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星泽扫了眼他身后的跑车，车尾陷进去了一块，轻嗤了声，“奉劝你，拿钱走人，闹到警局这事儿就不好收场了。”
程子渝心底有些退缩了，但不想拉了面子，“本少爷不缺钱！”
“是吗，既然不缺钱，我们就警局走一趟吧。”一道清冷的女声忽然响起，打破了有些僵硬的氛围，顾烟音色沉凉，夹杂着怒气。
在reccy旁边站定，目光看向她，“有没有事？”
reccy摇了摇头，随后顾烟把她往后拉了拉，这种事交给贺星泽就够了。
“贺星泽是你喊过来的吗？”reccy询问顾烟，她只给顾烟打电话了。
顾烟愣了一下，还真不是她，摇了摇头，“没，我没喊。”
忽然想起什么，视线落在江硕身上，不会是他叫来的吧？
程子渝在见到江硕的那一刻起，心里瞬间沉了下去，对江硕的脸他还是清楚的，江家的掌权人，被圈里谁奉为财神爷，谁不认识？
江硕忽的开口，“程子渝是吧，程家旁系，你父亲知道你在外这么惹是生非吗？”
程子渝脸色瞬间白了几分，“江总……”
家底直接被揭开，对方的来头是他得罪不起的。
贺星泽冷嗤一声，嘴角挂着凉薄的笑，“出门在外眼睛擦亮点，别惹上不该惹的人。”
最后也没真闹到警局，大半夜因为这种人去一趟不值当，最后钱也没赔，程子渝直接灰溜溜地走了。
reccy松了口气，大晚上给她整这一出。
等人走后，reccy才出声吐槽，“我也是醉了，还以为今天晚上被缠上了。”
顾烟胳膊搭着reccy肩膀，“担心什么，这不是一个电话都过来了。”
余光注意到贺星泽的身影，顾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底带着点揶揄，“待会儿让贺星泽送你回去？”
公寓和楠园不在一个方向。
reccy脸上扬起一个标准的微笑，“姐妹，你的目的不要太明显。”
顾烟笑了下，随后四个人分开，其实reccy交给贺星泽她还挺放心的。
经过这一遭，已经12点多了。
车里，顾烟懒懒地窝在副驾驶里，倒是不困，还有兴致和江硕聊天。
“哎，你怎么想起来给贺星泽打电话了？”顾烟眼尾勾着意味深长地笑，眼神狡黠。
江硕视线依旧看着前方，唇边挂着浅笑，“贺星泽那会儿正好在古城路附近，而且他小叔是交警大队的，这不比我俩好使？”
顾烟纤丽的眉尾轻轻一挑，啊了一声，故意拖着尾音，也不知道是信了没信，“行吧。”
“怎么？想当回月老？”江硕轻笑了声，偏头看她一眼。
顾烟微微伸了个懒腰，换了个姿势继续窝着，似是意有所指，“那倒不是，估计也用不到我。”
江硕无声弯了下唇，也没作评价。
两人再次回到楠园是已经快一点了，顾烟这会儿也不困，慢悠悠拿着衣服去洗了个澡，江硕去书房发了个文件，随后直接去客房洗了。
出来的时候顾烟躺在床上看手机，唇边挂着浅笑，应该是在看视频，江硕从另一侧掀开被子，指尖抽走她的手机，顾烟见状正准备夺回来。
男人适时出声，忽的笑了声，“不困吗？不困的话我们做点别的事。”
顾烟，“……”
“困，很困，晚安。”随后直接躺下睡觉，耳边响起一声轻笑，低低地，勾的人心痒。
顾烟也没搭理他。
第83章 婚宴
五月份的天，阳光明媚和蔼，不经意透过薄薄的云层，化作缕缕金光洒满大地，留下来款款热情。
顾烟正坐在化妆桌前，视线扫过桌前的饰品，最后挑了一对珍珠耳环戴上，很小巧的一个，颗粒圆润，光线下微微泛着光泽感。
女生穿了件流光银色的鱼尾裙，裙摆到小腿，颜色饱和度比较低，简单化了个淡妆，衬得五官更加精致。
长发用一个发簪低低地挽起，顾烟皮肤白皙，没有瑕疵，五官明艳，眼神里透着股清冷的高傲，两个矛盾的特质，在她身上倒显得统一。
“收拾好了？”江硕突然从她身后出声，男人正在打领带，目光落在她身上。
今天是五月十五号，赵清川和顾滢月的婚礼。
顾烟嗯了一声，然后起身，裙摆随之摇曳，天鹅颈处的线条美的恰到好处，让人移不开眼，江硕停了打了一半的领带，走到旁边的衣柜前。
指尖一点点扫过，最后落在一个宽松的女士西装外套上面，取下来递给她。
“穿个这个更好看。”
顾烟挑眉看着他，没动。
江硕直接给她披在肩上，手把手给她穿好外套。
外套确实挺好看，宽松的款式给人平添一种慵懒松弛感，男人拢了拢外套，“婚宴上人多，带个外套也方便。”
顾烟还是穿着了，“行吧……”
随后抬手给他系了一半的领带重新打好，这几天顾烟没少给他打领带，一回生二回熟，上手越来越熟练。
江硕眸色含笑地看着她，“我等婚宴开始的时候再过去。”
顾烟点头，她是要先回趟顾家，然后才去婚宴，只好先跟江硕分开。
……
中午11点，顾家老宅门口豪车云集，顾烟刚一下车，林叔就走上前，微微伸手，面上依旧平淡，“大小姐，夫人在这边等你。”
