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江与乐归对视许久,突然淡定地往后一靠:“想干什么?”
乐归被他的动作带得往前一趴,丰盈不小心压在了坚实的胸膛上,她脸颊爆红,手忙脚乱地就要松开,却被帝江大手一揽,直接拖到了腿上。
【碰、碰到了……】
乐归察觉到什么,瞬间僵住了。
“你想干什么?”
同样的问题,第二次从帝江口中问出,却平白多了一分蛊惑,乐归怔怔看向他,雾气蒸腾的潮湿里,他的眼角被熏得泛红,比那个东山狸君还要妖孽。
大概是美色动人心,乐归心一横,突然捧着他的脸吻了上去。帝江就这么靠在石壁上,慵懒地任由她作为,乐归小鸡啄米一样啄来啄去,却在下一秒对上他过于清醒的眼睛。
好不容易生出的那点勇气,像是被冷水浇灭了一般,乐归干巴巴笑了一声便要后退,却被他扣住了腰。
“现在是不是该我了?”他问。
乐归一顿,刚要问什么意思,便被他直接推到了石壁上。
大动作勾起剧烈的水声,方才还平缓的水面突然激荡,乐归身前是坚实的胸膛,身后是冰冷的石壁,混乱间唇齿失守,下意识地蹬着池底的鹅卵石,直到一股灵力注入眉心,她才突然绷紧了
小腿,像一条冻僵的鱼一般一动不动了。
一个时辰后,两人换上狸君准备的衣袍,出现在歌舞升平的大厅里。
阿花穿着一身花团锦簇的衣裳坐在侧下座,一看到乐归出现在大门处,便惊讶地扬了扬眉:“还别说,收拾收拾有点合欢宗弟子的味道了。”
乐归幽幽看了她一眼。
阿花:“?”她刚才说的是好话吧?
没等她问出口,上首的狸君便笑了一声:“竟然准时到了,帝江,我对你很失望啊。”
乐归喉间溢出一声轻哼,在帝江开口之前扭头到阿花旁边坐下了,帝江也没有看她,径直走到了上首的位置,当着所有人的面踢了踢狸君:“滚一边去。”
狸君:“……我好像才是这里的主人。”
帝江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邪肆勾唇:“你也可以不是。”
狸君果断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
眼看着帝江坐到了主位上,还一副主人模样的自顾自倒酒,狸君突然看他不顺眼,于是扭头挑拨乐归:“他这般脾性,你是怎么受得了他的?”
“尊上乃三界第一大能,我视他如高山皓月甘之如饴。”乐归假笑敷衍,然后立刻扭头做别的事了。
看这反应,好像不用他挑拨了。狸君意味深长地笑笑,再看帝江,对乐归的阴阳怪气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显然是没听出来。
狸君这回是真乐了,直接端着酒杯走到帝江面前:“几千年没见了,不跟我喝一杯?”
帝江扫了他一眼,勉为其难地拿着酒杯磕了一下桌子,狸君也不介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突然俯身低声问:“看来乐姑娘对你好像也不怎么满意。”
帝江慵懒地抬起眼皮:“你在说什么蠢话。”
狸君挑了挑眉,没有再说什么。
人已到齐,晚宴开始,美貌侍女们鱼贯而入,为每张桌子都送上了丰盛的食物,接着一个转身,绣着牡丹的衣裳突然化作上下两截的妖娆舞裙,开始在大厅中央翩翩起舞。
乐归本来还在生闷气,一看到漂亮的舞蹈心情顿时好了起来,拿着一块桃花酥边吃边问:“这待客的规格也太高了,我们算不算沾了尊上的光?”
“他平日的生活就是这般,最多是加了几个菜,你即便不沾主人的光,来了也是这排场。”阿花说着,坐得离她远了些。
乐归吃东西的动作一停,半晌才感慨:“妈的,这种突然仇富的心情是怎么回事?”
阿花敷衍地笑笑,又远了些。
乐归看她一眼,问:“狸君和尊上是怎么认识的?”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尊上刚出魔界那会儿就认识了,算得上少年情谊。”
阿花刚说完,上座的狸君便笑着看了过来:“乐姑娘既然好奇,怎么不直接问帝江或是我呢?”
