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这种小伤一点儿都不疼的。”
白羽绫希还是摇摇头,她十几年前被某人拿枪崩太阳穴的时候都没叫出声,这点小伤实在算不了什么。
那时候整个高专会在硝子那里哇哇乱叫、恨不得叫到让高专的老古董们到地底的天元大人都听见的,只有某个有着无下限的最强。
笑死,反转术式根本不是用在吃太多冰淇淋拉肚子上的。
“但是……”
安室透还想说些什么,可下一秒他的声音便被白羽绫希封住。
柔软的触感停留在他的唇上,被白羽绫希偷袭成功的安室透睁大眼睛,只看见近在咫尺的那抹清澈明亮的藤紫。
“闭眼啦。”
她抵着他轻声抱怨,安室透终于察觉到她其实并没有那么游刃有余,没有拿着医疗工具的手覆上她的后脑勺,安室透没有用太多的力气,便将她一点点地带向自己,
那是一个绵长的吻。
白羽绫希浅粉色的唇釉脱离了大半,在分离的时候白羽绫希不小心刮伤了安室透的嘴唇,她伸手想要去触碰,却被对方主动抓住手指,轻轻地在指腹上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亲吻。
安室透知道白羽绫希不愿在多聊受伤的话题。
他不知道她过去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从白羽绫希那一身战斗力和她对受伤这种事的习以为常来看,就足以让他脑补出不少白羽绫希的悲惨过去。
既然她不愿意提,那么他也就遵从她的意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看见白羽绫希因为自己的小动作面红耳赤,安室透也放过了她,他丢下那块已经被血染红的棉球,正夹起一团新的,移门就被人从外面斯文的敲响。
“绫希,是我,现在方便进去吗?”
是夏油杰是声音。
安室透在意的要死,根本不想夏油杰进来,却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之气左右白羽绫希的想法。他只能假装自己不存在,继续夹起新的棉球沾上碘伏,一边留心着屋内屋外两人的一举一动。
白羽绫希没有等到安室透的拒绝,见他明明在意得要死却又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样子,想了想也就高声回道:
“没关系,你进来吧。”
夏油杰一进屋就看见安室透还在给白羽绫希处理伤口。
他猜到白羽绫希不会让黑井去处理伤口,特意留了半个小时,没想到这人动作那么慢,半个小时都没能把绫希的伤口处理好。
啧,磨磨蹭蹭的。
这人行不行啊。
夏油杰居高临下地瞥了眼坐在地上的安室透,虽然他顾及着白羽绫希在场,并没有明显释放出太多的敌意,但犀利的视线还是落在他嘴上的那道新鲜的划痕上,那一瞬间爆发出的瞬间传递给了安室透。
安室透回在夏油杰的目光下,挑衅地弯了弯嘴角。
他讨厌他吗?
没关系。
因为他也一样。
安室透的目光短暂地与夏油杰对上,天青与浓紫中是相似的抵触。
如同龙与虎,无论如何都无法共存。
顾忌到还在屋内又格外敏锐的白羽绫希,两人不约而同收回目光,安室透继续用碘伏给女盆友处理伤口,夏油杰则是将双手抄在袍子宽大的衣袖中,缓步踱到白羽绫希的面前,他斜依着墙,一派悠闲自得的模样。
白羽绫希抬眼看他:“人呢?”
“已经带回去处理了。”
白羽绫希点点头,知道夏油杰顺利地把桥本黎生交到高专学生们的手里了。
五条悟这两天不在东京,没有他在东京插手这件事,也不知道上面那群老古董会这么处理这个拥有着麻烦咒术的诅咒师。
是按照那群保守派一贯的作风杀了他吗?
还是会有别的可能性?
白羽绫希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她闭了闭眼,不愿意去想桥本黎生会落得怎样的下场:“那小理子呢。”
“我也去看过了,她和黑井在一起。”
夏油杰知道白羽绫希心软的老毛病犯了。
也知道白羽绫希比谁都清楚如果继续放任桥本黎生在外会造成怎样的下场。
她无法改变高层的决定,只能逃避这个问题的答案。
夏油杰从来都不愿逼迫白羽绫希面对这些,见她一心逃避,顺势换了话题:“你放心,她已经恢复过来了,现在精神得很。”
天内理子没有被受到咒术影响那段时间的记忆,只知道自己忽然出现在了树林里,而白羽绫希神色淡淡却气势汹汹地抓着好像是剧组编剧的男人。
她十年前就不是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即使刚醒来时有着片刻的慌乱,但很快就恢复过来,后来从黑井那里知道事情的经过后,又开始喊着“早知道妾身刚才就应该给他一巴掌,现在去拦高专的学生还来得及吗”。
闹腾的很,也精神得很。
看着那样元气满满的天内理子,夏油杰想起了小时候的白羽绫希,似乎自从她进入高专之后,就再也没有露出过这么活泼的一面了。
他想让妹妹拾回遗失的快乐与肆意。
“她没事就好。”
白羽绫希舒了口气,她睁眼看着夏油杰,还想再问些什么,已经猜到她想法的夏油杰便已经将答案道出:“剧组的人在森林入口处附近找到了被桥本黎生弄晕的门胁叶斗,他原本就是怪奇小说的作家,现在桥本黎生被抓,剩下来的剧本会由他继续完成。”
“……诶?”
