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恭维他,赵远很受用,“好说好说。”
双方打五个洞,谁用的击球次数最少,谁就获胜。
但开局第一杆,翡玉就把手里的球杆甩了出去。
傅臣渊一下就拧起了眉。
她这样的叫作会打?
翡玉尴尬地冲他笑,“抱歉。”
没办法,都四年没打了,她难免生疏。
但几杆后,她找到手感,只是为了做出效果,她又故意打偏了好几次球。
于是她这第一个球,久久没中,成绩被赵远甩在后面。
等再故意失误一杆后,她偷偷瞄向傅臣渊,发觉他似乎有些不高兴。
为什么?
她明明都输得这么惨了。
傅臣渊现在的确有些不高兴。
好好的,她扯什么谎?打这么久一个球也没中,纯纯让人看笑话。
翡玉第一杆还没中,赵远的第三个洞都已经进了,他打趣,“阿渊啊,看来今天你的人,手气不是很好。”
语气得意,还带着些看笑话的意味。
毕竟今天主要是来谈生意的,谈得就是谁高谁低,谁让步,谁妥协。
傅臣渊深吐出一口气,他就不应该信她。
他开口,对着翡玉的姿势指导,“肩膀放松,手臂自然伸直,看准方向,髋关节转动挥球,不要紧张。”
语气有些不耐烦。
翡玉才又明白,她不能只是输,要不然,太丢傅臣渊的脸了。
这之间把握的节奏和结果,是门学问。
翡玉回他,“好的。”
她摆好动作,不再故意打偏。
瞄准,挥杆,击球,动作干脆漂亮。
终于,她的第一个洞,进了。
赵远意外地挑眉,“哦呦,这指导得不错啊,一下就进了。”
翡玉转身回头,作出惊喜的表情,眼里冒着小星星,冲着傅臣渊笑。
“傅先生,进啦进啦!”
傅臣渊被取悦,但表情未显。
“嗯,继续。”
于是,像是被傅臣渊点通了任督二脉一样,翡玉接连击中两洞,赶上了赵远。
剩下的两球,翡玉数着赵远的击球次数,挥杆打偏或进洞,做出一会落后于他,一会赶上他的效果,营造紧张的追逐战氛围。
最后,她以多余两次击球次数输给赵远,没下他的面子,也没太丢傅臣渊的脸,尺度把握得刚刚好。
赵远收杆,这场友谊赛打足了瘾。
他朝着傅臣渊笑,“你的人,打得不错。”
男人眉头一挑。
他看向翡玉,她正在鼓掌,给赵远最后胜利的一杆捧场。
听到夸奖,翡玉也说着场面话,“那还是赵总更胜一筹,我这都是傅总指导得好。”
傅臣渊嘴角几不可察觉的牵了下。
“是不错”
整场下来,他感觉到翡玉保留了实力,那连挥三杆都进洞的本事,可不是一个新手靠他口头指导就能打出来的。
想到最后的两球看似焦灼的战况。
既有实力,又知进退。
这个结果,的确让他满意。
第3章 会很疼的
这场合作,从下午三点一直谈到黄昏时分。
傅臣渊在草坪上和赵远用完餐后,在一处人少的地方聊天。
翡玉站在傅臣渊身后,最边上。
她正无聊地盯着草地发呆,忽地,她察觉到草面有异动,仔细盯着那处,发觉是一条细小的蛇。
它正往傅臣渊的方向爬去。
高尔夫球场面积大,植被多,的确会出没各种小虫子或者动物,包括蛇。
天色已经暗下来,只有几盏夜灯照明。
其他人都时刻关注着两位说话的内容,没有注意到地面。
翡玉的脸色瞬间发白,想叫出声,喊傅臣渊注意,那条蛇却已经爬到他的轮椅下,对着热源猛地想咬下去,她一个剑步,眼疾手快地抓住它的头。
但抓住的那一瞬间,她就后悔了。
她高估了自己的胆量。
这条蛇冰凉滑腻的触感,让她整个人全身的鸡皮疙瘩瞬间炸开。
在场的人都疑惑翡玉的动作,等她僵直着手臂慢慢起身时,赵远随行的一个女助理吓得叫了起来。
“啊!有蛇!”
