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卿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她这弟弟经商多年,头脑倒是聪明得很。但是从未学过武艺,要是真遇上什么危险,他哪里就能保护得了她们?
不过她也没拒绝,反而用格外温柔的眼神看着他。虽然战斗力上差了点,但架不住他有钱啊,这冤大头都送上门来了,不宰一顿哪里说得过去?
苏念辞被自家姐姐温柔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直觉告诉他,她一定是在打什么小算盘。其实他也能猜得到,自己同她们出去除了拎东西付银子,还真没什么其他的用处。不过他也不害怕,他别的没有,就是钱多。看起来他似乎是对他的银子和宝贝抠门得很,其实端看他能舍得每天花一万两为祖父请一个厨子回来,就知道他绝对不是小气的人,不过是姐弟间的情趣罢了。
顾南音更是没意见,她本就打算让表哥一同去的。自打重生以来,她就格外珍惜这些毫无保留的爱着自己的人。对于她来说,前世的仇是必然要报的,可她得到的温暖与爱更要百倍回馈。说起来,她有日子没和表哥表姐他们这么亲近了。
顾南音母女俩谁也没提起要回顾府的事,似乎对要在苏府多住几日这件事心照不宣。至于其他人就更加不会开口,对于他们来说,顾府就是一个龙潭虎穴,苏怀柔在那里受了那么多年的苦,他们巴不得她再也不回去才是。
等他们用好饭,下人早已经备好了马车。苏念辞从下人手里接过鞭子,嘱咐了一声:“今日我亲自赶马车,你回吧。”他同那些高傲的世家公子不一样,并不觉得赶马车是什么丢脸的事情,何况是给自家姐姐妹妹当马夫。苏家人都对两个女孩子偏爱得很,他也不例外。在他眼里,他们苏家的女孩值得世上最好的一切,赶车这事他乐意得很。
今日顾南音只带了沁雪出门,把秋芷和白芍留在了母亲身边。苏念卿也只带了含梅一个丫鬟,不过为了让母亲放心,倒是带了不少苏府的护卫。但毕竟是出来逛街的,总不能显得太引人注目,便只让护卫着便衣在人群中不远不近地跟着。
苏念卿两人坐在马车里悠闲极了,她给顾南音递上一块精致的小点心,看着她像仓鼠一样嚼的腮帮子鼓鼓的,还伸出手轻轻戳了一下:“音音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顾南音咽下嘴里的点心,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听说城北新开了一家胭脂铺,要不我们去看看?”她其实也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儿,她拉住苏念卿的手,“只要跟表姐在一块儿,去哪里都成。”苏念卿觉得表妹这几天小嘴像抹了蜜,不但老是赞美她,还特别黏人,这样的表妹她可是喜欢极了。
不过苏念辞在外面听到顾南音这番话,心情就不那么美妙了。表姐表姐,就知道表姐,亏他还每次回来都给她们精心准备礼物,结果两姐妹都是小白眼狼,没一个把他放在心上的。不过气归气,他还是默默赶着马车往顾南音所说的城北的方向驶去。
这家新开的胭脂铺子,虽说掌柜的是个外乡人,但店里的胭脂却备受世家小姐和夫人的喜爱。开业短短半个月,便在整个都城都传出了名声。就连秋芷她们,都时不时的在顾南音面前提起,不然就顾南音这样鲜少出门的人,岂会留心都城里近日里多了什么铺子。
姐妹俩说说笑笑,时间自然过得很快。等苏念辞把马车稳稳当当地停在胭脂铺门口,沁雪和含梅便急忙来扶两姐妹下车。等顾南音下了马车,便见苏念辞正摇着折扇,目光锁定在铺子的牌匾上。
“半边娇,有意思。”苏念辞对女子用的胭脂没什么兴趣,此刻倒是被这个铺子的名字勾起了好奇心。他抬脚进了铺子,想看看起出这般名字的掌柜是什么样的人物。
不料在柜台处却只看见一名女子,长相倒只是一般清秀。这下他更是好奇了:“姑娘可是店里的伙计?不知你们掌柜的在何处?”苏念辞面对外人又恢复了那副彬彬有礼的样子。
只见那名女子头也不抬,拨弄着手里的算盘,淡淡地回了一声:“我就是。”
商人地位本就处在末端,女子出来抛头露面的更是少之又少。苏念辞心里倒是有些佩服,虽然他不了解这个女子,但看她起的店名,看这店里雅致的装潢摆设,便知这女子有一副七窍玲珑心。
顾南音听说这名女子是店里的掌柜也是惊讶极了,她只听秋芷她们说起这家铺子的胭脂极为有名,倒是未曾想到老板居然是一名女子。
她走上前,语气极为友好:“敢问姑娘叫什么名字?”
