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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风吹又生——淳牙【完结】

时间:2024-08-19 17:15:48  作者:淳牙【完结】
  小九反应了一下,不懂他什么意思。
  “我把钱还你。”
  还钱?
  “那先挂了。”他最后说。
  喉咙干涩,余九琪还是去要了跟烟,又借了个火,笑盈盈谢谢人家,夹着烟慢腾腾回到停车场。
  手机一个短促的提示音,低头看,是一则银行转账提醒,9 打头的一串 0,想必是他转来的,看了眼就退出。
  烟有点呛,吐出来的雾也浓厚,在零下二十度的冷空气中笨拙散开,缕缕分明,她凝视那越来越细的烟雾,思考着他为什么突然还这个钱。
  大概是听到她提理赔的事,觉得多少有他们家责任吧。
  除此之外呢?
  蓦地,小九忽然想起之前被打断的,初中那年他在奶茶店后门邀请自己去跨年的记忆。
  当时余九琪是拒绝了的。
  借口也没用,就是不想去。
  他还坐在门口小凳子上,点点头说:“也行,那明天我请你喝奶茶。”
  “也不用。”
  “比这家好很多的奶茶。”
  “不用。”
  “那我怎么谢你?”他晃晃手腕纱布。
  “不用谢。”
  “我不愿意欠别人的。”
  当时余九琪离他两步远站着,垂眸见那张令人厌恶的脸突然严肃许多。
  “我不喜欢欠别人的。”少年时代的孙锡又强调,“欠了就要还,不还就是债,债就是会让人不得安生,让人时时刻刻都记在心里。”
  “你想让我时刻惦记着吗?”他突然锁着余九琪的眼睛,“还是你想记着我?”
  “还清了就好了吗?”
  “对。”
  ……
  那根烟辣得她咳嗽起来,便掐灭了,扔在垃圾桶,从兜里拿出颗常备的薄荷糖,边吃边往派出所走。
  还清了就好了。
  余九琪松口气。
  哦,不对!
  她忽然又想起什么,拿出手机,再翻开那条银行转账短信,细细看,一遍遍看,看 9 后面的那一串 0。
  她数了好几遍,确定不是眼花,0 的个数比他应该给的多了!
  K
  为什么这么多?
第17章 你笑起来,跟他不像
  2012年是传说中的世界末日,可直到那一年快结束了,这个世界劳顿中的人依旧精疲力竭,惊惧中的人还在惶惶不安,时光如常运转,恩怨还在循环,什么也没有发生。
  余九琪放学后给温雯发了个信息说去同学家写作业,坐上离家反方向的公交车,来到东边郊区一家旧商场,高领毛衣推到最高,毛线帽压到最低,缩着肩膀闷头小步快走,路过一家美发沙龙时,看到门口贴了张号召大家去剪头的海报:
  「世界末日,也是新的开始!」
  年少时期的余九琪怔了下,然后微微转个头,看到了孙锡,瘦高的孤零零一人。
  因为想了断这场本不该发生的牵扯,余九琪最后答应第二天来跟他喝奶茶。
  他还是那件敞怀穿的羽绒服,白毛衣,牛仔裤,肩上背着个瘪瘪的书包,看了余九琪一眼,眼睛带钩一般向后瞄了下,自己走在前面,示意她跟着。
  冬天夜来得早,放学时间已经黑透了,没太看清他的脸,但似乎跟昨天不一样了。
  他们隔着两米远的距离,一前一后走到商场侧门的一家奶茶店,他直接推开玻璃门进去。余九琪走到门口时透过窗户见他正在点单,确定周围没脸熟的人,连人都不多,才跟进去。
