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们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搬运母亲房中的摆设!
自己都舍不得动分毫,他们怎么敢!
“都给我停下!”她厉声喝道,抄起院中的铁棍狠狠摔在地上,发出巨大的敲击声。
家丁听到这动静,吓了一跳。这大小姐可是在战场上拼杀过的,他们赶忙放下家具。
丫鬟们也趁对方愣神,摆脱了纠缠。”呦,你回来了,正好,搭把手吧。这边东西多,真不好清理呢。”
于香梅扭着身子出现在母亲房门口,手中拿着一把玉面团扇,悠悠的扇着风,露出得意的笑容。
沈凌烟凤眸冷的像冰,寒声道:“从我娘房间出来!”
于香梅瞧着她冰冷的眼神,不屑的笑了笑。
“你在做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做?!”沈凌烟一字一句的道。
“我在搬东西呀,不搬东西如何将我的放进去呢?”于香梅柳眉蹙起,做无辜状。
那一刻,沈凌烟第一次发觉沈水瑶与她如此相像。
“姨娘,我活了这些年,竟不知还有如此不要脸的人。主母的房间,一个妾竟进去撒野!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你怕是还不知道吧。你父亲已经把主母之位给了我,这房间就是我的!”
沈凌烟冷冷的瞥着她:“你不过是个爬上主子床的丫鬟,我母亲的位置,你也敢动?”
“闭嘴!”于香梅被戳中痛点,脸瞬间白了,尖声道:“你说这些又有何用你母她再也不会醒来了!”
话刚出口,寒光出鞘,沈凌烟已经拔剑对准了她。
于香梅忙闭上了嘴,一边后退一边张望着院子门口。
就在此时,一道怒喝声传来:“烟儿!你怎能如此对长辈!”
沈凌烟回头,父亲沈磊带着沈水瑶出现在院门。他浓眉皱起,急急地迈过门槛,高大的身影挡在于香梅身前。
此事真的是他的主意吗?前世于香梅抬为主母后,她就立刻被召进宫了。后来再问父亲,父亲也是搪塞过去。
沈凌烟正欲发问,突然觉得裙摆一紧,沈水瑶不知何时冲过来抱住她的腿。
她撕心裂肺的哭喊道;“姐姐!你不要杀我母亲,你心里有气,就撒到我身上就好!”
沈磊看着拼命祈求的沈水瑶,心疼不已,喝道:“还不快放下!怎地如此没规矩,府上不得动用兵器,何况是对准长辈!”
沈凌烟看着怒气冲冲的父亲,苦笑一声,父亲啊,你可知,你今日拼命护着的这些人,来日亲手为你送葬?
于香梅柳眉蹙起,小声抽泣道:“老爷,香梅相信大小姐也是无心之举,你勿要责怪于她。”
沈凌烟仍然紧紧握着剑,悲凉的看着沈磊:“父亲,此事真的是你的主意吗?”
半晌,沈磊重重吐出一口气,低声道:“进来说。”
沈磊坐在主位上,缓缓道:“前日我下朝后,偶遇钦天监司礼监,他为我卜了一卦。
结果不甚好,他说我府上主母之位空缺多年,气运外漏,府中还是需要有一位主母。我思来想去,你于姨娘最为合适。”
沈凌烟没想到是这种理由,她低头思索着,辨别这些话的真伪。
以沈水瑶的身份,是定不可能买通钦天监的。唯一的可能就是皇后或楚云泽帮了她!
随即,她抬起头:“父亲,我从小与你南征北战。我记得,你告诉过我,你只相信自己,从不信鬼神。”
沈磊摸着胡须的手一顿,随即喃喃道:“人的心态随着年龄变化的,父亲老了,知道有些事不得不信。”
“父亲,且不说这种东西的真假。他说了,父亲就轻信于他?他与您并不相熟,您不觉得这指向性太强了吗?”
沈水瑶小声道:“姐姐,那毕竟是钦天监。”
“钦天监亦可被人收买,世上所有地方都可藏污纳垢。”说着,沈凌烟狠狠扫了沈水瑶一眼:“你说对吗?妹妹。”
“好了!钦天监是什么地方,怎会造假!”沈磊厉声道。
其实前日,听到钦天监的这一番话,他本是将信将疑的。
但回府发现,于香梅因自己与女儿的身份,而被指指点点。导致郁结于心,得了心病,一时也心疼不已。
这才下定了决心抬妻,堵住悠悠之口,补偿她二人。
毕竟,谁敢指点一个将军府主母呢?
且自己也答应了此事,话已出口,便没有收回的道理。
思及此,他冷声道:“此事不必再议,我已下定决心抬香梅为正妻。”
沈水瑶嘴唇勾起,低头一笑,暗含讥讽。呵呵,我的好姐姐,你说再多,终究是无用功。
还没等她去看沈凌烟的反应,一声苍老有力的声音响起:“等等!”
