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算了，论起对魔物的了解，没人比她更清楚。
谢克刚笑了一下，没在意小姑娘言不由衷的羞窘，元橙这个年纪，比他儿子还要小一点儿，刚刚成年的小丫头，在他眼里还是个半大孩子。
“来，你跟我来。”谢克刚起身，示意元橙跟上。
元橙不明所以，默默跟在谢克刚身后，甄欣落后她半个身位，不复平日跟元橙交流时的活泼，安安静静一言不发。
上楼又下楼，大部分门禁都是甄欣开的，最后几道门禁却是谢克刚亲自验证身份打开的。
元橙的心跳慢慢加快，她去见谢克刚这个大局长，都没经过这么多门禁。
最后进的地方，大概是异调局内部的研究所，元橙看见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很眼熟，登记小蓝各项数据的时候见过。
“到了。”谢克刚停在一个房间门外，敲了敲门。
很快，门从内部拉开，一个白大褂跟谢克刚打了声招呼，引他们进去。
这是一个非常宽阔的房间，里面放着各种不认识的机器和仪器，中间有一个很大的操作台，操作台上展开巨大光屏，看起来充满科技感，有种乱入科幻电影的感觉。
操作台前，一个身量颇高的男人背对着他们，正在操控台上来回滑动。
引他们进门的白大褂走过去，轻声道：“博士，谢局长带人来了。”
男人手速极快地又摁了几个操作键，转过身，目光轻飘飘扫过谢克刚和甄欣，落在元橙身上。
元橙略有些惊讶，刚才引他们进来的那个白大褂研究员看起来有三十多岁，她以往接触的研究员也大都不是很年轻，这个在整个研究室内部地位颇高的男人，却出乎预料的年轻，和英俊。
他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跟元橙表哥差不多的年纪，长眉俊目，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个无框眼镜，略微遮挡了浓密的眼睫和斜飞的眼角，搭出几分斯文气质。
男人朝元橙等人走过来，看起来步履从容不快不慢，因为身高腿长，步伐跨得大，三两步便到了元橙面前。
谢克刚扬起笑脸，客客气气打招呼：“宋博士，打扰了，我带小元过来做个测试。”
宋博士点了点头，朝元橙伸出手：“宋彦清。”
元橙同样伸手，两只手一触即松，“您好，宋博士，我叫元橙。”
“我知道你。”宋彦清坦言，“我可以看到你的档案信息。”
说完似乎意识到他的话有些冒犯，男人轻轻皱眉，“我是说，这是我工作权限。”
好像还是哪里不对，宋彦清眉头皱地更紧，憋出一句：“抱歉，无意冒犯。”
元橙忍俊不禁，她从宋彦清身上，感受到了跟表哥严蔚霖相似的某种气质。
“没关系，我签入职合同的时候已经知道了。”
她的档案会被收录，有权限的人当然可以查看，谢克刚跟她承诺过，有这个权限的人不会太多。
这位宋博士在研究所的地位好像很高，有权限也不意外。
谢克刚可不想这两人有矛盾，笑着打圆场：“宋博士醉心科研，不太擅长人际交往，来来，小元，让宋博士给你介绍一下他的新成果，保准你大吃一惊。”
“不是我一个人的成果。”宋彦清强调，“是很多人共同努力的结果。”
“是，是，我说错了。”谢克刚并不在意宋彦清的这点儿纠结，这些搞研究的，性子比宋彦清还古怪的，他见的多了，宋彦清还算好相处的。
“跟我来。”宋彦清带着他们绕过中央的操控台，陆续取出一些元橙不认识的东西，最后拼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箱子？
所有构造都锁在了箱子里，如果不是元橙亲眼看他拼好套上箱子，恐怕会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箱盒。
最后，宋彦清拿出一个像水晶球一样的东西，连接在箱子上。
宋彦清自己调试了一下，把手放在水晶球上，元橙看见水晶球亮起朦胧的白光，还挺好看的。
“好了。”他松开手，示意元橙，“你来试试。”
元橙不明所以，学着他刚才的样子，将手覆盖在水晶球上，水晶球……亮得像个灯泡。
元橙吓得一缩手，这里的东西看起来都好贵，这个不知名仪器更是宋彦清亲手拼了好一会儿的，她怕弄坏了要赔。
宋彦清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谢克刚则满脸喜气，问宋彦清：“宋博士，听说方城那位测试的时候你也在，我们小元这个，比他亮吧？”
元橙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方城那位，什么比他亮，是指这个水晶球吗？宋彦清摸不是也亮了。