众人皆是一惊。
那叫声也吓到了翡玉,她猛地一哆嗦,手上的力道更大,导致那条蛇扭动身体,使劲挣扎,蛇身圈着她的手臂缠绕,收紧。
翡玉快要哭出来了。
傅臣渊紧皱着眉。
她看向男人,解释:“它…你…要咬你…我…它…”
竟是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傅臣渊晦涩不明地盯着那条黑蛇,它缠在女人瓷白的手臂上,对比明显。
目光上移,从女人轻微发抖的手,再到那张血色尽失的脸。
她抓住了一条想咬他的蛇。
察觉到翡玉快要害怕地松手,傅臣渊沉声命令,“动作捏紧,不要松手,它没毒,不会有事。”
言语中不自觉带着温哄。
他不安慰还好,一安慰,翡玉眼眶就涌出泪来,泪水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掉。
但还是听话地将手捏得更紧。
傅臣渊的目光落到她落泪的眼睛,不知怎地,内心泛起一种难言的情绪。
他颔首示意秦海,对方收到,大手直接覆在翡玉手上,小心翼翼地将捏着蛇头的手,换成他的。
然后转身,抓着蛇就去找俱乐部的员工。
蛇的触感一离开,翡玉软着身子蹲在地上,手撑着草地,一直憋着的气大口地喘。
赵远让助手跑去找俱乐部负责人,让他把医疗团队带过来。
又对翡玉笑,调节气氛,“没看出来啊,小姑娘胆子这么大。”
翡玉现在也想大方地回他,可扯出的表情要哭不笑的。
有干燥温热的东西覆上她拿蛇那只手,和那只冷血动物完全不一样。
傅臣渊俯身,拉起翡玉还僵直的手臂检查手掌处,并下结论,“没伤口,它又没咬你,你发什么抖?”
男人眯着眼打量她,女孩张嘴却没说话,还有些怯,看来吓得不轻。
接着,他话锋一转,又开始嘴上不饶人。
“你胆子这么小?一条没毒的蛇都吓成这样?看你抓蛇的速度,还以为你是老手呢。”
“腿软起不来?就这样你还逞能?”
翡玉愣住,水盈盈的眼又挂起泪,要掉不掉,一脸委屈的样子。
她是不是就应该让那条蛇咬下去?
男人接着戏谑:“哭什么,给我憋住,蛇你都敢抓,我说你几句就掉眼泪。”
赵远在一旁摇摇头,这小辈太不解风情了,“阿渊,对人家小姑娘温柔点,好歹人家忍着害怕给你抓了条蛇。”
傅臣渊哼笑了一声,但没再说什么,带着她往室内去。
球场的医疗护士赶到,再次检查了翡玉的两只手,确认都没有咬伤的痕迹后,又看了那条蛇,确认无毒,翡玉绷着的神经才彻底放松下来。
她坐在沙发上,轻拍起自己的心脏安慰。
确认没事后,旁观全程的傅臣渊又开始打趣她。
“怕成这样?那为什么伸手去抓?抓的时候就没想过有毒?一个意外,你小命可不保。”
翡玉睫毛微颤,轻声道:“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就想着咬到你了怎么办。”
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
傅臣渊收起笑,看着她愣了好一会。
接着无所谓地说道:“咬到了又怎么样,它又没毒。”
翡玉清亮的眸子直视他。
“那怎么行,那样会很疼的。”
闻言,傅臣渊突然目光如炬地瞧她,可面前的女人恍若未闻,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自己说的话有问题。
他的腿现在都没知觉了,疼什么?
翡玉眨巴眨巴眼,被他漆黑的眼眸看得有些心虚,“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良久,傅臣渊挪开视线,“没事。”
他只是没想到,她会把他当正常人。
出车祸后,留在身边的人,大多是小心翼翼讨好,尽量避开腿的话题,几乎不会戳他的敏感点。
这让他尤为不爽,却又无力说什么。
然而,他却是在一个情人身上,得到这样的对待。
这时负责人急匆匆赶过来,向着傅臣渊鞠躬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傅董,我保证这样的事,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
这俱乐部有傅臣渊一部分的投资,发生今天这样的事,他吓得比翡玉抓住蛇那一刻还要惊慌。
又对翡玉道歉哀求原谅,并表示今天起,在未来一年,她来俱乐部的费用全免。
翡玉摆摆手说:“不用不用,只是有些吓到而已。”
还是傅臣渊让她应下,此事才结束。
和赵远一众人道别后,他们回到傅家,负责傅臣渊做康复训练的医生已经候着了。
在他们跟着傅臣渊进电梯时,翡玉主动问他:“傅先生,我能看医生怎么做吗?我学到后也能帮到您。”
傅臣渊浅抬起眼,看向一脸紧张的女人,最后点头。
翡玉勾唇笑,今天那样一套操作下来,总算让这男人消了气。
她在医生旁边,看怎么帮助他训练时,傅臣渊也没像前两天那样,对她动不动挑刺。
直至晚上十点,她才离开傅家。
走之前,还和傅臣渊笑盈盈地道别,“那我明天再来,傅先生晚安,早点休息。”
男人轻阖双目,嗯地一声回她。
前三天跟他说再见,可是门都不让她进的。
翡玉在地铁上开心了一路。
但这种喜悦,到她回到自己的出租房时,没了一半。
为了讨好傅臣渊,她寒假没回老家,在外短租了个房子。
但现在,她的东西都被扔在门口。
第4章 她的睡衣
合租室友李巧从屋子里开门出来,拿着几袋生活用品。
翡玉指着门口的东西,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李巧撇了个嘴,“二房东跑路了,今天房东本人来,说这个房子根本就没托人租出去,要我们今天就搬走。”
翡玉皱起眉,“什么?”