预料之外的发展让白羽绫希发出了困惑的声音:“还要继续拍下去吗?”
这倒霉剧组之前开机残了一个女二号,原本的男主因为害怕找借口跑了,现在重新开机后编剧绑架了新的女二号要挟女一还甩锅到自己的参考顾问身上,结果这戏还要继续拍下去?
白羽绫希觉得拿这个剧组发生的事当素材没准都比他们要拍的剧本惊悚恐怖。
夏油杰看穿白羽绫希的想法,脸上浮现淡到几乎快要捕捉不到的笑容,像是在嘲讽又像是在感慨。
“这是投资方的意思。”
“投资方啊……”
白羽绫希重复着夏油杰的话,这语气听起来有些微妙,一直都在为她处理伤口的安室透忍不住抬头看她,却发现白羽绫希脸上是与夏油杰相似的笑容。
是他没有的默契。
“如果你已经包扎好的话,能请你回避一下吗?”
察觉到安室透再度朝自己看来,夏油杰不闪不避,他微微扬起下巴,脸上是温和而却又疏离的表情:“我有些事想和绫希单独聊一聊。”
这明显是把他当作碍事存在的语气让安室透瞬间皱起眉。
他从小就经不起挑衅,一旦被人找茬立刻就会报复回去。
尤其事关白羽绫希,作为正牌男友的他就算能容许夏油杰登堂入室当着自己的面和白羽绫希说着公事,也不会轻易允许他将自己赶出去。
“如果我说不呢?”
安室透用挑衅回以挑衅。
“恐怕这由不得你。”
相对于几乎就要炸毛的安室透,夏油杰一点儿都没有被挑衅到,他借着身高与角度优势俯视着这个从他眼皮子底下抢走绫希的青年,在青年锐利的逼视下一点点敛起笑意,露出了一个咒术师在战场上时的表情,然后——
“毕竟我接下来要和绫希说的事,可不能让外人听见。”
一字一句都踩在了安室透的雷点上。
被直接贴上“外人”标签的安室透表情瞬间一冷,眼睛里冰川在凝结,哪怕是平时脾气再好的人,在女友的面前被其他人说成是“外人”都无法忍受,尤其是这个“其他人”还和自己的女友关系颇为亲密。
这谁能忍得了?!
要不是顾及白羽绫希的伤,安室透都想和夏油杰继续之前被打断的打斗,而与之相对的是刚才还杀气腾腾的夏油杰。
在看见安室透因为自己的话语而冷下脸,他倒是瞬间回温,扬着灿烂无比却又挑衅无比的笑容,像是个在巡警面前依旧寻衅滋事的不良一样,又笑眯眯恶狠狠地补上最后一刀。
“这可是很私密的对话,所以,能请你这个无关者回避吗?”
第65章
白羽绫希感到头大。
夏油杰与安室透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让她的头皮一阵阵地发麻,她不敢去看任何一个人此刻的表情。如果可以的话,她才是此刻最想离开这个屋子、避开这诡异修罗场的人。
可惜她逃不了。
这两人一个目光灼灼一个好整以暇,他们谁都没说话,可带着期盼的目光却全都落在她的身上。性格不合到水火不容的两人难得在此刻有了默契,像是下定主意要让她给个答案。
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那么默契啊!
“就算让他留下来也没什么关系吧?”
休息室就这么点打,两人目光逼得白羽绫希想装死都不行,她心里重重地叹了声气,先抬头向夏油杰确认安室透离开的必要性。
夏油杰双手抄在宽大的袖口中,听见白羽绫希的询问后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甚至还是那副好脾气好商量的样子,只是轻轻耸耸肩,像哄小孩子一样对着白羽绫希开口。
“恐怕不行呢。”
他的余光瞟向安室透,用“这也是没办法”的语气说道:“毕竟绫希也不想让他出事吧?”