  奶茶店是孙锡推荐的,在石城共有两家,一家就在他们中学附近,另一家在偏远的东边。下午上课时孙锡发信息把地址都告诉她,让她选,那时候还没用智能手机,她看着短信框里几条文字,选了这个远的。
  孙锡隔了一会才回她,确定吗?她说,确定。
  孙锡发,那里真的偏,不害怕?余九琪盯着那条短信,不明白他说的害怕指的具体是什么,也没问,回了句没事。
  孙锡又发,分开走?余九琪回,分开走。
  孙锡最后回,行。
  余九琪后来回忆时发现,他们从一开始就有心照不宣的默契,谁也没有提起,谁也没有质疑,从第一次跨越半个城市去郊区喝一杯奶茶起,漫长的隐秘中,无法光明正大的走在一起是他们没有说出口的约定。
  至少余九琪是这样认为的。
  虽然店里几乎没人,余九琪还是精心选了个不容易被发现的位置,背对着窗户,手肘垫在桌子上,双手托着下巴。
  孙锡取好奶茶,扫了一圈,一眼看到坐在角落里捂得严严实实的女孩,露出来的那一点点侧颜在装饰灯下白的发亮,他握了下发烫的两杯饮料,走过来。
  他把奶茶放在小桌子上,撕开一根吸管戳进去一杯,手指骨节分明,指甲剪的很短,干净,却新新旧旧的落了不少伤疤,轻握着那杯奶茶,推给对面垂眸着的女孩。
  余九琪接过来,抬头:“谢谢。”
  然后忽地愣在那里,盯着他的脸看。他倒是没什么异常,慢条斯理去撕另一个吸管,掼进奶茶杯,而后才回视她,狭长黝黑的眼睛里散着光。
  “怎么了?”他压着眉。
  余九琪淡淡扫了眼他鼻梁上新鲜的红肿,眼角黄豆粒大小的破了皮的伤,和左脸下颌处沁出血丝的大创可贴,低头喝了口东西:“没事。”
  昨天还没有的,是新伤,今天弄的吗?
  看这伤口的数量和质量,至少被三五个人揍吧?
  一定很疼。
  奶茶有些烫,烫到尝不出特别滋味,孙锡点的还是茉香奶绿,喝起来跟之前那家用过期奶精调制的没什么大区别,余九琪却还是点点头说:“挺好的。”
  “什么挺好的?”
  “挺好喝的。”
  孙锡看了她一眼,桌子很小,他们都倾着身子喝奶茶,距离近到可以感受她轻轻嗤笑时鼻息传来的温热,也能看到她不自知地挑了挑眼尾时眼神里的狡黠,跟她平常那副乖女孩面孔略有差别。莫名的,他来了兴趣,想戳破点什么。
  “是我脸上的伤挺好的吧?”
  余九琪忽然看他,他音量不高,却字字落地有声,弹起来,再砸下去,带着一股刻意的挑衅,和逞坏。
  那时候的余九琪还不是如今玲珑周到的余小九,她还处在学习如何讨人喜欢的阶段,还不会掩藏恶意,也不擅情绪管理,一句话让她轰地一下红了脸,上了头,也微微动了怒。
  于是她也故意:“你为什么打架?”
  “因为不想挨打。”
  “别人为什么打你?”
  “我欠揍呗。”
  “哦,这样啊。”
  他又看看她,抿了一下唇,似乎轻笑一下。余九琪却觉得他笑的很僵硬,难看,让那张本就惹人厌烦的脸更丑陋了几分。
  时间真难熬啊,她在心底哀怨地感叹着。
  奶茶为什么这么烫,桌子为什么这么小,他又为什么还在看我。
  “你也很想揍我的吧?”他突然说。
  “没有啊。”余九琪低头。
  “有也没关系。”他叼着吸管,看了她一眼,像是把她看透了,“我能理解。”
  余九琪浑身不自在,彻底装不下去了,她想反正喝完这杯奶茶再没有交集,索性暴露出一丝本性里的逆反来,冷然反问:“你理解什么?”
  “理解你现在的态度。”
  “我什么态度?”
  “恨不得马上就走的态度。”
  “呵,那为什么呢?”
