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依旧是向往常一样的穿着,西装革履,矜贵淡漠。
不过今天,他的眼镜换了一双,原先一直带着的金丝款系列眼镜换成了银丝。
林霏牙咬着陶瓷杯,里面的咖啡慢慢汇入她口腔,下视的眼镜改变一只,睫毛上抬偷看坐在身边看保报纸喝茶的男人,鼻梁高挺,五官立体。
眼角下有一颗不明显的小蛊惑人心的泪痣,在矜贵孤傲中多了丝意犹未尽的性感。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是中国人,一定会将他认成是带着点混血的精装男士。
林霏睁着一只眼,微眯着一只,陶瓷玉杯里鲜浓的咖啡一一送进她嘴里,咖啡味在鼻尖越来越浓厚。
那只银丝眼镜引起了她的注意,视线的停留在眼镜上最多。
这只跟她送蒋誉的那只很像,送给蒋誉的“实习”礼物。
应该是同款吧………
她把被子放下到水晶桌案。
傅泠浔似乎是注意到了身边人不断的偷看,身体向她所在的位置扭动了点,心里想笑,嘴角忍不住上扬了一丝。
“怎么了?”
林霏用眼睛指傅泠浔挂在两只耳朵上的银丝眼镜。
好奇地问,“傅教授,您怎么换眼镜了?”
是两眼的度数涨了嘛?
傅泠浔单手捏着报纸的边缘,另一只握着古董茶杯,他有喝早茶的习惯。
放下茶杯,手臂弯曲修长的手指落在眼镜框上,轻轻上推,不咸不淡地道:“在失物招领看到,觉得很好看,同对方买的。”
…在失物招领…..买的?
失物招领不是丢失东西找…..原物主人的嘛…….是我理解错了么?
眼镜是原物主不要的嘛……?
失物招领处还能买东西嘛?
“多少钱?”
“一亿。”
嘴角抽了抽,我买的那只也就十万不到的!更何况这只还是二手!
她小心翼翼开口,“你是不是……被骗了…..?”
傅泠浔坚持,“很值。”放下报纸,折好。
林霏嘴角扯了扯,呵呵呃…人傻钱多。
两人收拾好行装,黑色迈巴赫从车库开出,驶向公路。
傅夫人比他们去的早,意思是要先和其他人好好叙叙旧。
林霏和傅泠浔到聚会高级会所的时候,中心街道设立等大笨钟已经敲过。
傅泠浔开着迈巴赫驶进会所的时候,门口的安保一一向他的车挥手,一一道喊,英文流利带着本土口音,“傅先生。”
刚开始林霏还奇怪,转念想想,这多正常。
车子停稳之后,车门自动打开,林霏从车上下来,好似没想要等傅泠浔,转身要向门口走。
直到周围陌生的环境让她觉得不安,她的脚步才悄然变慢。
高阶会所她不是没去过,可以说是常客,以前好友伙伴办party、聚会都是在会所里,邀请她,她也可以说的上是会所常客。
下车之后视线打开,她才惊觉,原来她所处的环境和傅泠浔一直都是天上地下。
楼明明不高只有几层却有很强烈的压迫感让她脚步无形间变的很重,像是脚踝绑了一只大象。
她吐出一口气,慢慢吸回。
雪后松木的味道悄悄靠近,进入她的鼻腔,伴随着好闻的薄荷清香,好似在舒缓她的紧张。
手指被触碰,温热的感觉伸进掌心,修长的手指与手背细细摩裟,带着安抚的意味,耳朵忽然敏感,像是被几根不轻不重的羽毛扫了扫,在耳畔的声音很轻很淡。
“手、要放在老公,这里。”
她低眸,傅泠浔已经握住了她白嫩的手,手指轻轻捏着她粉嫩散着淡淡玫瑰花香指甲油味道的手指,领着,到弯起的手臂,挂上去。
林霏耳朵不自觉变红,睫毛煽动的速度变慢像是进入了一个时间静止的环境。
水珠叮——叮——铛——铛——掉落在少女的睫毛。
正当她要抬头向上看时,伞型物体遮住了她的视野,垂下眸时,看到是,傅泠浔打开了一把黄色的伞,挡住了天上掉落下来的雨滴。
她睫毛忽闪,双眸落在了傅泠浔的眼面上,右眼角下不明显的蛊惑人心的小泪痣,无意间勾了下她。
她在想,傅泠浔随身带了伞….?
