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玄满不在乎地摆手,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姨夫,表弟那可是欺君之罪,能有什么下场。”
“更何况,皇兄即使再生气,也不能对我做什么。这天下本来就乱得不行,如今更是一团乱麻。这连续不断的暴雨洪涝,想必会让皇兄焦头烂额,难以安寝吧。”
李知州也认同他的看法。可听到萧玄说李衍必死时,他却不知为何有些不太高兴,便说他胡乱说些什么呢。
萧玄一脸的不服气,“姨夫,我怎么乱说了。这可是表弟他主动要去的,又不是我逼他去的。那日你也瞧见了,表弟主动找过来说要代替我去京城,姨母还劝了好些日子呢,可他却铁了心要去,还闹绝食呢。”
说到这,他眼里露出几分愤慨,“最后不也是姨夫你亲口点头答应的吗姨母得知此事后还哭了好些时辰,消沉了好些日子。你也狠心,不曾去看看她!光顾着去哄那些个莺莺燕燕,一点都不关心姨母。”
李知州眼神一飘,突然感觉有些意兴阑珊,彻底失了言语。
他能说什么呢。说他不喜欢李衍,更不喜欢裴书兰。
这么多年的不闻不问,让这孩子渐渐成了这副木讷沉默的样子。虽然在永州的相处,他发现了这个孩子的聪慧,也随口夸赞过几句。
谁知道这孩子似乎对他这个父亲产生了些许孺慕之情。
可李知州在回过神后,仍然还是不喜甚至厌恶他。李衍似乎也意识到了,又恢复了那副平淡淡的样子。
李知州偶尔会怅然若失,会对自己的亲生骨肉有一丝愧疚,可这些都会被他心中更多的厌恶和恶心淹没。毕竟他有的是儿女,李衍却是裴书兰唯一的孩子。
最令他恶心的是,这个孩子长大后越来越不像裴书兰,居然比萧玄还像小时候的她。
李知州收回思绪,再次冷下了心肠。他没做错,这是李衍他自找的,这是他的命。他本来就不该出生,如今主动寻死,又怪得了谁呢。
“来人,传许天师。”李知州不再阻拦萧玄,主动叫来下人传召许蔓娘。
收到消息的许蔓娘放下茶杯,起身离开。
隐藏在暗处的朱书生悄悄上前把茶水倒进一旁的盆栽里,一脸解气地离开了。
这许天师,处处排挤给他使绊子便罢了,还说他恶意排挤其他忠臣,想害恒王无人可用。
最近确实感觉到手底下的人十分愚笨,就连车夫都不咋样的萧玄便起了疑心。
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玩脱了的朱书生好生一顿努力,才叫萧玄打消了怀疑。
怀恨在心的朱书生便想起了许知南离开前给他的东西。
第109章
“啊!”许蔓娘被突然冲出来的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正当她晃着后退时,脚下踩到一个小石子。
扑通一声,许蔓娘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可这还没完,许蔓娘感觉到脸上突然一痛,她颤颤巍巍地伸手摸上了脸上的血痕。
“许天师,你没事吧!”一个追过来的丫鬟一脸惊恐害怕,立刻小跑着上前扶起她。
此时,一只狸奴飞快地蹿走。
许蔓娘紧紧抓着那丫鬟的手臂,咬住牙压低声音问道,“那狸奴是何人所养”
丫鬟面露为难,“是王...是王爷的表弟李衍少爷所养的,少爷极为宠爱这只狸奴。”
听罢,许蔓娘只好深吸了一口气,扬起笑脸安抚起那个小丫鬟,“无事,下次还是看好狸奴吧。”
小丫鬟怯怯地点点头,心里头却在忧心耽搁的这一会儿,那狸奴估计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许蔓娘从怀里掏出一个丝帕,小心处理好伤口,又围在了自己的脖颈上,这才跟着人离开。
她猜到了这李知州父子二人寻她所谓何事。虽然这突然迅速传播的天灾消息不是她传出去的,但许蔓娘估摸着应当是西北王在给她造势,因此并未多想,坦然接受了万民的感激和这事给她带来的荣誉。
见到李知州和萧玄后,许蔓娘立刻开始见礼,“见过知州大人,李公子。”
虽然对外宣称自己是“李衍”,可听到许蔓娘这么说,萧玄却莫名有些不高兴。
“许天师,既然这洪涝灾害你都能算准,那你不妨猜猜,我的身份”
许蔓娘抬起头,先是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李知州,紧接着迟疑地说道,“李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闻言,萧玄本想让她直说即可,可不知为何,他心底却冒出一道隐隐约约的声音,好像让许蔓娘说出来以后他会失去什么东西。因此,他突然有些排斥抵触。
“罢了,既然许天师心里都有数,本公子便直入主题吧。”
“除了这洪涝灾害,你还算出了什么”
许蔓娘沉思片刻,“明年将有极寒,须提前做好准备。”
此时,西北王听着手下人的禀报,一脸阴沉地摔了酒杯,“这许蔓娘当真不够安分,将有灾害的消息就这样传了出去,咱们青州的优势便不在了。”
原本打算等大晋朝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时,他带着青州的精兵勇将攻入永州,顺势拿下并州苍州。可如今,许蔓娘这个蠢货害得他算盘落空了。
当初联系马匪劫了霍望北不少粮,可很快被霍望北察觉。前不久永州军营联合并州军营,悄悄出动大肆围剿马匪,他手底下的人损失惨重。若非如此,他怎会把许蔓娘这个不确定因素放出去。
西北王萧梁看了一眼身后的孙茹,意有所指地说道,“此次孙副将还欲再次为其求情吗”
“王爷想听哪种回答”孙茹语气淡淡。
西北王收回目光,“许蔓娘在牢里的这段时间,本王便看出来这人根本不会推衍之法。她应当有别的奇遇,若她再完不成任务,本王可就不会留她了。”
回到自己府邸时,孙茹有些沉默。她小叔子曲潭刚打发一堆套近乎的将士,就见孙茹一脸的迷茫。
“怎么了”
孙茹示意他坐下,“一年多了,也不知道青青怎么样了。可如今我们和许姑娘又联系不上。”
曲潭撇撇嘴,“当初谁让你把青青留给那个小孩的。嫂子,你看看咱们现在在西北王手底下混得多好啊!要我说啊,你就把当初应下的事情都忘了,左右她又没要求你做什么。等王爷吃下永州,咱们就把青青接过来。”
见他越说越离谱,孙茹皱起眉给了他一巴掌,“喝醉了又开始胡咧咧,赶紧滚!”
