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一句话都没说,为什么我能从他脸上看到很多话……难道我也有了读懂心声的能力?】
乐归被他看得心虚,别开眼的瞬间又瞥见门板遮挡下一把把整装待发的长剑,于是又平白生出一股火气——
【我都这样了,他还那样,到底懂不懂什么是轻重缓急啊?】
“尊上若是不需要我服侍,那我就不打扰了。”乐归板着脸扭头要走。
黑衣人们没想到□□得好好的,她会突然撂挑子,正茫然时,殿内传来帝江冷淡的声音:“进来。”
都已经要顺利逃走的乐归后背一僵,回过头时不仅能看到门里的帝江和阿花,还能看到门板外拼命示意她进去的黑衣人们。
【这次是真走不成了。】
她挺直腰杆,故作淡定地往殿内走,一只脚迈进门槛时,黑衣人们还对她投以殷切的视线,似乎真的指望她一个凡人能刺杀成功。
【不好意思,你们注定要失望了。】
乐归在心里默数十个数,第十个数时正要捞起裙子朝帝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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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去,门外突然狂风大作,接着便是李行桥急切的声音响彻整个无忧宫:“师父,有人夜袭无忧宫!”
黑衣人们听到声音直接冲了进来,说时迟那时快,乐归已经顾不上再想些有的没的,直直冲向帝江:“尊上!”
帝江倏然抬眸,下一瞬出现在她身后,揽着她的腰一个闪身,便浮在了半空中。黑衣人们慑于他身上的气势,在地上布了剑阵将他们团团围住后便不敢再上前。
乐归熟练地盘在帝江腰上,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脖颈,这才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们会认出我。”
她不说还好,一说出这句话,黑衣人里当即有人惊叫:“你就是那个妖女王后!”
【妖女皇后,什么奇奇怪怪的外号,真难听……】
乐归嘤了一声靠进帝江怀里,下一秒突然想起他害得自己不能回家,又硬生生把脑袋拔了出来。
帝江扫了她一眼,揽在她腰上的手突然一松,一股巨大的下坠感袭来,乐归连忙抱紧了。
“呵。”
乐归:“……”她发誓,这声绝对是嘲笑。
“魔头!”被无视了许久的黑衣人里,终于有人忍不住呵斥,“你闯我仙界夺掠我宝物,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没想到他们是为了仙阁失窃的事来的,乐归作为犯罪嫌疑人之一突然很心虚。
帝江倒是淡定,垂眸看去时仿佛在看死人:“原来是仙界来人,你们说本尊夺掠宝物,有何证据?”
“仙阁禁制三千守卫重重,试问三界之中有谁能不动声色将其洗劫一空?”那人剑指帝江。
帝江眉头微挑:“那便是没有证据。”
那人被他的气场一压,再开口便不复理直气壮:“你、你敢说不是你偷的?”
帝江:“是。”
黑衣人:“……”
阿花是一脸淡定,显然已经习惯他不按常理出牌,乐归作为嫌疑人之一,却觉得无比痛心:“尊上,你都知道他们没证据了,干嘛还要承认。”
帝江勾起唇角,一如她初见时那般邪肆:“本尊拿了,他们又能奈何?”
“欺人太甚!”黑衣人怒骂一声,当即启动剑阵。
十几人组成的剑阵幻化出万千长剑,折射的光几乎要刺瞎人的眼睛,乐归只好暂时放下没用的自尊心,默默将脸埋进帝江的怀里。
帝江揽着她,视线从剑阵上扫过,嗤笑:“不自量力。”
话音未落,散出的巨大威压顷刻间击溃剑阵,一时间长剑纷纷坠落,所有黑衣人痛苦跪地,有修为弱一些的直接咳血昏厥。
帝江落地,随意踢开一把拦路的长剑,便放开了乐归,一步步朝黑衣人走去。巨大的实力差距让他们道心动摇,此刻看到他逐渐逼近,有人更是渐渐生出心魔,帝江却眉眼沉静,走到一个黑衣人面前时,俯身看向他的眼睛。
“便是他怂恿你来送死?”他问。
是在问谁,显而易见。
乐归像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下意识站得直了些:“都、都蒙着脸,我也分不出谁是谁。”
被帝江盯着的黑衣人后背湿透,听到乐归的回答刚要松一口气,便看到帝江愉悦地勾起唇角。
“既然分不出,那就都杀了。”他眼神一冷,掌心瞬间汇集一团紫白的灵力。
黑衣人恐惧地睁大眼睛,还没发出求饶的声音,帝江突然凌厉抬眸,将灵力一掌击向空空如也的门口。
灵力在击中门口的空气时突然受阻,转瞬炸成刺眼的烟花,下一瞬李行桥浑身沐血地飞了进来,眼看着要撞上尖锐的桌角时,帝江抬手一拦,让他平安落地,乐归想去看看他还活着没,却被阿花强行拉走。
“师父……”李行桥呕出一滩血,“我、我打不过他们……”
帝江抬眸看去,只见原本空空如也的门口,此刻却多了十余个头发花白的男男女女,站在首位的便是仙界帝君。
被阿花拉到王座后躲着的乐归探头,偷偷示意架子上被吓醒的幽泞们躲起来后,一扭头就发现对面除了仙界帝君外,其他都是十大仙门的宗主,顿时忧心地看向帝江。
帝江歪头,不解地看着这群人:“老骨头开会?”