“走吧。”
两个人走进会所。
门口的两排迎宾看到人过来,一人小步上前去迎接,弯腰接过傅泠浔合上的伞。
“傅先生。”
林霏以为对方不会对自己有什么话语,毕竟自己没有来过,直到迎宾接过男人的伞,微弯的身子上抬看向了林霏,林霏感觉到了注视后向对方看去。
对方微弯腰,然后直起面带笑容,唤她:“傅太太。”
林霏整个人愣住,眼睛眨巴,傅太太?所以他们知道?
后想,自己挽着傅泠浔,她觉得他们大概是猜的,毕竟没有超绝的眼力怎么来这里上班。
他们向里走,经过两排迎宾的时候,两排人不前不后的弯腰继而直背唤道。
“傅先生,傅太太。”
声音不小不大,林霏还是被这阵势给惊了下,虽然很快收了回去,还是留有痕迹。
吞咽的空气。
林霏挽着傅泠浔提起裙摆高跟鞋上抬,上了几阶后身边的男人突然启唇。
“等会你要叫我什么?”
林霏没有琢磨,直言点头道,“我知道。”
当然是叫先生…….或者……老公…….
男人上抬的脚慢了一瞬,嘴角微扬,一本正经得说着带颜色的话,“叫一个。”
勾着傅泠浔手臂的指腹收紧了几分,男人胳膊上的西服料子多了几道明显的挤压折痕。
她咬唇,像刚会说话的幼儿在生涩的重复大人教给的话,“老公?”
悄悄垂下脑袋是小猫害羞的证明。
他轻点头,“嗯。”声音伴随着墨蓝高跟鞋滴滴答答和瓷砖摩擦碰撞的声音出现在林霏耳畔。
忠诚的。
玫瑰唯一的信徒。
“我的、夫人。”
第32章 醇香
林霏到会所时, 刚好午饭点,她双眸扫视周围,用纸醉金迷来形容这一切都显得普通。
她时刻谨记着今天来的任务, 修长细白的手指搭在傅泠浔弯曲的手臂上。
忍不住去想象, 推开门后的情景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画面。
会不会一进去就被冷眼相待呢?会不会被扔烂番茄?臭鸡蛋?还是直接将自己轰出来?
随着思绪的涌出,她向前迈的脚步越来越轻盈,嘴角也是没能压住一直往上翘不断。
一脸的信心满满。
两个人向里面走进去。
噗呲——
林霏顺着声音去探?贴着她双肩的男人另一只手包成一个圈放在唇边, 轻笑一声, 眼睛都突奇地弯了弯。
她笑什么?
有什么好笑的么??
傅泠浔勾着唇, 心底里想发笑直笑被可爱到忍不住的嘴角上扬, 憋住了没发出声,隐晦的用手挡住,不巧还是被敏锐的林霏发现了。
林霏穿着高跟鞋,还是需要仰着头才能看到傅泠浔的脸面,睫毛完全张开快要贴上双眼皮和卧蚕。
她怔怔地微张着唇,虽然别人笑不奇怪, 但这可是傅泠浔, 一个不爱笑的高冷教授忽然莫名发笑,看样子还是有憋和隐盖的成分在。
林霏更好奇了,脑袋微歪,不明白得轻声问他, “你笑什么?”
傅泠浔抬起的手臂放下,凑近她低声说,“我们到了。”
她顺势回过头去,原来在说话的间隙他们已经走到了一道门前。
是德国本土的古堡风格, 在古典和梦幻之间还带有现代风采。
美的事物人都会想要多看上两眼,美术人林霏也不例外, 她双眼在门上凸起凹陷的绝美变化上逗留了许久。
直到。
里面的声音飘飘穿出来,这种带有古典色彩的建筑有一个缺点,并不像现代化建设那样很隔音。
里面纷纷绕绕的声线一起涌了出来,周围没有任何遮挡物,很安静让里面的声音更加清晰。
虽然已经设想过这些词语和画面,她的指腹还是在不禁收紧。
“所以!那位‘知名’千金真是您儿子的太太?”
