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爹昨夜被媳妇儿说了半天,然后去牲口院儿照顾大黑牛了。
这会儿他也回来帮忙搓土坯。
看到闺女起来做饭,唐爹立刻再次道歉。
他含蓄内敛,不善言辞,道歉自然不什么“闺女对不起爹知道错了以后肯定改”之类文绉绉的话,而是用特别老实的态度说“闺女,你娘说我了,爹知道了”。
唐圆看他态度诚恳自然不会再生气,既然他已经意识到问题所在也没必要继续纠结。
不过昨晚上睡着那会儿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儿,原文中没有正面写大黑牛发疯的情节,但是却有一个原主和女主因为家里吃牛肉而别苗头的情节。
唐家村那天分了牛肉,年后第一次吃肉,女主跟孩子一样高兴,还让宋华章把他那份儿拿来一起煮了吃,免得放在知青点被人占便宜。
唐爹和大队长等人心情沉重,一点都不想吃那口牛肉,只有孩子和知青们高兴得跟过年一样。
原主见唐香把宋华章的肉拿回来煮,她也想让吴金把肉拿过来一起煮,但是吴金拒绝了,因为他要和自己哥们儿一起,他甚至还让原主多拿点肉给他吃。
正好唐爹吃不下去,唐奶就想分给俩孙子,原主生气就抢了去。
为此唐奶骂她,她则回嘴,唐香好言相劝让她别被吴金欺骗,她就连唐香也奚落一顿。
此场景恰好被宋华章看了个正着,他对原主越发厌恶。
原主在外名声不算好,可她也是个要面子的人,当着宋华章的面丢人出丑,心里也更加憎恶唐香。
在这个情节的字里行间里能扒拉出一点信息,大黑牛突然发疯顶人,追逐的过程中摔下布满石头的河床摔断腿还流产了。
受伤恢复无望的牲口下场就是被屠宰掉,所以村里人才能分肉吃。
要是这牲口注定发疯被宰,那爹现在还去照看,岂不是会受连累?
她就拉着唐爹往一边儿走了走,用神秘且严肃的语调小声道:“爹,鱼仙人告诉我一个秘密,大黑牛还会发疯,最终会被杀掉的。”
唐爹已经对鱼仙人深信不疑,不管闺女凭空学会编鱼篓子抓鱼、抓蛇,还是帮生产队杀虫,自家种山药、养蚯蚓,这都是证据。
一听鱼仙人说大黑会被杀掉,他脸色唰就白了,声音都颤抖起来。
“闺、闺女,真的?”
唐圆点点头,“真的,为了避免被大队埋怨,你把喂牲口的事儿推了吧。”
大富农是饲养员,他没法逃脱,肯定有责任,但是处分也不会大,毕竟他就是按部就班喂牲口,也不会故意害大黑。
大队长是明事理的,会秉公处理。
可唐爹是半路过去喂牲口的,很容易被人迁怒埋怨。
唐爹下意识道:“我咋能不管大黑呢?不行,我得一直守着它,它要是不舒服我也能发现苗头及时汇报。”
说完他跟封辰说一声,也不帮忙搓土坯了,反而洗洗手上的泥跑了。
唐圆:“……”
她检讨自己是不是有点冷血。
好像除了自己爹娘、封奶,其他人都是NPC,更不用说一头牛。
她一扭头对上封辰幽深黑沉的眸子,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打了个突。
好吧,大佬绝不是NPC。
封辰:鱼仙人是怎么回事?
第32章 判刑
看爹那么关心大黑, 唐圆仔细回顾了一下原剧情,可惜书里真的没有大黑的戏份,只是贡献了它的肉。
难不成书里也是被刘赖子或者谁使坏打的, 导致大黑发疯?
她冲着唐爹的背影喊道:“爹, 要是有不对劲儿的就找大队长!”
唐爹顾不得吃早饭就跑回牲口院儿。
早上他走的时候给牲口槽放足了草料,等大富农吃完早饭会过来给牲口们饮水, 然后各小队就会把牲口牵走。
大富农已经来了, 正在晾晒昨天社员以及孩子们送来的草料。
春暖花开,青草猛长, 孩子们每天都会去割草挖野菜往牲口院儿送。
大富农负责检查数量、有没有禁食毒草之类的, 然后再给它们晾干收起来, 掺着玉米秸碎一起喂牲口。
看唐爹又急匆匆回来, 大富农惊讶道:“忘啥东西了?”
唐爹急切道:“大黑没啥事儿吧?”
大富农:“没呀, 好着呢。”
唐爹松口气, 他快步去了牲口棚, 就见大黑正在吃草。
看见他过来, 大黑还朝他甩头打了个鼻突,继续悠闲地吃草。
唐爹刚松了口气, 看到大黑正在吃的草又瞬间紧张起来, 他呵斥了一声,然后上前扒拉大黑嘴里的青草。
大黑一侧头, 就用大脑袋去蹭他的手。
唐爹可顾不得给它抓痒痒,手忙脚乱地扯它嘴里叼着的青草, 又扒拉食槽里的草料,果然发现一大堆淫羊藿。
这种草可以提高配种率, 为了多下小崽子有时候会给公羊或者公牛公猪吃,但是怀了崽子的母牲畜是不能吃的。
不是绝对不能吃, 少吃点没啥,但是不能长期大量吃。
大黑看他把自己食槽里的青草扒拉走,还不满地哞了一声。
平时给自己添草,现在怎么来抢它的草?
