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帆不由地展颜一笑,反手就将她的五指紧紧扣住,再也舍不得放开。
两人在大人眼皮子底下手牵着手,就像在做贼,心思蠢蠢欲动。
何子帆的音乐app建了个歌单叫“FL共同歌曲”。
建歌单就希望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一人一支耳塞,分享音乐和快乐。如果两人没有在一起,也可以在不同的时空,分享同一支旋律和孤独。
语鹿用点唱机点了一首《当你》。
她坐在歌台,拿起话筒的那刻,属于她的光环又重新地回来了。
门上巴掌大的玻璃,女孩身影清丽,台下灯光瞬间一暗。
周然视线也跟着变得不清楚。
在五彩斑斓的舞台光晕下,苏语鹿皮肤雪白,微垂着眼,巴掌大的脸蛋儿没有伤心欲绝的情绪,一脸迷茫,又格外乖巧。
清新脱俗的歌声从门缝浅浅的传来,周然手缓缓放下,心境前所未有的平静,有种把身体浸到微凉的水中的舒服感。
他被歌声吸引了注意力,脸上神色跟着迷惘起来。
闭上眼睛,仿佛正在一个很美的地方。
直到一曲终了,周然都没有察觉。
门被拉开,语鹿视线不经意间划过身后的走廊,略顿了两秒。
周然睁开眼,眼看着她漆黑的眼眸不由地睁大,心中一声重锤重重槌落。
他站直了身体,也不说话,只是跟她对视,心中却隐有怯意。
因为有那么一瞬间,周然十分怀疑她刚才不带感情的冷冷一瞥,根本没有认出他来。
可是语鹿怎么会不记得他,他化成灰她都知道他是谁。
他就像带来厄运的神,将她的所有快乐都抽走。
用了不到六十秒就让自己冷静,不愿意在这里跟他吵。
“我们出去说。”
两人走到ktv楼下的休息区,一抬眸,对上一双冷峭的黑眸。
果然,又是薄司寒。
苏语鹿皱了皱眉,眼睫盖住眼睛里的情绪,倒也没说什么,而是安安静静的坐到他对面。
“来之前怎么没打个电话?”
薄司寒摸了摸手腕,看她一眼。
“跟我未婚妻还聊的开心吗?”
语鹿瞳孔微缩,知道既然瞒不住,干脆也就不隐瞒了。
眉眼间的情绪淡淡。
“你不是马上要跟叶珊小姐结婚了吗?这样不太好吧。”
场面似乎变得尴尬了起来,语鹿不用抬头都能猜到对方脸上的丰富表情。
她又不是傻子,上网可以查的好吧。
薄司寒与叶家千金的婚期在网上传的沸沸扬扬,这段青梅竹马门当户对的喜事,把薄司寒的名气也带了起来。
还有人把他们俩一些同框的照片发在网上,吸了一大波CP粉。
看到两人成双成对的新闻,语鹿一点都不感到委屈。
不过是对薄司寒的虚伪、无耻感到更加厌恶,他要结婚了对还在外面胡搞瞎搞,这狗男人真是又渣又坏。
薄司寒两道嘲讽的目光盯紧了面前的佳人,觉得她采取了一种极其愚蠢的挑衅方式,忍不住勾唇而笑。
“我倒是要感谢你,因为你,我挣了不少钱。”
语毕,他朝周然使了个颜色,周然欠身端出提前准备好的礼物。
“这是你的酬劳,希望你开心。”
高大的男人前倾着身子,强大的压迫力也随之而来。
语鹿漆黑的眼睛看着他,慢吞吞的说:“薄先生,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她对他半个字都不信。
倒是愿意相信,薄司寒嘴里的开心,不过是讽刺她。
语鹿粗暴的拉过礼品袋,撕开包装,露出里面坚硬的盒子。
轻垂的眼睫看朝周然看了一眼,眼神里对他充满戒备。
倒不是真的想要什么昂贵的礼物,只是不知道盒子里装的什么东西,薄司寒那个人最会折磨人,谁知道他走了一段时间什么毛病又犯了,专程送来些不知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来恶心她。
盒子里装的是那双JOSEFINAS的鞋子,苏语鹿猛的掀开鞋盖。
宝蓝色的缎面流光溢彩,线条和设计都很讨女孩子喜欢,一看就是出自高级设计师出手的品牌。
若是换别的女孩子看到这么漂亮的鞋子,铁定欣喜若狂。
周然却没从苏语鹿脸上看到一丝喜色。
他刚想说两句,薄司寒为了给她挑这双鞋还是用了心思。
那天薄司寒陪叶珊去试婚纱,坐在车里经过JOSEFINAS的门店。
他一眼就相中了摆在橱窗正中间那双宝蓝色的缎面像芭蕾舞单鞋。
叶珊还在试婚纱的时候,薄司寒便叫周然去买下来。
“35码。”
周然讶然,因为叶珊的脚没有那么小,当他也没有想太多,只是遵照薄先生的意思去办。
后来薄司寒让他去接孟颖艺时,他又以为那鞋是送给孟颖艺的。
下意识扫到孟颖艺的脚,才恍然大悟,他可真够笨的。
也只有那个像陶瓷娃娃一样的女孩儿,跟这双鞋才相衬。
第35章 不甘
薄司寒一身白衬衣黑裤坐在沙发上,头顶的灯光明晃晃的,旁边窗外夜色已经全黑,墙壁处倒映着朦胧的轮廓。
“试试合不合脚?”