虽然丝竹声乱耳,他的声音也不大,但还是清晰地传了过来。
帝江靠在椅背上把玩酒杯,好像一切与他无关。
乐归见自己的偷偷议论被抓包,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狸君和尊上的性子差别甚大,有些好奇你们是如何成为朋友的。”
“记得那时他刚出魔界,还是个连自己名字也没有的魔头。”狸君想起往事,唇角笑意渐深。
帝江扫了他一眼:“你难道有自己的名字?”
“我也没有,”狸君坦然承认,“机缘巧合之下,我们被同一只帝江抓到了洞穴里。”
听到熟悉的名字,乐归一顿。
“乐姑娘是凡人,大概不知道吧,帝江乃上古凶兽,这世上满打满算也就剩那一只,他要将我们当下酒菜,我们自然是不肯的,所以合力将其斩杀,顺便知道了这世上之人,都是有自己名字的。”狸君想起自己天真无邪的年纪,不由得流露出一丝怀念,“所以我们杀了那只帝江后,就顺便也占了他的名字。”
乐归:“……冒昧地问一句,确定是你……们占了它的名字?”
她刻意加重了‘们’字的重音。
狸君突然一脸哀怨:“他要叫帝江,我肯定是争不过的,幸好那只帝江还给自己取了个法号,曰‘江君’,我一想那好吧,就按它的逻辑叫自己狸君吧。”
“所以你是狐狸精?”乐归好奇。
狸君一顿,表情突然微妙。
帝江笑了一声,替他回答:“他是只狸猫。”
“猫啊,”乐归眼睛一亮。
狸君惯会察言观色,当即问了一句:“乐姑娘喜欢猫?”
乐归刚要点头,突然感觉后背一凉,于是到嘴边的话又变成了:“还行吧,小动物都喜欢,不过我还是最喜欢魔,最好是那种魔气凝聚而生的大魔。”
帝江淡定饮酒,显然对她这种张口就来的甜言蜜语免疫了。
狸君玩味一笑:“乐姑娘还真是懂事呢。”
乐归假装没听出他话里的阴阳,淡定地继续看表演。
虽然来了这个世界以后,也有幸看过几次歌舞,但还没有哪次像现在这样被奉为座上宾,可以不用担惊受怕地吃吃喝喝看节目。乐归很快沉浸于面前的歌舞,等领舞的姑娘突然一个跳跃变成绚丽的孔雀时,不由得惊呼一声,放下手里的糕点赶紧鼓掌。
狸君这里鲜少有客人来,即便有,也都是些见惯了大世面的修者,还是第一次有凡人来,且是一个会坦然表示真实心情的凡人,姑娘们顿时表演得更卖力了,大厅内一时间又是孔雀又是花团,最后连凤凰都出来了。
“她再这么夸下去,我的姑娘们明日只怕要起不来床了。”狸君慢悠悠地说。
帝江充耳不闻。
狸君扫了他一眼,轻嗤:“装什么装,眼睛都快粘到她身上去了。”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帝江睨了他一眼。
狸君勾唇,突然感兴趣地往他的方向倾了倾身:“真这么喜欢?”
帝江继续捏着酒杯把玩,理都懒得理他一句。
狸君看着他的样子,突然感慨:“没想到只会打架的魔头也有动情的一日。”
帝江的视线穿过花团锦簇的美人们,直直落在下方的桌子上,小姑娘眼睛亮晶晶地坐在桌案后,连人带心都被眼前的盛景吸引了。
他蓦地想起乐归今日在汤泉时的那句心声,静默良久突然回头看向狸君。
“……你干嘛这么看我?”狸君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帝江:“你说,我将你这洞府连同侍女都带回魔界如何?”
狸君:“……”你有病啊!
还不知自家尊上已经生出强盗心思的乐归对着侍女们夸了又夸,直到她们退下才端起一杯水,顺便夸一句旁边的阿花:“你今天的衣服真好看。”
“谢谢。”阿花不经意间捂了一下鼻子。
乐归放下杯子,微笑:“我身上很臭?”