第15章 于姨娘出身青楼
只见拄着龙头拐杖的沈老太君缓缓进来,她鬓发如银,虽年逾花甲,仍腰背挺直,眉眼间不怒自威。
沈凌烟早就料到事情没那么好解决,在来之前,她悄悄让紫莹将此事通传祖母。
沈磊忙迎上来,老太君甩开他的手,斥道:“做出这种事,眼里是否还有我这个娘?”
“娘,您怎么来了,此事也是万不得已。”沈磊将母亲迎上主座。
沈老太君眉头皱起:“她毕竟身份卑贱,你先前娶她进门,我本就不同意,做个姨娘也便罢了。你若将她抬为正妻,此事成何体统!”
沈磊忙将钦天监那一番言论说与了母亲听。
老太君仍是眉头紧锁,语气强硬道:“若你要破卦,也不能抬她,娘为你另选她人。”
眼见辛苦谋划就要泡汤,于香梅只好以退为进,冒险一搏。
她向前一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泣道:“我自知给将军府蒙羞,本就无颜留在这里,如今更是无地自容。妾身这便带水瑶离开,再不让将军与老太君烦恼!”
说完踉跄着起身,作势要冲出去。
沈磊一把拦下她,急急道:“娘!我与香梅情投意合多年,此生除了她我谁都不会再娶!我已执意要将她抬为正妻!”
沈老太君愣了愣,沈磊鲜少会忤逆她的话,她厉声道:“此事我断不可能同意!你糊涂了!”
沈磊看着母亲不容反驳的模样,心里一沉。
半晌,他松开紧握的拳头,咬牙道:“母亲,其实早在香梅随烟儿母亲入府前,我便见过她。
那时,我在一个荒村之中救下了她,对她一见倾心,那时,我们便已私定了终身。”
沈凌烟惊愕的看向沈磊,带着惊讶与浓浓的失望。
这件事沈凌烟并不知情,如今听了原委,那么许多偏爱也就解释清了。
说不伤心,是假的,更多的,是替始终蒙在鼓里的母亲伤心。
“……什么?”沈老太君亦震惊的无以复加。
沈水瑶含着泪水看向沈老太君:“祖母,明明是我母亲先一步与父亲相识。
可外人却是不知的,从小到大,我与母亲受此指点,忍辱负重多年,几乎要撑不下去。这些年,我们过的好苦!”
眼看沈老太君的脸色松动下来,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这是祖母心软的痕迹,沈凌烟凄然一笑,朗声道:“祖母!烟儿想问,正妻所需要如何家世及品行?”
“当然要门当户对……”看着沈磊坚定地目光,沈老太君语气渐渐软了下来,无奈道:“当然,若是真心喜欢,家世清白,品行端正即可。”
“祖母,烟儿想问,于姨娘出身青楼,这是否算得上品行端正呢?”
于香梅全身一震,难以置信地转头瞪着沈凌烟:“你胡说!!”
随即惶然伏首,颤抖道:“娘,绝无此事!没想到大小姐恨我至此,竟如此构陷我!”
明明再三确认都处理干净了,她是如何知道的!
沈磊面如土色,厉声道:“你给我闭嘴!怎能说出这种话,如此败坏你姨娘的名声!”
“于姨娘,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沈凌烟冷冷的目光扫去:“宜滨吟红楼第十三次花魁大赛,魁首,莫不是你吗?”
于香梅猛然抬头:“不!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楼!”
沈水瑶跪倒在地,楚楚可怜的哭泣道:“祖母,父亲与母亲早年便相识,母亲是怎么样的人父亲最清楚不过了。我相信姐姐定是太过心急,才会如此污蔑母亲!”
事情已经过了二十年,且是皇后帮忙清理的。沈水瑶笃定她没有任何证据,应是某次出征途中,听了风言风语所致。
她要反将沈凌烟一军。
沈凌烟轻笑一声,自袖口处拿出一枚荷包,将它举起。
这荷包一看就放了好些年岁,已经泛黄,微微卷边。正面印着一株暗红色梅花,旁边绣着一个“于”字。
“当年吟红楼遍布大江南北,而每次吟红楼选出的花魁,都可被赠予一枚绣有自己名字的荷包。这枚便是姨娘的荷包。”
说着,沈凌烟翻起荷包,内里赫然缝制着两个小字:“香梅”。
于香梅的脸白了一瞬,当年她第夺得花魁,不甘心绣上假名字,采用了真名。
这是自己唯一一次使用真名,是没料到如今被她找到。
沈磊也吃了一惊。他年轻时没少陪官员应酬,同去吟红楼吃酒时,这荷包样式,他曾在一花魁身上见过。
他是在行军途中,在劫匪手中救下的于香梅。那时,他下意识的以为她是一个孤女。
当时对她不过尔尔,可与她失散后,又重逢在夫人的陪嫁丫鬟中,自己着实欢喜了一阵,以为是上天之缘。
关于她的过往,细细想来,他从未真正了解过。
“大小姐,你莫要口不择言了。我并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你莫要陷害我!”于香梅咬牙,镇定道。
“姨娘不认识么?那我可以拿着它,去吟红楼里问问老鸨。或者,再没有,我便驾马赶去宜滨,问问当地的人可还记得……”
沈磊厉声打断道:“够了!此事只是重名重姓。香梅家世清白,我早已调查清楚!但今日,香梅与小辈起了争执,有失身份。我便罚你去佛寺抄经一月!”