曲潭摸着涨红的脸,一脸不服气地离开了。
孙茹走到院子里,抬头看向永州的方向。诚然,曲潭说的一切,她不是没有想过。
可西北王萧梁此人,不是个值得追随的人。且萧梁整日酗酒取乐,对百姓的生命视如草芥,就连青州的百姓也不例外。据她所知,萧梁新找着的几个矿里也有不少悄悄掳过来的青州百姓。只因为矿中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西北王只能让青州的百姓顶上。
正思索着,孙茹却突然注意到空中有两个黑点在不断放大,缓缓降落在院中的石桌上。
鸽子孙茹疑惑地上前,见其中一个鸽子脚上绑着什么东西,便想取下来。
嘶。她手上一痛,手里却突然多了一枚绿色的圆石。
孙茹再次抬头,桌子上只剩一个小纸条了。
――
“阿南,这都多久了,你把蒲公英和火火弄到哪里去了”许倦柏鼓起脸。李秋水也一脸控诉。
许知南移开目光,心虚地咳了两声,“这两只鸽子除了给咱们送些信件,便整日吃了睡,睡了吃。这都快变成走地鸡了。我得训练训练他们作为信鸽的本能,刚给它们俩派了个任务。”
“可是它们飞出去这都这么久了,不会找不着家了吧。”许倦柏一脸的担忧。
许知南摇摇头,“不会吧,不管我们在哪,这两鸽子总会找着咱们,过些日子应该就会飞回来了。”
好生一顿哄,许知南才把许倦柏和李秋水送出去忙活了。见二人离开,许知南看了眼窗边的两个食盆,叹了口气,乖乖,别是迷路了吧。
此时,李迁走了进来,向她汇报了几个消息。
水车做好了,匠人们正在安装实验。除此之外,有几个匠人在她给出的方向上,研究出了风车。他已经从许知南划出的创新基金里给出了五十两的奖金。
“风车建好了那先招匠人研究着,先在村里建风力磨坊以及水力磨坊。”
李迁记了下来。
“之前许姑娘你招来的那一大批难民,也依照你的吩咐安排了相应的活计。这是名单。”他将账本递了上来,“不过还有一批人暂时没有安排。”
许知南细细看了眼这些人的安排和工作记录,满意地点点头。
“剩下的人我有别的用处。”
这李迁确实有才能,难怪朱书生把人给他薅了过来。不过她不太明白,这李迁跟着李知州干了有几年了,怎么就这般轻易地被朱书生撬了过来。
“许姑娘好奇这个”李迁想了想,解释了一句,“李知州之子李衍文韬武略,德才兼备,我十分欣赏,便在李知州面前夸了不止一次。后来李知州以及王爷对我的态度便有些微妙了。那朱书生只能说是歪打正着罢了。”
许知南了然地点头。原来如此。
李迁又继续汇报了村子里的耕种,教育,以及几个产业的发展事宜。说完后,他顿了顿,这才继续说下去,“杨大福带人运来的煤炭已经存放好了。”
许知南直直地看向李迁,“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李迁笑了笑,“许姑娘你放心,我是个聪明人。”
许知南看了一眼自己刚刚模拟出来的结果,的确是个聪明人。
等人离开,许知南掰着手指头开始算,辣椒前不久她刚种下,丰骏按照她的吩咐正带着一群人陆陆续续建造渔船。她招来的难民有一批是渔民,或者善水。等一切准备就绪,便可以开始准备捕捞渔获了。
那么接下来便是做生意赚钱,晒盐和挖矿造兵器了。
安县的发展正在有条不紊地继续着。
等水车在村子里普及完。许知南便把水车引进给了杜章。
“我们这提供技术材料,你负责出资金,杜大人,是时候推广水车,给百姓们提供便利了。”许知南抱着手忽悠道。
杜章一默,“许姑娘似乎总是缺钱啊。”
可不,能不缺钱嘛,她手里新研发出的产品刚开始招人做,还没见到钱。许知南心酸了,
更何况,自从将有大规模洪涝灾害的消息传出去后,恐慌的百姓们又成功大幅度提高了物价。
许知南手中的钱实在是有些捉襟见肘了。事到如今,只能先从杜章那里赚些县衙的银钱用用了。
“杜大人,听说你前不久可把我们村子上的火炕手艺人派去曹县令那赚外快去了,这水车,曹大人估计也心动吧。彭县可是富县啊!”