“……没有。”阿花轻咳。
乐归怒了:“那你躲个屁!别以为我没看见,从我到你旁边坐下开始你就不是往旁边挪就是捂住鼻子,你不想让我跟你一起坐直说,对面又不是没有空位。”
说着话,她就要离开。
阿花只好把她拉回来:“你现在脾气怎么比我还大。”
乐归哼哼一声,抱着双臂非要她给个说法。
阿花白了她一眼:“你身上不臭,但是有主人的气息。”
乐归一顿。
“我只要一闻到这个味,就忍不住想你们俩在过去的一个多时辰里究竟干了什么不要脸的事,所以想躲一躲还不行?”阿花木着脸反问。
乐归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理由,顿时老脸一红:“你、你在魔界时又不是没闻到过……”
看着阿花七八岁的脸,她越说越心虚,总觉得是当着孩子的面干了坏事,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罪恶感。
阿花倒没往自己的外表年纪上想,闻言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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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笑:“那能一样吗?当时隔着镜子,而且跟你没那么熟。”
乐归一想也是,臊眉耷眼地就要起来:“那我换个地方坐。”
“得了吧,”阿花又把人一拉,“我现在已经闻习惯了,而且说出来之后感觉舒服多了。”
“哦。”乐归再次坐下。
“你呢?”这次轮到阿花问她了,“刚才都跟主人干见不得人的事了,怎么来的时候还板着个脸?”
乐归以为自己表现得不明显,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沉默片刻后沧桑地叹了声气:“不提也罢。”
阿花:“……”这语气,好像主人不行一样。
大厅里刚结束一波歌舞,又来了打铁花的表演,大约是幻象所成,万千铁花炸开时也波及了主宾席,却也只是如星点一样落下,根本没有半点热意。
乐归伸着手接了一点,看着火红的光转瞬即逝,又赶紧接别的。整个大厅几十余人,就她一个玩得开心。
“养个这样的在家里,想必很热闹吧。”狸君突然说了一句。
话音刚落,面前的酒杯便直直裂成两半。
他都快无语了:“这句话也得罪你?”
帝江淡定喝酒,仿佛无事发生。
一顿饭吃了快两个时辰,等结束时已经接近子时,阿花早已经回到镜子里睡觉去了,乐归一个人慢悠悠地跟在帝江身后,走着走着发现月光倾泻,将帝江的影子清晰地照在地上。
她沉默三秒,果断踩了一脚。
“做什么?”帝江突然问。
乐归心里一惊,确定他没有回头后小声道:“……什么也没做。”
【这人背后是长了眼睛吗?】
帝江突然停下,扭头看向她。
宴席上的热闹褪去,从汤泉出来之后的不高兴又重新返潮,乐归抿了抿唇,乖巧地朝他走了两步:“尊上怎么不走了?”
帝江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静了片刻后突然眯起长眸:“你在跟本尊发脾气?”
【震惊,我就踩了一下他的影子,他为什么会看出来我在发脾气……我明明掩饰得很好啊!】
“当然没有,弟子哪敢哟。”乐归赶紧解释。
帝江盯着她看了半晌,脑海突然闪过狸君那句‘看来乐姑娘对你也不怎么满意’,眼神突然暗了下来:“有什么话就直说,本尊不与你计较。”
【哦豁还不与我计较,我是不是得谢谢你啊。】
乐归心里阴阳怪气,面上却一脸真诚:“真的没有,尊上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帝江耐心耗尽,一抬手她就被无形的力量卷到了他怀里,乐归的鼻尖一不留神撞在了他的胸膛上,顿时又疼又酸噙了泪。
见她低着头不看自己,帝江突然烦躁,语气也冷了不少:“非要本尊强行逼你开口,只怕你未必……”
话没说完,乐归已经仰头,泪汪汪的眼睛就这么暴露在他眼前。
他突然失了声音,再开口透出几分不自然:“又没真对你做什么,哭什么哭。”
“没哭。”乐归否认。
她是真没哭,就是刚才撞了一下产生的生理泪水。
可这句话落在帝江耳朵里,就成了她逞强的证明。
帝江沉默片刻,到底还是放开了她,乐归立刻后退两步。
看着她安静的眉眼,帝江难得开始反思……他活了上万年,每次反思的内容都是思考怎么更快地弄死对手,而这一次,却在想一件从来没想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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