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唔……哎呀……那个啊,你没有咒术天分呢。”
[你的咒力几近于无,阴阳师认为你没有术师的天赋,是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
[快乐-1]
……失、失策。
早知道就刷满咒力99再来。那样她是不是就变成咒术奇才了……?
梦子失落地想着,就听对方继续道:
“这样稀薄的咒力,只能学一点咒符式神之类烂……”
不待他说完“烂大街”几个字,回应的声音就毫不犹豫响了起来:
“那,老师现在可以教我吗——?”
烂大街的咒术也是咒术,梦子什么都不挑。
阴阳师稀奇地看她半晌,慢了半拍地点头,含笑说“好”。
……
[你获得了向【阴阳师】【贺茂仮】学习咒术的机会。]
[【咒术】技能开启了。]
……
和现代地图不同,平安时代,可以说是咒术的“全盛时代”。
京中的阴阳师、术师分支庞杂,势力交错,许多高官贵族都会培养有实力的咒术人才,卜筮并清缴京中不洁之物。
例如藤原家、菅原家,这些显赫的家族中就有许多人在阴阳寮担任职务。
而教导她的阴阳师,似乎师从自占据阴阳道半壁江山的神道大家,贺茂一族。
另一个咒术大家则是安倍家。
这个时候,晴明公也已经是老爷爷了啊。
“那么,五条家呢?”
梦子的提问让青年愣了下。
他有些诧异地侧头,少女端坐在案几前,手里松松捉着一只画笔,在白色的符纸上勾勒最后一个圆弧。
富有韵律的咒文几乎瞬间就盈满了咒力。
画出了这样完美的咒符,她却并不放在心上,只是随心所欲地放下笔,好奇地追问:
“贺茂大人?”
“嗯嗯……五条家啊。”
一向从容不迫的阴阳师面对这个问题,露出了些许奇异的神色。
自菅原家的道真公被贬、化为怨灵后,藤原家在权力斗争中得势,如今几乎可称为“藤原氏的时代”。
而沉寂许久的菅原氏,又在庶流分支的五条家中,出现了一个特殊的人。
六眼,以及名为【无下限】的生得术式。
生得术式……这是生来就有的能力,可以说注定了一个术师才能的上限。
那样与生俱来的强大,自其出生以来,就与他人处在完全不同的世界。
【天灾】
京中之人恐怕都是这么想的。
慢悠悠地讲到这里时,耳旁响起了少女微风般的细语:
“嗯……?那他应该没有可以说话的人吧?”
“……说话?”
“是哦。”
年幼的姬君捉着那支欲掉不掉的笔,嘴角含着一点让人看不懂的笑。
她的声音也像是水面的波纹:
“就像我和贺茂大人现在这样。说话、聊天,什么都不用想,什么目的也没有……这是很重要的事呢。”
“……”
阴阳师不由得侧头看她。
他已经算得上见多识广……但有时候,他也会从梦子身上,感受到一种奇异的距离感。
梦子的思绪,似乎总是游荡在另一个旁人难以窥视的世界。
就像是泛着月光的水面上。那粼粼的波光,明明就在那里,却无法触碰。
似乎有许多话在口中过了一遍,青年注视着姬君烂漫的双眼,想起也有人曾说自己性格糟糕、怪诞不经……不由得发出一声轻笑。
“梦子。”
在梦子一如既往、眼含询问的微笑中,他伸手,从树上折下一根枯枝,递到她面前。
梦子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放下画笔,伸手去接。
就在她碰到树枝的下一秒,树枝上突然长出几朵红色的花苞。在她惊奇的视线中,那几个花骨朵一点点长大,柔软的红色花瓣颤动几下,缓缓盛开。
“下次,教你这个吧?”
身着白衣的阴阳师收回手,惬意地笑道。
……
“你拿的什么。”
踏进屋子的时候,梦子就听到未婚夫这么问。
她抬起头,对上少年红梅色的眼瞳。
无惨心情不好时总是这样。好像有某种埋藏在他眼底的东西,无声无息从她后颈爬过,留下一阵冰冷湿粘的触感。
随着年纪增长,无惨的声音也变得更迷人。
语速缓慢、吐词讲究,仿佛有一种高贵的质感,让人一听就知道他绝非凡人。
就像他叫她时一样。
“梦子?”
