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佬儿,你瞧瞧本宫是谁!”
曹寅始终觉得被张廷玉藏在怀里的女人很熟悉,此刻听到对方自称本宫,他顿时崩溃的匍匐在地。
可不待他继续求情,忽而听到公主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让他更绝望的话来:“你真是胆儿肥啊,竟让贵妃和她腹中的小公主给你当转运珠。”
荣宪正要继续嘲讽两句,忽而闻到一股臊臭味,她顿时捏着鼻子感慨万千。
曾经最风光无两的御前宠臣,竟被她一句话给吓尿了。
“曹佬儿,你糊涂啊。”
荣宪想起来她小时候曹寅对她极好,甚至亲手做了好些江南的玩具赠予她,她小时候还骑在曹寅背上,将他当马骑过。
她曾经对曹寅多尊重和亲厚,如今就有多厌恶和怨憎。
“公主,是老臣糊涂了,可否..看在老臣的妻曾经在宫里给您当过几个月的乳母,放过曹家,老臣愿意赴死。”
“你啊你,你让你的嗣子曹\早些补了国库的亏空再说吧,眼下曹\自身的亏空尚未补完,又增了你遗留的亏空,曹家不败落都难。”
曹寅瑟瑟发抖,老泪纵横的躺倒在地上,曹家完了,彻底败在了他的手里。
方才他似乎还看见了素来与曹家暗地里交好的怡亲王。
曹家虽然曾经站错阵营支持八爷,可曹寅不傻,早就看出了八爷党式微,早早的就暗地里投靠了万岁爷最为器重的十三爷。
连十三爷面如死灰的对他一再摇头,那说明此事再无转圜余地,曹寅悔不当初,忍不住狠狠的扇自己的耳光。
可他哪里会知道万岁爷竟然没有离开江南,早知道万岁爷在江南微服私访,他就该乖乖呆在府里消停几日的。
此时一杯鸩酒和一副白绫被苏培盛端来。
苏培盛还是小太监的时候,家里曾经受过曹家的恩惠,他虽知道曹家援助他,是因为他是四阿哥的奴才,曹家想拉拢他,可可这些年来,他仍是对曹家感恩戴德。
“老曹大人,您就放心去吧,杂家能做的就是今后一定为你们曹家留下男丁的根儿,不让曹家断了香火。”
曹寅含泪点点头,抓过白绫咬牙缠住了脖子。
苏培盛招招手,两个大力太监一左一右的抓住白绫两端,将哭成泪人的老曹大人送去归西。
钟鸣鼎食的曹家,从曹玺到曹寅,再传承到曹\,终是没机会打破富不过三代的千古魔咒。
江宁织造府老曹大人在扬州患了疟疾,不幸病逝的消息很快就传开。
曹家人人自危,康熙爷驾崩之后,负债累累的曹家一度以为看到了希望,以为雍正爷会沿用历代皇帝登基后,免除各部衙和地方官员的亏空的老传统。
可让人绝望的是雍正爷却不走寻常路,不仅没有免除亏空,反而大张旗鼓的追查钱粮。
甚至康熙爷的十二皇子履郡王允i,都被逼得在寒风刺骨的京城街头,变卖家具等物,一个连对亲兄弟都冷酷无情的帝王,又如何会对曹家留情?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曹寅嗣子曹\就因经济亏空、骚扰驿站、转移财产等大罪,被革职抄家,曹寅大舅子李煦更是因亏空三十余万两银子,一把年纪被发配到了宁古塔为罪奴。
被抄家革职的曹\带着不肖子孙,两手空空迁回了京城老宅。此后曹家开始迅速败落,逐渐树倒猢狲散。
.....
