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不是儿臣的错,都是那贱人的主意,儿臣便信了她!谁知道这招根本不行……”
“好了,此事不怪她。”皇后打断道:“此事虽然冒险了些,但是有胜算的,一旦陛下相信,宸王便完了。要怪就怪宸王和他那王妃,还有那该死的镇国公……!”
她将手中的绢子狠狠撕裂:“今日你们离开后,我去探了你父皇的口风,母后总觉得,这次你父皇对你不一样了,母后怕他……”
“怕他什么?”楚云泽紧张的坐起身来:“父皇只是禁足我,又没有像上次一样,摘了儿臣的亲王帽,应当没什么大事吧?”
皇后叹了口气:“傻孩子,这才是最可怕的。上次你父皇对贬了你,是希望再给你些政务,让你自己爬上来。这次母后去探你父皇的口风,他连提都不想提起你……”
楚云泽拳头骤然攥紧,不断地摇着头:“不会的,父皇一向最疼爱儿臣,他曾亲口对儿臣保证,太子之位会是儿臣的。他一定还会救出儿臣的。”
“糊涂!你到如今还以为,太子之位会一直空着吗?今夜镇国公与沈煜已经赶往宸王府了,估摸着他们要开始为宸王夺嫡了!加上沈凌烟这贱人出谋划策,你怎么能和他们斗!”
“母后,儿臣要怎么办?”楚云泽晃了晃头,自觉不知何时,自己走到了一个死胡同。
皇后眸中闪过一丝暗光:“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宸王,看陛下还传位给谁?”
五日后,国公府。
“王爷……王爷……”
昏暗的床头,沈凌烟紧闭着双眼,额上冒着细密的冷汗。她抓着被单的手不断收紧,眉心紧紧拧成一团。
终于,她凤眸兀的睁开。扶着后腰坐起身来,倚靠在床头。
心口跳的厉害,好久没有做过噩梦了。
梦里,不再是前世的刑场。不再是三皇子冰冷的眼神、与沈水瑶得意的笑容,也不再是孩子的微弱的啼哭。
是他,是楚云昭那张带了面具的脸,转动着轮椅,指挥上前死士厮杀的场景。
祭天大典上,哥哥与外祖父奋力厮杀,也抵挡不住那一波邪气颇重的死士袭击。皇宫内外,一片腥风血雨。
楚云昭与关烬杀到祭台上时,是自己挥剑挡住了那一刀。趁他愣神的那一秒,将冰冷的剑刃刺在了他身上。
第152章 和离书
鲜血喷涌而出,几乎染红了整个轮椅,染血的眸中狠戾无比,像坠入地狱的冷面修罗。
而后他被关入了天牢,严刑拷问仍然不透露半个字。再次偶然见到他,是审讯别的犯人。
他蜷缩在角落,脸上的面具早已被粉碎,露出一张满是疤痕的面庞。身上是大大小小的伤口,新的、旧的交错在一起,手筋脚筋均被挑断,脓血遍布。看起来,楚云泽日日派人折磨于他,不给他一个了断。
自她进门,他的目光直直的盯着这边,却默不作声。在自己要离开时,角落里的人小声唤了自己一声。
那时的她一心将他当成怪物,没有理会。
“砰砰砰”她的思绪被敲门声打断。
“烟儿,娘给你做了药膳,补补身子吧。如今孩子也六个月了,你还这么瘦,只长肚子不长身上可不行,得好好养了。”林夫人慈笑着向她走来。
见她面色发白,额上冷汗密布。林夫人紧张道:
“烟儿,身子难受吗?是孩子闹你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沈凌烟挤出一个苍白的笑:“没有。娘,你这几日呢?烟儿给你的调理可还有效?”
林夫人愣了愣,很快道:“有烟儿陪着娘,娘好多了。”
也不知道沈煜和父亲两个人是怎么了,借自己之口将烟儿接了回来,还让自己不要拆穿,尽量留住烟儿,好好同她在府中呆着。
好吧,她就当这祖孙俩想自己的妹妹、外孙女了。
“娘,今日王爷来过吗?”
林夫人为难的垂下眸子,这七日,烟儿日日都问。可宸王就像消失了一样,从来没来过,也没有派人来问过。
若不是她清楚宸王对女儿的一片真心,都要亲自去一趟宸王府,问问他是不是对女儿变心了。
沈凌烟将母亲异样的神情尽收眼底,她默了默,抚上隆起的肚子。
她笑了笑:“没关系,王爷应该是忙着处理事情。娘你知道,他一向很忙,在汴州的时候,即使避暑山庄的事,他的桌案前也堆满了大大小小的事情,从上到下,他都不肯假手于人,一定要过目了才安心。”
林夫人点点头。
这时,外面传来紫莹的呼喊声:“夫人,小姐,二小姐来了!”