微微压低的声音,含着一种诱惑的亲昵。
“是梅花。”
梦子慢慢回答,抬起手,向他展示手中开满花朵的梅枝。
明明还是初冬,红色的花朵却缀满枝头,覆着几点白雪,叫人一时被艳丽的颜色吸引,只觉得一股旺盛的生机扑面而来。
“贺茂大人用了咒术,很难见到呢。”
梅枝散发着淡淡清香,还有一点冬日独有的寒冷清冽的味道。
如果是其他人,都会在火盆边待一会儿,直到身上最后一丝寒意被驱散、双手变得干燥而温暖,才会去到无惨面前。
但鬼舞辻无惨是个神经敏感的人。
任何关心他身体的举动,都可能触及他的雷区、令他发怒。
梦子不会像其他人一样的。
她并不在意这些细节……或者说,一个健康的婚约对象和一个虚弱的婚约对象,对她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仍有些冰冷的梅枝被她用手护着,递到未婚夫面前。
“你看。”
花朵有一点湿润,白雪在花瓣上慢慢融化成水珠。
鬼舞辻无惨淡淡看了两眼,开口时语调淡而不厌,看不出什么情绪:“……咒术啊。”
他的心思总是藏得很深,让人不安。
梦子却和别人不同。
明明年纪还小,她却从没有在他面前感到无措和茫然的时候。
墨玉般的眼睛凝视着无惨,视线是柔和的:
“是无惨眼睛的颜色呢。不想要吗?”
“……”
未婚夫眼帘微微下瞥,从宽大的袖摆中伸出手,去接梅花。
就在树枝离开梦子的手指之后,那些美丽的花瓣突然抖动了几下,变成了一只只灵动的红蝶。
蝴蝶扇动翅膀,轻盈地从他指尖飞了起来。
鬼舞辻无惨抬起头,眼睛里燃起一束古怪的光。
充满炭火和药汁气味的屋子里,红色的蝴蝶在空气里轻轻飞舞,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这是我的新式神……你是第一个看到的人呢。”
他的未婚妻说,嗓音缥缈而柔和,像是四月的红椿被风吹起、又轻飘飘地沉入水中。
傍晚,天气变得好了一点。
仆人把竹帘卷起一面,好让主人能够远远地看一会儿景色。
庭院中有个池塘。在夕阳余晖的笼罩下,冰层渐溶的水面泛着温暖的橘红亮光,树木显得沉默而高大,微风吹过时,会带来冬日独有的寒味。
他不明白胸中微微鼓动的躁意是因何而起,只是侧头看她,慢慢地说:
“坐到我这里来,梦子。”
……
梦子能呆在这里的时间是有限的。
送姬君离开后,仆人回到屋中,想要将她的梅枝好好保存起来、让式神可以长久地维持下去,却到处都找不到那根树枝。
到底去了哪里啊?
自言自语被意想不到的人接话了。
“谁知道呢……”
无惨大人注视着屋内燃烧的火盆,悠悠地翻了一页书。
“毕竟是式神,也许飞走了吧。”
红梅色的眼睛里看不出多少情绪的波动。柔滑的嗓音,漫不经心地淡去。
屋内的炭火,噼啪作响,比之前烧得更旺了。
似乎那在冬日散发梅香的红色蝴蝶,只是一场短暂的幻梦。
第4章 无餍鬼餐箱庭
[你的式神似乎被破坏了,不知道是谁做的。]
[破坏原因:烧死]
梦子:?
这还用猜是谁做的??
她一点都不意外。
就算未婚夫装出优雅温和的样子,梦子也没有被他的美色迷惑过……嗯,最多就是欣赏了那么亿秒。
从第一次见面起,她就察觉了:
无惨是个什么样的人,又对自己抱有什么样的想法——
那当然不可能是爱。
或许在让她坐到身边、和她一起观看翩翩起舞的红蝶时,他就在虚假的温情中,心怀鬼胎地想着如何弄死她的式神了。
俊秀,多病,高贵又有着蛇蝎心肠的……坏种的美少年。
牛车慢慢地行驶在街道上,京中的景色从窗外掠过,梦子看了两眼,便合上布帘。
在这样的时代,京都内的贵族们都必须遵守相应的规则。如果不是和无惨定下婚约,她是不能乘坐这么华丽的牛车的,更不要说破例成为阴阳师的弟子了。
感觉真好啊……
梦子从怀中取出一张白纸。
雪白的纸张被剪成飞鸟的形状,她用指尖轻轻一点,纸鸟的翅膀便灵巧地扇动,从她的掌心飞向车外。
这是再简单不过的式神,即使她的咒力稀薄,也可以驱使。
需要传达的心音被咒力灌输到纸张中:
'老师,请再教我以花式神的咒术吧。'
[你以白纸创造了式神,咒力+1]
片刻后,另一只更加精致的纸鸟飞进鹤谷宅,落在梦子的窗沿。
阴阳师传来的讯息只有一个:
‘好呀。’
她捧着那只美丽的白鸟,唇边慢慢漾出一个笑。
既然未婚夫厌恨她的式神,那就创造更多式神好了。
无惨面上若无其事,实际上心里想着撕碎一切的样子……一定很有趣吧。
*
虽说很想快点看到未婚夫无能狂怒的样子,但游戏里其他有趣的东西也实在太多了。
[你日夜钻研,参悟咒文规律,咒力+0.1]
“雪鵺!”
