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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辛苦。”楚凝大大咧咧地笑着，诚实道，“又不用我来赶马车，我每日就吃吃睡睡玩玩，一点儿都不辛苦。”
赶车有下人，甚至连一日三餐都有温廷来操持，日子过得太逍遥了，她有时候都有些恍惚。
这实诚孩子，顾南音无奈地笑笑。
现在她已经怀胎九个月了，站了一会儿便觉得累，元珏在椅子上垫了一个又软又厚的垫子，扶着她坐下。
“这次凝儿和丞相就不要住驿馆了，直接在王府住下吧，我们每日还能说说话。”
就算楚凝此行是来游玩的，凭她俩的关系她也得亲自招待，更不用说楚凝是大老远专门为她来的。
楚凝没立刻应声，她先将脑袋缓慢地转到元珏的方向，见他虽面上没什么表情，却也不像之前那样冷冰冰的，满脸都写着生人勿近。
她松了一口气，大概是即将为人父，连王爷都变得比以前温柔了。
温廷却觉得什么高冷都是世人对元珏的误解，他怼起自己来，那小气吧啦的样子，可不像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王爷。
纯粹就是，对于无关紧要的人，元珏懒得浪费自己的表情。
嗯，这么想来，他在王爷心里还是有点儿地位的呢。
楚凝和温廷就这么在王府住了下来。
元珏是个未雨绸缪的人，虽然距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他已经紧锣密鼓地带着人准备开来。
他从宫里请了两个资历极深的嬷嬷，又让流风从外面找了两个接生经验丰富的稳婆。
连同经常给顾南音看诊的宋太医，以及太医院其他几位妇科圣手一起接来王府住下。
几位太医哪想到这辈子还有这个荣幸，竟然能住到王府中来。
高兴之余又有些担忧，瞧着王爷对王妃的重视程度，万一王妃生产时有什么意外，他们这把老骨头大概都得埋在这儿了。
然而这担忧也就持续了几日，很快便消失了。
原因无他，王府的厨子手艺真是太好了，而且做的饭菜顿顿不重样，原本他们几个不讲究口腹之欲的老头子，天天期待下一顿要吃啥。
在王府足不出户就能享受到各地的美食，这诱惑谁能扛得住？
每日被人这么无微不至的伺候着，吃的都是顶顶好的饭菜，几人一合计，活了这么多年都没过过这么好的日子，这不得好好享受。
是死是活他们说了也不算，索性不去想了。
距离预产期没剩几日的时候，封清妍和苏念卿也极有默契地收拾包袱，搬来王府住下就不走了。
欢颜因为要看铺子，没办法一直在这守着，便每日三次派人来打听消息，生怕错过顾南音生产。
托顾南音的福，元珏头一次见识到了一个人声鼎沸，热闹异常的王府。
这种感受虽然陌生却并不糟糕，他甚至还有些羡慕自家王妃的好人缘。
要说唯一的不好处，那就是他们每日在一块用膳时，几个姑娘叽叽喳喳的，磨的他耳朵疼。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几个女人聚在一块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显然温廷也不懂，作为这屋里唯二的两个男人，他俩极有默契地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更让温廷感到害怕的是，临行前他娘给的那两本书，已经开始在她们之间传阅开来了。
别说是顾南音，就连沁雪和秋芷几个丫头，甚至是元珏的岳母苏怀柔，都对这书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
前一刻元珏还和他站在同一阵营，此刻他已经接收到了来自元珏的死亡凝视。
他尴尬地笑了笑，硬着头皮解释道：“只是别人瞎写的故事而已，王爷别太在意。”
元珏的眼神更吓人了。
楚凝还在指着书中的一段兴致勃勃地给她们讲着呢，封清妍的小脑袋灵活地凑上前，眼尖地看到其中一行字，瞬间捂住了眼睛：“呀，我什么都没看到。”
楚凝一愣，突然反应过来，这种场合下看这种书，是会带坏小孩子的，她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一本正经地将书收了起来。
还是哪日私底下她们偷偷看吧。
元珏这时候才将要吃人的目光从温廷身上移开，太傅家的小姑娘真不错，他得想想等封清妍回家那日，给她准备什么礼物带回去。
第253章 生了生了
因着离预产期越来越近，王府里每个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每日除了睡觉的时间恨不得一直守在顾南音身边。
偏偏不巧的是，顾南音就是在一个深夜里发动了。
“王爷，”顾南音突然被疼醒，捂着自己的肚子缩成一团，“我疼。”
元珏本来就保持着十二分的警醒，一听到她的动静，立马便坐了起来，边喊人边给她穿衣服，将人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才将人抱了出去。
方才还万分寂静的王府瞬间便热闹了起来。
产房早早地便准备好了，嬷嬷和产婆的房间就在这附近，元珏抱着顾南音进去的时候，她们已经在里面待命了。