老骨头们:“……”
乐归:“……”哥们咱都要被围殴了,能不能少拉点仇恨?
诡异的安静中,身受重伤的黑衣人们总算回过神来——
“师父!”
“宗主救我!”
“一群废物。”有人开口呵斥,黑衣人们顿时委屈闭嘴。
“你唤他师父?”左边第二位老头似笑非笑地看向李行桥,“你难道忘了我敬月宗弟子一生只可拜一师的规矩?”
李行桥一改在帝江面前怂小狗的形象,哪怕身受重伤,也要慢吞吞靠在桌案上摆出一个倨傲的姿势:“我李行桥早在你纵容其他弟子掠夺我机缘的时候,就已经与敬月宗决裂,老头你是谁啊?”
“你!”
敬月宗宗主当即要教训不肖弟子,却被仙界帝君一个眼神斥退。
“尊上,百年未见,近来可还安好?”仙界帝君依然是笑呵呵的模样。
帝江扫了他一眼:“修为似乎提升不少,也难怪敢来我魔界。”
“尊上说笑了,我这次来只是想向尊上讨回仙阁那些宝物,并没有别的意思。”仙界帝君笑道。
“帝君!他刚才亲口承认了那些宝贝是他偷的!”一个黑衣人忙道。
帝江轻嗤一声,抬手便拧断了他的脖子。
骨骼断裂的声音不大,却足以叫所有人精神一绷,乐归只觉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看着他酷炫的背影扪心自问:【我是怎么有勇气跟他闹这么久别扭的。】
“尊上,赏玩够了,还请将东西还来。”仙界帝君伸手。
帝江眉头微挑:“还?天地初开,以大地分割世界,以上为凡间,以下为魔界,你仙界不过是一群飞升的凡人做出的空中楼阁,哪一件天材地宝是仙界所出?无非就是早些年从魔界掠夺,再跟凡间讨要罢了,时间久了,还真以为是你的了?”
“无知小儿颠倒黑白!”仙界帝君突然发怒,“看来你是不打算将东西还回来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话间已经出手,帝江眼神一冷,以千钧之力朝他们袭去。灵力破风带来的空气涌动,吹得地上的黑衣人的脸皮都跟着颤了颤,阿花赶紧用灵力将李行桥拽到王座后,设下结界抵挡乱七八糟的灵力和威压。
仙界帝君一行人直接被帝江轰到了外面,黑暗中妖兽鬼怪嚎叫涌动,冲破山林阻碍杀向入侵者,各路力量涌动之下,三千魔山上的不明生物都被惊醒,发出一声又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
前殿内,阿花忙着给结界添加一层又一层的防御,乐归则从乾坤袋里掏出疗伤的药,直接塞到了李行桥嘴里。
她随身携带的都是无忧宫里最好的东西,药也不例外,李行桥刚服下,便感觉腹部发热,断掉的五根肋骨瞬间恢复如初。
“你怎么样了?”乐归忙问。
李行桥挣扎着坐起来,快速调息后点头:“好多了。”
“……所以,你不是已经走了吗?为什么又出现在这里?”乐归终于问出了憋了许久的疑问。
李行桥眉头紧皱:“我穿上软甲从刑牢出去后,嗅到浓郁的血腥味,便顺着味道追了出去,恰好又听到有人密谋偷袭的事,想到师父会有危险,干脆就顺藤摸瓜,谁知道就摸到了那群老骨头躲在低云峰外面,我怕他们随时会动手,只能脱下软甲立刻开口提醒。”
学好不容易,学坏一瞬间,当年连师兄的无理要求都不敢反抗的少年,如今已经敢面不改色地跟着他便宜师父叫那群大宗主老骨头了。
乐归嘴角抽了抽,心想你还挺仗义,都差点死在帝江手上了,竟然还想着帮忙。正在往结界上套结界的阿花却听出不对:“你说你出了刑牢之后就发现不对了,为什么没有先护送乐归回来,你就不怕她会有危险?”
