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师姐回家玩还没招待好,怪不好意思的。
幸好师姐以前在外院时与她同住一室,她们两人之间关系亲近,不讲究这些。
高琴听了这话,掩嘴笑道:“我今日就一人,若是你们不介意的话,与我一道吧?总好过在大堂排着。这会儿正是用餐的时辰,得排到何时去?”
周礼周盈看向谢书棠,询问她的意思。
他们二人与高琴自小认识,高琴小时候常带他们偷跑出去玩。长大后周礼和周盈拜入仙宗,这些年聚得才少些。
熟自然是熟的。
就是怕谢书棠会不习惯。
不过谢书棠对高琴的眼缘还算合,开口谢她:“那就叨扰高小姐了。”
“叫我高琴就好,高山流水那个琴。我瞧谢姑娘和盈盈一般年纪,若是不嫌弃,唤我一声高琴姐也可。”
“那可不行。”周盈连忙打断,“高琴姐,你年纪比谢师姐要小,不兴这样口头占她便宜的啊。”
“啊?”
高琴一惊,再看谢书棠时难免艳羡,“修仙之土果然青春永葆,是我眼拙。”
“无碍,你若不嫌弃,唤我一声书棠姐也可。”
高琴顺着她的话喊:“书棠姐。”
“上楼去吧,这酒楼的生意还是这么红火。”周礼见大堂已经有人认出他们兄妹,连忙开口。
他们父亲为官清廉,为人低调,也怕有人说官商勾结,私底下从不与八门县其余大户人家有过密来往。
就连高琴,也是他和周盈小时候溜出府玩,才结识的。
小时候他们三人就是私下交情,长大后也一样,书信拜帖来往,偶尔出府一聚。
高琴在外从不宣称自已认识县令府家的公子小姐,少有人知道他们三人相熟。
第119章 都是可怜人(1)
四人吃完,高琴让丫鬟为她买来一顶帷帽,再遣她身边两名丫鬟回府。
他们从酒楼出来的时候,大堂食客已经换了一批人,闲聊的内容也换了,没人再提周家公子小姐相关字眼。
不过周盈听大堂食客议论的那些,问高琴:“什么庄彩蝶和林府退婚,他们说什么呢?”
四人走在街上,听周盈语气含怒,高琴只说:“也不算什么大事,还有些晦气,不想说出来搅乱我们难得一聚的好心情。”
高琴本不想说,实在架不住周盈追问。
想想周盈的性子,就算她不说,周盈回去也要派人打听,还不如她直接说了,省得周盈派人麻烦。
高琴言词简略,将这些日子发生的荒唐事说完。
“她们怎么还敢打着庄师妹的名头招摇撞骗啊!”
周盈比划,“庄师妹当时刚被钟长老和崔长老收下,借住在我们府上的时候,她整个人就只有这么点大。明明是十二岁的孩子,看起来还不足十岁,饿得就剩一把骨头。”
那些姓庄的怎么有脸的啊!
“还是跟了崔长老之后,庄师妹脸上才有点肉,身量也开始拔高。这次庄师妹上我家玩,我娘都没认出她来。”周盈此刻彻底理解高琴所说晦气二字。
庄家那些不能养的就别生!
生什么生?
他们那个养法,有多少女儿够卖?
“其实这事说起来,还得谢谢那庄彩蝶。你也知道,我和林轩竹是指腹为婚。就我爹那人,思想古板,他哪由得我去退婚?”
林轩竹主动退婚也好,他喜欢那庄彩蝶就让他娶去,她也早就受够他的虚伪。
“既是好事,摆脱他了该开心才是。”谢书棠开口搭一句。
高琴无奈,“书棠姐,我不像你们这样能力通天,摆脱他还会有下一个。何况我被退婚一次,爹娘现在都急于将我嫁出去,也不知他们会相看些什么人。”
她没有家产给她继承,分家无望。
若能迈上修炼道,便不会这般处处受限,也不会与一个林轩竹纠缠多年。
如果有本事,她先前就不会困于一个林轩竹。
既然她连面对林轩竹都那么被动,可想而知,到下一个也是如此。
只能祈祷爹娘擦亮眼睛,看上的东西能算作人。
“别说这些了,他们不配影响我们游玩的好心情。”
高琴此刻戴上帷帽,和周盈三人走在一起,才敢在大街上摊开双臂拥抱清风,“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世有美景不可辜负啊!”
周盈小跑过去,和她一起在风中转圈嬉闹。
两人身后,周礼见谢书棠沉思,问她:“谢师姐怎么了?”