女子这时才抬起头,她看向顾南音一行人,发现她们衣着华丽,但眼里竟连一丝鄙夷也无。这下轮到她好奇了,她这铺子的胭脂虽说受世家女子的追捧,但她们见到她一个姑娘家当掌柜,无一不是目露轻视。虽说她们稍微遮掩,但她惯于同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她们什么心思她一眼就看得出,只不过她并不在意罢了。
她直视着顾南音,声音不卑不亢:“我叫欢颜。”
第39章 半边娇的秘密
“欢颜?”顾南音咀嚼了片刻,笑容里满是善意:“姑娘不仅店名取得好,自己的名字更是好听。”
“我叫顾南音,”她看着欢颜,一一为她介绍,“这是我表姐苏念卿,表哥苏念辞。”人家既然说了名字,出于尊重,她们自然也得主动介绍才是。
苏念辞早就蠢蠢欲动,他声音和煦:“这家店铺是欢颜姑娘自己开的?往日未曾在都城见过你,欢颜姑娘是外乡人吗?”他倒不是故意打听人家,只是难得遇到欣赏的同行,不免有些激动。
欢颜也不藏着掖着,她点点头:“没错,我刚到都城不久。不过也不是孤身一人,还有几个亲近的手下。因为对胭脂略有研究,便开了这家胭脂铺。”
苏念卿也是一脸欣赏,他们苏府不像那些刻板的世家,端看他们能让苏念辞从商,便能看出他们对商人没有丝毫偏见。都是凭自己本事谋生,谁又比谁高上一等?
顾南音也不问欢颜的出身,以及为何会背井离乡来到都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并不是所有的事都要刨根问底。她真心实意地夸赞道:“欢颜姑娘真是厉害,看起来同我们年纪一般大,竟连自己的铺子都有了,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让自己的东西受到这么多人的喜爱。”
或许有些人就是气场相合,她见欢颜的第一眼,就对她很有好感。
欢颜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她见顾南音一行充满善意,目光真诚,自然也晓得他们与往日所见的那些权贵人家的女子不同。她放下手里的算盘,从身后的小匣子里拿出两盒胭脂,分别递给了顾南音和苏念卿:“我是个直爽的性子,今日见两位姑娘心生喜欢。这两盒胭脂是我的私藏,店里不曾有的,送给两位姑娘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苏念卿摆摆手,笑意柔和:“怎么会?欢颜姑娘的胭脂可是广受称赞。只是今日方一认识,就收了你这么重的礼,我们姐妹俩有些过意不去。”
欢颜看她们有些不好意思,二话不说直接塞到了她们手里:“有的人见了第一眼,便知道是能相交的朋友。朋友之间送点小东西无须客气,苏姑娘也看到了,我店里别的没有,就是胭脂多,谈不上什么贵不贵重。”
