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梨要被压的气短了,小东西压着可沉。
但没法,寰叶走了,只能自己自力更生把它抱下来。
气喘吁吁费了好一阵力,这小东西终于不踩她肚子了,只是在她手边走来走去。
连梨:“你乖些啊。”
小虎仔虎啸一声,也不知是答应还是不肯。
连梨听不出来,只要它别压她别咬她就行。
眼皮一沉,昏沉中又闭上。
不知过了多久,模模糊糊中屋里有了杂音。
她感觉到小虎仔又要往她肚子上踩,不过这回才压上两只爪子,腹上便蓦地一轻,紧跟着,听到男人清冽的声音,略沉,“最近你倒是越发无法无天。”
连梨眼皮动了动,他这话说得是谁?
勉强撑着精神掀开眼皮,冲声音来源瞧去。
一睁眼,便见崔厉拎着虎仔后颈,脸色略冷,而小虎仔则耷拉着四肢,奶呼呼啸了声,叫的低低而没底气。
连梨心想果然是要他才能压住它。
“您怎么来了?”她瞧了一会儿,嗓子仍旧似冒火一般。
崔厉松开小东西,目光看到她身上。
看了一会儿,似乎皱了眉,“伤口疼了不知找辛貔?”
连梨也想找啊,可她就怕前夜他带回来的是他心尖尖上的人,她只是想靠着他这颗大树让他帮帮她,可不想让他以为她是个不识趣爱拈酸争宠的。
“疼的并不厉害。”
崔厉:“疼的不厉害?那你现在躺在这脸色难看什么?”一声轻嗤,他的目光稍沉。
连梨一噎,还有点懵,什么叫脸色难看?她的脸色怎么就变难看了?
正懵着,忽见他眼神更沉,她心里一突,心想她还没驳他的嘴呢,他就又不快了?
不过很快她这突突的心跳又平缓起来。
只见他脚一别,把跃跃欲试又要跑到她榻上的小虎仔拨了下去,同时,声音不善,“真想我再饿你几天?”
这股不快不是对着她,而是对着那虎仔的。
连梨舔舔干涩的嘴角,忽然笑了笑。
崔厉看她还有心情笑,心想她还是疼得不够厉害。他听到虎啸声进来时,就看到小虎仔竟然在她右臂上又扯又咬。
那一刻,以为这小东西竟然真生了兽性,眸中极沉。
快步过来,手一劈就要先弄晕了它,好歹保住她一条手臂。
但走到榻边时,手上劲风又及时止住。小虎仔并不是在咬她,它只是单纯在撕咬她臂上衣物,这也是连梨为何没疼的叫喊的原因。
而引着小虎仔撕咬的东西,正是她臂上透出血点的白布。
他脚步顿住,皱眉看着透出血迹的伤口。
第14章
已经好几天了,她的伤还在渗血?
崔厉眉心不自觉拧的厉害。
这顿住的片刻功夫,小虎仔也发觉自己的主人过来了。
虎嘴一松,两爪踩上连梨肚子,兴奋的要跑过来。也是这时,崔厉一把捏着它后颈提溜起来,冷冷训了它一句,连梨听到声音醒了。
这会儿,别开又想爬上她榻的小虎仔,崔厉目中沉凝。他扬声冲外喊应恂,让他去找了锁链来。
“先把它拴上。”这几日它太不安分了。
前夜就听应恂说它对着周媱疯狂低吼,刚刚又对着连梨染血的手臂又撕又扯,小东西对血气太敏感了,这几日必须得拴着它。
应恂道是,熟练的拿了特质铁圈在它脖子上栓上。
小虎仔尾巴耷拉,它转来转去企图把这东西弄下来。
转了好一会儿弄不下来,就跑到崔厉脚边撒娇。小奶音嗷嗷叫,可怜又委屈。
但崔厉也只是凉凉瞥它,丁点不心软。
甚至,接着直接让应恂把它带回去,不许它再出现在屋里。
小虎仔嗷嗷叫的更厉害了,浑身上下连尾巴毛都在一起表示抗拒,不想走。
可它不想走没用,应恂把它一抱,就带着它离了屋子。
这时,连梨终于觉得耳边清净些了。
刚刚小虎仔嗷嗷那几声,叫的她脑仁疼。
闭目揉了揉额角。
正揉着,忽然发觉右臂一暖,男人扯了把她的手臂。
连梨睁眼,眼睛看他。
崔厉凉凉睨她一眼,扯开她右臂上的纱布。
连梨心中跳了跳。
随着纱布一圈圈扯开,心中又跳了两下。
这回的跳是因为看到了伤口上的血,明明上回止住血后就再没渗血了,怎么又冒出血了?
崔厉:“要等右臂废了,才真觉得疼?”
瞥着她的目光冰冰凉。
连梨皱眉:“前夜就不再渗血了的。这回……”
她顿了顿,眉心越皱越紧。
这回怎么就又冒血了呢?