“沈水瑶?”她讶异道。
林夫人悠悠道:“不必理她。自从于香梅回到府上刷恭桶后,她来了好几次了,要将她母亲接走。”
“我们去看看吧。”沈凌烟思索着道。
国公府门口,是一个憔悴不堪的女人站在门口,走来走去,焦急不已。
路过的行人纷纷指指点点,唏嘘不已。
沈凌烟眯起眼睛好一会儿,才敢认出她。比起上次见,她简直像老了十岁。
沈水瑶见林夫人出来,以为事情有了转机,刚换上喜色,就见是沈凌烟正扶着腰,在紫莹的搀扶下缓缓走出来。
她明显一愣,眸中瞬间阴狠:“沈凌烟,是你这贱人!害了我母亲还不够,还害了三殿下,宸王明明就是个冒牌货,你却百般维护!”
第153章 刺客
宸王府。
关烬持刀站在门口。
见到她,他为难道:“王……沈小姐,王爷不在府上。”
听了这话,沈凌烟凄然一笑:“你放心,我不是来纠缠他的,我只想找他问清楚。”
“沈小姐,王爷真的不在府上,他已经好几日没有回来了。”
“让开!”沈凌烟眸中染上杀气,她压抑的情绪再也忍受不了,无视守在门口的关烬与死士,径直走入府中。
众人见她上前,慌忙收了刀。
王爷吩咐不让王妃进来,可也严令他们不许伤了王妃。
府中漆黑一片,没有几盏灯是亮的。
卧室里确实没人,像是几日未踏足的样子。
但书房中,还有未干的墨在砚中,这绝不是好几日没回来的样子。
她走到桌案前,试探了一下温度。
瞬间,她的心凉了下去。他是刚刚才离开的,也许就是在自己进门的那一刻,他走了。
“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吗?”她打开屋门,一间间的找着他:“楚云昭,你出来!”
没有……这里没有。
……都没有。
她找到一半,便停下了脚步。
若是他真的不想见自己,又怎么找得到他?
她扶着腰,脱力的坐在院中的石凳上。
几个月前,这石凳还是自己添置的。怎么突然,他们就走到了这般境地呢?
她不明白,她怎么都不信楚云昭会抛下自己和孩子。
“王爷,你有什么难处,跟烟儿讲好不好?”
“扶光哥哥,这几日宝宝又长大了一些,总是踢我……你不要他了吗?”
“和离书是假的,你骗烟儿的对不对?”
“我们说好的来年再去汴州,你怎么不作数了……”
……
她喃喃的说了好些话,说到自己都不信了。
沈凌烟的心跌到了谷底,她自嘲的笑了一下,将袖中的和离书拿出。
“殿下,我再等你一炷香时间,若你不出来,我便在上面按上我的手印。”
“从此……我们一别两宽,各不相欠。”
角落里。
头戴玉冠的人扶着墙的指节越来越白,双目赤红的看着院中人。
他死死的咬着牙,克制着想出去的冲动。
再忍一下……
再忍一下,她便会离开。
万一自己死在事变中,或者被镇国公、沈煜杀死,她也不会难过。
这样,对他们而言,是最好的结局。
……
从没觉得一炷香的时间那么难熬,沈凌烟用尽了全身力气,在和离书上按了手印。
正要起身,忽然,王府的灯全灭了。她听见耳边有呼啸的风闪过,楚云昭抓住了她的手。
月色下,他俊美的脸上,眼下乌青一片。剑眉拧起,下颚线条越绷越紧。
沈凌烟瞬间变了脸色:“你做什么?!我现在已经和你没关系了!”
男人沙哑的声音,低低的在耳边响起。
“不要说话,房顶上,有人。”
手心冒汗,他十指紧握着她,不动声色的向书房走去。
她心中一惊,悄悄的转了转眼珠。只见远处的房檐上,似是趴伏着些黑衣人。
就要两人即将进入书房时,来不及反应,闪着幽绿色光芒的箭直直的朝他们射来!
千钧一发之际,男人挡在了她的身前。
霎时间,玉冠碎裂,鲜血染红了他的锦服,喷洒在了她的身上,一身白裙染上刺目的红。
院中的死士听到异动,立刻挥剑挡着这一波毒箭。
楚云昭紧咬着牙将她抱起,护在怀里,迅疾叩开书房的门。
密密麻麻的箭不断穿透书房,射入房中。
血顺着他的手臂流下来,男人颤抖的手敲击着机关,两个人快速闪进了密室。
密室合上的一瞬间,一只毒箭直直的射进来,将桌案上的瓶罐击碎,化成了一滩幽绿色的水。
他将沈凌烟放在塌上,就捂着肩膀倒了下去。
“你怎么样?这里有没有解毒止血的药?”