说着,他抢过沈凌烟手中的荷包,丢入炭火之中。拉过于香梅,匆匆向屋外走去。
沈凌烟冷眼瞧着他的背影,不知父亲,是早已知晓此事,选择了袒护。还是,他怕面对那扎心的真相,选择了掩盖,让此事消失?
不过,那荷包本来就是自己伪造的,烧了更好。
她料定慌乱之下,不会有人细细查看,但这东西不能久留。
沈水瑶眼见母亲被父亲带走,面露阴冷之光,这一切都是沈凌烟那个贱人害的!
本来今日万事俱备,只待东风,她就可以一跃将军府成为嫡女,如今又被无限搁置了。
沈水瑶眼圈发红,指着沈凌烟道:“祖母!你可知真正犯错的人是姐姐!她自外面养了男人,每日与他腻在一起,总是半夜才回来。谁知道他们做什么腌臜事!”
第16章 被污蔑私通
沈老太君刚要离开,听闻这话。
她脚步一顿,诧异的望向沈凌烟。
沈水瑶见话语奏效,继续说道:“前些日子姐姐刚醒来,便驾马出去私会了情郎。自此以后,更是毫不避讳!
莫不是,因此拒了皇子的婚约吧!姐姐,你可知这给沈家带来多大的祸患!”
“这是怎么回事?”提及与皇子的婚约,沈老太君警惕道。
沈凌烟听着她半真半假的话,面无波澜,平静道:“祖母,父亲教过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日我只是偶然救下了一男子……”
“你撒谎!”沈水瑶打断道:“姐姐,你还未出阁,怎么如此给沈家蒙羞?若不是有瓜葛,你好多次,怎会那么晚才回来?”
知道的如此详细,必有内鬼细细盯着她。沈凌烟面不改色,想听沈水瑶接下来引谁入局。
“你有何证据?”沈老太君慎重道,此事事关重大。
沈水瑶连忙让人去别院将祥云叫来。
“那晚大小姐久不归来,奴婢担心,便去了私宅寻找。不巧,正看到大小姐将一男子带回私宅,半夜又手持蜡烛,悄悄进入那男子房间,过了许久都不曾出来。”
祥云一顿,低下头道:“屋中还传、传来一些奇怪的响动。奴婢实听不下去,慌忙就走了。”
果然是祥云,竟然盯了她这么久,真是煞费苦心。
“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你主仆二人何必说的那么难听?”沈凌烟冷声道:“那日我偶然救下他,他中了毒,我为他诊断罢了!”
“姐姐,好一个诊断一下。你才学了几年医术啊?从前怎地没见过你为别人诊断?有什么病可以半夜在房中诊断如此之久?莫要把人当傻子了!”沈水瑶咄咄逼人道。
祥云又道:“且、且后来,大小姐有多日都是半夜才归来。我瞧的真真的,院中奴婢应也有见过的。”
沈老太君面色铁青,厉声道:“那么晚,你都做什么去了!”
“祖母,我去校场练武了。我喜欢清静,傍晚至半夜校场没人,我练武练得自在。”
“姐姐,你说的好听,莫不是去私会情郎吗?”沈水瑶疯狂的脸上突然一滞,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九皇子楚云昭一身玄色锦袍,出现在门口。因来的急,此刻呼吸微微急促,有些咳喘。浓密的眼睫下,一双深邃的桃花眼泛着红,沈水瑶呆愣了一瞬,他来做什么?这皇子她见过,虽然俊美,但身体太差了。又无母族倚靠,难登大统,便也没将他放在眼里。
不在宫中,也懒得给他行礼。
待楚云昭平复,他郑重的对沈老太君行了拱手礼,道:“老夫人,我初来京城,便遇到贼人,多亏大小姐搭救,才得以保命。
那日天色已晚,不好寻大夫。大小姐心地良善,便亲自为我解毒,片刻后她便出来了。这是她那晚开的方子。”
说着从衣襟处拿出一张薄纸,那龙飞凤舞的行书,可不就是沈凌烟的笔迹。
没想到那日沈凌烟所救之人竟是他!
沈水瑶见此事不好追究,怒道:“那姐姐,你每日半夜归来又是为何啊?”
沈凌烟眼底闪过一丝狠戾:“我说了去校场练武!不信你来试试我内力如何了!”
说着她使出内力,将沈水瑶一把抓过来,就要掰上她的肩膀。
见沈凌烟内力确有增长,沈老太君打断道:“好了,烟儿,此事已经明了。”
沈老太君转过身,苍老的目光直直盯着楚云昭,微微颤抖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对了,九殿下刚回京,祖母又一直闭关,不仅不认得他,可能都不知道此事!沈凌烟正要引见。
楚云昭微微颔首,低声道:“我名,扶光。”
扶光?沈老太君心念一动,这名字好生耳熟,似是从哪里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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