杜章咳嗽两声,“这可说不准,得等我写封书信问问曹大人了。不过这水车即使要推广,也得由各地的村长出钱。这钱估计一时半会不凑手啊。”
言外之意便是,县衙也缺钱啊!
许知南和杜章大眼瞪小眼地较起劲来,
收到消息的何道姑急急忙忙地闯了进来,“阿南姑娘你来了!”
何道姑一脸忧愁地看向许知南。每次许姑娘一来,县衙里便会多一大堆干不完的活计,这可让何道姑吃尽了苦头。最过分的是,杜章看她都及时完成了交代的任务,便拒绝了要给她找几个帮手分摊任务的请求,美其名曰,开源节流。
何道姑气得差点收拾东西跑路,杜章这才给他找了几个人帮忙,还是从许知南那里薅来的,工钱也是许知南付。
莫名其妙当了大怨种的许知南只好捏着鼻子认了。毕竟杜章说得倒是没错,这里所有人都是给她打工的,她发工钱是也说得过去。
何道姑的眼神又下意识地落在了许知南的脸上,她轻微地叹了口气。
许姑娘这还是早夭的面相啊,也不知是不是过劳死了。杜大人也真是,怎么还压榨童工呢。
正想着,何道姑也没忘了正事。
“前几日来了几个难民,在这干了几天活,活干得不咋滴,还抱怨个不停。午时,他们好似认出了你们许家村的人,嚷嚷着要去你们村子上。”
闻言,许知南心里涌现出一个猜测。
等何道姑带着她来到附近时,她一眼认出了正拉拉扯扯闹腾个不停的人正是她的好奶奶。一旁沉默地站着的是二叔一家。但她四叔许志远却不见了踪影。
“你们这是欺负我一个老太婆啊!哎哟!都说安县好,我老太婆才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我活也干了,可这管事就是不给我饭吃!这叫个什么事啊!”
这头闹着,瞧得津津有味的何道姑的目光落在几人脸上,“哟,这几人面相都不咋样啊。不过那老太太的命倒是不错,有个贵不可言的子孙。”
点评完,何道姑便询问起许知南,“这几人是你的亲属吧,阿南姑娘打算如何处理唔,她们好像并不知道你在这,你说是驱逐还是咔―”
许知南摆手,目光却落在了那老太太身上,“归根结底她也是我的奶奶。我这个身为孙女的怎么能视而不见。只不过,她并不想留在咱们安县的样子。既然如此,便把她们送去有她那贵不可言的子孙身边吧。”
王氏躺地上闹了半天,可却没一个人站出来说什么,甚至连给她一个眼神都嫌多了。
见状,王氏讪讪地起身。远处的二儿子一家一脸的嫌弃,“娘,你快别闹了,明天咱们好好干活,不偷奸耍滑就有饭吃了。”
王氏鼓起眼,“累死累活连肚子都填不饱,这日子一天都过不下去了。若不是和我老儿子分开了,我至于落得这个下场吗”
听她这么说,二儿媳也不干了,“那你去找你那好儿子啊!你这老毒妇,为了活命偷偷卖掉了老大家的孩子,若非我看得紧,我的孩子都被你卖了!”
王氏狠狠呸了一口,“小贱蹄子,换来的粮食你们一家没吃吗!我瞧你和老二吃得最开心!”
正当几人撕吧时,一个许家村人适时地出现,还惊讶地说,“哟,王婶,你们怎么在这啊!这么长时间未见,我们还以为你在府城享福呢”
王氏瞥他一眼,“享什么福”
那人啧啧出声,“你们没听说吗许蔓娘可是成了王爷的座上宾啊,那可是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闻言,几人立刻蠢蠢欲动地对视了一眼。
时间过去这么久,许蔓娘留给她们的阴影已经变淡了不少。更何况,富贵险中求,若是不能赖上许蔓娘,那打些秋风,要来些银钱也不错啊。
不过他们还不忘打听起了许知南。
那村民害了一声,“到了永州后,他们一家就去军营那边寻她爹了,再也没了消息。”
听罢,王氏一脸的幸灾乐祸,嘴上还假惺惺地说着:“老天爷保佑,老天爷保佑啊,让我老三一家平安归来啊。”
等人离开,王氏几人立刻凑在一起谋划上了,眉飞色舞,手舞足蹈,个个做上了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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