她拿出手机给二房东打电话,那头传来忙碌的提示音。
她被拉黑了。
李巧见状说了句果然,又朝屋里恶狠狠吼道:“我特么押金还有一个月房租都没人还,怕不是房东和二房东一起坑人的吧!”
说话声特别大,屋里马上传来哒哒的脚步声。
一个胖女人来势汹汹朝门口边走边骂:“老娘还没找你们要住房子的钱,埋汰起我来了?小贱人!”
或许在这之前她们本就有冲突,双方都窝着一肚子的火,李巧一扔手里的东西,插着腰,同样朝她骂了起来。
到后来,变成相互推搡。
翡玉在一旁劝,但不管用,推搡间,两人把她撞倒在地,拿着的手机掉在地上,碎了屏幕。
两人的打架声很快吸引邻居注目。
“在京城没房子的死穷鬼,活该被人坑!”
房东不想受人围观,骂完最后一句后,‘啪’的一声,门彻底关上。
翡玉捡起手机起身,看向紧闭的房门和还在骂骂咧咧的李巧,眉心再次蹙了蹙。
本来还想求房东让她先打发一晚再说,现下也没这个可能了。
她问李巧,“你今晚住哪啊?”
李巧用脚踢了下门泄气,俯身捡起袋子,答:“我联系了我男友,今晚先去他那住着。”
随后,她理了理头发和翡玉道别。
翡玉看着眼前被乱扔的东西,叹气,累了一天,她不可能拖着行李大半夜还去找房子。
思考片刻,她决定发消息给自己在京唯一的朋友黎书雯,求她收留,却发现手机毫无动静。
碎了的屏幕上有两个不同的脚印。
她们吵架的时候,把她的手机给踩坏了。
翡玉闭上眼,深呼吸平复心情,一路上的喜悦没了一半。
接着,她从那堆东西拉出行李箱,只从里面找出七个硬币来,可这连打个车、住个酒店的钱都不够。
银行卡里的钱不能动…
明天还要早起去傅臣渊那。
要不,她先去傅臣渊那对付一晚?
她今天替他招待好了老总,还给他抓了条蛇,应该会答应的吧…
傅臣渊此时还没睡,还在工作。
临近年底,许多事都堆在一起,他不得不抓紧时间处理。
秦海敲门走进来,“傅总,翡小姐又回来了。”
男人抬眼看过去,“谁?”
傅臣渊一出电梯,就看到站在客厅去而复返的翡玉,鼻尖被冻得通红,身旁还带着一个行李箱,她有些尴尬,正局促地抠着手。
见他来,她给他鞠了一个大躬,说:“傅先生,真的很抱歉。”
傅臣渊控制着轮椅来到她面前,看着她的后脑勺问:“你这是在唱哪出?”
她一直鞠着躬,没起身,说话嗡嗡的。
“我被房东赶了出来,您可以收留我一晚吗?就一晚,明天我就找房子,我保证不会给您添什么麻烦。”
男人眯起黑眸,犀利拒绝,“你可以住酒店,或者去朋友那。”
翡玉这才直起身,表情扭扭捏捏。
“这个…我手机在室友和房东理论的时候,被她们踩坏了,身上也没多少钱现金,再说…我觉得我和傅先生,就是朋友…”
越到后面,声音越小。
说完,她举着烂了屏幕的手机,又从兜里掏出两个硬币给他看,证明自己没说谎。
坐地铁还花了她五个硬币呢。
女孩漂亮的眸子里透着无助,正委屈巴巴地祈求他,配上她艳红的眼尾与鼻尖,还有行李箱,这样子像极了一只流浪猫。
让他起了逗弄的意思。
傅臣渊勾起唇,“如果我还是拒绝呢?”
你会如何?
翡玉有片刻怔愣,咬了咬唇,“我以为,我们至少是朋友…”
他呵的一声,“我可没有穷到需要租房的朋友。”
她犹豫了会,又说:“那能不能我付钱,在您这睡一晚,明天我借钱买到手机后转给您。”
“可是我也不缺钱。”
翡玉更尴尬更纠结了。
傅臣渊久久没有说话,等他欣赏够了女人脸上精彩的表情后,装作慷慨的样子,“算了,看在你今天给我抓蛇的份上,我就发发善心,留你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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