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不等周宴舟回应,陈西径直走向玄关,弯腰从鞋柜里取出高跟鞋,手撑在柜面,准备换鞋。
周宴舟听到陈西要走,捏着烟头回头看向换鞋的小姑娘,想也没想地走上前。
路过茶几时周宴舟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他拍拍手上的烟灰,大步流星地走到玄关,垂眸注意到陈西被磨出红痕的脚后跟,皱眉阻止:“别换了,我送你回去。”
陈西换鞋的动作一顿,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周宴舟已经蹲下身,握住她的左脚,将她脚上的高跟鞋取下,重新穿上一次性拖鞋。
换完鞋,他自来熟地提起陈西的高跟鞋,拿上玄关柜上的车钥匙,打开门,侧着身子等待陈西先出去。
陈西站在门口,眼睁睁看着周宴拎着高跟鞋,轻轻阖上门。
两人并肩走进电梯,一路下行到地下车库。
电梯没旁人,陈西站在电梯口,透过电梯壁观察着不远处的男人。
男人解了领带、松了两颗扣子,衣袖翻折到手腕露出小截线条流畅的小臂,头发也没最开始那般整齐,有几根头发不听话的翘起来,惹得他整个人多了几分慵懒感。
性感到要命。
陈西不敢明目张胆看他,害怕掉入他那双幽深漆黑的眼眸。
电梯到达负一楼,周宴舟拎着高跟鞋走在前面,陈西慢腾腾地跟在身后,刻意保持了一两米的距离。
找到车位,周宴舟将高跟鞋放到后排,又绕过车头替陈西拉开副驾的车门,等她上了车,周宴舟才折返,弯腰钻进驾驶座。
回学校的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夜幕降临,北京城的风光尽收眼底,尤其是国贸这段路,灯光璀璨到令人目不暇接。
这个点正堵,车子没走多远,就堵在了路上。
周宴舟习惯了堵车,面上没有一丝不耐。
或许是车内太安静,周宴舟滑动车载屏幕,点开音乐播放器,随意地放了首歌。
正好是热播剧的主题句,李青追的那部古偶片,陈西有些耳熟,瞥了眼屏幕,见是徐茵唱的,她下意识说了句:“我室友最近在追这部剧,她挺喜欢这剧的男女主角。”
周宴舟从来不看电影、电视剧,闻言瞥了眼屏幕。
听到熟悉的声线,周宴舟隐约觉得有些耳熟。
他想了片刻,迟疑地问:“这剧叫《殿前欢》?徐茵主演的!”
陈西诧异地抬眼,没想到周宴舟竟然知道这剧,她以为他不关注这些。
她舔了舔嘴唇,在周宴舟的眼神询问下,轻轻点了点头。
周宴舟抽了下嘴角,正儿八经地解释:“这剧是公司影视部投的,徐茵是新创游戏代言人。”
说到这,周宴舟睨了眼陈西,轻描淡写道:“你想睡的许邑也是这部剧的男主角。”
陈西:“……”
她哪里想睡了……能不能不要血口喷人。
念头刚起,陈西想到那天她为了缓解尴尬,故意胡诌了许邑的名字,突然傻眼。
周宴舟却不肯放过陈西,捞起手机,在通讯录里滑动半天,最后说:“我有他经纪人的电话,要不要给你俩安排一个粉丝见面会?顺便你问问他,愿不愿意跟你睡一觉?”
陈西眼见周宴舟要将那号码拨出去,连忙阻止:“……你别!”
周宴舟扯了扯嘴角,避开陈西想抢手机的双手,语气一如既往的淡定:“别怕,出了事儿我给你兜着。”
陈西咬牙:“周宴舟!”
周宴舟没被陈西的虚张声势唬住,反而说:“不要怕,凡事儿都得试试才清楚,有些话能不能乱说。”
陈西见他拨出那通电话,吓得闭上眼,满脸滚烫道:“……你疯了!”
“我闹着玩儿的!没想跟许邑有什么!”
周宴舟看她求饶,得逞地笑了下,嘴上却不放过她:“不打算跟他睡了?不是身材极品,放过一定后悔?”
陈西气结:“……”
那是Amy说的啊!!不是她!
周宴舟也就逗逗她,见她吓得说不出话,周宴舟挂断电话,将手机丢在扶手箱,轻飘飘地问:“还睡吗?”
陈西咬牙:“不睡!”