元珏将顾南音放到床上，自己就守在床边，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道：“阿音别怕，我会一直在这里守着你。”
几个嬷嬷闻言大惊，忙上前劝道：“王爷，产房污秽，您身份尊贵，怎么能亲自守在这？”
元珏压根没正眼瞧她们，他现在满眼都是顾南音：“身份？什么身份？我是阿音的夫君，是她腹中孩子的父亲。”
阿音为了他要受这生产之苦，他连分担都做不到，若是连在这守着她都不曾，那他还算什么男人？
此时沁雪已经按照嬷嬷的吩咐将熬好的参汤端了过来，元珏很是自然地接了过来，亲自一勺一勺地喂顾南音喝下。
看着顾南音苍白的脸，元珏心里着急，面上看着也吓人，几个嬷嬷和产婆对视一眼，想劝又不敢劝。
这寻常人家的男人都不守着妻子生产，你说王爷这又是何必呢，然而她们只是在心里想想，也不敢将这话说出口。
等元珏喂顾南音喝完参汤，嬷嬷才战战兢兢地上前：“王爷，您看您是不是先去旁边坐一坐？”
他坐在这真的很碍事。
元珏没动，先是安抚地摸摸顾南音的手：“阿音现在感觉如何？”
阵痛过去，顾南音的脸色明显好转：“好多了。”
元珏这才让人搬了把椅子，准备去远一点儿的地方坐下，走了一半又想起来有话忘了说，又折回来。
他亲了亲顾南音的额头：“我就在这哪也不去，阿音若是有什么事就叫我。”
“好。”顾南音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他这才将位置让出来。
没舒服多久，阵痛便又上来了，嬷嬷扶着顾南音下了床，解释道：“王妃，这妇人生子，阵痛都是正常的，您先下来走走，能减轻一些疼痛。”
顾南音现在是连点头的力气都没了，她整个身子都靠在嬷嬷身上，疼痛让她根本直不起腰来。
她想过生孩子会痛，但是没想到会这么痛，竟比前世她将剑插进自己身体里还要痛上许多许多。
元珏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既想往这边来，又怕自己过来会添麻烦，急得也是在原地踱步，屁股根本没沾过椅子。
这么着走了半个时辰，随着阵痛的时间越来越长，间隔越来越短，顾南音的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
在这反复的煎熬中，终于听嬷嬷说了句：“可以了王妃，上床吧。”
顾南音躺在床上，却也并没有感觉好上多少，疼痛让她不断地翻身。
另一位嬷嬷端来了红糖水，元珏在后面强忍着没有上前。
嬷嬷一边喂红糖水一边叮嘱道：“老奴知道王妃现在很不舒服，但一会儿要用劲的地方还多着呢，王妃尽量节省力气，以免后面使不上劲。”
顾南音白着脸点点头，又躺了回去。
产房外，苏念卿几人也是急坏了，方才她一得到消息，便立刻让人回府去通知祖父他们，此时除了早就住在王府的众人，苏家人也是整整齐齐地候在了外面。
苏怀安是个急性子，眼见着这么久还没出来人，整个人都焦躁起来，背着手走过来走过去。
“爹，音音她不会有什么事吧？”
苏老爷子本就心急，听他这么一问，顿时朝着他吹胡子瞪眼：“呸呸呸，别瞎说，音音她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最后一句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苏怀安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
“你们别自己吓自己，当初我和雅淑生产时，不也在里面待了几个时辰？妇人生产就是这样，生上一天一夜也是有的。”
苏老夫人虽是这么说，但手明显就是在发抖，苏老爷子没说什么，默默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温廷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他是家里唯一的孩子，自然也就不知道妇人生产竟要花费这么大的力气，他看了看身旁站立不安的楚凝，担忧地垂下眼。
屋里，顾南音咬着帕子，额头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汗水。
“王妃，再使点儿劲。”嬷嬷也是着急。
顾南音的手心都被她掐出了印子，然而此时她根本感觉不到手上的疼痛，她咬紧牙关，听着嬷嬷的指挥努力地使着力气。
元珏终于是忍不住了，他大步上前握住顾南音的手，看见她因为使力，掌心都被她自己掐出了血，他的眼眶顿时就红了。
“阿音，你掐我吧。”他忍着话语当中的颤抖，一个大男人，就这么蹲在了顾南音的床前。
顾南音极力对着他露出一个笑容，尽管她知道，这时候她的笑可能要比哭还难看。
元珏看着她这副故作坚强的模样，眼泪都要下来了，他慌忙低下头，不想在这种时候还让阿音分心来担忧他。
折腾了这么久，顾南音已经没剩多少力气了，全凭自己强大的意志力在这撑着。
“王妃，已经看到头了，再使使劲。”
这句话让顾南音涌上了动力，她想起自打怀孕以来，元珏对她和孩子无微不至的照顾，使劲吸了一口气，使力后，就感觉下身有什么东西脱离了出来。