苏念卿也不是矫情的人,她和顾南音对视了一眼,便收下了胭脂。苏念卿看着欢颜:“改日请欢颜姑娘去我们苏府做客,到时候欢颜姑娘也不要拒绝才是。”
欢颜笑着点点头,都城的权贵人家中姓苏的只有一家,苏念卿的身份不言而喻。不过她也不在意,朋友相交只看投缘,不必计较什么世俗身份。
“叫我欢颜吧,老是姑娘来姑娘去,显得生分得很。念卿,南音。”苏念卿和顾南音自然也没意见,不多时几人便打成一片,姐妹相称了。
苏念辞看着她们从胭脂聊到首饰,从经商之道聊到琴棋书画。眉头皱得能夹死个苍蝇,他觉得他又被排挤了。他掬了一把辛酸泪,因为自己是个男孩,这些年受了太多的苦。
苏念卿余光看着自家弟弟郁闷的样子,不由得失笑:“欢颜,我弟弟从小就喜欢做生意,这些年也一直在外经商,说不定你们两个会有共同语言。”
苏念辞听着姐姐的话,可是感动极了,他终于被人放在眼里了。
欢颜看向苏念辞,倒是没想到他一副贵公子的模样,竟也是个商人:“倒是我眼拙了,苏公子看起来可一点儿都不像是个生意人。”
苏念辞甩了甩手里的折扇,面上一派风流:“彼此彼此,我方才进了铺子,虽见姑娘坐在柜台处,但也没看出来姑娘竟是店中掌柜。”不但如此,他甚至还以为欢颜是店里招的伙计或者学徒来着。
欢颜一噎,这牙尖嘴利的程度,倒是跟能说会道的生意人有些像了。她看着苏念辞手里的折扇,嘴角一抽。大冬天的还拿把折扇装潇洒,这人莫非有点自恋?
苏念辞还不知道自己被鄙视了:“欢颜姑娘,我方才在外面见你的店名取作半边娇,可是有什么讲究?”
欢颜笑了笑:“胭脂娇嫩,若是只涂半边脸,岂不就是半边娇吗?每一位来店里的客人,我都会让人把她们看中的颜色涂到半边脸上。这样有了另外未涂的一边做对比,我店里胭脂的效果自然是立竿见影,所以买的人自然也就多了。”
苏念辞眼睛一亮:“姑娘真是蕙质兰心,都城里有这么多的胭脂铺子。但是能够在店里试颜色的却只有姑娘一家,难怪姑娘店里有这么多客人。”
“可是,”苏念辞又有些疑惑,“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如果被其他店里学了去,岂不是白费了欢颜姑娘这么好的点子?”
欢颜不在意地笑了笑:“每天有这么多客人上门,我店里如何招揽顾客自然是瞒不住。但想必苏公子对女子所用的胭脂不了解,既然是往脸上试颜色,结果自然是未知的。各位小姐都是极为在意外表之人,若是涂到脸上的颜色不喜欢,碍于礼仪,又不能当场在店里用水净脸。岂不是要顶着难看的颜色回府,这一路上还不知道会经历多少人的打量,谁能愿意?不过-”
她成竹在胸地说:“我店里除了胭脂之外,还有一样镇店之宝,便是清肌膏。将它涂到脸上,再用沾水的帕子便能将之前涂的胭脂擦得干干净净,所以我并不担心客人会被抢走。”
这话一出苏念辞就明白了,胭脂哪个店里都有,虽说是在颜色和质量上有所差别。但欢颜初来乍到,便能从都城几年的老店铺里分走客人,靠的便是这玲珑心思和经商头脑。
苏念卿更是敬佩:“这清肌膏也是欢颜自己研究出来的?”