周宴舟勾唇一笑,毫不吝啬地夸赞:“好姑娘tຊ,志向远大。”
陈西:“……”
意识到被周宴舟耍了一遭,陈西生了气,后半段路都没搭理他。
直到车子开到学校附近,陈西像往常一样说想提前下车,周宴舟没搭理她,径直将车开进了校园,将陈西送到了女生宿舍楼下。
陈西又气又恨,最后咬牙切齿地说了句:“周宴舟,你烦死了。”
周宴舟没当回事儿,他解了车锁,淡定道:“累了一天,回去好好休息。”
陈西:“……”
怕被人看见,陈西下了车,从后排捞起高跟鞋,做贼心虚地跑向女生宿舍。
周宴舟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没好气地笑了下。
—
回到寝室,陈西的心脏还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她怕她要是晚走一步就被周宴舟捞回去无缘无故地亲吻一通。
她扛不住,也受不了这刺激。
李青复习完,坐在椅子里跟张博发消息,听见动静,李青扭过头瞥了眼穿着一次性拖鞋、手忙脚乱的陈西,皱眉:“你不是去给谢南州过生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陈西听到“谢南州”三个字短暂地愣了下,她收敛脸上的情绪,平静地回复:“我跟他已经分手了。”
李青当场愣住。
手机不停有消息进来,李青看了眼屏幕,匆匆回复一句「我室友分手了,我安慰安慰」便将手机丢在一旁,站起身走到陈西面前,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陈西的表情。
那头,张博收到李青的回信,瞄了眼斜后方忙着复习的何煦,意味深长地问:“老何,你还记得那天跟我去R大,我女朋友那个室友?”
“姓陈那个。”
何煦听到后半句,当即从书本里抬起头,他蹭地转过身看向张博,一脸疑惑地问:“她怎么了?”
张博跟何煦同吃同住了三年,哪儿看不出何煦神情不对。
追他的女生不是没有,可每次何煦都是一脸冷淡地拒绝,丝毫不给人一点机会。
这还是头一次见他这么关心一个女生,多少有点稀奇啊。
张博拉开椅子站起身,慢悠悠地走到何煦的桌位,顺势瞥了眼他桌上的C++,倚着衣柜说:“她好像跟她男朋友分手了。”
何煦骤然丢下书,脸上出现一丝罕见的慌张,“真的?”
张博算是明白了,这孩子是真喜欢人姑娘啊。
上回藏得挺深啊,他差点就相信他俩只是普通高中同学了。
张博抱着看戏的态度,诚恳地点头:“比黄金还真,我女朋友亲口说的。”
何煦一时间有些复杂,他重新翻开看到一半的书,恢复理智,语气中却还带了一丝颤音:“……她应该很难过吧。”
张博没听清,“什么?”
何煦摇摇头,否认:“没什么,我复习了。”
说罢,何煦继续低头看书。
只有他自己知道,书上的字全都错位了一般,他看不进去一个字。
R大女寝宿舍,李青瞧着没什么情绪起伏的陈西,表情犹豫地问:“你俩怎么突然分手了?是生日会发生什么事了吗?”
陈西不太想谈,她脱下身上的裙子换上自己的睡裙,然后将那条裙子折叠好放回衣柜深处,不想再看一眼。
李青瞧见这幕,欲言又止地看了眼陈西,见她小脸平静,看不出情绪起伏,李青担忧地问:“西西,你没事吧?”
陈西笑着摇头,“没事儿,我挺好的。”
“我跟谢南州不合适,分手是迟早的。他也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他挺好的……就是不合适。”
李青无条件站在陈西身边,表示支持。
陈西折腾了一整天,有些累。
跟李青聊了两句,陈西将关了机的手机充上电,简单洗漱一番,陈西扶着床架上了床。
她躺在床上,今日发生的一幕幕如电影般浮现在她眼前。
到最后,只剩下周宴舟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嚣张地在她脑海里臣服。
陈西止不住地头疼。
她对着天花板叹了口气,强迫自己阖上眼睡觉。
梦里周宴舟也不肯放过她,他走马观花地路过她的世界,然后笑意吟吟地跟她说:“西西,咱俩的缘分就到这儿了。”
那一刻,梦境破碎,陈西的心也跟着四分五裂。
她讨厌这样的周宴舟,讨厌他的不安分,更讨厌他的出尔反尔。
—
周日去图书馆待了一整天复习期末考,她没带手机,一个人独来独往,仿佛又回到了大一的那段日子。
熄灯前十分钟回到寝室,陈西将书放在书桌,趁着还没熄灯进了洗手间洗漱,再出来,寝室已经黑了。
李青早上了床,正在跟张博煲电话粥,林梵没回寝室。
陈西摸黑上了床,本来想看看资讯,发现手机被遗忘在书桌,陈西懒得下去拿,只好闭着眼数羊。
周末结束,陈西又过上了上班族早九晚六的生活。
她一大早赶地铁去了律所,与Amy在一楼碰到,Amy兴致盎然地拽住陈西,八卦地打听她男朋友怎么回事儿。
陈西眨眨眼,一脸无辜地回复Amy:“我跟他分手了。”
Amy啊了声,不可思议地问:“什么时候?”
