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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他就不淌这趟浑水了。
温廷再次成功躺枪，就元珏刚才跟他斗嘴的那副样子，也能用稳重来形容？他心中不平。不过这次说话的可是他未来的大舅哥，他连句反驳的话都不能说。
说来说去，最后受伤的还是只有他一个人。感情不顺也就算了，他连斗嘴都不是别人的对手。温廷更郁闷了，他觉得他这趟就不该跟来。
他们几个大男人待在一块，顾南音有些不放心，离开之前特意叮嘱流风注意一下他们之间的动静。
见证了全程的流风觉得，这气氛应当还算是不错吧，虽然说不上聊得多愉快，起码几人之间有交流啊。
这几人都不是什么善言辞的人，他原先还真担心，他们待在一起会一言不发。相比之下，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很好了。
王爷和王妃满不满意他不知道，反正他很满意。
再说顾南音这边，拖着风筝跑了半天，几人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唯有楚凝，仍然跟打了鸡血一样：“怎么停下来了？”
顾南音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看着她：“你这生龙活虎的样子，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你刚生过病，”她一边喘着气一边说道，“跟你比起来，我们几人反倒更像是病人。”
楚凝脸不红气不喘：“我从小就喜欢玩，即便是待在皇宫里，那也是到处乱窜。宫里的每一棵树上，基本上都见到过我的身影，否则我也不会千里迢迢，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哇，楚姐姐还会爬树？”封清妍敏锐地抓到了其中的关键词，她的眼睛亮亮的，脸上写满了崇拜之意，“真是了不起。”
被她这么一夸，楚凝反倒是不好意思了，尤其是被封清妍单纯的目光看着，她不禁有些心虚，她可别把人家乖乖女给教坏了。
“爬树没什么好的，容易擦伤皮肤不说，树上还有各种各样的虫子，有的足足有手指那么长呢，若是不小心爬到了身上，可是要吓死人了。”
被她这么吓唬了一顿，封清妍果然打消了爬树的想法：“这么艰难的环境，姐姐都不怕，可真是女中豪杰。”
楚凝是公主，她从小身边就不缺溜须拍马之人。可还真是头一次，有人因为她会爬树就认定她是个女中豪杰，楚凝觉得十分的受之有愧。对上封清妍无比真诚的目光，她总有一种自己在哄骗小孩子的感觉。
沁雪看她们累了，很是贴心地给她们拿来了垫子，几人将手里的风筝交给沁雪，背对着围坐在一起。
如果忽略硬要挤进来的苏念辞，也应当算得上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卷。
“做惯了举止端庄的大家闺秀，偶尔恣意放肆一点儿也不错。”苏念卿的脸色有些红，说话的气息也不平稳。
她转头看向苏念辞，目光中带着深切的怀念：“我记得幼时也曾和阿辞一起放过风筝，那时阿辞还只是小小的一只。现在想来，那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了。”
像这样拽着风筝在田野间自由奔跑的时刻，在她长大之后从未有过。世人对女子要求苛刻，“端庄，守礼”这些词就像是打在她们身上的烙印，一辈子也摘不下来。
哪怕她的亲人给了她最大的自由，从不要求她如何如何。但她在外面的一言一行就代表了苏家的形象，她不能给苏家摸黑。
苏念辞听着她伤感的语气，鼻子有些酸：“姐，日后你若是还想放风筝，就叫上我，无论你什么时候需要我，我都会在。”
“我也是。”欢颜将手放在苏念卿的手之上，冲她一笑，“我又不是什么名门贵女，也不在意什么世俗规矩，行事全凭自己开心，世俗的条条框框可框不住我。”
楚凝眉头一挑：“这可不能少了我，我在吃喝玩乐方面可是行家。”
封清妍的小脑袋耷拉着：“我不像欢颜姐姐那样厉害，也不是什么行家，”她郑重地举起手，承诺道，“但是只要是姐姐们想要做的，我一千一万个支持。”
顾南音最后一个开口：“我都不需要表态，表姐知道的。别说是放风筝，只要是表姐想做的，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义不容辞。”
苏念卿本是在此情境之下，突然生出了些感慨，哪里想到会听到她们一番这么感人的话，当下就红了眼眶。
她使劲眨了眨眼，努力维持着笑容：“好了好了，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你们不要这么认真，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要相约去做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呢。”
这里面除了顾南音和苏念辞，剩下的都是与她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尤其是楚凝，她们今日不过是初见。
可正因为这样，她才更加感动。
她克制住想要流泪的冲动，她这一辈子，最幸运的便是，能有那么好的亲人，和这般毫无保留地对待她的朋友。