  他一顿,露出一种遇到对手般的惊喜,又抿唇僵硬笑了下,眼神轻飘看向窗外,脸上的伤让他看起来有些疲惫,虽然他刻意轻描淡写,但说出的那句话却透着一股莫名哀伤:
  “因为我是杀人犯的亲儿子啊,而你……”
  余九琪瞪着他,他一顿,便把后面的话收了回去。
  “你跟每个人都这样说话吗?怪不得会挨揍。”女孩胆子更壮了些。
  “你不怕我吗?”
  “怕什么?杀人犯的儿子,也不是杀人犯。”
  他怔了一下,眼里有光一闪而过。
  “可我长得跟他像。”
  “是很像。”
  余九琪受不了了,简直有病,低头一口气把奶茶秃噜光,吸管在瓶底戳出一阵暴躁脆响:“我喝完了。先走了。”
  她真的先走出去,把毛线帽压得更低,盖住大半只耳朵,埋头匆匆走向公交站。公交站离奶茶店有点距离,又入了夜,附近本就萧条,深夜就显得更空旷,周围偶有路过的汽车,疾驰驶过后留下一片森然。
  森然中,余九琪听到身后有稳重的脚步声,声源始终离她两米远的距离,不近不远,不疾不徐,像是两个步履一致的陌生路人,恰好一前一后走在同一方向上。她有点意外,那么瘦的一个人,脚步声却坚实稳健。
  头顶一轮浊黄弯月,旁边稀疏几颗亮不起来的星星,雾霭薄薄低悬在远空,没有风,气压却很低,这是每个东北孩子都极为熟悉的深冬天气,低沉,静闷,预示着一场大雪即将来临。
  她加快脚步,想赶在下雪前回家。
  可突然,听到路边一声痛苦的干呕,像一记嘹亮鸣笛划破大雪前的宁静。
  余九琪循着声音看向右侧,看到一排木栅栏旁边的雪堆上倒着一个中年男人,身材高壮,一身军大衣棉服,夹棉雷锋帽,似乎吐了一口酒,然后载到在雪里,不动了。
  周围没有行人,车也是零星而过,商场已经很远了,栅栏那边是冬荒的菜园。每个东北孩子也都知道,酒鬼如果睡倒在暴雪天的马路上,是会活活冻死的。在东北,冻死并不是一个夸张的比喻。
  可余九琪还是犹豫了一下,虽然很想救人,但也不免有担心和顾虑,就在她原地纠结那一小会,身后那个瘦高的人忽然大步过去,去晃了晃那载倒的中年人,晃不动,把脸扮过来看了看。
  不知他看到了什么,身子一顿,然后两手夹着那醉鬼的腋下,费劲地把他往外拽,似乎要拖着走。可那人着实沉重,孙锡显然很吃力,费了半天劲才堪堪挪出雪堆。余九琪叹口气,走过去。
  她没有马上要帮忙,站旁边说:“报警吧,警察会管的。”
  “来不及了。”
  孙锡把人拉出雪堆后,让他平躺在地上,摘下厚重的雷锋帽,又把棉衣扣子解开几颗,使劲向下拉毛衣领子,漏出通红的脖子和胸口,然后探了探鼻息和脖子上的动脉。
  余九琪见那人眼睛半闭半睁,嘴唇张开,却看不见呼吸的动静,忙问:“他怎么了?”
  “休克了。”
  孙锡站起来四周看了看,突然抬腿两个大步腾空翻过木栅栏,从冬荒的菜地里找到一个闲置的两个轱辘的农用手推车,简单清理了一下上面的积雪和杂物,拉着走过来。
  余九琪忽然明白他要做什么,左右看了下,找到一个木栅栏的小门,赶紧去打开。孙锡从那门里把推车拉了出来,拉到中年醉鬼旁边,弯腰去抬人。
  “我帮你吧!”余九琪站在那人的脚前。
  孙锡只抬眸看了她一眼,说:“我喊一二三,咱们一起用力,要保证他身体是平的。”
  “好。”
  余九琪两手握住那人的脚脖,孙锡两手放在他的腋下,雾越来越重了,他们隔着大雪前的叠叠雾霾,弯着腰看着彼此,眼神定定,藏着笃定的信任。
  “一,二,三!”