早春,梦子在廊上便远远看到了走近的藤原雪鵺,忍不住小跑着上前,向他小心地摊开双手:
“你看——”
少年闻声低头看去,只见姬君双手捧着一朵含苞待放的山茶花,皎皎可爱,就在她向他展示这一瞬间,倏忽绽开花瓣、变作无数白鸟径直扑来。
“呜啊!”
藤原雪鵺急忙闭上双眼,惊叫出声,却没有想象中的翅膀扑到脸上。
他试探着睁开眼,一片白色的山茶花落下,柔软的花瓣缓缓蹭过脸颊。
少年愣怔地侧头望去,梦子已经含笑看向屋檐下:“老师,雪鵺果然叫出声了。”
藤原雪鵺:……
他的远亲哈哈大笑。
藤原雪鵺很难为情,认定是亲友带坏了她,梦子以前可不会这样捉弄自己:
“贺茂大人,你又同梦子打什么赌?”
“雪鵺误会我了啊。”阴阳师靠在廊下,作苦恼状:“梦子学习式神才五个月,雪鵺见多识广,应该可以察觉啊……”
说到一半,他唇边已经泄露了笑意:
“看来,还是梦子聪明。”
“贺茂大人……!”
藤原雪鵺脸涨红了,看着梦子和那人不约而同的笑容,又有些莫名的忧愁:“你们竟这样有默契。”
作为说得上话的亲友,藤原雪鵺知道对方看似亲切近人,实际内心淡漠,极少有人能与他这般谈笑,更不要说一同捉弄自己了。
听到他的话,梦姬偏头看他,嘴角微翘:
“雪鵺同我,也有默契。”
“……!”
藤原雪鵺微微睁大双眼,像是突然被戳中心事,声音骤然轻了下去。
“那个……嗯,是呢。”
那点微妙的失落,一下子化作赧意涌上脸颊,发着烫。
“哈哈。”
阴阳师轻笑两声,不再捉弄亲戚的小孩。
他展开蝙蝠扇,缓步凑近少女,双眼微弯:“今夜我同雪鵺赴鸭川除凶……梦子想去么?”
[你收到了【贺茂仮】的组队邀请。]
[组队任务:在祓禊仪式上保护队友]
……咦?
梦子一愣。
这个……这个任务……真的没问题吗?
…确定是让她“保护”老师吗?
一旁的藤原雪鵺也有些迟疑:“贺茂大人,您要带梦子一起去吗?鸭川那边……姬君恐怕会受到惊吓。”
鸭川,是京都洪水泛滥、爆发饥荒瘟疫因而尸体大量堆积的恐怖之地*,如果不是术师的职责,没有人会想要接近那样的诅咒的地狱。
贺茂仮沉吟:“嗯、惊吓呀……”
“没关系的。”
梦子摇了摇头。
她牵住阴阳师的袖摆,看着青年弯弯的笑眼,嘴角便也噙了笑:
“有老师在啊。”
……
日落之时,阴阳师便驱车来到了鹤谷宅。
和京中贵族们乘坐的牛车不同,出现在她家車寄处的车辆,竟然有着一张可怕的鬼脸——这是一只胧车妖怪。
她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周围的仆人都没有发现牛车的古怪,好像在他们眼中那只是再普通不过的车厢。
一柄折扇挑开车帘,头戴乌帽、身着狩衣的阴阳师含着笑与她对上视线,向她伸出手:
“姬君。”
那张鬼脸做出一副狰狞苦涩的表情,委屈地避开阴阳师、躲到另一边去了。
啊,和大阴阳师同乘胧车妖怪,在日落时分行驶在平安京的红云边……优雅,实在优雅!
“老师!”
梦子雀跃地搭上阴阳师的手,被他轻柔地拉上车,双眼明亮:“这是妖怪吗?是你的式神吗?”
“这个嘛……哈哈。”
贺茂仮忍不住笑了,“是借的哦。”
毕竟他平时从不需要代步工具。
一旁的藤原雪鵺倒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不由好奇道:
“梦子不觉得胧车可怕吗?”
可怕?
“怎么会?”
越可怕的怪物,压榨起来才越有趣吧?
少女似乎完全被胧车妖怪吸引了,眼含期待地看着阴阳师,和平常捉摸不透的样子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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