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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问：“你会因为这么点钱而介意或者心疼吗？”
就算是打水漂, 她觉得宋白维估计也不在乎。
但纪词知道叶湘性格，见她坚持，便没再逗弄她，说道：“等会我打个电话给宋白维，我问问，问清楚总行了吧？”
“好，”叶湘语气这才带了点笑意，“等你消息。”
电话挂了，过了半个小时后，又再度响了起来。
“我就说吧，这钱他是不会要的，”纪词扣着自己新做的美甲，“你就拿着花呗。”
叶湘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纪词打断。
她道：“湘湘，其实从我们认识到现在，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跟你说，但没找到机会说，今天有宋白维这件事在，我觉得，我还是跟你说说。 ”
叶湘问：“什么事？”
纪词收敛了原本不太正经的语气，她道：“我发现无论是对陌生人，还是对朋友，你总在害怕欠别人什么似的。”
“合租的时候，卫生和做饭方面你付出的比较多，所以我当时本来是想让你不用付房租了，菜钱也我出，可你一直坚持付了一部分。”
“其实这部分钱对我来说可有可无，但是看到你那时候的表情，好像我如果要是拒绝了你，你就会碎掉的样子，我最终还是收了。”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你知道吗？你的存在就已经很有价值了，你的善良，情绪稳定，热爱生活，都是我需要的部分，如果没有你，我这么挑剔的人，不可能让别人跟我合租的。”
“你一直觉得很多方面占了我的便宜，实际上并不是。”
“占便宜的那个人是我才对。”
纪词接着说道：“还有宋白维这件事，他给你钱，是他心甘情愿给的，对吗？你为什么要还给他？又不是你要的，他也不是那种会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对一个陌生人这么热情的性格。”
“他之所以在你直播的时候给你刷礼物上热度，是因为你就是你，你配得上这一切，你懂吗？”
“你也不欠他的。”
“要我来说，”纪词笑了笑，“你有没有想过，能够在某个时刻忽然见到你的意义，就已经值得宋白维付出那些钱了呢？”
“叶湘，我有时候真的觉得，你活的有点太累，太拧巴了。”
她轻声问她：“你觉得呢？”
叶湘怔然，久久不语。
纪词口中的言论，是她有记忆以来这么多年，都没有接触过的观点。
在她的世界里，只有付出才能得到回报。
除了父母之外的人，如果她想要别人对她付出，那她必须拿出些什么来作为交换。
而纪词却突然告诉她，其实她什么都不用做，也有人愿意因为她的存在，而心甘情愿地，不求回报地对她好。
叶湘张了张嘴，失声许久，直到纪词又喊了她一声，叶湘才低声道：“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不配得到这些。”
这大概是跟她过去的人生经历有关。
按理来说，叶湘的性格善良又可靠，怎么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没几个真心朋友。
可实际上，她一直都在很孤独地活着。
叶湘骤地想起刚上高中时，分组后有几个女生曾向她递出友好的橄榄枝。
她们会给她带很好吃的零食，给她带有趣的杂质，喊着她逛街，做很多有趣的事。
可后来呢……
叶湘深知父母挣钱的不易，而那几个女生家世良好，出手阔绰，没多久，叶湘攒下的钱就花的不剩多少了。
而她不愿意找父母要钱，也不愿意向小姐妹们吐露自己试图隐藏的窘迫。
又硬撑着过了一段时间，叶湘甚至觉得，每次她们给她分享东西，喊她出去玩的时候，带给她更多的不是快乐，而是一种极为压抑的难堪。
叶湘最后选择了回避，几个女孩试图问她发生什么了，叶湘都没做出任何解释。
然后就是高二后文理分班，她们便各自散落在不同的班级，很少有见面的机会了。