顾烟只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抬脚跟着他往里进。
顾家上上下下按照中式的婚礼都装饰了一番，每个人脸上都扬着喜庆的笑容。
顾烟去内厅的路上刚好撞见和人交谈的顾知新，来了些同顾家交好的宾客，都是生意上的伙伴，也有顾家的旁系在。
顾知新也看到了顾烟，只不过也仅仅是看了一眼，继续接待宾客。
季慧安彼时正在内厅的软椅上坐着，闲散地品着茶，隔壁是顾滢月在做妆造，里面还有一些她的朋友。
余光注意到一个身影，季慧安侧头看了眼，是顾烟。
季慧安抚了下旗袍下摆，缓缓起身，招呼人送上来一个东西，视线落在顾烟身上，女生只是站在那，并未有所动作，身上独特的气质浑然天成，冷艳又带着点清傲。
季慧安顶着顾烟那张脸，忽然晃了下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这个女儿出落的越发漂亮，尤其是那双眉眼，和自己生了有六七分像。
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季慧安慢慢移开视线，随后平静开口，“待会儿这个团扇，你给你妹妹送过去。”
顾烟看了眼团扇，眼睫垂了垂，一时没动，最后还是接了过来。
她今天来顾家就是走个过场，从此以后顾家不再干涉她的事情。
季慧安迈着步子，高跟鞋落地发出清脆的响音，一声一响像是落在人心上。
“那个传言你信了吗，母亲。”
顾烟心想，最后一次了……
季慧安猛地顿住脚步，后背挺的直，甚至有些僵硬，也有一些不可思议。
这声‘母亲’她听到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她这个女儿从小没有养在身边，两人相处起来像个陌生人一样，她也不知道从何开始了解顾烟，也好像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她。
在顾家这样的家庭里，亲情总是显得淡漠，利益往往在最前面，于顾知新来说，顾家的利益是首位，于她来说是什么……
季慧安默了片刻，肩膀微微塌陷了一下，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顾家信了。”
“当你面前站了一堆反对你的人的时候，你的想法已经不重要了……”
果然……
顾烟忽的很轻的笑了一声，脊背挺得直，仿佛什么也压不垮她，再抬眼，眼底都是淡漠，平静到掀不起一丝波澜。
“我懂了……”顾烟转过身，目视前方，朝前走了几步，在季慧安身旁站定，两人并着肩。
顾烟略微比她高出几分，面上没有情绪，音色薄凉地开口，“希望婚宴过后，顾家能说到做到，我这个女儿，就当从来没有来过吧，顾夫人。”
话落，女生头也没回地抬脚走了出去，纤细的背影透着点坚毅，仿佛什么也不在乎，不留恋。
季慧安心底猛地颤了一下，看着顾烟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只留下一扇门。
从那一刻起，季慧安好像清晰意识到，她这个女儿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
隔壁，顾烟推门进去的时候，谈话声戛然而止，房里的四五道视线落在她身上，一时间谁也没出声。
顾烟是顾家大小姐的事在圈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而且还是一个不受宠的大小姐。
今天婚宴，顾滢月还是懂点礼数的，顾家内部的矛盾还不至于让外人看了笑话，微微笑了一下，“姐姐。”
顾烟把团扇递给她，视线垂着，声音听起来没什么情绪，“我来送团扇，新婚快乐。”
顾滢月接过，面上挂着笑容，“谢谢姐姐。”
顾烟懒得和她演戏，也没在房里多待，送完东西便直接出去了。
恰好这会儿新郎车队也到了，按着礼数堵门游戏，像父母敬茶什么的，这些顾烟都没参与，只是把礼数做到位，在一旁静静地站着，淡漠地观礼。
礼成之后，众人开始坐车前往婚宴场地。
顾烟在走廊里走着，准备下楼去坐车，忽然想起来什么，脚步转了个方向，往楼上走去。
高中那三年，顾烟的房间就在三楼，当时在茶韵小楼之后直接被季慧安送去了国外，这六年以来她这房间还没进去过，不知道里面的东西还在不在，是不是原样。
顾烟推门进去，房间里的格局没有变，也没有灰尘什么的，顾家每天都会有人打扫，这间卧室顾烟住了三年，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感情。
视线扫过周围，窗帘没变，地毯换了个新的，桌子椅子没变，目光最后落在书桌上，上面还有她高中的复习资料，整整齐齐的摆放一旁，应该是她走后，有人整理过。