马车内,正值七月榴火之际,年若薇依旧穿着萝袜,此刻她将一双玉足,放在了正在伏案批阅奏折的四爷膝上。
“天热不必拘着。”胤G记得年氏天热之时,就喜欢穿着木屐,露出一对儿莹白可爱的玉足。
许是出门在外她拘束了,此刻额头冒汗都不曾脱去萝袜。
胤G腾出一只手,正要褪去她的萝袜,忽而见她有些慌张的蜷缩起脚来。
“嗯?”胤G心下莫名慌乱不安,忍不住顿时笔,抬眸看向年氏。
年若薇这些时日担心被四爷瞧见她脚底板的妓子印戳,愈发小心翼翼的不敢让四爷发现,甚至连睡觉都以怕冷为借口,始终穿着萝袜。
“不舒服?”胤G这些时日忙着处理江南的乱局,此刻才发现年氏的眼神闪躲,似乎有些不对劲。
他惊得当即丢下朱笔,三两下脱去年氏的萝袜,入目的脚背并无任何伤口,他顿时松一口气,转而开始捧起她的玉足,仔细查看脚底板。
忽地!他注意到年氏脚底板的红印章,那印上记录雍正二年五月三十,江宁府雨花巷天字二十六号绣春楼妓子青莲,名字后头还有一串官家的编号。
胤G顿时暴怒的伸手去搓揉年氏脚底板的贱乐籍印记。
“这贱乐籍的标记一辈子都洗不掉,爷是不是嫌弃我了,呜呜呜....”
年若薇知道她脚底板的印记有多耻辱,倘若被人瞧见当朝贵妃的脚下有贱籍的标记,定会被人笑掉大牙。
四爷忽然寒着脸,将她发髻上的金步摇一把扯下。
年氏的衣衫首饰,他都会亲自过目挑选,她今日戴的步摇,似乎是那日在曹寅私宅里带出来的肮脏之物。
“爷果然是嫌弃我的。”
年若薇忍不住伤心欲绝的啜泣起来,四爷看过她脚底上妓子的印记之后,竟然拔了她的簪子。
在后宫被人拔簪子的侮辱程度,相当于当众被人脱了裤子那般屈辱。
“成日里都在胡思乱想什么?让你少看些油腻的画本子总是不听。”
“这破东西爷看着碍眼。”
胤G沉声说着,随手将那破步摇丢出马车外头,站在马车外头的苏培盛嘴巴都快笑歪了,白白捡到根做工精致的沉甸甸金步摇。
“爷即刻下旨废除贱籍,就再无良贱之分。”
守在马车外头的苏培盛听到了万岁爷的谕令,赶忙让柴玉去通知首辅张廷玉大人,说万岁爷要废除贱籍,让大人酌情处理。
马车内,胤G从马车暗格里取出一支金镶玉的点翠羽金步摇发簪,别在年氏的汉女发髻上。
“你这辈子只准用爷的东西。”
此刻四爷又熟捻的取来她的小圆镜,替她执着铜镜让她对镜臭美。
“呀,这簪子瞧着就欢喜的紧。”年若薇一眼就瞧出这簪子出自四爷的手笔,顿时破涕为笑。
四爷平日里闲暇之时,就会亲手为她意列┲轭问资危她的首饰匣子里都装不下了,却又舍不得常戴。
她戴了一会,就依依不舍的将发簪取下,放在了随身携带的首饰匣子里。
“不喜欢?”胤G凝眉看着年氏取了件普通的通草绒花戴在鬓边。
“爷,我很喜欢,舍不得常戴呢,怕戴坏了,我打算今后死了,就将爷做的首饰统统陪葬到棺材里。”
“说什么傻话,无论你在哪,爷都会陪在你身边。”
四爷亲昵的摩挲着她的鼻尖,年若薇这才后知后觉,四爷这句话的意思是要与她同棺而葬,她顿时欢喜的勾住了四爷的脖子。
“爷对我这般好,我开始贪心的想要生生世世了。”
“哼,下辈子除了爷,你还想嫁谁!”
四爷忽然俯身吻着她的唇,蛮横霸道的撬开了她的贝齿,浓情与她的唇舌缠绵起来。
“薇儿,昨儿该足四个月了,爷想要你,爷真忍不住了...”