这让她觉得人生万分值得。
第194章 暧昧的气息
午膳就在元珏的别院里用，因着离他们游玩的地方不远，几人便也没坐马车，一边欣赏沿路的风光，一边慢悠悠地往目的地走。
穿过一片竹林，就到了别院门前。因着昨夜流风已经派人通知了别院的管事，所以他们甫一露面，便立刻有人出来迎接。
“免礼吧，午膳准备好了吗？”元珏对着行礼的管事问道。
“回禀王爷，都已准备妥当。”管事的脸上挂着讨好的笑意，起身在头前带路。
这座别院虽是在元珏的名下，但今日他也是第一次过来。若不是昨夜商量游玩地点时，流风顺嘴提起来这座别院，元珏怕是想都想不起来。
毕竟王府财大气粗，区区一座别院，谁会放在心上呢？
几人围坐在圆桌前，管事带着人将一道道精美的菜肴端了上来。
“今日的菜肴都是按照阿音的口味做的，诸位若是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再让厨子去做。”
因着担心顾南音吃不惯旁人做的饭，他今早直接从王府发配了一个厨子过来。
“姐姐喜欢的，定然都不会差。”捧场王封清妍永远不会缺席。
楚晟已经体会过跟这些人一同用饭的苦了，为了眼不见为净，干脆埋头扒饭。
封子瑜面前摆了一盘松鼠鳜鱼，他注意到苏念卿夹了好几次，很是贴心地两人面前的菜换了个位置。
“多谢封公子。”
“区区小事，当不得苏小姐一声谢。”
顾南音虽是在用饭，却也没错过这一幕。她捣了捣封清妍的手臂，小声问道：“你哥哥他，可有心上人？”
怨不得她想做媒，封子瑜是前年的新科状元，如今在朝中担任大学士一职，都是喜好诗书之人，日后若是成了亲，也能有共同语言。况且这两人从容貌到家世，都很相衬。
封清妍虽是没明白她的意思，却是半点儿都不藏私：“没有呀，哥哥整日里只知道埋头读书，除了我之外，都没见过几个女孩子。”
嗯，没有心上人，再加一分。
顾南音朝苏念卿看过去，将她的目光吸引过来之后，目光又在封子瑜身上走了个来回，对着她露出一个暧昧的笑意。苏念卿明白了她的意思，当即脸便红了。
“苏小姐，”封子瑜注意到她不正常的脸色，关怀地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这下苏念卿就更加不好意思了，连忙低下头：“没有，就是觉得屋子里有些热。”
她以为自己这样说完之后，封子瑜应当不会再追问了，却没想到，他问是不问了，却是直接站了起来，朝元珏拱拱手：“王爷，可否让人将窗户打开？”
迎着元珏不解的目光，他解释道：“微臣觉得屋里有些闷热，想透透气儿。”
元珏没说什么，只是吩咐下人将所有的窗户都打了开来。
封子瑜对着元珏道了声谢，坐下对着苏念卿问道：“苏小姐，现在可感觉好一些？”
对上他关怀的眸子，苏念卿不免因着自己的谎言生出几分抱歉：“好多了，多谢封公子。”
封子瑜摆摆手：“还不到一顿饭的工夫，苏小姐已经谢了我两次了。我还是那句话，不过都是些不足挂齿的小事，当不得苏小姐一声谢。”
顾南音注意到他们二人之间的互动，牵红线的心思几乎已经克制不住了。若不是考虑到这只是两人的初次相见，她现在早就在椅子上坐不住了。
“可是今日的饭菜不合胃口？”元珏见她只是捏着筷子，在碗里戳来戳去，忍不住问道。
顾南音摇摇头，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王爷觉得封公子这人怎么样？他跟我表姐是不是很相配？”
顾南音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元珏已经在想封子瑜该埋在哪儿了。等听见后面一句，他的脸上才重新浮现出笑意。
“颇有君子之风。”既然是给别人做媒，他也不吝啬对封子瑜的赞美，尤其是他还帮自己怼了温廷，“太傅的为人，你我都清楚，他教出的儿子，应当是差不了。”
顾南音点点头：“我也这么想，而且我今日留心观察他许久，就目前看来，跟传言当中一样，端方有礼。”她瘪了瘪嘴，“勉强能配上我表姐。”
“是是是，阿音的表姐那么优秀，岂是一般人能与之相配的。”元珏又给她夹了菜，“先用饭吧，整天不是操心这个就是操心那个，看来阿音还是不够累。”
听着元珏暧昧的语气，顾南音缩了缩脖子，瞬间把做媒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乖乖拿起筷子用饭。
苏念辞正在给欢颜剥虾壳，欢颜看看自己碗里的虾肉，再看看苏念辞面前堆成小山的虾壳，拿起筷子从自己碗中分了一半过去：“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咱们一人一半。”
她拿出手帕想要给苏念辞擦手，苏念辞却是突然将手藏到了身后。
她心里起了疑窦，佯装生气道：“男女授受不亲，是我唐突了。”
苏念辞见她生气，连忙将背在身后的手递到她面前，欢颜这才发现，他的手上有一道伤口。
“怎么弄的？”苏念辞不说话，她的目光落到他面前的虾壳之上，“是不是给我剥虾的时候不小心被刺伤了？”
“真是个傻瓜。”欢颜的鼻子有些酸，“受伤了为什么不说呢？我若是不问，你是不是还要继续剥下去？”
就算伤口不深，可剥虾的过程中，盐浸入伤口里，滋味定然不好受。
她认真地给苏念辞擦了手，又对着伤口吹了吹：“怎么样，疼不疼？”
苏念辞还在笑：“不疼，这么小的伤口，不算什么的。我之前常年一人在外行走，磕了碰了都是常事。”
他越是这么说，欢颜就越是心疼。他俩的境况相似，都是背井离乡一人在外打拼，她自然能够切身体会苏念辞的不易。
