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鹤野啧了声,“能不能稳点?我带来的这位可是好学生,你别吓到人。”
汤葵嘻嘻笑了两声,明显是喝高了,“我哪里不稳当了?!周哲予你看他!”
尤瓷也顺势起身,打了个招呼,“嗨,夏弥对吗?我叫尤瓷,不算是京大的学生。”
陆鹤野解释:“她最近在考京大的博士。”
夏弥点头,没有表现出任何怯生生的感觉,一一和大家打过招呼。
虽然她给人的感觉一看就是乖
乖小孩,但也不会是那种惹人厌烦的,和他们没什么距离感。
落座后,陆鹤野给夏弥点了杯无度数的果汁,在酒吧喝果汁对于他们这群人来说罕见得很,但奇怪的是没人对此出声起哄。
两人没坐一起,男女泾渭分明,几个男人坐一起,俞彭烈坏点子多,正蹿和着周哲予灌他酒。
而尤瓷和汤葵则是把夏弥围在中间,问一些没什么营养的问题,尺度很小,能看得出来陆鹤野提前打过招呼了。
夏弥也意识到这点,所以在陆鹤野起身去洗手间的时候,主动提出自己也能喝酒抽烟。
汤葵笑嘻嘻地摆手,一脸微醺模样,“别闹,弥弥,陆鹤野说了不让我们灌你。”
夏弥顿了下,随后瞥见玻璃小几上摆着几盒烟,她弯身捞起一盒蓝白相间的万宝路,从里面抖落出一根,衔在嘴角,轻车熟路地给自己点了根。
烟雾进入口腔,过肺,再吐出,一气呵成。
从她点烟和吐烟的动作来看,不像个新手,熟练得很。
汤葵都呆住了,“我还以为你是个乖宝宝,弥弥,你抽烟的样子好帅。”
夏弥笑了笑,弹了下烟灰,“画画没灵感的时候,就会来一根。”
尤瓷的目光也放在夏弥身上,笑笑没吭声。
-
陆鹤野出了洗手间,刚经过一个拐角,就撞见眼前这一幕。
灯光明明灭灭的不远处,长沙发上围坐了一圈熟识好友,但奇怪的是,他们都被虚化,围在中间的那个女孩特别显眼,估计是气温热,她脱了外套,一件吊带白裙扎眼万分。
皮肤细腻白皙,小臂流畅,不是骨感美,而是一种很匀称的美感。直角肩上的两根细带子勾勒出姣好身材,让人看了之后根本移不开眼。
她顶着一张纯得不行的脸,两指间夹着根燃了一半的烟,面前摆着开了的酒瓶。
恰好台上播放英文歌,歌词唱到:
“In the midst of the crowds
在人海茫茫中
In the shapes in the clouds
在云烟漫漫中
I don't see nobody but you
我眼前只有你别无其他。”
“In my rose-tinted dreams
在我玫瑰漫烂的梦境中
Wrinkled silk on my sheets
床单上铺着一层发皱的丝绸
I don't see nobody but you
我眼前只有你别无其他。”
我眼前只有你,别无其他。
“小野,你今天不是走了?”
突然出现的女声把他的思绪打断,连带着一股刺鼻的香水气。
陆鹤野顺着看过去,刚从舞池里出来的一个女人站在她面前,之前也在他面前明里暗里给他暗示过不少次成年人之间的话题。
这次干脆堵住他了,扯了下肩带,“小野,我等了你好久。”
陆鹤野垂眸,“等我做什么?”
他没想和她继续周旋下去,但余光注意到朝着这边走过来的人影之后,顿时改了主意。
女人以为有戏,毕竟之前都没和陆鹤野搭话的机会,这次没想到他居然肯理自己了。
她迈着猫步走上前,变魔术一样递给他一个小方片,“懂我意思吗?”
陆鹤野装傻,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女人身后的那个女孩,“不太懂。”
女人娇笑,露出bra的带子,“你别装了。”
陆鹤野注意到夏弥的神情,低头笑了下,故意逗夏弥,音量扬了点,确保她能听到,“内衣不错,有链接吗?”
女人眼前一亮,刚要开口就被打断了。
“我给我女朋友搞一件。”
与此同时,站在不远处的夏弥心情像是坐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听到他最后那句话,才落回到地平面上。
女人走后,陆鹤野点了根烟,走到夏弥面前,低眸:“生气了?”
夏弥摇头,自然地从他兜里拿出烟盒,抖落出一根,咬在嘴角,“没有。”
烟雾蒸腾眯眼,她的目光透过浓浓烟雾与他对视,在他眼中看到了被压制住的欲。
周边的音乐声早已换成了炸耳的动感重金属音乐,砰砰砰地分贝过高,Apple Watch上面正在显示嘈杂环境,噪声级已达90分贝。
可夏弥却觉得,这些都没有她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想抽?”