它立刻拿大脑袋去蹭他,让他给自己放草料。
唐爹把草料清理出去,又喊大富农,“哥,你瞅瞅,这是咋回事?”
大富农开始没看清,但是感觉唐爹不对劲就仔细看了一眼,立刻紧张起来,“咋的,谁喂的?”
他知道唐爹不可能给牲口喂这个,他更不可能,他是专职饲养员,平时多认真呢。
唐爹也知道大富农的秉性,能被唐炳德派来当饲养员自然不是那种粗心大意不爱护牲口的。
大富农脸色突然一变,“这是……有人要害我?”
他是被打倒的富农,因为分家从地主变成富农逃过一劫,一直夹着尾巴小心做人,没想到还是有人不放过他?
看他吓得脸色都变了,唐爹忙安慰他。
唐爹想起昨天傍晚的事儿,加上闺女的提醒,他脑子突然变聪明了似的会转弯了,“是不是有人要害大黑呀?”
大富农:“害大黑?为啥?刘赖子?报复?”
唐爹摇头:“我也想不好,咱告诉七叔吧。”
闺女说让告诉大队长。
大富农立刻拉着他叮嘱一番,让别声张,好让七叔悄悄查查。
大富农比唐爹想得更多。
村里孩子割草赚工分,那是非常重视的,他说什么草对牲口好他们就割什么草,他说什么草有毒不能喂牲口他们就不割。
每次来交草他们都会检查一下的,就怕被他找出来扣他们工分,孩子们也会鄙视那个干活儿不仔细甚至想以次充好的。
大富农觉得不可能是孩子弄错了,更不可能是他没看清弄错了。
唐爹那就更不可能,这人干活儿多仔细上心,大家都知道的。
这肯定是有人趁着他出去挑水的功夫溜过来偷摸给大黑牛放的!
大富农让唐爹盯着,他借着出去拿草的功夫快速在牲口院儿周围侦查一番,没看到可疑的人便赶紧去找唐炳德来。
唐炳德一早骑车去封家表扬封辰并代替生产队致谢,想劝封辰回来上工,那么大力气不下地多浪费啊。
结果正在搓土坯的封辰坚决不承认他是他把大黑牛打倒的。
他一副自己很无辜且迷惑的样子,“大队长,真的不是我,我跑过去想帮忙结果刚一抬手大黑牛就倒了。”
唐炳德:“??”
他不信,那么多社员看着呢。
虽然他们没看见封辰干了什么,可都看到他跑到大黑牛身边,抬胳膊,然后大黑牛就倒了。
不是他是谁?
可封辰就是不承认,因为原主没这个能力。
唐炳德看他死活不承认,就疑惑地打量他,“不是你是谁?”
封辰抹平一块土坯,试探道:“鱼仙人?”
旁边帮他洒水的唐圆:“!!!!”
大佬你别皮!
唐炳德:“……”
他看了唐圆一眼,眼神儿一言难尽。
他一直认为是有人教了唐圆,绝对不是什么神仙鬼怪的,他又不是唐福林那个傻憨憨。
唐圆心虚地低头,假装一副跟自己无关的样子。
封老太以前孙子真游手好闲都不强迫他上工下地,现在孙子进山打猎开荒,她自然更不管。
她还主动劝唐炳德呢,“小七,儿孙自有儿孙福,我都不愁,你着啥急,随他去吧。”
唐炳德:“……”
行,你们有鱼仙人,你们了不起。
他劝不动封辰只好骑车回去,路上碰到跑来找自己的孙子,说大富农找他去牲口院儿,他便即刻赶过去。
一听唐爹汇报他的脸就黑了。
这是有人蓄意谋害集体的宝贵劳动物资!
可恶!
“福林,多亏了你上心,抓到坏人大队给你记功。”唐炳德这一次不吝啬夸奖。
大富农也连连感谢唐爹,如果不是唐爹及时发现,保不齐大黑牛就出事了,回头他也得跟着受牵连。
牲口院儿南边的大树上,吴金三个盯着看了一会儿。
等各小队过来牵牲口,他们发现大黑牛没出现。
陈波拍手道:“金子哥,是不是成了?”
吴金面露笑意:“刘赖子说放了一小捆呢,不少,那牛吃了肯定会躁动不安。”
就是估计放太多了,那牛提前躁动,所以没有上工?
原本他们计划给牛喂了淫羊藿让它去地里干活儿的时候躁动,到时候众目睽睽之下它发疯,不管掉沟里去摔坏还是顶了人被杀掉,那都跟他们没关系。
肖飞:“这就成了吗?”