宋彦清点点头：“对，元橙更亮。”
元橙：……
谢谢啊。
谢克刚看出元橙的疑惑，笑着伸出自己的手，放在水晶球上，元橙摸着的时候，亮得刺眼的水晶球，此时就像坏了一样，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谢克刚又让甄欣也试一下，甄欣连忙伸出手，满脸期待。
很快，她脸上的期待转换成了失落，水晶球也没亮。
谢克刚问元橙：“是不是想问，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你和宋博士碰就亮，我们碰就不亮？”
元橙点头，她确实好奇。
谢克刚：“这就是我们提议开辟召唤师专业的底气，宋博士主持研发的，魔物召唤师天赋测试仪。”
元橙：？
什么玩意儿？
女孩儿一双漂亮的杏眼瞪得溜圆，她是真的很惊讶，魔物是她放生出去的，她是第一个魔物契约者，她掌握着关于魔物的最大的秘密。
她都不清楚怎么判断一个人到底有没有成魔物召唤师的天赋，官方竟然已经研究出了什么天赋测试仪？
元橙忍不住问：“这……这个机器准吗？”
宋彦清倒没有因为她的怀疑感到冒犯，诚恳地说：“还在测试中，我个人认为样本过少，需要经过大量测试才可正式推行。”
谢克刚：“囡囡你还记得吗？已经让她测过，还有一些跟囡囡差不多情况的孩子，都已经测过，你测试完后，宋博士会带着仪器去江城，让秦文涛也测一测。”
他叹了口气：“小元，我们太被动了，不知道黑洞会在哪出现，怪物潮什么时候爆发，也不知道那位管理员一号什么时候开放积分获取途径，我们只能先做好准备，筛选出一批可能有天赋的孩子。”
第40章
元橙能理解谢克刚的想法，他，还有官方的这些人，他们自觉身负重任，肩负着民众的希望，所以万不敢轻忽。
在看不清前路的情况下，他们只能尽己所能做好一切能做的准备，努力抓住转瞬而逝的机会，为此不惜付出巨大代价。
元橙对召唤师天赋检测仪很感兴趣，如果这种东西能研究出来，那怎么孵化魔物蛋，或许也可以研究出来吧？
她一肚子好奇，宋彦清竟也耐得下性子跟她讲，元橙知道自己有些问题很外行，问了几句之后，便尴尬地停下来。
“宋博士您去忙吧，我、我跟谢局长自己看看。”
“最近不是很忙。”宋彦清曲指推了推眼镜，“我讲的不好吗？”
“没有没有。”元橙连忙解释，“是我好奇的点太多，担心耽误您时间。”
“不用对我用敬语。”宋彦清下巴微抬，显出几分傲气，“你想问什么都可以，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台仪器。”
元橙：……
既然你这么说了……
“宋博士，上面这个水晶球，我是说这个像水晶球的一样的部分，是什么特殊晶体吗？这个构造很特别。”
她是亲眼看见宋彦清组装的仪器，但如果不看过程，单独看组装好的仪器，恐怕会以为水晶球才是本体，下面的箱子像个用来垫放水晶球的道具。
“这个啊……”
宋彦清随手把天赋检测仪上水晶球卸下来，找了个铁块儿还是什么的金属连接上去，示意元橙再摸一下。
元橙好奇伸手，掌心的铁坨子突然发热，在烫到她之前，元橙把手缩了回去。
“发热了……”
“嗯。”宋彦清把卸下来的水晶球拿给元橙看，“不是特殊晶体，就是里面装了个简单能量转换装置的水晶球，检测仪主体是这个――”
他拍了拍那个箱子，至于为什么会选择水晶球，“你也觉得它很特别吗？我看那些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天赋水晶测天赋。”
元橙：……
谢克刚、甄欣：……
以为宋彦清选水晶球是有特殊原因的研究员们：……
在研究室待了一会儿，元橙等人得走了，谢克刚也是很忙的，专程带元橙下来做测试，可见对她的重视。
宋彦清掏出手机，“可以加个论坛号吗？”
自从论坛出现，现在大家加好友，都喜欢加论坛号了，虽然它的聊天系统很拉。
这可是未来有可能研究出怎么人工孵蛋的大佬，元橙连忙从挎包里取出契约之书。
书一拿出来，元橙敏锐地察觉到，大部分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目光里蕴藏着浓浓的羡慕。
元橙僵硬地翻开书，她真不是故意炫耀的，契约之书可以登陆论坛，她就没有想着手机里再下一个app。
当着宋彦清的面，添加他的论坛号为好友，元橙抱着契约之书火速离开了地下研究所。
又过几道门禁，到了元橙和甄欣能自由活动的地方，谢克刚还有工作，让她们自由活动。
元橙这才想起自己此行原本的目的，连忙追上去：“谢局长，我还有点儿事要跟您说。”
谢克刚脚步未停，随口问：“哦？有什么事？”
元橙：“我有个朋友，她也想来咱们局里兼个职……”
谢克刚心里笑了一下，他们单位可不是想来就能来。
