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么努力工作,都是为了成为你值得骄傲的女朋友啊。”
她说话的口气不太好,听起来就好像在骂人,有骑行爱好者骑过他们身边,随口跟同伴说了一句:“现在的女孩子对男朋友这么凶吗?”
许思思戴着墨镜和帽子,闻声回头,没对那个人怎么样,只瞪了他一眼,只是墨镜看不到人的眼睛,别人不知道她有多嚣张。
接下来,她的语气明显缓和了一些,却仍是在威胁。
“女人的死穴是什么?是感情。你知道她如果觉得自己的感情被别人欺骗了,受到了严重伤害,会怎么?她就只有两条路可以走,第一条就是重重伤害对方作为报复,第二条就是重重伤害自己让伤害她的人悔恨终生。子帆,你想让我选哪一条?”
她简直把他拿捏的死死的。
于是这两人只能这样不咸不淡的拖下去。
何子帆都不知道他和许思思未来会怎么样,但他总觉得他们之间不会长久,毕竟她是女明星,怎么会把一辈子交到自己这个平庸之辈身上。
等何子帆跟苏语鹿再见面,那一刹那,他浑身都冷了,谁在他心里分量更重他分的很清楚。
“我一直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你想怎么谈?”语鹿见他还没有看清楚现状,起先只是揶揄的口气,慢慢却变了味道。
何子帆突然伸手抚过她的脸颊,把她拉近自己,语鹿开始还有些惊讶。
“我不喜欢她,我真的不喜欢她。”
语鹿反而沉静下来:“除了那一晚,我们分手之后你们还睡过吗?”
何子帆说不出话来,他按住眉骨,露出痛苦至极的表情。
他可以说谎,但面对苏语鹿他却是说不出谎,指甲嵌进手心,浑身都绷紧了。
“只有过两次,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醒过来都不记得前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明上一秒还在跟许思思吵架,下一秒两人就又到酒店翻云覆雨。
何子帆自己都觉得自己像精神分裂了一样。
语鹿寂然的看着他,心想,这果然是她的报应。
“哥,你不可以一边想要跟我在一起,一边又跟她睡在一起,不管你爱不爱她,这样对她不公平。”
下一秒他便幡然醒悟。
很木然,点头回答:“是的,我知道。”
“所以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以谈的?”
何子帆目光却不知道飘散到哪里,瞳仁深处似乎有一股漆黑的暗流漩涡般涌动。
喃喃对她说:
“我是不是永远失去了拥有你的资格,我已经被钉上了出局的烙印了对吗?就算是很久很久以后,时间冲淡了一切,你依然不会原谅我?”
“我们……只是不可能做到心安理得。”
他定定的看着她,没有否认。
在彻底放手以前,他问她,还可以抱一抱她吗?她没有吭声。
与他额头相抵的时候,温热且熟悉的味道带来了的回忆,不由得想起幼年时第一次见面,那个冬天很冷,他的手却很暖。
感觉强烈的近乎不真实。
何子帆腻在她耳边说:“对不起。”
身体分离的一瞬,语鹿轻轻道了声:“干嘛说对不起?”
“再没有一个女孩儿,能让我像爱你这样。”
语鹿没有解释,只是轻轻推开他。
当天下午,何子帆把苏语鹿和岳静宁送回北城。他没有留下吃饭就走了。
语鹿提前把家里打扫过,又给苏杰的祭台上上了三炷香。
晚点十点多,岳静宁先回房休息。
她终于能房间做自己的事,手头上积下一大堆功课。窗外不透光的黑暗,雨声轰然而至,沉闷的雷声不时滚过。
薄墙背后,似有敲门声。
她披上一件薄外套,走出房间去关窗户。
再度听到轻微的敲门声。直到那一刻,她隐约有预感,有些害怕,却又不舍得把放在门锁上的手收回来。
门从内拧开,有闪电划过,仅在一瞬间照亮房间,她看到那张竭力想遗忘的面孔,被雨水浇得透透的。
样子狼狈的狠,毫无形象可言,像才从动物园里出来的狼。
她望着他,雷雨嘈切。
薄司寒带着一种既沉着又安静的姿态:“我没地方可去。”
他还是来找她了。
第136章 苦肉计
这人一向是非常注意仪表的,一副随时都可以去参加宴会的精英模样。
从未狼狈至此。
薄司礼说他做了攸关性命的事,或许不是危言耸听。
语鹿抬起头看着他,看得非常仔,两人面对面那几十秒,长的像一个世纪。