苏语鹿机械的换上鞋子。
“站起来,走两圈。”
她依言照办。
鞋子的确漂亮,很衬她的肤色,薄司寒欣赏着他的作品,会心一笑。
苏语鹿却在想,他可以心血来潮按照他的喜好将她打扮一番,花多少钱也不在乎,不过是给漂亮的宠物,带上漂亮的项圈。
“还有别的事吗?”
薄司寒恣意懒散的笑,看不出真实情绪,但越是这样猜不到越让人害怕。
“有护照吗?”他勾唇。
她脸上惊起一丝意外。
读懂了上面每一个文字,却茫然的觉得事情发展快到超出自己想象。
“我不知道您是什么意思?”
“我最近要出差。你准备一下。”他依旧冷漠的不带一丝感情。
苏语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与他周旋。
“薄先生,我要是毫无理由的消失太久,势必会引起我家人的怀疑,万一把您牵扯出来,包养女学生这种事怕是名声不好。”
“你算什么女大学生,你都已经休学了。”
语鹿语塞。
“周然,你帮她弄一下护照。”
苏语鹿着实有些受不了他。
“您不觉得这样很幼稚,总是跟一个女人过不去,现在生意人都这么闲吗?大把时间花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薄司寒直接截断了她的话。
“苏语鹿,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我对你,就是寻个乐子,”他站起身,从兜里摸了根烟斜咬在薄唇间:“不打扰你跟家人团聚,晚上十点,我在老地方等你。当然,你要带我进去介绍给他们认识,却之不恭。”
苏语鹿的的身体瞬间紧绷得像一张弓。
薄司寒勾着唇角开着不着调的玩笑。
她愤恨不甘却又不得不隐忍的模样,都会让他心里忍不住愉悦。
语鹿纤瘦的身影被淡淡光晕笼罩着,她微垂着脑袋,乌黑秀发挡住了半张脸,看不清表情。
周然望向她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语鹿小姐,晚上我在您舅舅家的小区门口接您!”
苏语鹿转过脸,狠狠瞪他一眼,谁都没看清怎么回事,抄起一个酒瓶,狠狠地砸在周然头……
其实苏语鹿手挥过来那一刻,周然看到了,却没有躲。
啪!酒瓶爆裂。
有东西从她手上流出来,鲜艳的红色,一滴接着一滴。
现场立刻乱成一团。
“快,报警!”
店员拿起电话开始拨号,周然捂着头阔步过去,立刻把电话按掉。
他转过脸来,一脸淡然的向大家解释:“对不起各位,我们闹了点矛盾。”
年轻男女为了感情的事吵架生事,大打出手ktv里早已司空见惯,事情悄悄的偃旗息鼓。
有血从周然额头滑过鼻梁,滴到前台的柜面上。
服务生看到那滩可怕的殷红,找了一张毛巾,帮他摁住脑袋。
又朝站在原地发愣的苏语鹿瞥了一眼:“赶紧带你朋友去医院看看吧,流了那么多血。”
苏语鹿杵在原地,眼神里写满了他该死。
薄司寒有些意外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半晌后,低哑笑了起来。
瞧,这可从不是一只无害的小白兔。
她上一次敢跟他谈条件时,他就发现她可狠着呢。
从怯懦胆小到凌厉狠绝,一个晚上一个变化,快得令人惊讶。
无耻的男人扬扬眉抽出一张支票,递给周然。
“你自己去处理一下。”
其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五分钟后,苏语鹿面无表情的回到包厢里。
包厢还是一片灯红酒绿,歌舞升平,而语鹿的舅舅也到了,正拿着话筒,扯开了领带,带着七分醉意随着音乐摇晃着胖硕的身体。
秦思思怕语鹿笑话,凑过来与她咬耳朵。
“你舅舅刚谈成了一笔大单。”
“什么?”苏语鹿完全没在状态,还想着晚上找什么借口离家。
秦思思捂着嘴笑:“你舅舅之前不是在开发一个温泉酒店吗?因为资金链断了,工程就耽搁下来了。说来也是奇怪,薄氏竟然也看中了那个项目,愿意注资一个亿。”
苏语鹿愣愣望着岳森脸上的喜上眉梢,很想笑。
如果她现在笑出声来,那声音一定好像某种枉死的冤魂。
其实她应该想到,薄司寒每次来,都是做好了完全准备,让她无处可逃。
傍晚回去后,苏语鹿早早洗了澡,过了一会儿便找借口说自己好像感冒了,从药箱里拿了两粒感冒药,进了房间。