这段过往被叶湘刻意地埋在了记忆深处，但她今天却莫名地想了起来。
说起来也可笑，叶湘能和荆云飞走得越来越近，原因是他总是拜托她帮忙带早饭。
好像她只有在为别人付出很多很多之后，别人对她好，她才不会像惊弓之鸟选择下意识地回避。
“叶湘，你真的爱你自己吗？”挂电话前，纪词最后说道，“你的价值不应该是依托于你对别人多好，你不知道吗？你本来就很好。”
纪词又恢复了有点不着调的样子，“学会爱自己吧。”
“从坦然接受别人心甘情愿为你付出这件事开始。”
她笑嘻嘻道：“或许你可以用那些天降横财给我买个包之类的，你不好意思拿，我好意思花呀，哈哈哈……”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程橙引起的风波平息后，叶湘也离开学不远了。
周泽原本想和叶湘找程橙要个道歉，但他的想法有点过于天马行空。
“我可以把我百万粉丝的微博账号艾迪改成‘今天程橙道歉了没’，然后天天去她微博底下评论，让她给你道歉。”
叶湘听完之后，差点没笑出来，“她要是不道歉呢？”
“那我就把我的直播间名字也改了！”
叶湘赶紧制止了他这个想法，“你有你的事业，我也快开学了，再闹起来，对我们造成的负面影响，远大于收到道歉的价值。”
“那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算了？”周泽不忿道。
叶湘摇摇头，语气坚定，“我并不是准备要把这件事忘了，而是在这个时候，选择最合适的解决方式。”
“她就算是现在道歉，也只会是屈从于舆论，并非发自真心。”
有谁会为踩到一只蚂蚁而感觉到抱歉呢？
“哦……你是准备等以后有机会了，也给她也来一套‘莫欺少年穷’式的打脸？”
叶湘还是没能忍住，被逗笑了。
她道：“你也可以这样理解。”
周泽得意洋洋道：“瞧我这概括能力，绝了。”
叶湘劝他，“你还是少看点小说。”
周泽不服气，“你懂什么，这叫生活取自于艺术！”
叶湘想了想，这个说法，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于是她夸了一句周泽，“没想到你看小说还能学到这么多，值得表扬。”
周泽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他下午起来早了，偶尔也会加入叶湘三人的练习游戏组，白鲨成天见他傻乐，问他发生了什么这么高兴，他也不说。
等到白鲨懒得问他了，他又自己忍不住贩剑，“嘁，这是我跟叶湘的秘密，你想知道？就不让你知道。”
白鲨无语：“……见过幼稚的没见过你这么幼稚的。”
他问叶湘，“你们什么秘密，让他乐得跟个二哈似的？”
荆云飞明明很在意，但他不像白鲨那么直接，而是旁敲侧击地问：“是发生什么很开心的事情了吗？”
其实叶湘也搞不清楚，周泽在乐些什么。
于是她也说道：“……嗯，秘密。”
周泽更高兴了。
白鲨真的很想给这两个谜语人一个白眼。
而荆云飞——
自那天打完最后一局后，他忽地在微信上跟叶湘提出了暂时不再跟他们一起玩的事情。
叶湘想，估计也是因为快开学了，要忙起来了吗？
她没有挽留，也没去问原因。
她回道：【好，我知道了】
聊天框上显示荆云飞‘正在输入中’的状态许久，但叶湘最后只收到一个字。
他说：【好】
因着荆云飞退出，叶湘也快开学了，小团队便原地解散了。
临走的三天前，同学会那天拍摄的套图终于修好出炉了。
接到电话后，叶湘和张小雪一起去了摄影店。
老板把装订精美的相册给叶湘和张小雪一人分了一套。
而后她带着两人来到了照片墙旁，指着上面说道：“怎么样？这样排版，是不是很——”
照片墙上的照片分布乱中有序，柔光顶灯一打，原本就好看的照片，显得更是氛围感十足。
叶湘正想夸上两句，就听到老板不顾形象地惊叫大喊道：“谁把老娘的宝贝照片偷了一张！该死的，不行，我要去查监控！”
她风一般似的打开店里的电脑，开了倍速便看了起来，叶湘和张小雪被晾在一边面面相觑。
“发生什么了？”
“好像是店里有东西被偷了吧。”
张小雪走过去问：“小周姐，需要我们帮忙报警吗？”