陈西:“周六。”
Amy朝陈西露出一个怜惜的眼神,摸着她的后脑勺,安慰:“没事儿,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好的在后面呢。”
正说着,两个男人穿着正装一前一后地走进大厅,走在最前面的男人瞧见电梯口的两人,脚步慢了半拍。
Amy也瞄了眼男人,拽着陈西的衣袖,小声嘀咕:“看到没,极品在后面。”
陈西背对周宴舟,并没发现人。
听见Amy的提示,陈西下意识地回头,结果撞上一双幽深、寡淡的眼。
陈西一愣,没想到在这里碰到周宴舟。
一大早就看到帅哥,Amy的心情更美丽了,她扯了扯陈西的衣袖,凑她耳边嘀咕:“比你那前男友成熟多了。你没出学校可能不太懂,这种男人看着冷冷淡淡、没有一点性致,其实脱了衣服、上了床,比谁都猛。”
“反差感懂吗?”
“你好好把握。”
陈西:“……”
江迟余光瞄了眼陈西以及一旁不停讲小话的Amy,孔雀开屏似地笑了笑,凑到周宴舟身边问:“你说西西妹妹是不是在讨论我?”
“觉得我帅气逼人?被吸引到了?”
周宴舟没眼看,嫌弃地睨了眼江迟,薄唇里扯出两个字:“有病。”
江迟不甘心:“这怎么是有病呢。你没瞧见西西妹妹旁边的大美女一直盯着我瞧?你说她是不是看上我了?要不我上去要个联系方式,看看有没有缘分。”
周宴舟冷眼:“脑子有坑。”
江迟:“……”
他还想据理力争两句,电梯已经到达一楼。
电梯门打开,陈西眼神提醒Amy,两人手挽手地走进电梯,中途不忘摁下26楼。
周宴舟紧随其后,伸手摁了下33楼。
按电梯时,两人挨挺近,近到能闻到彼此身上的香水味。
陈西仿佛被烫了一下,急忙退开两步,与周宴舟保持距离。
周宴舟察觉到她的小动作,脸色一沉。
早上的电梯人多,几人被挤到角落,陈西的手臂不小心触碰到周宴舟的手背,她下意识地挪开一点距离。
周宴舟却不肯放过她,在人群拥挤过来时,周宴舟拉了陈西一把,将她拉到了自己跟前,替她挡了不少人。
Amy忙着回消息,没注意到这幕。
电梯到达26楼,一半的人都要下去,陈西被挤到最里,一时半会儿出不去。
Amy先出去在电梯外等她,陈西准备离开时被周宴舟一把握住手腕,陈西怕被Amy看见,下意识甩开周宴舟。
周宴舟蹙了蹙眉,在她耳边说了句:“下班我送你。”
陈西忙着出去,没回他。
好不容易挤出电梯,陈西闻到流动的空气,兀自松了口气。
Amy以为她是被挤晕了,淡定地说:“早高峰就这样,慢慢就习惯了。”
说到这,Amy想起什么,同情地看了眼陈西,说:“你带教老师回来了。他是个工作狂,你有得受了。”
陈西:“……”
果真,陈西前脚刚踏进律所的门,还没来得及走到工位,后脚就被一个男人叫住:“新来的实习生?”
男人端着咖啡,穿着黑西装,梳着油头,站在茶水间的门口,眼神尖锐地盯着陈西。
一旁的Amy见了,小声提醒:“你的带教律师。”
说罢,Amy给了陈西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逃似地溜回了自己的工位。
陈西迟钝地点头,男人从头到尾地打量一圈陈tຊ西,最后开腔:“去我办公室聊。”
说罢,男人端着咖啡,单手插兜,先一步走进他的办公室。
陈西见状,立马将包放在工位,然后收拾好情绪,恭敬地走进办公室。
进去前,陈西不忘敲了下门。
徐峰放下咖啡,拉开椅子坐下,态度冷淡道:“把门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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