何子帆透过苏语鹿门缝下的光,看到她不到九点就睡了。
哪里晓得,她不过是再度发挥了爬墙技能,从窗户沿着排水管道爬了出去。
周然在小区门口等她,把她送到了酒店。
那天晚上,薄司寒破天荒一见到她便赶她去洗澡。
她在冲澡的时候,她抱着双膝坐在地上,对自己选择对他顺从与屈服的行为感到十分不齿。
这种精神上的臣服,会让她流出看不见的鲜血,却又呼救无力。
“苏语鹿。”
敲门声响起,男人的语气依旧生冷。
里面的水声突然消失。
苏语鹿拧开门,浑身是水,面色憔悴的站在门缝里。
她现在还不想死,她也不会这样死,太便宜这个人了。
男人看她两眼,没说话,转身去衣柜里取了一张干净浴巾,拿过来把她裹起来,横抱起扔到床上。
雪都是个5A级旅游城市,薄家自然在雪都也开了酒店。
知道他今晚要入住,酒店负责人早就准备好了干净的洗漱用品、睡衣拖鞋。
等结束后,他洗完澡出来,都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苏语鹿已经穿戴好自己的衣服,坐在凳子上,准备告辞。
她以为,他找她来就是为了这个事,现在她该走了。
薄司寒却叫她就留在这里。
“我晚上不回家我舅舅舅妈肯定会找我。”
薄司寒理都没理他,用毛巾擦着头发。
薄司寒看她一眼,懒得解释:“帮我吹头发。”
她没办法,只能拿起吹风机,把温度调到最合适的位置,帮他把头发吹干。薄司寒的头发浓密,她打理他头发的动作轻手轻脚,他的视线会不由自主的透过镜子去捕捉她脸上的神情。
她脸上的神情已经变的很平和,皮肤雪白身材纤细,如同花骨朵一般含苞待放。
她温顺的时候,真的很乖,好招人疼。
荷尔蒙的释放已经平息,但此刻,薄司寒却很想抬手揉揉她的脑袋。
第36章 诛心
苏语鹿这边已经吹好了,她关掉吹风机按键,一脸认真的看着他:“薄先生,我心里有个疑问。”
“说吧。”
“我舅舅温泉酒店的事,据我了解那个项目之所以停工是因为地方挖隧道挖断了泉眼,导致温泉无法出水。薄氏竟然会注资一个亿投资这个半烂尾的项目,我无法理解。”
其实苏语鹿怀疑的是岳森被薄氏骗了,只是话不敢说的太明。
薄司寒格外看了她一眼,她真的很聪明。
聪明人之间说话从来不用说透。
薄司寒扯了下唇角:“我帮你舅舅解了燃眉之急,你应该很开心才对。”
“您是那种会为了一个寻欢作乐的女人,豪掷千金的人吗?你不是,连您与您未婚妻的婚事,都可以成为您商战的砝码,那我在这一环也不过是附带的奖品。”
薄司寒一瞬不瞬的看她,突然笑了,眉梢轻挑,带着惯有的恣意慵懒。
“你看看你,你的小聪明用在有用的地方该多好,别总是来挑战我。”
他缓慢而简洁的指了指书桌,似乎多说一个字都浪费了力气。
苏语鹿得了他的授意,收好吹风机,走到了桌前。
上面是一份合同。
甲方是薄氏,乙方是岳森的公司。
她迅速翻阅,但并不专业,看不出里面有什么门道。
然而,合同的最后一页再翻过去。
是一份大学录取通知书,姓名那一栏,赫然写着“苏语鹿”三个大字。
语鹿整个人都僵成了一块石头。
甚至用手指摩挲着录取通知书的红章,需要确认是不是假的。
“看不懂?”
眨眼间,薄司寒已经走到了她跟前。
苏语鹿抬眸,看了他一眼,还没反应过来,薄司寒伸手扣住她的腰直接将人抱上了桌子。
她没有穿内衣,青龙石的桌子沁凉。
薄司寒从她手中抽走那张录取通知书,视线随意扫过来。
“北城政法大学,法学。”他抿了抿唇角:“要想救你舅舅,你得先学会看的懂合同上的条款。”
看起来,薄司寒手里这份录取通知书,是真的。
可是……
可是她已经要回北城外国语大学了。
苏语鹿太多疑问了。
薄司寒似乎一眼看穿她心里所想,声音平静而冷漠:“再教你一课,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得到规则的庇护。”
可她还是不明白。
“你要送我去念书?对你有什么好处?我已经马上可以回我原来的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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