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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还死死睁着, 像是死不瞑目的样子――或者把“像”字去掉可能也很贴切。
距离这一切最近的施欣雅看起来已经吓傻了，委顿在地, 腿软得整个人都在哆嗦。
廖鄣的那几个小弟似乎也是极为不可置信的样子，一时间全部都愣在原地，没有人敢动弹。
这个时候还是警方这边反应更快, 在廖鄣倒下的一瞬间就往前冲出, 迅速控制了剩下的人，那位之前打算假扮姜觅雪的女警跑过去把施欣雅扶起来, 帮她取出堵嘴的破布、解开绑手的绳子。
之前陪同姜觅雪的那个警官也一个箭步冲上前，先是接过她手里的喇叭，然后连忙上下查看姜觅雪身上受伤没有：“你没事吧？！”
姜觅雪双手举起，好像在做投降状：“我没事。”
她冷静地指出：“廖鄣离我距离太远了。他那把手枪的射程很难够到。”
所以她之前才不着急上前去和施欣雅换, 谈判即是博弈, 都是双方在对方的底线上不断试探蹦Q。
廖鄣在赌姜觅雪这边不会眼睁睁看施欣雅死掉――不管施欣雅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吧――而姜觅雪则是在赌, 廖鄣真正的目标是自己。
在看到得手的希望之前，他不会随便对其他人下手。
还好，她踩到了廖鄣真正在意的痛点。
廖鄣的情绪盖过了理智，不顾一切地冲了出来，想要杀了姜觅雪――这才让埋伏的狙击手找到了机会。
那警官道：“那他不是冲上来了吗！万一把你打中了怎么办？！”
姜觅雪：“人在生气到极点的时候，手会不自觉生理性地颤抖，而且他朝前冲，意味着我是动态靶，这个距离、这种情况下他如果还能打中，水平也太神枪手了。”
而且她跟那位女警换衣服时还借了一件防弹衣穿，廖鄣想要一击打死自己，必须得瞄准头部，总而言之，难度非常之高。
当然，风险也还是有的，只是姜觅雪认为，能把这种危害社会的家伙干掉，稍微冒一下险是值得的。
警官：“……”
“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个艺人，还是我哪个同事装的。”
这种不要命的劲儿，在一般人身上实在太难见到了。
姜觅雪笑了一下：“说不定我上辈子就是你的哪个同事呢？”
这位警官一愣，竟然莫名感到了一种鼻酸：“……对了，你刚刚说的新闻纪录片在哪儿能看啊？”
听起来对吸毒贩毒人员还挺有教育意义的……？
姜觅雪哦了一声：“那是我编的。”
警官：“……？”
他就说自己怎么没听说过这玩意儿！
不过在用眼神小小谴责完姜觅雪之后，这位警官便抬手，郑重地向她敬了一个礼：“不管怎么说，姜小姐，感谢你今天的帮助和付出。”
见到对方敬礼，姜觅雪下意识地抬了一下手，随后才变为摆手的动作：“这是我应该做的。”
……
扫尾的工作还有不少，比如把廖鄣剩下那几位小弟全部都抓捕到位、进行讯问，扫清现场，把廖鄣的尸体带走，并对周围一带进行地毯式搜索，避免廖鄣还有残部藏在这附近等等。
当然，这些就不需要姜觅雪出场了。
之前能让她冲上去和廖鄣对峙，除了情况确实紧急，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她动作也快，警官没有把人拦住――
光是这样，刚刚姜觅雪举着喇叭和廖鄣隔空对峙的那一幕，都已经在网上传疯了。
――廖鄣在网上发布绑架信息，还直接点名姜觅雪，本意是想要让她身败名裂，最好是还能让她身上落下个残疾或者干脆死掉什么的。
没想到被吸引过来、要流量不要命的媒体们反而把姜觅雪站出来挑衅廖鄣，一直到廖鄣被击毙的那一幕给直播出去了。
尽管有很多直播间因为“播出敏感血腥内容”在之前就被封掉，但现场的视频还是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流传了出去。
网友们除了怒骂毒贩该死之外，剩下的几乎全是在震惊姜觅雪胆量的。
【姜姐，叫你一声姐，我是真的服气了……】
【你胆子是真大啊！！那可是毒贩！！毒贩！！（声嘶力竭）】
【突然想到了“敌人非但不投降，还胆敢向我方还击”】
【对姜姐阴阳怪气的水平感到拜服……】
#绑匪已击毙#和#姜觅雪阴阳怪气#的热搜一前一后顶上，紧接着#施欣雅被绑架#的词条，后面全部挂着一个“爆”字。
毒贩、绑架、艺人，单个拆开来看都是能挑动网友神经的词，组合起来，几乎能把全国上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一网打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爆炸性新闻，微博直接被疯狂涌入的网友挤到瘫痪了快三十分钟。