薄司寒头发上的水滴下来,沿着脖子滑进领口,她脸上倒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对不起,我不能收留你。”
夜风缓缓地吹动,这几个字说的很清楚,薄司寒能听懂,淡淡一眼过来,薄唇扯动,像是叹息:“我是有多神志不清,才会想到来找你。”
语鹿张开嘴却哑然无声,心里矛盾。
薄司寒被她拒绝后并不留恋,转身就走。
语鹿家还是那种弄堂里的老房子,寂静的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一道拉长的影子越飘越远。
薄司寒将手放在腰部的伤口处。
从背影处看,就像一个人在扶着腰。
实际上,他的那只手却在用力捏着伤口,让鲜血源源往伤口处涌出来,沿着裤子往下流,直至在地上蜿蜒开一条血柱。
这个枪伤倒不是哪个仇家对他下的狠手,而是薄司寒一个小时以前,他自己拿着枪,对着自己开了一枪……
在开这枪以前,周然都不知道他想这么做,更不会预料到,他真的会这么做。
枪声响起时,车厢里都是硝石烧焦肉体时发出的糊味。
周然震惊得表情扭曲。
“老板,你……你干嘛对着自己开枪?你,没事吧,我马上打电话叫个医生过来。”
薄司寒脱力地靠在车子座椅上,强忍着剧痛,对着他挥了挥手。
避开了要害,除了痛和身上多了一个洞,性命无碍。
叫医生来干嘛,坏他大事。
“你得给我找张干净毛巾,堵一下。”
他哑着嗓子说,点了一根烟来缓解痛觉。
别的并没做更多的解释。
布局到这一步,甭管他的事业翻身仗的筹谋多么精密,现在这一个人才是他真正想要钓到的大鱼。
舍不得掉肉套不住姑娘,不下重饵,鱼儿怎么会上钩?
后来想起来,他跟苏语鹿的开局实在不太好。
当然这也不能怪他,因为一年前他不曾预料,有一天他也竟想变成何子帆那样——
在游乐园花掉所有零花钱,只为了给喜欢的姑娘抓一个布娃娃。
但是他注定成为不了何子帆。
他跟何子帆生长环境不同,经历不同。
何子帆还在题山卷海里争光荣榜上的一席之地,薄司寒已在为自己的生存之战搏命。
但他自认为他比何子帆活得明白。
何子帆怎么把苏语鹿弄丢的他都不知道,薄司寒却懂,要得到一个人的心,其实也不止于青梅竹马相知相许这一条路径。
爱的最高境界是心疼。
同情与怜爱也是一条捷径。
一个人一旦对另一个人产生怜爱的话,这辈子都逃不掉。
他会让他的温柔感动她,他会用他的血让她对自己产生怜悯,然后他会环绕着她,禁锢着她,从外到内占有她。
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最终极的占有,不过如此!
想到此处,薄司寒愉悦的眯起眼,吊儿郎当地抚平衬衫袖口的折痕。
原来他对她的感觉竟这么癫狂!
安插在苏语鹿身边的眼线,告知了她的去处。在大雨磅礴的夜晚,薄司寒捂住枪伤下车。
直接找到她家。
叩门。
再叩门。
他想,如果开门的是岳静宁,他又该准备一套怎样的说辞。
门开了。
他出现的有些猝不及防。
他看着她脸上带着麻木,并不避讳他的目光。
也就不过十多天没见,微热的体温与逐渐加速的心跳,仿佛蕴着一股力量,有种想要抱着她的冲动。
终于还是没伸出手。
温良无害的绅士风度还是得装一装的。
苏语鹿的拒绝在他意料之内。
薄司寒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没走多远,很快便痛苦的倒在地上。
他这欲擒故纵的方法很奏效。
语鹿猛地抽身,惊惧地睁大眼睛,这才看清楚他身下的血在蔓开。
神经煎熬到了极限时,她还是朝他跑了过去,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
他穿的黑色衬衣,伤口并不明显,但仔细看还是看得出来,那伤口还在往外冒血。
语鹿把手摁在他的伤口上,这下好了,两只手都弄上了他的血。
“你受伤了。”她轻声道,语气并不是在发问。
“嗯。”他回答,除此之外,再没说一个字。
很难描摹这时的心情,她果然还是过来到他身边……鱼咬了饵,还没吞下去,他就已经有些……沾沾自喜……
自己都觉得,这感觉很变态。
“我送你去医院。”
“我不能去医院,到处都是眼线。”
“周然呢?他怎么没在你身边。”她心里有点急。
“生死未卜,他就是我的影子,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他?”