沈凌烟顾不得方才的僵持,直接伸出手,想将他的外衣解下查看伤口。
他额头上青筋凸起,眸间一片血红之色,扶着榻起身,向后退了几步:“我没事,不要碰我。”
自己身上的血早就换过了,这毒对自己来说不算什么,但不能让她沾染上。
他站起身来,背对着她叩开墙上的架子,拿出浑身金灿灿的蚕蛊,放在血肉模糊的肩上。
金蚕迅速吸食着上面的腐肉与毒血。
沈凌烟眸子冷了冷,将停在半空中的手收回。
“放我出去。”
楚云昭背影僵硬了一瞬:“烟儿,等外面的刺客一走,我放你走。”
“现在就打开机关,让我出去。”
“外面全是毒箭,你躲不开的。”
沈凌烟轻笑了一下:“我没听错吧,宸王殿下是在关心我?可是你忘了吗,方才我们已经和离了,我是死是活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面色中透着寒光,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楚云昭浅瞳闪了闪,移开了视线。
偌大的密室中,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沉默了良久。
看着头发散乱,面无血色,只有眼下乌青的男人。
沈凌烟蹙了蹙眉,打破了寂静。
“你还是不肯说,为什么要同我和离吗?”
楚云昭低着头,薄唇抿成一条线,静静地为肩上缠着纱布。
一圈一圈,他的速度越来越慢。
沈凌烟气笑了,他到底在瞒着自己多少东西?到底有什么事,让他如此难以启齿,自己就这么不值得沟通,让他直接写了和离书?
她摆摆手:“好了,你不用为难了,我也不想知道了。”
随即拿出按好手印的和离书,放在桌上。
“这个还给你,以后不要来打扰我和孩子。”
第154章 终于拿到了竹简
楚云昭低着头,薄唇抿成一条线,静静地为肩上缠着纱布。
一圈一圈,他的速度越来越慢。
沈凌烟气笑了,他到底在瞒着自己多少东西?到底有什么事,让他如此难以启齿,自己就这么不值得沟通,让他直接写了和离书?
她摆摆手:“好了,你不用为难了,我也不想知道了。”
随即拿出按好手印的和离书,放在桌上。
“这个还给你,以后不要来打扰我和孩子。”
楚云昭动作一滞,纱布“唰”的一声被扯断。
他面色惨白,堪堪将金蚕放好。随即拔剑起身,朝密室大门走去。
“你先在这里待一会,我去处理了他们。”
他的玉冠在方才的打斗中碎裂了,乌黑的青丝散下,凌乱的散在身后。有几片玉冠碎片还挂在发上。
几道血痕溅在脸上,琥珀瞳染着血丝,也不知几天没休息好了。
沈凌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不知怎么,心口不争气的泛上一股酸涩。
一直以来,他都是那样俊美端方,清贵孑然的模样。即使是坠落悬崖或是自己第一次救出他时,他无论陷于何种境地,身上那份桀骜矜贵的气质从未消减。
从未像现在这样……
怎么说呢,她竟觉得,眼前的他有些落魄。
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过来,我最后帮你束一次发。”
她将他头发上的碎发冠片摘下,用指尖顺着他乌黑的发。
他的瞳是浅色的,发色却很深,乌黑而厚重,发梢带着一点卷曲。
整个人那么冷硬别扭,青丝缠绕在手心,却软软的。
看到和离书都没有流泪的沈凌烟,眼眶不知不觉蓄上了泪水。
她从背后抱住了他,将泪水融在他肩上一片血色中。
“扶光哥哥,你怎么舍得放开我啊……”
“我好不争气,即使你这样对我,我还是好爱你……”
她撕心裂肺的抽泣像一把刀子,一下一下埦着楚云昭的心肺。
原本一直坚持的冷硬面孔,在一瞬间崩塌。
镇国公和沈煜没有当场杀死他,给自己留了回头的机会,已经是仁至义尽。
他答应了镇国公,要和她撇清关系,无论日后如何,两人都不复相见。
他从黑暗中走出来,遇见光明。如今,又要重新走到黑暗中。
他咬着牙,伸手掰开她搂在自己腰间的手。
“烟儿,放开我。”
少女铁了心要不放手,死死的抓住他,迫使他转过身,正对着她。
“我不放,除非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男人依旧没有说话,薄唇抿得紧紧的。
她心一横,上前一步,柔软的唇触碰上他极凉的薄唇:“说话啊!”
那一刻,男人颤抖了一下。
沈凌烟双臂攀上他的脖颈,紧紧的贴了上去。
圆滚滚的小腹贴在他劲瘦的腰,他的呼吸霎时粗重,向后撤了撤身子。
女孩皱了皱眉,又向前贴了贴。
“别这样,会压到肚子。”楚云昭移开了唇瓣,侧过身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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