吴金:“肯定还不够,牛那么大的体重呢,估计得多喂几次。最好让它在牲口院儿里发疯把大富农顶了,这样别人一点嫌疑都没。”
肖飞担心道:“刘赖子不会露马脚吧?”
吴金:“不会,刘赖子这人奸懒馋滑的,老油子,就算被问头上也知道怎么应付。”
知青不是村里人,以前也从不去牲口院儿走动,突然过去很打眼,容易被人记住。
所以他们自己不去,而是去找刘赖子。
刘赖子太好说服了。
他昨天被大黑牛追得丢丑,本身就恨得要命,巴不得弄死大黑牛吃肉,有办法报复自然乐意。
至于东窗事发会如何,牛死了村里受损失如何。
关他啥事儿?
事到临头再说。
甚至即便被抓他也不怕,刘家是村里大姓,支书还姓刘,再者他也是老油子,遇事儿就死皮赖脸,唐炳德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顶多就是骂一顿,扣工分,让他做思想检讨再分派累活儿脏活儿给他呗?
这种处罚他已经很习惯,压根儿不在怕的。
更何况吴金还给他两盒丰收烟卷呢,平时在乡下连旱烟丝都抽不尽兴,烟卷碰都没得碰。
吴金不但诱惑他,允诺以后还会给他烟卷,毕竟一盒丰收烟才八分钱,对吴金来说是毛毛雨。
同时还威胁刘赖子,告诉他即便供出他们几个也没用。
知青有优待政策,只要没杀人放火,其他的都可以网开一面,顶多教育一下拉倒。
所以刘赖子拍胸脯保证,去偷放草药的时候如果被抓住就一力承担。
别的牲口陆续被牵走去拉水浇地,只有大黑牛自己待在牲口棚里。
它清澈的,又大又圆的牛眼露出一丝困惑。
今天不让它去干活儿啦?
得嘞,继续干饭!
上工的时候吴金还和刘赖子短暂碰了个头,彼此给对方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成了!
听二小队长抱怨,大黑牛在牲口院儿发脾气和别的牲口打架,大富农劝不住,唐福林也没用,最后只好把唐炳德叫了去。
唐炳德下令把大黑牛关禁闭,饿上一天以示处罚。
牛有四个肚子呢,饿上一天那还了得?
到时候别说给它一捆草药,就是剧毒的草它也会吃得很欢。
刘赖子决定晚上再去投喂一次。
下工后他瞅着唐爹去了封家,便若无其事地往牲口院儿所在的西南角去。
吴金他们在南边大树下堆了不少那个草药等他去拿。
牲口院儿没有养狗,而且就大富农自己照顾牲口看门儿,大队民兵连也只在夏秋收的时候看青巡逻,平时村里穷的叮当响也没什么怕偷的。
主要是这年头也没人敢偷牲口,偷了放哪里?怎么处理?卖不掉,自己也不方便杀。
谁家也藏不住这么大的活物,偷也就是偷点粮食而已。
刘赖子夹着一捆草药躲在草垛后面,看着大富农锁上牲口院儿的大门回家吃饭去,便大摇大摆地过去,踩着墙根的乱石和木头就爬上墙跳了进去。
他径直溜进大黑牛所在的牲口棚,啐了一口,“你个黑黢黢的瘪牛孙,老子早晚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说完他把一捆草药丢进干干净净连点草渣都不剩的食槽里,嗤道:“唐炳德那老家伙,嘴上心疼你,实际糟老头子坏得很,真舍得饿着你呀一根草都不给吃?还是老子我仁义,给你送鲜草吃。”
大黑牛今天没去上工,在牲口院儿悠闲地度过了一天,慢悠悠地吃了一天青草。
这会儿一根都吃不下,正忙着来回反刍呢。
它大而清澈的牛眼瞪着刘赖子,似乎带着鄙视。
刘赖子想起它想拱自己的凶样子,登时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个畜生,还想顶老子,你是不是活腻歪了?”
他转身从外面抽了根棍子劈头盖脸就去抽大黑牛。
大黑牛停止咀嚼,嘴里发出低沉的哞声,脑袋一低一顶,“唰”就把刘赖子连棍子给挑飞出去。
“啊——”刘赖子惨叫一声,“咣当”砸在院子里的破瓦盆上,瓦盆被他砸破,碎茬儿扎在他屁股和后腰上,疼得立刻咒天骂地的。
他跪在地上,艰难地想爬起来,结果身前出现一片浓重的阴影。
他心里咯噔,抬头就见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他前面。
正是唐炳德。
唐炳德气得脸黑,不管刘赖子被牛挑飞摔得够呛,也不管他被破瓦盆扎得血淋淋的,抬腿就是一个窝心脚,“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混蛋玩意儿,竟然想谋害大队的集体财物,你他娘的真是活腻歪了!”
刘赖子咋也没想到竟然会被抓,怎么这么巧?
大队长怎么在这里?
等他明白大队长带人埋伏他呢,他立刻就打滚卖惨,“大队长,我、我没有,我就是来撒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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