“谁让爷忍着了.....”年若薇主动伸手去解四爷的衣衫盘扣。
他素了几个月,每每等到她睡熟之后,才敢回来与她同床共寝,就怕忍不住会伤了她和孩子。
时常他看见她衣衫清凉朝他靠近,还会别开眼睛不敢看她,每每都是红着耳尖仓皇逃离,她看着忒心疼。
打从隔音马车的门窗都被从里头关严实之后,苏培盛就笑着让人取来碎冰,多填了好些碎冰在马车底部的暗格里。
万岁爷定是需要凉快些,才能松快些与娘娘温存,否则这大夏天还交缠在一起,折腾没三两下,又是一身热汗。
此时荣宪拎着食盒来寻小年糕,忽而瞧见奴才们端着铜盆在马车前安静的等候。
她再看苏培盛那狗东西满脸鸡贼的笑容,就知道小年糕和胤G在忙呢。
“苏培盛,你提醒你们家皇帝,贵妃还怀着龙胎呢,让他别如此如饥似渴不知克制。”
“哎呦,爷难得不在紫禁城里,不用被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束缚着,您就让爷松快松快吧。”
苏培盛笑着说道。
“呵呵!”荣宪白了一眼胤G的狗奴才,将手里的食盒递给他之后,就转身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
马车内,张廷玉正在处理内阁之事,见公主如此快就回来了,忙伸手将她搀扶入了马车内。
“书呆子你今儿又在忙什么呢?”荣宪随手拿起书呆子正在写的折子。
“方才万岁爷派人来传话,谕旨要改贱从良,今后大清再无贱籍存在,贱民都将改为良民,可与平民通婚,也可参加科举考试改变命运。”
“啧啧,你最好将乐籍放在第一个取消的贱籍之列。”
张廷玉心疼的盯着公主的左脚,含泪点点头,又捉笔开始重新写废除贱籍的奏折。
四爷下旨废除贱籍的速度简直是雷厉风行,历史上自从雍正爷开始,延续千年的贱籍制度被彻底废除。
“爷,你真是千古圣君,臣妾替全天下的贱民感谢爷的隆恩。”
“举手之劳。”
天气愈发闷热,年若薇也不藏着掖着,此刻穿着一身轻薄的纱衣,卷起裤脚,将一双白皙的脚放在了四爷的膝上。
“爷我左脚背痒了。”
“这?”
“爷稍稍往右边点,啊对对对,就是这,快多挠两下。”
年若薇被挠舒服了,惬意的眯着眼,于是捻起一颗四爷喜欢吃的荔枝,仔细的剥壳去核之后,她用嘴含着荔枝,凑到四爷的唇边。
“唔...爷再轻些..啊..慢些慢些..”
坐在马车前头的苏培盛一听到动静,就麻溜的关好了马车门窗,坐在马车前头安静的翘脚。
云雨之后,年若薇光着身子依偎在四爷的怀里,眼见天气愈发闷热,她更加不稀的穿长衫了,反正马车内就四爷和她,光着身子凉快些。
“爷,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年若薇感觉到马车在往南边走,可四爷却没有说具体要去南边的哪儿。
年若薇在心里寻思着只要四爷不去广州府,去哪儿都比呆在紫禁城里强。
“广州府。”
乍然听到四爷要去广州府,年若薇忍不住眨巴了好几下眼,强迫自己压下油然而生的震惊和恐慌。
“好好地怎么要去广州府了?”
“十三行有古怪。”胤G凝眉寒声说道。
“商人逐利,多少都有那起子阴私的勾当,所谓水至清则无鱼,爷不能管得太严厉了去。”
“爷,要不我们早些回京城可好?我想孩子们了。”年若薇泪眼汪汪看向四爷。
“解决了十三行的古怪,就回京。”
年若薇听出四爷的语气带着不容置喙,于是悻悻的不再多言。
入夜住在私宅之后,年若薇趁着四爷去书房里处理政务,赶忙一溜烟的去寻荣宪公主。
此刻公主正在嗑瓜子,见小年糕来了,随手抓了一把剥好的核桃递给她:“快来多吃些核桃,孩子能更聪明些。”
“蓝儿,出大事了!”