如此巨大的社会关注度，让Y省警方这边在廖鄣被击毙之后就立即发布了相关警情的公告，证实了绑匪已经被击毙拿下，安抚人心的同时，也鼓励广大群众如果有廖鄣集团相关的信息，可积极前往就近派出所或者在网上进行举报。
施欣雅在被救下来之后就被送去医院，姜觅雪则是坐车归队，和在派出所焦急等待的节目组大本营汇合。
――这个时候，《跃动星途》众人已经通过网上直播，看到了姜觅雪和廖鄣对峙的全程。
包括了枪响的那一部分的那种。
当姜觅雪平安踏入派出所，出现在大家视线里的那一刹那，《跃动星途》的导演李范噗通一声，当场就给姜觅雪跪下了。
“姜姐……”他一开口，声音都沙哑了，“你、你没事就好……”
说着，李范一个大男人差点当场一个爆哭。
不说在录他的节目的时候，嘉宾出了这种事故，如果真的有伤亡，对他的职业道路会有怎么样的影响，姜觅雪这可是去和一个毒贩对峙啊！！
直播里枪声响起的时候，他差点被吓晕过去了：既希望是廖鄣被击毙的枪声，又害怕这是绑匪急眼了，在大开杀戒。
还好，姜觅雪没事，施欣雅也被平安救下来了。
这一刻，李范都不去想有了这一出之后，他们今晚这节目肯定是没办法继续录的事情了：没人真的出事，就是最好的结果！！
“真是吓死我了……”李范红着眼圈道，“你们都没事就好，今晚节目我们也不急着录，你和欣雅好好休息休息，我们后面再找时间……”
姜觅雪把李范扶了起来：“李导您别着急。”
李范慢慢从地上起来的动作一顿，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姜觅雪道：“施欣雅她恐怕没那么容易回来录制了。”
咚！
李范终于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打击，当场倒在了地上。
……
施欣雅在这场案子里，可能算半个从犯这事儿，是警方在廖鄣被击毙大概一个小时后知道的。
――是林正直和他另一个同伙交代的。
林正直和另外一个参与到这个案子里的混混，两人之前都和施欣雅有过合作，这次会听廖鄣的话，跟施欣雅翻脸，除了畏惧廖鄣的威势，更重要的是想搭上大佬的船，做一把被老大看中然后飞黄腾达的美梦。
结果谁知道梦还没怎么开始做呢，就先听到姜觅雪的“你是在逃亡吧”言论。
更可怕的是，廖鄣和他的亲信小弟都没有反驳。
再接下去的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他们还没有太反应过来，廖鄣就被击毙了，然后警察们一拥而上，先是解救了施欣雅，然后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他们剩下的人都制服，抓捕归案。
一直到被戴上手铐，被塞进警车的那一刻，林正直才像是后知后觉一样，意识到：完了，这次栽了个大的。
绑架杀人、跟毒贩混在一起――最关键的是他还什么都没有捞到！
就算是老老实实听施欣雅的，他都应该能拿到一大笔酬金啊！！！
而现在……也不知道他犯的这些事，会判多久……该不会被枪毙吧？！
于是出于被判重刑的恐惧，以及对廖鄣“欺骗”的报复心理，一坐进审讯室，林正直就迫不及待地道：“警官！我要举报！我要戴罪立功！”
――而在另一间审讯室里，和林正直是同样情况的那个混混，也在差不多的时间表示：“是施欣雅出钱让我们绑架的！！”
“她自己的要求，怎么能算是我们绑架呢？！”
于是，当时正准备发布公告，说明人质已解救，案情结束的警员，手指敲字的动作一顿，把结束的话语删掉，换成“关于案情的详细内容，警方正在紧急调查当中”。
廖鄣的几个亲信能跟他到现在，对廖鄣是真的有忠诚度的，现在廖鄣死了，他们基本都是心如死灰的状态。
他们跟施欣雅也没有交情，相反还有一些认为要不是施欣雅，廖鄣说不定不会就这么死了，所以对于“施欣雅花钱雇人绑架”的问话，当然也不会否认。
而林正直和那名混混为了尽可能地洗脱罪名，除了把这次是施欣雅联系他们的事情交代了，连之前好几桩施欣雅要他们干的脏活都交代了出来。
这几个家伙认罪都认得比较顺利，而且在施欣雅有关部分的交代上也没有大的冲突之处，林正直甚至还给出了自己发信息的手机和打款的账户，再加上之前警方就抓到的路人哥的口供，从证据、逻辑链上来说，也挺齐全。
调查出乎意料的顺利，虽然后续对这几个人提出刑事诉讼还需要走一定时间的流程，但基本的犯罪事实这些内容，警方只花了一天多时间就全部理清楚了。
这就导致了，在绑架案的热度还没有褪去，施欣雅本人在医院休息了一天，觉得自己又行了，开着直播在跟粉丝们嘟嘴卖萌报平安，一边说着“没事，我不怪觅雪姐”的时候，她的vip病房门被人敲响。
然后几名穿着警服的警察从门外走了进来，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施小姐你好。”
“关于你联合林正直等人，想要策划绑架案的事情，我们想要向你了解一下情况。”