谢书棠想起来,“我记得,洗髓丹不仅可助炼体境修土洗经伐髓,淬炼筋骨。也可助凡人洗去体内杂质,得一丝真元之力,得一丝窥见修仙界的机会。”
若能抓住这次机会,便有可能一举迈入炼体境初期,登上修炼大道。
不过也有弊端。
原本就没有修炼天赋的人,哪怕借助外力走上修炼道也走不远,至高修炼到先天境大圆满,不可能迈入金丹境。
而且……
“洗髓丹最低都是地阶下品,太过珍贵。”谢书棠手上并没有这样品阶的丹药。
这种丹药,向来是宗门发给极具潜力的炼体境弟子的。
或是帝都和各州州府的大家大族,族内有身份又受宠的子嗣没有修炼天赋,他们便会用上此等丹药,送子嗣迈上修炼道看一看。
哪怕止步先天境大圆满,能看一看也是好的。
“唉!”谢书棠看看前面的高琴,只觉惋惜。
这时,周礼沉思起来,考虑:“洗髓丹的药力,炼体境修土都得掂量掂量。用在高琴姐身上,若是不成,不死都要去她半条命。”
如果是凡人,要使用洗髓丹,必须是身体健壮的成人才能使用。
且使用之前须得慎重考虑。
谢书棠看向他,神色诧异,只说:“若有那机会,用与不用,成与不成,都是她的身体,只有她自已才能选。”
说完,她问周礼:“你有?”
如庄青鱼的太元钟乳液只能给先天境修土使用一样,洗髓丹这种丹药,品阶虽高,但只能给炼体境修土使用。
修为超过炼体境,洗髓丹便无用。
给炼体境修土用地阶丹药,是以,洗髓丹也被修仙界戏称为富贵丹。
没点背景还真用不起它。
周礼摇摇头,“我拜入师父门下已是先天境,不过我见师母偶尔会接王朝其余势力的请求,起炉炼制洗髓丹。
“丹药若有多的,便会给青鱼师姐拿去拍卖换灵玉,作青鱼师姐的零用花销。”
或许能找青鱼师姐换一颗。
想着,周礼从储物戒取出传音玉简,朝里输入元力。
谢书棠再一次被亲传弟子的豪气震撼。
亲传即核心,即宗门下一批话事人,果真不假。
“周师弟,什么事?”
“我想问问师姐手上有没有多的洗髓丹,我这里有颗地阶中品回元丹,可以和师姐换。”
庄青鱼根本没问缘由,应下:“好。”
周礼听到玉简对面模糊传来晏池的笑声,连忙说:“多谢师姐,那我就不打搅你和晏师兄游玩……”
“稍等。”
庄青鱼喊住他,“我也有一个问题,周师弟,按照王朝律法去判,地痞无赖在城内威胁恐吓百姓,混吃混喝,算是抢掠他人财物吗?”
“这、依情节而定,若是次数多,吃喝精贵,是算的。”
周礼大概知道庄青鱼要判谁了。
只听庄青鱼继续问:“作案一年有余呢?”
听她都用上作案二字,周礼哪还有不懂的,张口就是:“下府衙大牢,关押半年至一年。”
“没有三五年的判例吗?”
不难听出,庄青鱼的语气是失望的。
周礼立刻又答:“证据确凿,情节严重,证人齐全,可往上加判,至高十年。”
以庄父的年纪,大概活不到刑满释放。
庄青鱼满意,“好,多谢周师弟告知。”
“师姐不必客气。”
周礼嘱咐她和晏池一定玩好,随后切断玉简里的元力。
谢书棠看他收起玉简,这才笑出声,“庄师妹真是我见过最有趣的小孩。”
平常严肃着一张脸,一副小大人模样。办事的时候却总是出人意料,说不出的有些可爱。
她这样一本正经的胡来,让人错愕,也最是有趣。
“青鱼师姐她那生父没个人样,是该惩办了,否则拖累青鱼师姐的名声。”
“他在八门县闹事,伯父怎不惩办他?”放任那地痞无赖到今天。
谢书棠没有说出后半句,多少顾及周家颜面。
周礼答:“他自知只能唬人,拿捏不住青鱼师姐。找的都是小富一方的地主乡绅,混吃混喝,混点酒肉,也不伤及人家钱财根本。那些人顾忌青鱼师姐,都选择咽下这口气。
“没人细究,没人报官,官府无法立案。
“再一个,以谢师姐的性子,说到熟人尚且会委婉一点,留几分颜面,何况我那中庸半生的父亲?
“毕竟是青鱼师姐的生父,谁知道青鱼师姐会不会有朝一日心思变软,念及亲人。
“既然无人报官,父亲也只当不知。
“凡俗官场上,水清无鱼,过刚易折。”
……
第120章 都是可怜人(2)
夜里。
县令府客厢。
晏池依依不舍,朝庄青鱼摆手,“师姐,那我回房了。”
他要学习人族规矩,不能再赖在师姐房中睡觉,不能让外人寻到由头背后非议。
床上,盘腿打坐的庄青鱼睁开眼,眼神无奈。
“要走便走,要留便留。师弟,你一句话来回说百八十遍做什么?”