乐归显然没想到这个问题,当即对李行桥怒目而视。
【明知道有危险却不先提醒朋友,是不是太没义气了?!】
“嗯?”李行桥一脸茫然,“她不是有软甲吗?”
乐归:“……”差点忘了,他不知道软甲是一次性的。
三人说话间,外面的战
况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仙界帝君的实力显然有所提升,如今竟然在其他人被凶兽耽搁的前提下独自与帝江对战,也难怪敢突然对魔界发难。
“我去帮师父!”李行桥当即道。
乐归皱眉:“你能行吗?”
“吃了你的药,伤已经无碍。”李行桥说着,便直直冲了出去。
可惜他的加入也没能让帝江轻松多少,乐归虽然看不懂这种胶着场面下的暗流,但从帝江的表情上也能看出,他此刻应对得并不轻松。
也是,他的修为与三界试炼大会时相比没有太大提升,对手的修为却提高不少,当初他能险胜一子,如今却是未必。
“乐归,我也得去了。”阿花突然开口。
乐归心里咯噔一下:“战局已经不利到这种地步了吗?”
“倒也没有,只是能帮则帮,”阿花眉头紧蹙,担忧地看着她,“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可以吗?”
乐归连忙点头:“不用担心我。”
“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出结界,知道吗?”阿花提醒。
乐归点头:“好。”
阿花又往结界上增添一层禁制,确定万无一失后才扭头杀向殿外。
各种灵力招式乱飞,殿外如今已经亮得如白昼一般,乐归只看了片刻便眼前一阵阵发黑,只能暂时低下头缓解一下。
也就是她低头的刹那,一道人影突然撞进殿内,发出沉闷的一声响。乐归连忙抬头,便看到阿花一身血地躺在地上,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睁着,显然已经咽了气。
“阿花!”乐归下意识要冲出去,可一只脚还没踏出结界,突然意识到不对——
阿花是厉鬼,已经死过的人,再死应该魂飞魄散才对。再看她的眼睛,虽然已经黯淡,却还是漂亮的模样……
意识到差点上当,乐归后背刷地出了一层冷汗,尽可能冷静地问:“你是谁?”
‘阿花’一动不动,扩散的瞳孔依然盯着她。
“我知道你不是阿花!”乐归突然生出一股怒火。
‘阿花’静默片刻,突然眨了一下眼睛:“你好像,比以前聪明了。”
是熟悉的声音,乐归愣了愣,眉头渐渐皱起。
‘阿花’从地上爬起来,慢悠悠地靠近她:“怎么,百年未见,不记得你最好的朋友了?”
“你是……腰腰?”乐归不敢置信。
‘阿花’嗤了一声,身体如水一般颤了几下,便变回了原来的样子:“看来你还记得我啊。”
“……你想干什么?”乐归警惕地问。
腰腰啧了一声:“还能干什么,自然是来救你,赶紧从结界里滚出来,趁他们乱得厉害,我带你离开。”
“救、救我?”乐归莫名其妙,“我好好的,你为什么要救我?”
腰腰闻言冷笑一声:“好好的?”
“不是吗?”乐归迟疑。这次重逢实在太莫名其妙,腰腰说的话也莫名其妙,她有点听不懂,也暂时没从‘阿花’死不瞑目的那场戏里回过神来。
腰腰看着她警惕的样子,盯着她看了许久后冷冷道:“你真是没救了。”
说罢,便从腰间掏出鞭子,直接来毁她的结界。
乐归:“……你都说我没救了,干嘛还要救我!”
“我犯贱!”腰腰也是恼火,又一鞭子抽到结界上。
乐归:“……”
这一百年对乐归而言,就是在狸君的洞府中胡吃海塞几天,可对外面的人而言却并非如此,今日的腰腰修为远比百年前要高,三两下便将结界抽出一条裂痕。
正在给帝江输灵力的阿花若有所感,分神的瞬间被人打伤,腰腰察觉到结界松动,下一鞭便直接将结界抽碎了。
“乐归有危险!”阿花捂着肩膀上的伤惊叫。
帝江眼神一凛,转身以摧枯拉朽之势朝前殿杀去,腰腰脸色一变,在他进门前拽着乐归的手闪身进入虚空。
身体坠入黑暗时,乐归慌乱回头,对上一双失了沉稳的眼眸。
下一瞬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乐归又做梦了,这次没有梦到爸妈,而是梦到了她来到异世界后交到的第一个好朋友,腰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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