顾烟蹲下身子，轻车熟路地拉开书桌旁的一个抽屉，入目的是一个装着发圈卡子盒子，顾烟把盒子拿开，一个小巧的本子呈现在眼前。
这是她高中的日记本，记录了两年多，临近高考前一个月她就没在写过，因为没有时间，每天都处在备考的紧张状态。
季慧安很少进她的房间，也不会去翻她的东西，顾知新就更不用提了，两个人各忙各的，每天日复一日的过日子，谁也不干涉谁。
所以这日记本还是放在她走之前的位置，时间过了有点久，本子封皮有些泛黄，顾烟随意翻了几页，有些纸张上面有些皱，是泪水打湿在上面然后又风干的痕迹。
顾烟合上本子，蹲的时间有点久，站起来的时候小腿突然麻了一下，加上穿着高跟鞋，身子不稳，顾烟下意识手肘撑着桌面，松了口气，还好没摔倒。
只不过‘砰’的一声，桌子上的书立被她弄倒了，书本散了一桌子，动静挺大的，不过眼下人的注意力都在婚礼上，也没人注意到她。
顾烟缓了会儿，将小本子放到她的手包里，随后将几本书扶起来，都是高三那种很厚的复习书，挺沉的。
顾烟把书一本本放好，期间不知道从哪本书里掉出来一张纸，有胡乱折叠过的痕迹，A4纸的大小，顾烟也没太在意，以为是哪一科目记得笔记。
整理好后，顾烟拿上手包准备离开，临走前，顾烟看了眼那张纸，有点莫名其妙，最后还是拿起来，打开看了眼，折痕错乱不堪，就跟她平时处理废稿的时候，胡乱揉了一下。
打开的一瞬间，手包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几个字猛地砸在顾烟的心上，像几块重石一样，压的她喘不过来气，窒息感充斥着她，房间里压抑的气氛逐渐蔓延开来。
京大录取通知书……
顾烟……
女生看着右下方的印章，脚底像是被灌了水泥，狠狠钉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眼底满是不可置信，仔细的看，她的指尖在抖。
顾烟睫毛颤了颤，上面的内容她不知道在心里默念了多少遍，最后只得出来一个结果。
就是六年前。
她真的被京大录取了……
她真的考上京大了……
少年那时轻松地对她说‘我带你上京大’不是玩笑，他真的做到了。
甚至她的努力也没有白费……
顾烟有些酸涩地闭了闭眼，两颗豆大泪顺着脸颊滑下来，滴落在地上，单手紧紧握着，指甲陷进掌心里，好像只有丝丝疼意才能让她止住泪水。
顾烟抬手擦了下，弯腰把手包捡起来，随后将录取通知书一并放到手包里，转身出了门。
……
婚宴是在上阳宫举办的，以梦幻粉为主题的西式婚礼，还挺符合顾滢月被娇惯长大的气质。
顾烟并没有在宴席上坐着，而是现在二楼的一个角落，一脸淡漠地观摩下面的婚礼，已经到了双方改口的环节，除去那对新人，顾知新和季慧安两人脸上也带着笑，虽然不知道这笑有几分真实，但莫名的还是被刺了眼。
顾烟自以为不会再被这种所谓的亲情影响了，没有期待就没有伤害，这句话说的很在理，但当真实的一面摆在眼前的时候，心底里还是有异样的情绪在。
顾烟单手撑着下巴，手肘靠着栏杆，视线扫过底下的众人，静等着婚礼结束。
忽然，腰上缠上一双手，紧接着右肩膀感觉到几分重量，如果不是看到了熟悉的袖扣，顾烟已经做好了一巴掌甩过去的准备。
“你什么时候来的？”
是江硕，那袖扣还是她送的那对儿。
“刚来。”男人低低地嗓音在她耳边响起，下巴蹭了蹭她的肩窝，感觉到腰上的手微微收紧，顾烟被他紧紧环抱着。
“给你打电话也不接，让我找半天。”江硕微微抱怨了句，让人听着有些想笑。
顾烟这才拿出手机看了眼，还真是好几个未接来电，她手机静音了，没听到。
然后顾烟转过身面对着他，垫脚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有点讨好般的意味。
江硕蓦地笑了声，右手拢在她的后颈轻轻捏了捏，“哄小孩呢你？”
顾烟眉眼弯了弯，“哄你呢这不是。”
“你才是小孩儿。”江硕轻嗤了声，随后揽着她转了个方向，两人抵在墙上，拇指微微抬起她的下巴，锁着她的腰吻了上去。
顾烟愣了一下，随后抱着他的脖颈主动迎合了上去，他的吻总是能给她一种很安心的感觉，让人不禁沉迷。
所有人都在一楼大厅观礼，二楼没有什么人，加上光线昏暗，两个人在这儿肆无忌惮地接着吻。
这个吻绵长而细腻，主动的亲吻让他们的气息缱绻在一起，温柔沉沦，像用糖果诱哄小孩子。
他擒住她的唇，摩挲中深入浅出，激荡起酥酥麻麻的触感，滚烫的呼吸声自耳骨往下，两人的喘息声在空中回荡，交错缠绵，仿佛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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