“我舍不得师姐。”
晏池站在门口,活像只被遗弃的小狗。
庄青鱼说:“那就留下。”
他听完摇头,有模有样地说:“君子当如尺有度,不可行不礼之事,不可越男女之界――”
“那就回房。”
庄青鱼堵住他的长篇大论,让他在留和走之间选出一个。
晏池老实迈出门槛,关门前把脸贴在门上,再次开口:“师姐,我真的回去了?”
庄青鱼好脾气地看向他,点头。
“师弟好眠。”
“师姐好眠。”
晏池一点点关上房门,从他缓慢的速度,不难看出他有多不舍。
庄青鱼看房门关紧,取出一张符,输入元力贴在门上。
做完这些,她摇了摇头,闭上眼继续修炼。
这碎嘴小狐狸。
――
长夜宁静。
周盈和周熙赖在主院房中,从傍晚就挤在沈黛身边,挤得周恒德只能再去书房睡。
“你这丫头,可是在宗门受什么委屈了?”
沈黛倚在床头,一针一线,为周盈绣制心衣。
周熙年纪小,还没到穿心衣的时候,越看越觉得好奇,拿起沈黛为周盈绣好的心衣,放在她自已胸前比划。
沈黛看得嗔她:“拿你姐姐衣服做甚?”
“我想看看嘛!”
周熙放下心衣,爬到周盈身边,问她:“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啊?”
姐姐以前回家都睡在自已院子里,很少和她一样赖在娘亲这里。
“烦心事有点,但没受欺负,娘你放心。凌霄宗同门大多都很友好,以前我就没受过欺负,何况现在哥成了亲传。”
沈黛想想也是,问她:“那你在烦心什么,修炼上有哪儿不顺吗,还是别的?”
想到大女儿的年纪,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沈黛不免想到别处去。
大儿子一心修炼,不问男女情爱。
可大女儿生性活泼,性格单纯,平常又爱看些描情写爱的话本子,万一开窍了呢?
周盈听她问,心不在焉摇摇头,“我想想怎么说,倒也不算是我修炼上的问题,是别人家的事。”
措辞过后,周盈省略江嫣入梦杀她的事,不想让沈黛为她担惊,只把江家梁家惨案讲给沈黛听。
沈黛停下手上的绣活,拿针听了半晌。
末了,等周盈说完,她才开口叹:“天可怜见。”
“可无辜被她们杀害的人,也可怜不是吗?”周盈心中对此郁结。
沈黛点头,“当然,都是可怜人。”
周盈依偎在沈黛身边,把头枕在她腿上,呢喃:“她们受恶人所害,便能将刀朝向对她们心怀善意之人吗?”
“不是能与不能,而是做与不做。”
沈黛放下针线,手落在周盈头上,轻抚她的头发。
“被逼到此等地步,她们已经没有什么事不能做。不管她们做出什么,我们旁观之人,未经她们之苦,都没资格去评判指点。”
而后,她叹一口气,又道:“当然,也不能替那些无辜受害的人说她们无错。
“但这世上,是非对错,又有谁能辩言?
“说到底,我们没有参与其中,不能苦她们所苦。我们只是看客,看完她们的遭遇,不要困于她们的遭遇里。”
沈黛捋顺周盈的头发,继续说:“盈儿,你有你的路要走,只是与她们同过一程路。不必将此事郁结于心,别钻牛角尖要辩出个对错。
“此事,也根本辩不出对错。”
周盈低声自语:“没有对错吗……”
“反正为娘说不出对错,若是沈家满门覆灭,若是你们有梁岁宁那般遭遇,为娘所做,未必能比江夫人理智。
“若是有人杀你们,为娘也只会视其为死敌。
“纵是不惜一切代价,背负骂名,也要用尽办法,叫他血债血偿。”
沈黛边说,边捋周盈的长发。
这时,周熙低下头,撅着屁股趴在床上看看周盈,小声朝沈黛说:“娘,姐姐睡了。”
沈黛一愣,细细感受,才感受到那阵莫名的元力波动。
“快去,叫你爹和大哥过来。”
她被周盈枕着腿,只好压低声音,让周熙去喊人。
见周熙那虎头虎脑的样子,她赶忙叮嘱:“小菩萨,你动作轻些。”
前面生的三个儿女温软贴心,叫她膨胀。
她便自信满满,生下后面一双儿女。
谁料讨债来的都在后面。
……
周盈顿悟闭关,瞧样子,可能要从炼体境大圆满突破至先天境初期。
庄青鱼的修为也有所提升,闭关突破。
她们两人闭关,剩余三人也不会单独返程回宗。
周礼本打算这趟路过八门县,落脚家中,小住几日,让周盈放松一下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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