“生了生了。”嬷嬷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嘴巴都咧到了耳朵根儿。
这几个字让元珏如蒙大赦，他根本顾不上什么孩子，用手擦着顾南音额头上的汗，满眼都是心疼：“阿音，没事了没事了。”
第254章 不是什么正经爹娘
顾南音虚弱地对着他笑着，元珏的眼泪就这么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他郑重地在顾南音额头上落下一吻：“阿音，对不起。”此事一过，他又欠她良多。
顾南音有气无力地伸出手摸摸他的头：“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孩子是王爷的，也是我的。”两人在这互相安慰了半天，谁都没有去看孩子一眼。
嬷嬷欢天喜地地抱着孩子，道喜的话就在嘴边，谁料孩子爹娘根本不搭理她，只好转身先将孩子抱了出去。
心里还在叨念，这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对不负责任的父母。
产房外，苏怀安笨手笨脚地抱着孩子，笑得合不拢嘴：“瞧这孩子虎头虎脑的，一看就是练武的好材料。”封清妍凑上前，疑惑地眨眨眼，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苏老爷子压根不想搭理他：“你皮糙肉厚的，别把孩子给弄伤了。”苏念卿朝屋里看了看，她还记得王爷很想要个女儿来着，这么长时间没出来，该不会是因为生的是个儿子，就偷偷躲在屋里哭呢吧。
产房里，元珏正按照嬷嬷说的，亲自给顾南音清理身体。
当看到顾南音身下那一滩血时，他没忍住又红了眼。
他仔细地给顾南音清理好身子，拿来干净的毯子，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抱出了门。
一出门，看到屋外一脸喜色的众人，他这才反应过来：“你们一直在这等着吗？”“嗯，”楚凝点点头，“王爷这是要去哪儿？”
“阿音累了，我抱她回去休息。”元珏说着就要走。
苏老爷子连忙叫住他：“王爷，这孩子？”
王爷的反应是不是太过冷淡了些。
孩子？元珏耳朵动了动，对啊，阿音刚才给他生了个孩子。
“相爷看够了就让人送去乳母那边，天快亮了，相爷也别往回折腾了，就在王府歇下吧。”他吩咐流风给他们准备几间屋子，仔细思索了下，没有遗漏的地方了，抬脚就准备离开。
“王爷，您不看看孩子？”沁雪小心翼翼地建议道，她是一直守在王妃身边的，自然知道从孩子生下来，王爷根本就没看上一眼。
“明日吧，阿音累了。”
孩子嘛，又不会跑，什么时候看不是看，倒是阿音，折腾了一夜，实在需要好好休息。
“还有事吗？”元珏紧了紧顾南音身上的毯子，看她睡得正香，将声音压得很低。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再说话，元珏放心地抱着顾南音走了。
“爹，”苏怀安摸了摸鼻子，“王爷是不是不喜欢儿子呀？”自打他从屋里出来，一眼都没瞧过孩子，该不会是不喜欢男孩吧？
苏相爷也摸不着头脑。
按理说这重女轻男是他们苏家的传统，难不成王爷也有这毛病？
可惜元珏已经走远了，没人能解答他们的疑惑。
顾南音这一觉睡了很久，睁开眼便已经是午时。
元珏怕她醒来会饿，早就让人备下了膳食，一见到她醒了，立马便吩咐人将膳食端上来。
顾南音像往常一样，醒过来先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等摸到平坦的小腹，她才反应过来，昨夜孩子已经生下来了。
“王爷，”她的声音有点儿沙哑，“咱们的孩子呢？”元珏端着粥，放在嘴边吹了吹，又送到顾南音嘴边：“在乳母那里。”顾南音就着他的手吃下去，又问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女孩。”元珏虽然还没见过孩子，但他从来对是女孩这件事深信不疑。
哈？沁雪看了看身旁的秋芷，什么女孩，不是个男孩吗？
难不成王爷是怕王妃伤心，刻意瞒着她？
可这能瞒到什么时候，到时候一看孩子不就全露馅了吗？
“怎么了？”顾南音注意到沁雪不自然的眼神。
沁雪慌了，偷偷冲元珏眨眼，我的王爷喂，属下说不说实话啊。
元珏根本就不懂她的想法，面无表情地看向她：“你眼睛怎么了？”“属下没事。”沁雪苦笑，试探着说道，“就是想问问王爷，您是不是记错什么事了？”她隐晦地提示着。
顾南音疑惑地看向元珏。
元珏也是一头雾水：“别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直接说。”沁雪看了看秋芷，给自己壮了壮胆：“王爷，王妃生得是个男孩呀。”霎时间，元珏端着粥的手就那么僵住了，他不敢置信地看向沁雪：“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自打阿音有孕后，他不知道做过多少次梦，梦里无一例外都是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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