声音没有了。
林霏想要再去听,可能是屋内人的声调降了下来,只剩下风穿过周围的无声。
她知道后果,可等到结果将要来临的时候还是会紧张不安。
悬在腰间的胳膊缓缓抬起,待要触碰到门的时候,耳畔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很淡很轻,凑近的时候耳朵抖了抖,明显感觉到了微微的发颤。
一根羽毛在小猫的耳朵边扫了扫。
“别怕,我在,傅太太。”
林霏的喉咙好似被一颗薄荷糖侵占,化开了里面的杂乱无章,只剩清新的薄荷味。
修长有力的手指握住了她抬起的手,在大手相比之下,她的手更小了,一下子就能被完全包裹住。
温热的触碰在无形间打破了周围的寂静。
门被推开。
里面的人听到推门的声音,目光缓缓移动到门口。
温昼眼睛上抬,推了下鼻梁上的白金眼镜,坐在沙发上的众人的嘻嘻笑笑在门打开后慢慢消逝。
林霏直视前方。
眼前没有饭桌,更像是一间房屋的客厅。
温昼从中间位坐起,朝林霏走过去,嘴角带着话,“来啦。”
从傅夫人脸上的表情能看出来,对方似乎并不高兴,拉着个脸,如履薄冰。
人脸冷淡无感,林霏却十分激动,像是要被颁奖之前的兴奋。
心里在压制着兴奋激动的情绪,脸上始终保持着平静无常。
傅泠浔率先点了下头,“嗯。”声道。
她没去观察傅泠浔的表情是好还是坏。完全的无畏的沉浸在将要到来的结果之上。
以至于,傅泠浔揽过她的肩,她都没有什么反应,双手轻握着小香宝搭落在身前。
傅夫人离她越来越近,快要到脚尖。
林霏准备好了。
我准备好了!来吧!
下一秒。
一个温柔的拥抱换住了她,温昼抱住了她,双臂围在她蝴蝶骨,很轻很柔的拥抱。
林霏愣住,睁着眼睛,眼中都是恍然无措的惊愣。
双臂悬在空中,脚尖顿住。
什么…….?
不是离婚吗?怎么……是拥抱…….?
傅夫人的声音很温柔不同与傅泠浔所说的那种温柔,很平静很安心。
傅夫人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出现,轻声得话音却能听出微微的哽咽:“为什么不说呢?”
对方将她放开。
说……什么……?
看向她的眼神带有浓烈的心疼。
傅夫人向后撤了一小步,似乎是在给足对方安全感。
“需要妈妈帮忙吗?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妈妈总觉得,你就是我的孩子。”
突然间,林霏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傅夫人大概是知道了她的事,但为什么结果会是这样的?
在她的意料之外的之外。
是了。
能养出傅泠浔这样温柔知礼知性得体孩子的家庭怎么会像她所想的那样,对别人的不幸谈足论道。
恍惚间,愧疚的心在心间萌发出几根绿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总是会先想到一件事最坏的结果,一个极致另类的悲观主义者。
吃饭的时候,林霏被温昼拉着坐在身边的位置上,这之前在场的众人并没有议论她什么,只是将她认为是朋友的儿媳妇。
都是十分的客气。
今天的结果好像已经定下了?是同林霏所设想的相反的结果。
一个“好”的结果。
在她眼前摆着。
菜一一上齐,五花八门各地色菜都有,摆盘华丽无一不是艺术品,用面包雕刻的凤凰涅槃都是最普通简单的。
林霏眼前亮了下,一时间想要将这些拍下来记载在灵感库。
吃饭的间隙,桌上的有人提了句,关于林霏的话题。
当场她听到的时候心里还惊了下。
继而好奇,对方要问什么?会问什么?
谜底在下一刻揭晓。
“傅太太。”
她还是需要适应这个称呼,听到的时候还以为是在叫谁?
不过也好像之后不会再需要了?
“冒昧问下,您是从小就学习的绘画吗?”
这张桌子很大,大到可以用古代皇家贵族之间进食时用的大圆盘。
林霏眨巴着眼睛在场内寻找声音发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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