崔厉见她脸上皱成这样,眉心也拧了下。
不再说什么,只派人再去催催辛貔。
片刻后,辛貔终于过来,身边跟着寰叶。
入屋后见陛下竟也在这屋里,腰一弯便行礼。
崔厉:“看看她的伤口。”
“是,大人。”
辛貔熟门熟路上前。
走近了,看到连梨臂上伤情,神情愣了下。
按理伤口都该慢慢覆上一层浅痂了,怎么连梨臂上的伤口却丝毫没有结痂痕迹?而且看着,还有肿疡之像。
心头一凛,知道为何寰叶来找他时焦急叫着连梨发热了。
伤口肿疡,是以引起发热。
“您这两日可有弄着伤口?”愣了过后,辛貔熟练的拿出工具,帮连梨清理伤口。
对着大夫,连梨一向有问必答。
“前夜伤口挣裂了一回,出了血,我拿金疮药敷过止住了血。刚刚臂上不知为何,又渗了血。”
辛貔听完,忍不住皱眉,“那为何不早些找我?”
她这样的箭伤裂了可不是小事,如今又正是炎炎夏日,一个处理不好就极易肿疡,她怎么擅自就弄了。
连梨:“……”她也想找他啊,可他不在。
寰叶这时说了话,“辛大夫,我前日傍晚也去请了您的,可那时您不在屋里。”
辛貔想起来了。
的确,前日傍晚他不在,他跟着陛下一起出去了。回来后也忙的脚不沾地,要给那位西次间的姑娘看诊,对方身上有许多淤青,还有几处伤口破皮出血。
辛貔脸色缓了,“是我误解了。”
“以后再出现伤口裂开的事,您要是一时间找不着我,便派人多去我屋里看几次。”
连梨点头,笑着道:“好。”
但才笑完,就感觉臂上一阵大痛,直接让她的笑容凝住。
原来辛貔趁她笑着分神,手疾眼快除了她伤口的肿疡,疼的她因为发热而红润的脸都一瞬间白了。
辛貔此时嘴巴还不停,“肿疡是大事,最好在刚有苗头时就剜了,好在您这才刚开始,不算严重。”
连梨差点疼的眼泪汪汪。
她嘶了声,不敢去看他处理伤口的动作,目光褶皱避开。
这一避,正好撞上了崔厉的眼睛,与他略沉又略淡的视线碰上。才碰上片刻,臂上又是一刺,连梨这回是真流泪了,眼睛里一层眼泪模糊了眼。
生理性的眼泪拦都拦不住。
崔厉脸色沉了沉,连梨视线模糊中清楚看到他的反应,她心想,他或许会发话让辛貔动作轻些,她都疼成这样了。
但不想她等啊等,等到辛貔把她的伤口都彻底处理好了,也没见他启唇说过什么,只面色发沉的在那站着。
连梨:“……”抽气压了压疼痛感,努嘴。行罢,是她自作多情了。以为他沉着的脸色里,好歹有几分是因为她此时的遭遇。
崔厉睨她一睨,嘴角扯了下。
过了一会儿,在辛貔几个出去后,迈步走过来,就站在她一步远。
居高临下,目光略凉略淡,“以后还强不强行忍着了?”
连梨噎顿,他还说话刺她……
崔厉凉凉哼一声,继续,“手上疼,连嘴巴都说不出话了?”
“早请了辛貔,你也用不着这会儿眼泪汪汪。”
声音听着越发淡,连梨甚至还听出点不知是讽还是训的意味,她抿了抿唇,终于忍不住掀唇道:“您前夜才领了个带伤的姑娘回来,若非怕您误会我拈酸吃醋,昨日我也不生生忍着疼不请辛大夫了。”
“您这会儿还与我说风凉话。”连梨委屈死,说话都带了点委屈巴巴。
崔厉目光略顿,就因为这?