他的口气,一点都不像是笑话,语鹿心头一震,紧跟着就是一阵钝痛。
“他会没事的。”
薄司寒没有再做解释,支撑着坐起来时,伤口因牵动到痛神经,他微蹙了下眉头。
“你回去吧,别理我,我不想给你带来麻烦。”
语鹿脑子里仍旧一片混乱。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到底了,周然已是生死未卜,她什么都做不了,现在薄司寒这副身上带伤又无处可去的可怜模样,随时都可能命丧黄泉。
诸多种种,开始动摇语鹿与他一刀两断的决定。
再者,薄司寒而这处处都为她考虑的态度……方方面面都给足她退路,说实话,反而逼得她说不出什么绝情话。
到底也没忍心把他放下。
“你给我带来的麻烦还不够多吗?”
走廊的公用灯很暗,他们看不清彼此的神色,只可惜离得这么近,呼吸相闻。
薄司寒沉默片刻,才嗯了一声。
“那苏语鹿,我把我的命交给你了。”
短短几个字的句子,他说得很艰难。
又更像是,语鹿非得主动承担他的性命,他只是迫不得已的接受她的照顾。
这一招“欲取故予诱敌深入” 的苦肉计,被他玩儿的透透的。
第137章 诡计多端
要收留薄司寒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就因为她语鹿在门外多待了一会儿,就引起了岳静宁的怀疑。
岳静宁走到门口问她在干什么。她只得先丢下他回到屋子里去,随口找了个借口说风太大,出来看看。
隔了约莫二十多分钟,确认了岳静宁睡熟,她才偷偷摸摸的出来,把薄司寒搀扶起来,轻手轻脚带回自己的房间。
她纤瘦的肩在浅浅的夜色中微微瑟缩,他不禁抬手抱住了她的肩膀。
不由分说地把她裹在自己怀里,她来不及推辞,那体温便已将她裹挟。
走到屋子里面,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夜空。
祭台上,苏杰的遗像,目光骤然凶冷,直直落到薄司寒身上。
薄司寒颤了下眼睫,环着语鹿身体的手臂也渐渐放松。
语鹿回头看了一眼,小声对他说:“你怕吗?别怕,这是我爸爸,挺好的一个警察,因公殉职了。”
薄司寒放下她的手,又端详了一会儿照片。
诚恳且谨慎:“值得敬重。”
她把他带进自己房间,让他躺在自己的床上。看着他身上还在涌出血的伤口,有些不知所措。
薄司寒叫她去找一把刀。
“什么刀?”
“什么刀都可以。”
语鹿找来一把水果刀。薄司寒差点笑岔气。
然后指导她用酒精反复给刀消毒。
“一会儿你就把刀戳进去,把子弹撬出来。”
语鹿吓的手指发软:“不行,我做不到,我害怕。”
薄司寒身经百战,比她淡定了不知多少倍。
“你害怕?怕什么?”他笑问。
“我真的怕。”她拨浪鼓似的摇头。
薄司寒默默不语,很久才轻声道:“给你一次机会,好好恨我。”
进一步钳住她的手,迫使她的刀尖落在他的腹部。
语鹿瞬间哽了一下,赶紧扶稳刀子。
薄司寒突然用很凶的语气命令她。
“动手吧。”
语鹿将刀尖往下,他是经常健身的人,不算很壮,却肌肉纤匀,那种皮肤的触感,温暖而有力量。
视网膜开始一片猩红。
她察觉到他的颤抖,稍有疑顿,英气偏执的男人牙齿紧咬着一张卷起来的毛巾,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用深不见底的眼神,把她吸进去。
这一段手术极其凶险,语鹿几次都能感觉到子弹从刀尖削过去,同时又听到男人胸膛里剧烈的心跳声。
她的心房也因此悬空。
子弹终于撬出来了,她技术很烂,一个小小的口子被她戳的血肉模糊。
动作麻利地止血。
薄司寒深深喘息,肤色是近乎透明的苍白,眼尾泠泠,唇无血色。
他彻底的虚脱过去,毛巾从口中滚落,全身无力瘫软在床上。
语鹿恍惚中觉得自己有罪,自暴自弃的掉眼泪,再厉害的人,也不过是血肉之躯而已。
摇着他的胸口。两只带血的手,把床和自己衣服弄得很脏。
“你是不是快要死了……?”
已经半休克状态的薄司寒是被她哭醒的。
她身上有清淡干净香气,细柔的发丝贴着他脖颈,轻拂着他的胸口他大口吞咽着她的味道,呼吸匀停。
腹部依然是剧烈的痛。
微微动了一下,伸手抚过她的脖颈,语鹿清醒过来,一下打掉他的手,质问:“你刚才晕过去的时候差点把我吓死!”
薄司寒笑起来,冲她露出一个歉疚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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