  两人咬着牙,同时使出最大力,将人稳稳抬起,又轻轻放在手推车上。可推车太滑,人又太重,他慢慢向下滑去,余九琪眼疾手快握住推车尾部,举起来,把人控制在平面。孙锡立刻将车头的拉杆按住,向下按,给后面的余九琪省了些力气。
  然后他们才又看向彼此,带着那股莫名而来的,心照不宣的默契。
  孙锡说:“我知道前面有个社区医院,医院里有急诊,但是隔两个红灯才能到,不算近。”
  余九琪没废话:“你在前面走,我跟着你,在后面抬着。”
  孙锡也没废话:“你不用抬那么高,那样费劲,我会往下压,把力气给我。”
  “我挺有劲的。”
  “要是觉得没劲了你喊我。”
  “知道了,走吧。快下雪了。”
  孙锡转回身,骨节鲜明的手用力拉着拉杆,再微微低着头,稳步向前走,当他觉得手上力气轻了时,在保证两个轱辘平衡的同时,狠狠下压。
  余九琪抬着推车尾部两个抓手,小心翼翼跟着他的步伐,盯着车上不知是倒霉还是幸运的醉鬼,手上没觉得多沉,心底却有种奇特的充盈感。
  她略略向前看了下,见他佝偻着背,因为用力肩胛骨耸起,显得宽大的羽绒服更加空空荡荡。
  他微微侧头看一下路,余九琪瞥到了他脸颊上那沁着鲜血的创可贴,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觉得看倦了他的伤。
  他们来的很巧,社区医院门口就有一个值班医生和护士,看到门外一对少年少女拉着一个不省人事的中年人,那位慈眉善目的女医生放下手中保温杯,推门出来。
  “咋地啦这是?”她大声问。
  “他喝多了,休克了。”孙锡答。
  “这你们俩谁的爹啊?”
  “都不是,他倒路上了,我们遇到的。”孙锡答。
  女医生吃惊地看了看孙锡,又看了看余九琪。余九琪在碰触到她的目光时,突然把脸埋下去,下巴扎在高领毛衣里。
  女医生又把目光放在那醉鬼身上,简单查看了下,夸他们处理的挺好,送来的也及时,看生命体征问题不算大,但得赶紧输液,整不好还得洗胃,快点先把人弄进去,我张罗个抢救室出来。
  这次没用余九琪,医院里又跑出来一个男人,跟孙锡一起把人抬进去。她本来转头就要走的,可那醉鬼的雷锋帽忘在推车上了,鞋也掉了一只,余九琪捡起帽子和鞋也跟了进去。
  把东西搁在前台后,她低头刚准备走,却被匆匆跑过来的女医生叫住。
  “哎,你们俩,那俩孩子,你们把姓名学校联系方式都留一下,没别的,别害怕啊,就是这好人好事我得通知你们学校家长啊!得给你记功奖励啊!整不好还能升学加分呢!完了等病人醒了也得让他谢谢你们啊!专门去学校给你俩送锦旗!大合影!裱起来!”
  每一个字都让余九琪窒息!每一个字!
  “不用了。”孙锡看了眼余九琪,说。
  余九琪瞟了眼他,没说话。
  “不行不行!”女医生指了指前台护士,“你赶紧给他们倒杯茶水,登记一下!”
  那护士从前台转出来,笑呵呵要把两人迎到里面休息室,余九琪一阵紧张,不知所措,这时孙锡挪了两步到她身边,紧挨着她。
  突然的,他牵起她的手。
  余九琪惊促转头,抬眸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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