年若薇让奴才们统统出去,又关好门,抓着公主的手,躲到了屏风后头说体己话。
“出什么事儿了?你怎地如此慌张?”
“皇上要去广州府!这该如何是好啊!”年若薇焦急说道。
无怪乎她如此紧张兮兮,只因这些年来,她和公主在广州府私底下做了不少能气疯四爷的勾当。
“胤G都知道了?”荣宪听到四弟要微服去广州府,当即面色一凛,再不敢嬉皮笑脸的说话了。
“皇上如此聪慧,慧眼如炬,怕是到了广州府就瞒不住了。”
“那又如何?他顶多板着脸哼哼两句,还能砍了你我的脑袋不成?”
荣宪深知四弟就是天下第一妻奴,小年糕即便是犯下反清复明的谋逆大罪,他也要帮忙善后。
年若薇这些年来,和公主在十三行和广州府附近的荒僻岛礁上,的确偷偷摸摸做了许多事情,桩桩件件都足够她被抄家灭九族的。
她眼下真的慌了神!
“你快别愁了,我刚想去找你呢,我们的商队前些时日从暹罗国运回来八十船大米,我让人将这些大米直接运到岛礁上,今年咱豢养的水师军粮就能解决了。”
“只不过你说的美洲路途遥远,那几万人真能行吗?”
“左右不能让西洋人在海上称王称霸,我们大清也要分一杯羹才成。”
“荷兰那些红毛鬼听说有一万多艘海船呢,咱才那百来艘哪儿够看啊。”
“对了英吉利国那些工匠寻回来了,这几日正在十三行里呆着教化呢。”
“公主,我有些害怕,我们干的事都是康熙爷和四爷明令禁止之事,回头四爷发现幕后之人是他枕边人,会不会被气死....”
“怕什么,汗阿玛和四弟实行海禁和闭关锁国本就误国误民,我们只是拨乱反正而已。”
荣宪正夸夸其谈,忽而老周急急忙忙的入内。
“主子,两广出大事了!”
第102章
“两广总督杨琳前日忽然暴毙,万岁爷已下旨将广西巡抚孔毓调任为新任两广总督。”
听到两广总督杨琳暴毙,年若薇端茶的手,都忍不住抖了抖。
两广总督杨大人,是她与公主这些年来暗中培植的心腹,如今他死后,新任的两广总督孔毓也是老熟人,孔大人乃是四爷的心腹大臣。
必定是四爷发现了蛛丝马迹,才会怒而换掉两广总督,并泄愤似的秘密处决了杨大人,年若薇当即吓出了一身冷汗。
“年糕你别太担心,我听书呆子说四弟准备开放海禁了。四弟还规定从南洋列国进口大米可免除关税,甚至有封赏。”
“老杨这些年来的确张扬了些,四弟早就盯上他了,可那家伙却依旧胆大包天,暗地里还与洋人悄悄的勾结,我早就准备让他当弃子了。”
“公主,万岁爷该会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清,对不对?”年若薇的语气带着不确定和惶恐。
“旁的我不敢保证,但你是胤G的命,他没有自掘坟墓的道理。”荣宪极为笃定的说道。
年若薇压下心中的不安,又与公主商量了如何处理广州府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这才忐忑不安的回到了居所。
胤G诵经之后,放轻脚步回到了居所,却发现年氏仍在灯下缝衣。
“为何还不歇息?不必等爷。”
“我想爷了。”年若薇嘤咛着主动对四爷投怀送抱。
年氏今日异乎寻常的主动求欢,胤G欢喜之余,又怕伤着小公主,只隐忍克制的浅浅要了她一回,就拥着年氏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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