欢颜问顾南音要来金疮药，苏念辞看着她为自己包扎，温柔的眉眼径直撞到了他的心里。
这个伤口对他来说其实很小很小，却并不妨碍，这一瞬间，他的心中，长出了满天繁花。
第195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好了。”欢颜给他包扎好，还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记得这几日不要碰水。”
苏念辞蹬鼻子上脸，“我记性不好，小颜儿帮我记嘛。”
欢颜一听他叫小颜儿，就忍不住脸红，她低下头，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好，反正你每日都去我店里，我提醒你便是。”
苏念辞就不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他将自己包好的右手在欢颜面前晃了晃，可怜巴巴地说道：“方才只顾着给小颜儿剥虾了，我还没有用饭，现在手受伤了，握不了筷子，小颜儿能喂我吗？”
这一刻，他倒是记不起来自己的伤口有多小了，十分入戏地演起了病号。
欢颜倒也没想拒绝，不过现在屋子里毕竟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让她来喂苏念辞，她还是很不好意思。
欢颜想了个折中的法子：“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夹到碗里。”
苏念辞倒也没有丧气，人得知足，这已经是个不小的进步了：“凡是小颜儿喜欢的，我都想尝一尝。”
“好。”欢颜也不扭捏，一样一样给他夹到碗里。
“阿辞也不知道哪辈子修来的福分，能找着这么好的姑娘。”苏念卿暗自嘀咕，瞧瞧他那副无赖的样子，也就欺负欢颜脾气好。
“苏小姐说什么？”封子瑜凑过来问道。
“啊，没什么。”苏念卿没想到自己这么小声的叨念两句，封子瑜都能注意到，一时都不知该怎么回答。
她将目光放到远处的饭菜上，本意是想回避封子瑜的目光，不想封子瑜却会错了意。
“苏小姐是想喝汤吗？”封子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了离她不算近的那盅汤。
不等苏念卿回答，封子瑜就将她的碗拿了过来，站起身去给她盛汤。
苏念卿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他，正午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她一瞬间分不清这是阳光，还是封子瑜身上的光。
“苏小姐请用。”他长臂一伸，将盛满汤的碗放到她面前，面上是柔和的笑意。
苏念卿嘴角嗫嚅了下，却是什么也没说，实际上除了道谢，她也的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此沉默良久，苏念卿才抬眸看他：“封公子待人一向这么好吗？”
“不是，”封子瑜定定地看着她，“分人。”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平淡，可苏念卿手里的汤匙却差点儿没有拿稳。
“什么意思？”她稳了稳心神，他们今日是第一次见面，她觉得她应当是想多了。
封子瑜笑而不语，就在苏念卿松了一口气时，他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这下苏念卿心里可以用恐慌来形容了，她看着面前的那碗汤，就像捧了个烫手山芋。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顾南音没错过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她觉得自己这个媒人似乎已经派不上用场了。
唉，她蔫了吧唧地靠在椅背上，人生中第一次想牵红线，还认认真真地考虑了那么多，不成想压根用不上。
人家自己发展得快多了。
不只苏念卿注意到了欢颜和苏念辞的互动，楚凝也看见了。
她兴致勃勃地捣了捣身旁的温廷，语气中带着分享八卦的喜悦：“丞相丞相，你快看欢颜姐姐和苏家表哥。”
“苏家表哥？”温廷的全部心神都被这四个字吸引了，他的笑容有些冷，“公主用这个称呼是不是不大好？”
对着他就是“丞相丞相”的叫，对于苏念辞这个见了一面的人反倒这么亲密，这是什么道理？
“有吗？”楚凝完全没意识到他是在吃醋，她自己心中光明磊落，自然就不觉得有什么，“我听姐姐这么叫，便也跟着这么称呼了，总比直接喊名字来得顺口。”
“是吗？”温廷话中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就算不能直接喊名字，总可以说是‘苏公子’吧？”
“丞相，你怎么了？”楚凝总算是意识到他好像在生气了，但却根本没明白温廷在气什么。
温廷就知道，对于楚凝就不能用这种含蓄委婉的说法，他将盛着给楚凝挑好鱼肉的碗端走，“既然公主对苏公子这么亲近，不如这鱼刺就让苏公子来挑吧，微臣就不在这碍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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