第90章 90
◎骂了姜姐可就不许再骂我了嗷◎
在网上都对姜觅雪大胆对峙廖鄣的一幕各种惊叹拜服的时候, 还有那么一股不小的声音，在说着别的话。
【姜觅雪是很大胆没错，但她能不能顾忌一下, 绑匪的手里面还有人质？】
【对啊, 她是挺阴阳怪气的，要是对面情绪激动之下直接对人质动手怎么办？！】
【细思极恐，感觉姜觅雪对雅雅恶意好大……】
【雅雅太倒霉了，之前绑匪还在微博上艾特了姜觅雪――他是跟姜觅雪有仇吧！我们雅雅完全是被牵连进来的啊！！】
尽管下面有网友反驳说“姜觅雪不去跟人刚难道要送上去给人杀吗”“我要是能和毒贩有仇家里族谱都给我单开一页”“林则徐也和卖鸦片的有仇，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说什么鬼话”。
但因为施欣雅粉丝的强大战斗力, 还有施欣雅那支女团背后公司的水军操作能力, 还是有不少人有点被那一套“施欣雅无辜被波及实惨”“姜觅雪的行为确实有点鲁莽了”的言论给带偏。
这也是施欣雅背后团队惯用的操作了。
因为太好用, 所以他们几乎养成了一种路径依赖, 哪怕在这样大的案子发生后, 也依然惯性地照这套思路操作了一通。
甚至连刚刚死里逃生的施欣雅都没意识到什么不对：虽然最开始是她花钱雇了林正直，但他们也压根没按自己的要求办事啊！
而且按她本来的策划, 被绑架的也是她雇的演员，这算什么犯法？
她是受害者没毛病啊！！
所以施欣雅心安理得地开了直播，并且更心安理得地在直播间里化着精心研究的病弱妆, 告诉粉丝：“我没事, 就是受了一些惊吓而已。”
“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明明我和觅雪姐是站在一起的, 但绑匪要抓我……可能是因为我当时离街边最近吧？”
这些话单独听着其实没什么大问题，但结合施欣雅团队正在炒作的话题，就显得很耐人寻味了。
【！所以雅雅你就是给姜觅雪挡灾了吧！！】
【想阴暗点，说不定现场是怎么回事呢！！】
施欣雅的粉丝激动之下, 立刻就说要去把#施欣雅美女实惨#的词条给顶上热搜前排。
也就在直播间弹幕群情激奋的时候, 警察赶到了。
施欣雅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下意识以为警方这是来上门慰问的，等她听到领头警官的话，想要赶紧关直播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于是本来#施欣雅被绑架#的话题还在热搜第一待着没下去，#施欣雅策划绑架#的词条就又被网友们顶上去了。
两条热搜一前一后挨在一起，显得相当有喜感。
【？？？？？】
【绑架是施欣雅自己策划的？？？？】
【她图啥？？？图被绑匪用枪顶着脑袋很刺激？？】
【楼上的格局大点，说不定她本来就想绑姜姐，结果绑匪认错人了呢[吃瓜]】
【我不理解，我大为震撼】
【在直播间里被警察查杀狼人，施欣雅是真刑啊】
【有一说一，上个这么刑的还是周清岸……】
【周清岸没她刑吧！！这可是绑架啊！！还有毒-贩！！】
其实严格来说，网友们的理解和事实的真相还是有轻微的出入的――当然，这对事情的结果倒是影响不大：
尽管经过各方的口供和查到的证据对比，施欣雅和廖鄣这边确实没有任何直接联系，包括她想的雇人来演绑架，也的确没有要“祸害”无辜群众的意思，但她这样的行为也已经达到了扰乱社会公共秩序的标准，并且间接资助了廖鄣等人的活动――在行动之前，施欣雅已经给林正直等人打了一笔定金。
再加上林正直供出来的，一些施欣雅以前找他们干的脏事，这些林林总总加在一起，已经完全够警方对她进行正式的立案侦查了。
没有过太久，Y省警方便发布公告，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完整说明一遍。
公告中将最开始绑架的策划人是施欣雅，但她表示“只是一场表演”，结果自己反而真的被绑架了等等等等的内容全部都梳理了出来，并且最后还表明根据林正直等人的交代，有关施欣雅的其他案件正在进一步调查当中，整体说明得非常之详细。
【重新定义《表演》】
【我不明白，我大为震撼】
【不是，这种人还解救干嘛，让她和毒贩一起被击毙啊！！（暴言】
【好怀疑，施欣雅真的和那帮人没有更多联系吗？拜托一定要严查啊！！！】
短短三、四天时间，施欣雅的微博粉丝量完成了三次巨变：第一次是知道她被绑架，出于或同情或单纯关注事件的原因，施欣雅的微博粉丝几个小时的时间就涨了一百多万。
然后这个数量在警察们出现在她的直播间里后掉了个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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