒不好,飒飒没讲完就继续讲,他对妻女都会讲工作上的事情,好的坏的都有,“去年的时候,韩国有艘船,给海盗小艇围起来了,没办法给了七十万美金,不然他要么就给抢了,要么就耽误交货期限,违约金赔的更多。”
“你看今年经济不好,什么都做的不起劲,就房地产跟海盗来钱快,源源不断的根本不用愁,在海里都不叫雁过拔毛了,简直是玩命的,有个中国船员给杀了,最后还勒索了一百多万美金,把剩下的人赎回,这些海盗也是看人下菜,遇见日本的船,要的更多。”
“像是这艘船我知道一清二楚,就是从我们码头上出去的,上非洲的,给人登夹板上去了,后面我们分析说是因为这个夹板离海面太近了,制高点不行,都说海事一家亲,现在还没有形成这种局面,所以说为什么船员工资高,原因就在这里。”
熠熠对政策把握的比较清晰,“之前我看下文了,海事部门是水上唯一执法部门,跟我们一样是垂直管理的执法部门,现在临近奥运会,什么东西都得往下压压,次贷危机剧烈震荡,国内股市跟着起起落落,实体经济也受影响,所以现在你发现新闻讲的都是拉动内需,搞好统筹,优化经济结构,其实就是优化出口商品结构,让国际市场波动的影响降低到最低,让我们的弹性越来越大,说白了就这样一个目的。”
弹性大,一个西瓜撞来的时候,你表面看没变化,一个陨石装过来的时候,你也不能有太大变化,这就是回弹力。
飒飒听得眼睛一亮,兴致一下高很多,“你说这句话很好,其实国内经济搞好了,优化结构均衡发展,回弹力就有了,应对各种各样的危机,所以讲的是危机也是机遇,大家都低迷的时候,你稳得住那全世界的眼光跟投资都会涌入,所以很多现在大的国际投资都很看好我们中国市场,这是融资的好机会。”
政策上的三言两语,枯燥平铺直叙的入眼,解读出来就像是层层叠叠的山峦一样,听起来是口号,做起来不知道下多少功夫。
他码头生意不好坐,工人是他的,尽可能的他要转型,把人招录到机场里面去,在时代的洪流中,港口集团国企财力雄厚,飒飒也是要退出码头市场的。
私人码头的时代已经落幕了,国有化运营统筹,才是最好的发展,“我们曾经是最先开放的一批码头,但是现在你看上面比不过天津港,下面比不过南通。”
现在国内就是防止经济从偏快转向过热,奥运年脚步放缓反而是一件好事,飒飒心里吐口气,“港口集团筹备成立,之后我们就是下面的二级公司。”
“那你身价倍增了,国企的二级老总也是好的,拿的都是年薪。”熠熠笑着安慰他,“以后就对您一个要求,外包给您的劳务公司,希望您继续发扬法治传统,对所有工人提供最基础的保障,我不想在法院遇见你跟工人打官司。”
飒飒就笑了笑,“行。”
码头工人最容易出事,工伤离职都会有,很多工人甚至会因为待遇问题起诉,或者解雇被起诉,这一点飒飒常年是做的最好的。
奥运开幕之前,飒飒的码头时代落幕,恰逢国企改革三十周年。
根据奥运年统计,那一年的国企激流勇进,从上海下发国企改革意见为序端,拉开了大企业大集团的强盛时代,资产总额,营业收入和利润总额,实现三十年空前占比最高。
国企央企、私企与民企百花齐放,涌现出许许多多的排头兵,在国际上鱼跨国公司抢占市场份额,股份制改革已经占据主流,飒飒在国企优厚的政策之下,能上能下,码头劳务集体改制,成为港口的一份子,共同打造国企“巨星”。
而冯飒飒在国企改革洪流中,并不逊色,国际航空货运的优势在种种因素影响之下,优势凸现,在远洋运输低迷,海盗盛行,海洋交通事故频发的状况下,冯飒飒开启了国际航空货运的艰苦奋斗期。
熠熠在竞争上岗中脱颖而出,职位往上一提,从稽查调动至总机关,免职任职前后脚下发,履新分管大数据风控条线业务,上半年港城企业财报信息,入库税额破百亿。
从入职到现在,十年磨剑,才到了现在的位置。
她的不易跟艰辛,其间酸甜苦辣,大概只有自己明白。
前人事科科长第一轮民主投票惜败,第二轮自主答辩里面,彻底落败,另一个竞争上岗的通天,被匿名信举报,单位内部举报外面没有消息,但是要这一次提拔,绝对不会带污点上任提拔。
熠熠始终觉得自己运气很好,她的人生事业看履历是那样的顺利跟光鲜。
公示结束那天,她自己就回家跟飒飒哭一场,到家门口看见飒飒眼泪就下来了,“这些年,也不是很容易。”
“但很幸运,是不是?”