第40章 嚣张跋扈的郡主
“并非,”欢颜诚实地回答,“是我无意当中在别处寻来的,我只是稍稍做了一些改良。”说罢就起身从柜台里拿了几瓶交给顾南音她们,“你们也拿回去试试,很好用的。”顾南音淡笑着接下:“既然都是朋友了,那我也就不跟欢颜客气了。”她打趣道:“没想到今日一时兴起出来逛街,倒是白得了这么多好东西,还结识了欢颜这样与众不同的朋友。我猜啊,今日的黄历上一定是写着宜出门。”这话说完,几人都笑了起来。
按理来说她跟苏念卿都是世家女子,于经商一道没有任何涉猎。她们跟欢颜成长的环境、所受的教育应当是不同的,偏偏就是看起来没有任何共同点的人,相处起来却是自然极了。
她们三个天南海北的聊着,苏念辞也时不时地插句话。苏家是官宦之家,世代为官,与经商一道没有任何根基。但苏念辞却能够白手起家,凭一己之力与海外人往来贸易,且从中获得不小的利润,苏念辞自然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商人。他若是存心想讨人喜欢,没有人能拒绝得了。欢颜在与他的交谈中也逐渐发现,她同苏家这位公子有许多共同点,不禁有些惺惺相惜之感。
不过令顾南音她们没想到的是,欢颜不仅是在经商上颇有头脑。交谈中也常常引经据典,出口成章。似乎对诗词歌赋也是极为精通,并不输都城的世家贵女。
欢颜更是欣赏顾南音三人,出身不凡却丝毫没有骄纵之气,并不因她商人的身份有任何轻视,举手投足都是大家风范。不管是谈吐还是一身的气度都是都城名门贵女的典范,却又不像是一般的世家女子那样规矩呆板,反而自由鲜活得很。
他们几人正聊得开心,没注意到一辆马车停在了店门口,片刻后走进来一个衣衫华贵的女子。
“呦,这不是苏家的苏念卿吗?”女子语气嚣张得很,眉目之间都透着趾高气扬。她身后跟着四个丫鬟,宛如众星捧月一般。
苏念卿听到这来者不善的语气皱了皱眉,停下了交谈,往门口看去。
“原来是福安郡主啊。”苏念卿微微扫了一眼,便移开了眼神,似乎并未将她放在眼里。人敬我一尺,我敬她一丈,福安郡主摆明了不怀好意,她也没必要给她好脸色。
福安郡主看着苏念卿敷衍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本就不喜欢苏念卿,说是什么都城第一才女,每次有什么宴会,总能轻轻巧巧吸引世家子弟的目光,可明明她的身份更高不是吗?今日冤家路窄,她非给苏念卿点颜色瞧瞧。
她刚要开口,目光突然注意到旁边的顾南音。这个店她之前来过几次,掌柜欢颜她自然认识。那毫无疑问,能跟苏念卿在一块,看起来还这么亲密无间的人,定是传说中在宴会上下了太子面子的顾南音了。
想到此事,她顿时沉了脸色,言语中满是不屑:“你就是顾南音?苏家外嫁女所生的女儿?”苏念卿她顶多是讨厌,可顾南音她却是恨不得生吞活剥了。
她没去苏府寿宴,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太子在苏府被折辱的事整个权贵圈子里都传遍了。太子身份尊贵又儒雅温柔,她从小便爱慕太子,那样谪仙样的人物,她连说话声音大一点都觉得是对太子的亵渎,顾南音怎么敢对太子不敬?
她柳眉一竖,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质问:“就是你在苏府寿宴上出言顶撞太子?我一向听闻苏府是礼仪之家,难道没教你规矩二字怎么写?”
顾南音向来不关心别人的私事,她不知道福安郡主心悦太子,但福安郡主今日很明显是想为太子出气,所以要找她的茬。
她缓缓站起身,整了整衣服上的褶皱,语气清冷:“规矩怎么写我自是铭记于心,但福安郡主就不一定了。我今日第一次见郡主,郡主却张口闭口都是指责。敢问郡主,这就是皇室女子的规矩礼仪吗?臣女今日真是开了眼界了。”
福安郡主是怡亲王之女,怡亲王是当今圣上同父异母的弟弟,虽是同圣上并不亲近,福安郡主也勉勉强强算是个皇室中人吧。
福安郡主没想到顾南音如此牙尖嘴利,竟丝毫不顾忌她郡主的身份,敢这样跟她说话。她冷着脸:“确实是不知天高地厚,难怪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顶撞太子。”
顾南音冷笑了一声:“敢问福安郡主有何证据说我曾顶撞太子,我清清白白一个女儿家,不能因为郡主身份高贵就给我安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吧,难道你们皇室中人都是这般仗势欺人吗?”她纳闷极了,莫非这个郡主是个蠢货?既然知道她连太子的面子都不给,凭什么以为一个小小的郡主她就能放在眼里?
福安郡主没想到顾南音压根不承认,她咬了咬牙:“寿宴上有那么多人亲眼所见,你还想抵赖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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