不过元橙入职以来，各项工作都很配合，谢克刚也愿意给她个面子，异调局不会随便招人，他想法子帮她朋友介绍个别的工作好了。
“……要是可以的话，我就跟她讲，让她过来了。”
说完，元橙见谢克刚没什么反应，原本笃定的想法渐渐产生变化，难道他们不愿意再招个兼职吗？
谢克刚：“外地的？小元朋友哪个城市的？”
倒不是歧视外地人，而是黑洞出现后，临城一些外地打工人都回家乡了，少见有人还专门往这边跑的。
元橙：“我没问。”
他们这些召唤师平时交流，除了秦文涛，其他人都会注意不刻意打探对方真实信息，除非自己愿意说。
原本不想提的，觉得像在表功，但谢克刚这个淡定的态度让元橙拿不定主意了，只好说出来试图刺激一下谢克刚。
“谢局长，她原本是想去江城异调局的，我跟她聊了一下，她觉得我们临城异调局的工作合同更适合一些，才说让我来问问。”
谢克刚脚步猛地停住，扭头直视元橙：“等等，你朋友是？”
“啊？”元橙一愣，“我没说吗？就是魔物召唤师八号。”
谢克刚：……
甄欣忍不住回：“你没有说，你说你朋友……”
她刚还奇怪呢，看得出来元橙是不喜欢麻烦别人的那种性子，今天怎么这么大胆子，跑到局长面前替她朋友讨工作，还是他们异调局的。
元橙尴尬地用手背蹭了蹭脸颊，她刚才脑子里在想跟八号聊天内容，说话的时候，潜意识里以为谢局长和甄欣都知道她指的是八号。
“谢局长，我朋友……”
“让她过来！”
谢克刚的淡定维持不住了，“她是哪个城市的？我们可以派人去接她，哦你不知道，没关系，我们可以给她转一笔路费。”
变化之快，让元橙目瞪口呆。
谢克刚一张威严的国字脸，笑得像个慈祥的教导主任，殷切地跟元橙说：“小元啊，你还有没有别的朋友，也可以跟他讲一讲我们临城异调局，你看，我们这环境还可以对吧，同事都是很好相处的，该给的待遇我们绝对给到位，还有啊……”
“还有宋博士，别看他年轻，人家研发能力是这个。”谢克刚竖起大拇指，“有他带领研发团队，以后要是研究出来什么好东西，咱们临城异调局肯定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让你们先用。”
好好一个大局长，化身说客，把甄欣挤到一边。
元橙哪见过这种仗势，有点儿吓到了，谢克刚不愧是老政客，很懂得如何攻心，说完好话又开始卖惨。
“小元啊，你今天看到宋博士研发出来的召唤师天赋测试仪了，看着那么个小东西，你晓得多少人为它付出代价吗？”
“光靠我们现有的科技，根本没办法造出这种东西，具体怎么操作的我不清楚，但是我晓得，里头加了咱们从黑洞取回来的材料。”
元橙悚然一惊：“有人进黑洞了？”
本意是卖个惨，但这个话题，本就沉重。
谢克刚苦笑：“早就派人试过了，那么大个黑洞，就在离城市这么远的地方，临城上千万人口啊，一个‘定时炸/弹’，怎么也得探清楚它的爆炸范围吧。”
如果情况不可控，哪怕再难，都只能想办法先组织临城民众撤离。
元橙心头沉甸甸的，哪怕谢克刚没有直说，看他神情就知道情况不好。
“黑洞里面……”
谢克刚摇摇头：“这些以后再跟你说。”
元橙眉头紧锁，她能感受到一点儿谢克刚这些人身上的急迫了。
谢克刚话锋一转，又把话题调了回来，“所以小元啊，你有什么召唤师朋友，尽管邀请他们来我们临城，我们临城异调局，很欢迎他们。”
元橙：“……好的，我知道了。”
她觉得，就这么点儿魔物召唤师，数量太少了，她就算全招来也没用，还是得想办法扩大召唤师数量。
可是元橙自己也不清楚，成为魔物召唤师的必要条件是什么，要魔物是肯定的，然后呢？所谓的召唤师天赋？
甄欣跟她说，囡囡这种情况，别的地方还发现了几例，都是年纪不大的小朋友，似乎魔物们天然更亲近单纯的孩子。
但是这些孩子没一个成为魔物召唤师，官方推测也许是因为年纪太小。
宋彦清好像有成为魔物召唤师的天赋，如果他那个机器准的话，可他没有魔物。
元橙自己有魔物，有很多魔物，但没办法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将魔物送出去。
等等，不对。
元橙倏地抬头：“你们试过让宋博士接触囡囡的绒绒球吗？”
异调局有魔物的，虽然这样对囡囡不公平，但元橙觉得，他们应该尝试过。
果不其然，谢克刚给了她肯定的答复，“宋博士说他试一下，不会真的跟囡囡的魔物签订契约。”
契约魔物也要召唤师本人同意，这是所有召唤师们一起总结出的经验。
谢克刚：“我们还让其他一些人试过，都不行，应该还缺什么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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