陆鹤野低头,薄唇贴近她耳边,讲话的同时声带振动,惹得她耳根发烫发软,痒痒的。
夏弥瑟缩一下,忍不住后退一步,点头,“你不是也在抽。”
结果下一秒,陆鹤野很快灭了烟头,当着她的面,扯了个笑,“不抽了。”
夏弥顿了顿,对于他的举动没作出任何评价。
陆鹤野盯着她,“你刚刚那意思不就是想让我掐了烟?”
夏弥装无辜,“我没这样讲。”
“我猜的,成不成?”
夏弥又不吭声了。
陆鹤野继续:“我听了你的,你不礼尚往来一下?”
夏弥抬眉:“什么?”
“接个吻,可以吗?”
夏弥目光一错,在这种氛围下很难拒绝,下意识地点头。
结果下一秒,他吻了上来,带着极淡的烟草香。
第15章
“我喜欢你。”
――sun shouer.
十九岁的初吻对于夏弥来说印象太过深刻, 漫天的纸巾飞舞,吧台的重金属音乐分贝大到扰民。周围的烟气扑鼻,面前的人身上则是带着一股清甜的苦橙香。
虽然他游走于声色地带, 可周身那股清香一直存在, 给人一种迷惑性,让人觉得他是那种三好学生。
事实上,陆鹤野确实属于尖子生。
夏弥不知道他到伯恩之前是什么样子,对外是什么样儿的形象。在伯恩的那一年, 夏弥见过他身上的多样。
凌晨四点,他卧室的灯还开着,是他在学习。
深夜十二点,他未归家, 他的母亲岳女士打电话询问, 那时陆鹤野在夜场, 包场夜店,抽烟喝酒打牌玩游戏抓手指样样精通。
此刻, 夏弥后背紧紧贴着冰凉的墙壁,墙上贴了一半的哑光瓷砖, 高度刚好和她的身高齐平。裸。露在外的肌肤蹭着发凉的瓷砖,惹得她阵阵瑟缩。
她净身高一米六八, 此刻穿着带了些鞋跟的休闲鞋, 大概到了一米七。可她还是得踮起脚尖同他接吻。
很快,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落在她肩膀上,摁着她双肩向下蔓延,让她不再费力地去迎合他。
陆鹤野低身来迁就她, 意识到这点后,夏弥只觉得胸口一阵热烫暖流, 心头血都热了不少。
与此同时,后背被披上一件薄外套,盖住了她的颤抖。
“很冷?”耳边是他那低沉的嗓音。
夏弥摇头,对他暂停这个吻的举动不满,双臂紧紧勾住他后颈,义无反顾地吻了上去,继续。
五分钟后,夏弥忍不住错开脸,偏头急促地换气。
这时候她的手还搭在他脖子上没动,大概是不舍得放下来。
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永远都不会醒来的美梦一样,她沉醉于此,不想回到现实世界了。
但梦也有结束的那一刻,让梦结束的契机便是她肚子响了两声,刚好处在音乐切换的空档期,尴尬得很。
此刻她什么也顾不上,脸颊烧红,直接埋头到面前男人的怀里,不想讲话。
偏偏陆鹤野还笑出了声,“没吃晚饭?”
夏弥不吭声。
陆鹤野啧了声,“带你去吃宵夜,待会儿别低血糖晕过去了。”
后面那句话纯属带了夸张成分在内,她又不是一天没有进食,大晚上的怎么可能会低血糖晕过去。
夏弥哼唧两声,兴许是刚和他接了个长达五六分钟的吻,此刻心里莫名出现了一种依赖他的感受。
她虽然往常看着都什么东西都不在意都不上心,但一涉及到面前这个人,她的自制力就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样,拉都拉不回来。
陆鹤野抬手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食指勾着 一串钥匙,“走了。”
夏弥眨眨眼,“你不是喝酒了吗?”
“叫了代驾。”
等到了地下停车场,等代驾的那会儿功夫,夏弥才回过味儿来,脑子晕乎乎的,估计是抽了烟的原因。
她用力睁了睁眼,“你提前叫了代驾吗?”
陆鹤野当时靠着墙,低头盯着鞋尖,没玩手机,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估计脑子里面在头脑风暴一些事情,他虽然看着混,像个不务正业整天没什么正经事的二世祖,但搞出的正经事却震惊圈内人。
当圈里朋友都在忙着结交好友开趴的时候,这位哥早就赶超别人了,考证投资项目等等,样样精通。
换句话说,在同龄人还在把幼稚心思都放在玩上的时候,这位爷早就用大人的理性思维做事儿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在家的话语权比他老子高的原因,有时候岳女士到了要决策公司大方向的时刻,也会问问他的意见,只不过采取与否便不得而知了。
不过他也不是那样的早熟,在某些事情上,陆鹤野有着自己独有的天真。正如此刻,陆鹤野和夏弥一同站在地下停车场等代驾。
夏弥没玩手机,安安静静地等,他也就如此,不会让夏弥尴尬。
可他不知道的是,夏弥只是在等自己的大脑清醒一下而已。
“陆鹤野,你早就叫了代驾了吗?”夏弥见陆鹤野盯着自己却不开口,还以为他没听到,又问了一遍。
陆鹤野回神,神情淡淡:“嗯。”
“哦。”夏弥回答。
过了半分钟,他又补了句:“有吃夜宵的习惯。”
“啊。”夏弥答,看着有些冷淡。
代驾到了之后很快开到目的地,下了车,陆鹤野绕过车头走到夏弥面前,低眸看她,语气带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成,夏弥,你挺可以的。”
这话貌似已经成了他的口头禅,夏弥听他讲过很多次。
夏弥站在他对面,头隐隐发晕,但目前已经是强撑着不让自己倒地了。
她脸颊酌红一片,脖颈也带了些淡淡的肉粉色,“我怎么了?”