这话一出,白羽绫希立刻就意识到夏油杰想说的是什么。
十有八.九是与咒术师有关。
无奈的目光顿时变得锐利,白羽绫希无声地看着夏油杰,对方的眉眼间浮现出浅浅笑意,在那张温和从容的皮相上,更显得他格外的游刃有余。
他是故意的。
白羽绫希心里再清楚不过。
只是咒术师有着保密的义务,让无关者知晓咒术师的事会给彼此都带来麻烦。
她咬了咬嘴唇,大脑飞速运转,不多时便做出了决定。
“透君先去帮我看下片场的那边的安排吧。”
白羽绫希朝安室透侧过头,脸上是一个带着些许抱歉却又不容拒绝的表情,她在外人面前一直都称呼他为安室先生,此刻却用了透君,安室透知道她这是在心里给自己和夏油杰都各让了一步。
安室透不愿让白羽绫希为难。
其实他也没有多喜欢在其他人赶自己离开的时候还厚着脸皮留下来听他人讲话——涉及到工作那是另说,他只是不愿意被夏油杰用外人的名义赶走。
手上为白羽绫希处理伤口的动作从刚才起就没有停下,安室透将包扎伤口的纱布打了个漂亮又牢固的蝴蝶结,这才在白羽绫希愧疚的视线下缓缓点头。
“那我先去看看,等会儿回来找你。”
从结果上来说,这一次是夏油杰的胜利。
安室透不想去看男人此刻可能会露出的得意洋洋的表情,他只当他不存在,又轻声交代了白羽绫希几句,这才目不斜视地起身离开房间,全程都无视了夏油杰的存在。
夏油杰一点儿都没有被安室透带着情绪的行为给气到。
他笑眯眯地看着对方离开的身影,直到单薄的移门将他的身影隔绝在走廊上,这才悠悠开口,用带着笑意的声音点评着妹妹找的这位男朋友。
“你找的男朋友可真不经激。”
“你知道还故意激他。”
白羽绫希没好气地瞪他,她一早就猜到夏油杰这是故意的。
这人什么都不做的时候看起来温和又好说话,其实肚子里的黑水不比某个最强少,毕竟是能和五条悟成为挚友的特级咒术师,又在毕业后短时间内统领整合了整个盘星教,怎么可能是个天真纯良的家伙。
安室透太过在意她与夏油杰的关系,又被夏油杰拿捏住了性格,才会一次又一次的在夏油杰手里吃亏。
“因为他一副很在意我们两个关系的样子嘛。”
夏油杰一语道破症结所在:“每次我出现在绫希你的面前,那个男人都会露出一副我随时要抢走你的表情,好像我是什么需要时刻防备的坏人一样。”
“你本来就是。”
白羽绫希没好气的重重哼了声。
夏油杰从善如流:“好好好,我是坏人。不过他猜得也不算错,毕竟我的确一直都想从他的手里把绫希抢回去。”
这人又在闹什么小孩子脾气。
白羽绫希皱了皱眉,也不等她对夏油杰这番莫名其妙的发言发表感想,对方就又摇头改口。
“这么说也不对,毕竟他才是那个从我手里把绫希抢走的人,我只是想把绫希抢回来罢了。”
被安室透包扎好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疼,可让白羽绫希眉头拧得更紧的并不是枪伤,而是夏油杰今天异常的反应。她难得对夏油杰的想法感到迷惑。
夏油杰向右侧偏了偏了头:“其实我很好奇,当初那个男人把绫希你抛下的时候,你明明哭得那么伤心,为什么现在又会接受他呢?”
夏油杰的发言搞得白羽绫希越来越有些摸不清头脑,真要说的话,当年先抛下她的还是夏油杰,不过事到如今她也不想再翻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账。
“因为他说他喜欢我。”
“我可不记得有把你养成被男人说一句喜欢就会被骗得晕头转向的小姑娘了。”
夏油杰不接受这个答案。
“因为他和其他人不一样。”
见刚才那个答案不好使,白羽绫希也只能投降似的给出真正的答案:“可能他不像其他人那样强大,但是却让我觉得很可靠,除了你和……他们之外,他是第一个让我有安心感的人。”
并非是作为亲人和同伴的安心感。
而是作为异性的。
夏油杰不理解这句话,对于咒术师来说,安心感即为强大。
安室透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就算他的确有点拳击的底子,但也只是作为普通人来说的强大。他既没有咒力也看不见咒灵,随时都有可能产生诅咒又被诅咒吞噬,根本没办法保护白羽绫希。
更何来的安心感?
“即使他保护不了你也不要紧?”
“我又不需要他的保护。”
白羽绫希眨眨眼睛,紧接着不满地瞪他:“就算我没你和五条前辈那么强,但也不至于弱到像养在温室里的花吧?”
她是不当咒术师了,可她一级咒术师的评价又没被撤销。
就算不像这两个特级一样强到变态,但好歹也是能开领域的咒术师,特级咒灵也不是没袚除过。更何况她本身就是更擅长近战的咒术师,在不使用咒力和咒术的情况下,也能和赤手空拳的夏油杰打个有来有往。
他这是真把她当刚入校的小朋友了吗?
夏油杰当然没有把白羽绫希当成温室里的花,他知道白羽绫希到底有多强——自己高中时期吞下的几个一级和特级咒灵还有些都在白羽绫希的辅助下抓到的,但这并代表他就觉得无法保护妹妹的安室透真的与她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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