飒飒就抱抱她,其实她到一个正科的位置,不比他轻松一点儿。
“你看看,送你的。”飒飒掏出来票,“你还要年假吧,休了吧别要钱了,咱们上北京去,带着金珠一起去,奥运盛世,咱们也去感受感受盛世繁华去。”
“还有你不是愿意去看看故宫长城的,咱们顺便也去看看。”
熠熠眼泪都下来了,一下就笑了,觉得什么感性的东西都没有了,她在车库里面停顿了好一会儿,感觉就特别伤感,就突然地情绪敏感。
飒飒都知道,“下次别在车库里面了,黑黢黢的封闭,有什么话家里开跟我说,我是你坚强的后盾,你这以后准处级干部等着你呢,现在就激动成这样,那以后不得放鞭炮了。”
安慰人的话很无力,但是人家愿意说。
这一家子,看着是高歌猛进的,等家里人都知道了,就光觉得这日子怎么过这样好的,风生水起的。
第106章 弊端初现
三女上街买点玉米, 都是包着绿色的玉米叶子,她拿回家把前面一截儿剁了,还嫩嫩的没有长成, 空着一截儿带穗子的,刀在厨房案板上嘟嘟的声音。
“都给煮了,今天星期天,说不准都有空回来, 都可爱吃玉米了, 小时候我都给用筷子穿好, 一人一个,多了没有。”三女放晴清水里面洗洗, 正看着王守香从门口往家里来,“你坐着别动, 我这就收拾好了。”
说完用手把地上的玉米叶子拢了拢,连皮带穗子给扔垃圾桶里面去了。
王守香穿着蓝白花的夏凉褂,年纪大了爱穿的宽松一点,下面是黑色的尼龙裤子, 到小腿儿就没了,手里拽着一把大蒲扇, “我刚用布锁边, 不然刺挠扎手, 之前开线了。”
用的是白边儿,布也不是好布头子, 就熠熠单位出葬礼, 人家给一块白布, 叫擦鞋布,还给俩碗一个筷子, 这些年她攒了两大箱子,上天都给拿家里来了,这么多碗筷正好给家里都换新的了。
她在这边就发现了,做饭没人家好吃,熠明给接了来,就在这边住下了,房屋就睡熠熠跟熠月以前的屋头,俩姐妹也不来家里住。
“我给你烧火吧,菜拿来我给你摘摘,你忙你的去。”
三女也不客气,扁豆都洗好了,早上起来摘得,刀斜着给切成丝儿,嫩的出绿色的汁,脆生生的一刀连着一刀,一会儿就是一碟子。
墙上挂着塑料袋里面有干辣椒,三女捏碎了两个放在上头,“扁豆丝放点辣椒好吃,我上外头再拽头蒜,怪出味儿。”
“行,我在家也是放点辣椒,辣嗖嗖的下饭。”王守香用蒲扇打打风,就得一早上起来干,等着中午时候,太阳晒得这些小房,出来儿大北屋都跟蒸笼一样的。
熠熠进家门口就看见挂在东墙上的蒜辫子,七八辫子呢,蒜皮雪白白,用手一搓外面的壳子就往下掉,晒得很干了,“今年买这么多的?”
“给你也买两串,你们都不用买了,你看我买的这个蒜头多大,中间就没有小的,你看看——”
三女扒开一头,有的蒜外圈看着大,内圈小的吃费劲,扔了还可惜,“你们都不会买,你做饭少给你两辫子,给你二姐三辫子,她婆婆做饭也吃蒜,剩下我们自己留着吃。”
熠熠就站在那里闲拉呱,家里只当她自己来的呢,好一会儿金珠才在门口喊人,“舅奶——大舅奶,二舅奶。”
歪着肩膀偏沉,左边儿低右边儿高手腕子高高地绷着,拎着个西瓜呢。
三女赶紧一把接来,王守香从厨房抻头一瞧,忙出来,“怎么不让你妈拎着的。”
金珠松口气,她妈真不干,现在在家越来越不干了,自己丧个脸,“我妈妈工作忙,平时在单位都干了,回家歇歇。”
这给她累的啊,上屋头喝口水,马海洋给她开空调,拿牛奶给喝,“别喝水了,牛奶好喝,你二姨上次来买的,专门给老年人喝的,怪甜。”
金珠看看,这牛奶不太喝,舒化奶,喝起来是怪甜,“我爸爸还在后头呢,我得帮他拿去。”
马海洋就跟着一块出去,路过熠熠看她一只手扶着门框子,在那里等吃玉米呢,趁空跟马海洋显几句,“爸爸我可跟你说,我现在是正科了,这要是在县里面,跟人局长一个级别的,瞧瞧,我说出来给你高兴高兴。”
穿的跟度假一样,卡其色的短裤,皱皱巴巴的,上面一个小熊的浅咖色短袖,头发到胸前一点儿散着,还跟上大学那会儿差不多。
三女给她拽拽裤子,“这怪好看,就是料子不行,你看皱巴巴的。”
“妈,这是亚麻,亚麻的就这样,我跟你说贵呢。”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剩下俩老大看她就很崇拜啊,你知道县里面局长什么位置不,看熠熠这时候就带星星,“是呢,一看就舒服。”
王守香也点点头,“哦,人现在外面时髦穿麻的,怪好看的,看你穿着怪舒服。”
“嗯呐,我站飒飒旁边,跟他就不是一路人,他忒显老,我跟二十出头一样,他就是三十好几。”
“别胡说。”王守香正正好能看着背后,人飒飒进大门了呢。
飒飒都听见了,大门口外面就听真真的,你看给她高兴的,拎东西一趟少了吧,还得跑,拎多了吧,手拿不过来,正好有俩西瓜,是白瓤子的不算大,就踹给金珠了。
小姑娘闲着也是闲着,不然蹦蹦哒哒的怪浪费,一趟儿他就出汗了,打个招呼人就又去拿东西了。
抬着下巴看不顺眼,三女就点熠熠,“你怎么不拿去?”
“我歇歇,我坐车怪累。”她笑了笑,摘下来帽子,对还很洋气戴着一个法式平顶帽。
女人都欢喜的,三女也爱这个帽子,看着就问熠熠,“这帽子也怪好,进门我就看见了,怪贵吧。”
现在家里就约定俗成的,老三家里最有钱,那钱有的就海海的,每次带东西就看出来了,山珍海味那是换着花样的拿,四件套都往家里拿真丝的,睡衣也是一套一套买品牌的,在普通人家追求性价比的时候,老三往家里送人的东西,就已经很超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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