陆鹤野还没发觉她已经醉了,扯了个笑容,“吻了我之后够冷淡。”
说完之后,低眸瞥了她一眼,结果发现这姑娘看都不带看自己的,眼神都没递过来一个,冷淡得很,活脱脱像那种吃干抹净拍拍屁股走人的渣男。
夏弥懵了,缓缓仰头,目光根本无法聚焦到一处去,说话也是慢半拍的,“我有吗?”
陆鹤野当时看着别处,没看她,所以没看到她的醉态,“怎么没有?”
他气不过,生平第一次在她这里受到了冷待,顺手给自己点了根烟。
等两人进了那家冷门的苍蝇馆子,菜都上齐之后,陆鹤野才发现不对劲。
“你醉了?”
问话那会儿,夏弥酒已经醒了一点点,嘬了口面前的咸柠七,等清爽饮品顺着食道下肚之后,她才说:“没。”
简简单单一个字。
陆鹤野蹙眉,“我是谁?”
问起了常规问题。
夏弥喝多之后有个毛病,那就是把之前不敢说的话都能借着酒劲儿说出来。
她在许倾倾面前喝醉过一次,结果把许倾倾吓得不得了,过后许倾倾讲夏弥这就是憋得,平常憋得太厉害了,醉后话才多。
所以现在,她的话都没过脑子,直接出来了:“是小野!刚和我接了吻的小野!”
她这音量根本没控制住,惹得周围不少顾客看了过来。
陆鹤野起初也被这姑娘酒后的模样惊到,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笑着和周围看过来的人说:“不好意思各位,女朋友今天心情好,音量没控制住。”
他没说夏弥喝多了,而是说自己女朋友心情好到没控制住音量。半夜的苍蝇馆子就怕遇到一些喝醉酒耍酒疯的人,他没那样讲也是因为这个。
这姑娘一看就是脸皮薄,明天想到这一幕,没准会内耗得不行。
店内人声喧嚣,玩笑过去之后又恢复往日的和谐。店铺很冷门,在app上根本找不到,陆鹤野其实没有吃夜宵的习惯,但他热衷于搜罗一些冷门店铺,专门找冷门店打卡,也不是为了走小众赛道,就是单纯不喜欢人多的场子,当然要初了酒吧。
他见夏弥能正常吃饭,女孩面前的咸柠七喝得还剩最后一个底,便起身走向自助冰箱,拿了瓶咸柠七出来。
走过来的时候又想起什么,从一旁的保温箱里拿了瓶热乎的豆奶,随后放在她面前,把吸管插。上之后才推给她。
从夏弥的角度看便是,她吃面吃到一半,突然面前多了一凉一热两杯饮品,视线往上移,吃面的动作都停住了。
小馆的灯光是偏白的那种白炽灯,灯丝外面罩了一层壳子,透出来的光有些朦胧,让她更觉得像梦了。
逆光下,面前的位子上坐着那个令她魂牵梦绕的少年,他和大学时期没什么两样,还是那样耀眼。
“面不合口味?还是吃饱了?”陆鹤野见她没再吃,随口问了句。
夏弥意识到这不是梦,而是现实世界。
一股极大的落差感涌上心间,让她莫名其妙产生了戒断反应。
她摇头,乖乖吃面,没再理他。
陆鹤野明白她这是醉了,等吃完后干脆把她送回了宿舍,是尤瓷把她带上楼的,报了她自己的宿舍号和学院名字,反正她不在乎被记名扣分。
那个兵荒马乱的夜晚就此落下帷幕。
-
夏弥清晨起床的时候,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头也带了后劲儿的疼。
昨晚许倾倾也没回宿舍睡,两人在教学楼底下碰面的,夏弥帮她带了专业课要用到的资料。
主教学楼底下洋洋洒洒地满是赶着去上早八的学生,从高高的台阶往下看,就像是一个个小人一样。
夏弥站在门口偏左的位置,没有挡住入口出口,怀里抱了几本打印好装订成册的资料,时不时扫一眼手表看看时间。
离上课时间还有十分钟,许倾倾还没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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