小周抓狂道：“要是偷照片也犯法，我现在就报警！”
她目光幽怨地看着两人。
张小雪心里咯噔一下，“……啊？！该不会？”
叶湘心里直觉不妙，“该不会偷的是我们的吧……”
小周点点头，“那个该死的贼偷的还是我最满意的一张，我真服了，偷照片干嘛！没见过美女啊？”
大概是没想过小周能这么快发现这么多照片中丢了一张，监控录像中偷照片的男生甚至没做任何遮掩，光明正大地在摄像头下拿走了那张印着叶湘的照片。
小周很快就找到了这个男生的女朋友的联系方式。
偷照片的贼是为了陪女朋友拍写真才来店里的。
小周可不顾那么多情面，直接给女生打过去电话，简明扼要地说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电话另一头的女生沉默了许久，最后承诺一定给她一个说法，才把电话挂了。
挂电话前，三人都依稀听见了电话的另一端似乎有一场争吵一触即发。
做完这一切，小周将手机朝沙发上一甩，抱臂不屑道：“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我能让你好过才怪！”
叶湘这才明白，小周之所以要把事情闹得那么难堪，大概是因为她想给女生提个醒。
毕竟自己女朋友在楼上化妆，男生还能见色起意，在楼下偷别的女孩子的照片，这样的能有多爱呢？
过了会儿，见小周气消了些，张小雪和叶湘想把相册集的钱给她。
相册看起来做工印刷都是上乘，应该成本也不低，她们免费拍了照，另外的钱还是要给的。
小周摆摆手，拒绝了她们。
她豪爽道：“下次你们要还愿意当模特，我还免费给你们全包。”
小周如此坚持，叶湘和张小雪也只得作罢。
她们表示有机会再来，小周才恋恋不舍地送她们俩走了。
回到家，叶湘计划着该收拾些什么东西，她准备明天就坐车去学校了，她和纪词的房子两个月没人住了，需要提前打扫一下。
正想着，张小雪的语音电话忽然打了过来，“你赶紧上微信，看下我给你发的那个抖音视频。”
叶湘疑惑地打开手机，点进去张小雪发过来的视频。
短视频的文案是：【相恋七年，我在楼上想要留住自己最美的模样，他在楼下却偷偷藏起了记录别的女生美好的照片】
叶湘：“……”
和她猜想的没错，视频的拍摄者，正是下午偷照片的男生的女朋友，在这个视频中，女生干脆利落地宣布，两人彻底分手了。
叶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张小雪：【湘啊，你功德无限你知道吗】
叶湘：【你这是夸我呢，还是嘲笑我】
她好像破坏了一段感情。
但也好像让一个女孩及时止损了。
张小雪：【如果我是那个女孩，我会感谢你的，早点看清，早点放弃，总好过抱着一块腐烂的木头慢慢沉下去】
张小雪：【不是吗？】
叶湘：【……是】
她这是……也算阴差阳错做了件好事吗？
第二天早上，叶湘以为照片的事都过去了的时候，摄影店的老板小周忽地给她打来了电话。
叶湘刚醒，正迷迷糊糊的，就听到小周非常高兴地跟她说道：“哈哈哈哈，今天我收钱收到手软，湘湘宝贝，我微信给你发了个红包，赶紧收了，谢谢你给我带来的客流。”
叶湘：“……？”
啊？她做什么了？
登上微信，她看到小周给她转了一个1314，一个520。
叶湘不明所以，问她道：【小周姐，到底发生什么了？】
小周过了会给她发了个截图。
图片上是昨天张小雪发给她的那个视频的评论区回复。
-只有我一个人好奇照片上的女孩有多好看吗……这男的都能昏头到在摄像头下面偷照片，简直离谱（点赞1.9W）
-身份证号+1
-……
-身份证号+15332
视频的拍摄者大概是彻底看开了，颇有闲心地回复道：【的确很好看，最后跟摄影店老板商量了下，渣男偷的照片送我了，这么好看的美女，我其实也舍不得还回去……】
底下评论区的吃瓜群众更好奇了。
斩男斩女都算小事，哪有把一对情侣都搞崩了，男女双方还都吃她这一款的美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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