而且,拈酸吃醋……淡淡垂目扫她一眼,她现在这委屈巴巴说出来的模样,倒也看着差不了多少。
不过心里不反感,崔厉不刺她了。
低眸,几不可察的轻轻弯了下唇,在她榻边坐下,手指一压,按了按她委屈巴巴的嘴角。
连梨嘴角动了动,湿润的眼睛迎着对上他的黑眸。他此时碰着她嘴角,也坐在她榻边,但目光还是淡。
真是从来让人捉摸不透。
譬如,这几天他日日不来,她都摸不清她那日替他挡一回,来日他到底会不会为此帮她一把了。
眼睛久久看他,浅雾色的瞳孔遮过一回泪水,更加朦胧隐约。
崔厉眼睛眯了眯,忽地,捏住她下颌,手指从她嘴角压上她唇心。
第15章
连梨眼睛轻颤了下,紧接着,便觉唇上一烫,男人的薄唇已经压了下来。
她和他的鼻梁彼此抵着,呼吸渐渐吞换。
不知何时,腰上扣上一只手臂,属于男人的手臂,从她的腰沿触上她的背,渐渐的越搂越紧,她在呼吸急促里觉着他吻的越发强势,胸口不停的砰砰大跳。
忽地,觉得他的手拽上她肩头衣裳。
心中大震,连梨不可避免的抖了抖。
自从和他回来,他头一回有如此举措,不断吞咽,连梨紧张的要死。
虽知这一日迟早会到来,那日敢上他的马车也早做好了心里准备,可真的要面临时,唇焦口燥,心跳快的就差没直接跳出来。
崔厉无意识扯上她衣裳。
唇上温度发烫,他平本能吞咽,感觉不知为何在这一刻极其强烈,眼神暗了暗,掌心像是着了火。
他滚了滚喉结,下意识想扯了她衣裳摸索更多,但这时,门外忽然有了应恂的声音。
“大人。”
崔厉手掌一顿,眼神也在这一刻清明。
他压着她的唇,气息深而乱。
而此时闭着的眼睛里,神色莫名有些难看,为自己的差点失控。
刚刚他仅仅是想碰她一下而已,没想做更多。把她带回来那晚,也从没想过要要了她,可刚刚……他差点就失控了。
手掌紧了紧,指腹慢慢从她肩头的衣裳撤离。
另一只手臂撑起,他瞧不出脸色的掀眸,垂眼看她。
连梨脸色发红,嘴角气息不平,目光撞进他的眼。视线中,他的眼睛幽邃而漆黑,比刚才更让人捉摸不透了。
她无意识抿了抿嘴角。
崔厉眼睛一直定定瞧她,眼底深处,是连梨未发觉的复杂和审视。
这短短几天,对她好像有点不一样了。这不是他预想中的事,崔厉沉黑的眼浓了浓。
这时,门外又传来应恂的声音,还是一句大人。这是他吩咐过的,有事只要如此唤他便可。
崔厉面无表情。
他坐正身体,看不清脸色,“我有事,先出去一趟。”
连梨脸颊还是红,她轻轻点头,“好。”
崔厉偏眸看了她两眼。
片刻间,已经起身大步出去。
背影利落没有任何停顿。
连梨在他走远后,悄悄抚了抚心口,它跳得太快了。
……
崔厉出来后,边往前走,边声音冷冷发出,“何事?”
“西次间那位又醒了一回。”应恂答来。
崔厉眼神凝了下。
之后,声音更冷,“知道了。”
说完,却没有往西次间去,直接去了书房
应恂眼神有点愣,陛下不去看温舒?那为何还嘱他等温舒醒了便去禀报一声?
心里愣了许久,不过后来也隐隐想明白了,陛下救她这一回,或许真的只是看到了才顺手相帮,并不是有什么别的心思。
书房,崔厉沉着脸坐于太师椅中。
眉眼中少许外露的烦躁。
有些事情在他的意料之外了。
最初把连梨带来,确实因为有几分兴趣,但也仅仅只是几分,不曾到把她放在身边,又带回宫的地步。
所以那日下午她走后他早就把这个人抛诸脑后。再之后,夜里会把她又带回来,除了她胆子大,便是因为她恰好与吕成有了牵扯。
吕成知道他中午带走了她。
所以,顺势而为把她又带回了府中,之后布局,游船,一切都是他有意安排。
但那一箭是他没料想到的,他身边竟然还有崔冶的内应。
她会挡了那一箭,也是他没想到的。
崔厉眉峰褶了下,手指烦躁敲着木案。
他凛着眉,心想前夜不该让她住到这边来的,她住在那小院子就好了。
但……现在又让她住回去?
崔厉冷脸,如此刻意,倒显得他特地欲盖弥彰。
久久沉默,他的眉头紧锁。
霍然,他劇地起身,出门朝西次间去。
……
寰叶悄悄站在门口,清楚看到大人走进西次间的身影。
她忍不住叹气,这是哪来的姑娘啊?一来就进了大人院里。她家姑娘当初进来时,还先在北院的犄角旮旯住了几天呢。
没忍住,又暗地里躲着瞪了眼应恂。
便没他这般没眼色的,她和她家姑娘有仇啊?
大人走后她进去看了,姑娘眼含春水,红唇红的发艳,甚至肩头衣裳也乱了些许,若是这侍卫不喊了大人,没准大人与姑娘已经水到渠成事成了。
偏他个碍眼的,把大人喊走了。
这可好,出了姑娘屋子不久就进了西次间。
寰叶气的搅帕子。
她往里一跑,想和连姑娘说一声,让她有些心里准备,往后这宅子里可不止她一人了,她要是想以后好过,可要多费些心笼络大人。但想了想,连姑娘还病着发着热呢,到没得惹她忧心忡忡,还是先不说为好。
寰叶咬牙忍住。
西次间。
温舒听到了婢女见礼的声音,她眼睛微微睁大,望过去。
须臾,见真是殿下,瞳孔轻轻颤了颤。她还以为昏迷中迷糊的一眼,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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